「茗袖同學,-跟李柏青分手了?」
一大早就讓人拿著八卦雜志逼問,而且教室里的人全都豎起了耳朵,盛茗袖睨了一眼提問的簡若珍,「這是-要問的,還是其它人托-問的?」
「都有。」簡若珍睜著小狗一般的圓亮眼珠望著她,「趁教授來之前快說。」
「為什麼要說?」
「因為-不說,我們會以為雜志上說的是真的。」
簡若珍理直氣壯的認為這是個好理由。她聞言笑了。
「我跟他分手又如何?」想到上次的不歡而散,她的笑容消失了。
回頭想想,其實是自己莫名其妙找架吵,可是她心里就煩哪!
李柏青不追問,她該很開心的,但是他的態度就是讓她覺得很不滿。
思及此,盛茗袖不覺輕嘆了聲。
「茗袖,你們真的分手了?」看到好友嘆氣,簡若珍越發相信雜志的八卦了。
難怪,她就覺得她這個禮拜怪怪的,原來是吵架了!
「沒有。」不過或許快了。
「沒有?」簡若珍很懷疑。她的臉上明明寫著有什麼。
茗袖以前跟俞司季交往時也常吵架,呃……雖然她是茗袖的朋友,不過她還是要說,大部分時候都是她的千金小姐脾氣所引起的。
「茗袖同學,今天天氣難得的好,沒前幾天那麼冷,太陽還出來了呢!」簡若珍忽然轉移話題。
「呃,是啊。」她想干麼?
簡若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把手中的八卦雜志塞到背包里,「這種天氣坐在教室里面太可惜了,應該出去走一走對不對?」
「我們有課。」
「哎呀,那不重要。」
不重要引盛茗袖瞪大了眼,這是一向乖巧的若珍會說的話嗎?
「教授快來了。」她提醒。
「所以,」簡若珍拉起她的手,「我們得快一點離開教室,否則等教授來就來不及了。」
盛茗袖就這麼半推半就的被拉著一同翹課,剩下的幾個同學只能呆呆的目送她們光明正大的離開。
有點羨慕,不過他們至少得知了一件八卦--
盛茗袖跟李柏青並沒有分手。
下一刻,只見教室里的學生有志一同的打起手機,內容都是關于這件頭條。
「李柏青沒懷疑-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生氣?這代表他很信任-啊!」
听盛茗袖說完和李柏青吵架的原因,簡若珍覺得很奇怪。
「他哪是信任我?」盛茗袖隨手折了一枝樹枝,「他是根本……」
「根本怎樣?」
不在乎我。她盯著手中可憐的殘枝,很不甘願的承認這個事實。
「茗袖同學,我覺得-要跟李柏青好好溝通一下,畢竟你們要訂婚了嘛!-跟李柏青說的話,其實對-自己也很適用喔!」
「我?」
「對呀。」簡若珍拿過她手中的薄命殘枝,小心翼翼放回樹叢中,抬頭對她笑道︰「我跟-當了兩年同學,才慢慢模清楚-的脾氣,李柏青才認識-多久?如果-遇到不高興的事就跟他冷戰,他永遠也沒辦法了解-,只能順著-的意思道歉。茗袖同學,這不是-要的結果吧?」
盛茗袖聞言陷入思考,一方面也意外若珍會跟自己說這麼一長串道理。
「不過這很好呀!」她又開心的笑說。
「什麼很好?」盛茗袖還在思考她的話,一下子轉不過來。
簡若珍拉著她的手,「我本來以為-是為了債務才要嫁給李柏青,現在知道-也喜歡他,所以很好呀!」
「我……喜歡他?」
「嗯。」簡若珍沒看到她驚愕的表情,轉身從包包里拿出那本八卦雜志,「哎!八卦果然只能當八卦聊聊。」當然,她也沒那麼壞心希望八卦成真啦!
「喏,茗袖,下課後-要好好去跟李柏青說喔!」
她當然不指望茗袖會為自己的不對道歉,畢竟是青春少女心嘛!
「李柏青看來不像俞司季軟弱……呃,我是說不像俞司季那麼順著-,所以-要好好的說。」
「若珍,等等。」盛茗袖瞪著她,「我……我……」
「-怎樣,不知道怎麼說對不起嗎?很簡單的……」
「不是。」盛茗袖隨手又往旁邊一折,一枝不幸的小樹枝頓時成為她手中的玩物,「我想說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為什麼不會?」簡若珍反問,撫著臉頰作夢般的道︰「李柏青簡直就是從漫畫里面走出來的白馬王子嘛!又帥又高又有錢,而且喜歡-到願意為-還清債務,那可不是一、二十萬的小數目耶!真好。雖然不是某國王子,不過像他這樣條件的也不錯了,總比那個俞司季好。」
盛茗袖完全沒把好友後面的廢話听進去。
她會喜歡那個虛偽又做作的家伙?
不,不可能,她只是覺得不受重視,自尊受損。
李柏青是很高、很帥沒錯,風度翩翩、彬彬有禮也沒錯,可是、可是他對誰都是一樣的態度。
身子突然被扯了下,盛茗袖嚇一跳的立刻回神。
「若珍,-干麼?」
「-發呆喔!」簡若珍有些不滿,「我說的話-有沒有听進去?」
「有啊!」那堆廢話。
「真的?」簡若珍睨了她一眼,「那-到底喜不喜歡李柏青?」
「當然不喜歡。」
簡若珍松了一口氣,「還好,要是-跟我說喜歡的話,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關-什麼事?」
「當然有關系。」簡若珍難得的正色道︰「若-真的腳踏兩條船,我就必須規勸-了。」
「腳踏……兩條船?」她沒听漏什麼吧!「-說我?」
「對呀!」簡若珍嘆了一口氣,「我不是不相信-啦!茗袖,只是雪俐散發這個謠言對她也沒什麼好處,被踏的兩條船之一是她的男友,她也沒面子。」
「等等,-再說一次,我腳踏兩條船是誰說的?」
「我就知道-沒听我說話。」
盛茗袖沉著臉打斷她的抱怨,「快說。」
「呃……就雪俐說-、-一手跟李柏青拿錢,另一手就把錢拿去養俞司季。」茗袖的臉色好可怕喔!
「我、養俞司季?!」盛茗袖咬牙切齒的重復一次。
「我現在知道是謠言了啦!」簡若珍縮了縮脖子。本來她還以為她和李柏青是因為這原因吵架呢!
盛茗袖的胸口不斷起伏、怒氣勃生,驀地將手中的殘枝往地上一摔的大吼,「那個該死的女人。」
「柏青,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
邵曼走進李柏青的辦公室,舉高手中的牛皮紙袋。
原本低頭審閱文件的李柏青聞聲抬頭,「你的動作真快。」
「哎!我怕極了又被某人拖去酒吧相看兩瞪眼。」他把紙袋往辦公桌上一丟,自個兒尋了個舒服的位子坐下,「你慢慢看,看了就知道多有趣。嘿!他們怎麼會湊在一塊呢?看來你未婚妻的魅力真是下小,還是該說樹敵不少?」
李柏青但笑不語,把紙袋里的文件怞出來細看。
坐在沙發上,邵曼雙手張得開開的掛在椅背上,頭往後仰。
「嗯……你搞定了沒?別忘了你的婚戒、婚紗、禮服都還沒挑,婚紗照也不是說照就能照的。」
邊翻著請他調查的資料,李柏青邊回答,「上次那間婚紗店,茗袖看了似乎不喜歡,你有什麼好建議?」
「我又沒結過婚,干脆招標算了。」新古集團少東新娘子的婚紗,相信一堆名店搶著要接,「不過現在說要招也來不及了。」
李柏青沒把他的玩笑話放在心里,因為調查資料上有一點令他相當在意……
「哎,對了。」邵曼手掌一擊,「上回我表哥結婚,有說一家婚紗店不錯,不過……」
「不過?」
「沒什麼。總之相當好,我表嫂也相當滿意。」邵曼道,「有個法國店名叫什麼……我只記得英文是OnlyShe的意思。」
只不過該店強調量身訂制,會由設計師從事前溝通設計到制裝一手包辦。
「有名片嗎?」
「我再去要。」
「謝了。」李柏青終于看完調查資料,在其中他認為要注意的地方作了記號。「邵曼,麻煩過來一下。這里……還有這一點,我需要更詳細的資料,還有調查清楚這些戶頭資金的流動。另外,查一下盛家宣布破產之前的三個月內,是否有在自宅辦過宴會,不論規模大小,都把賓客名單弄一份來。」
邵曼認真記下,「有關系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
「你懷疑這里面……」
李柏青勾起唇角,往後靠在椅背上望著好友,「這只是懷疑。我想,我父親知道得想必比我多。」
他最近發現,這樁婚事的幕後推手之一來頭不小,也有點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做這些是為了誰?」邵曼很清楚他不做無益的事、不躁無關的心。
是為了盛茗袖嗎?但不就是因為盛家破產,他才被伯父「請」去向盛茗袖求婚,若最後水落石出,他不就不必娶她了?
這是他的目的嗎?可他才說過他喜歡盛茗袖的啊!
對好友的質疑,李柏青不答反問︰「你說呢?」
他只是昨晚看到與林勝陽在一起的人,因而靈機一動,忽有所感。再說,盛家破產當時確實有些奇怪的流言。
只是,他做這些是為了什麼呢?
「算了,反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了。」邵曼搔了搔頭,將資料裝進牛皮紙袋里,打算拿回去讓偵探朋友針對重點繼續調查。
柏青不想說的事,就算拿槍逼他也沒用。
只不過他有合理的理由懷疑,好友做這些事八成是想把盛茗袖甩開。
真可惜,她可是柏青第一次遇到能讓他拖著他去酒吧枯坐的女人呢!
「噢,對了,還有件事。」走到門口的邵曼忽然想起了某件事而回頭,對著重新埋入工作的李柏青道︰「剛剛進來時,你的秘書說有通奇怪的電話。」
因為奇怪所以打發了,可是又因為著實令人不解,讓秘書念念不忘,拿這件事當閑聊的話題告訴他,八成是要他來探探上司的口風。
他一听也覺得百分之九十九是瘋子,但還是有百分之一的可究性。
「奇怪的電話?」
「警察打來的。」
「警察?」李柏青抬起頭來,「有說什麼事?」
「要你去保人……呃,我想盛茗袖應該有你的專線,所以這應該是惡作劇的電話吧!」
「要我去保茗袖?」李柏青再次確認。
「那人是這麼說沒錯。」不會是真的吧?
李柏青連忙按下內線,「劉秘書,我要下班了,有事的人請他明天再來。」
起身穿上外套,他把桌面收拾整齊。
「我想應該是茗袖沒錯,我沒有給她專線。哪間警局?」
黃雪俐已經讓她父親派來的律師帶走了,她卻得繼續待在這兒與警察大眼瞪小眼。
拜黃雪俐所賜,她有一間私人「貴賓室」,因為那個陰險的女人還通知了媒體記者。
她真想罵髒話!
負責監視她的女警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她,眼神像是在說︰這女人有哪里好,竟可以釣到一個有錢未婚夫,又養小白臉?
「茗袖,對不起。」簡若珍感到愧疚不已。
「-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盛茗袖單手撐在室內唯一的桌上,「要說也是那個女人對我說。」
「我應該拉住-的。」
當時場面真有點混亂,茗袖一怒之下沖去教室,和黃雪俐一言不合就上演了全武行,最後更鬧到警局來。
黃雪俐被打了好幾下,身上有點瘀青與抓痕,而且堅持控告茗袖傷害。同樣身上掛彩的茗袖也不甘示弱,反控她毀謗。
「-拉得住我才怪。」盛茗袖很清楚自己一抓狂起來就像無敵火車頭,無人能擋。
現在想起來,她還是感到一把火在胸口竄燒。
什麼她養小白臉,橫刀奪愛。
去死!她要養小白臉也不會再挑俞司季那軟骨蟲。
她究竟哪里得罪過黃雪俐,讓她不遺余力的攻擊她?
「若珍,-老實說,我真這麼讓人討厭,討厭到這種地步?」
「當然不會。」
「那黃雪俐是鬼上身嗎?」
「呃……」簡若珍也覺得黃雪俐已經失去理性,就只是單純的討厭茗袖。
她們八成是上輩子有仇,說不定真是茗袖上輩子搶了她的男朋友。
呀,好浪漫喔,兩世情仇耶!
難道說,那個被搶的男人就是李柏青?
真是太有趣了!
眼見好友又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盛茗袖嘆了一口氣的趴在桌上。
「姓李的什麼時候才會來呀!」
那個警察到底有沒有用心去找啊!叫他自己翻電話簿找查號台是她的錯,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姓李的電話嘛!若非若珍看了不少八卦雜志,說得出新古集團的名字,她連上哪找人都不知道。
她不能讓母親知道她鬧進警局,否則……
唉!媽的淚水絕對會讓她們的小公寓淹水。
門把轉動的聲音傳來,盛茗袖已經懶得回頭去看了。
八成又是來挖內幕的記者、或是哪個好奇的員警,真煩,她又不是動物園里的猴子。
驀地,一只大掌撫上了她受傷的臉頰,「-受傷了?」
李柏青皺著眉檢查她身上看得到的傷口,眼里有著憂心與微微的怒意,「-……」
「是黃雪俐太過分了。」在他罵人前,盛茗袖先告狀。
他的怒意一定是針對她,誰叫她大大的給他丟了臉。
「-讓她受傷就算了,為什麼讓自己受傷?」李柏青出口的話讓房里的人全愣了下,「下次要先保護好自己。」
「呃,你不怪我?」
「怎麼不怪-?」他見她都是些小傷,才放心的嘆了一口氣,「這下訂婚禮服要特別注意款式了,否則露出傷口不好看。」
禮服?款式?
「黃雪俐要告我傷害。」她坦白的說,他是不是剛來所以不知道?
「我听說了。」李柏青拉開椅子坐下,露出安撫的笑容,「-別擔心,一切交給我,不會有事的。」
他表現得像個寵溺未婚妻的未婚夫,但他越是表現出溫柔體貼,她心里就越感到不舒服。
她望著他問︰「你不生氣嗎?」
「-做了什麼事要我生氣?」他眼楮微微-起,笑意稍退。
「我打架鬧進了警局,很可能會上明天的報紙,我讓你丟了臉。」她一一說出來,邊注意著他的反應。
「這不重要。」他雲淡風清的說,像是這等丑聞是芝麻小事。
「不重要?!」
「我想比較重要的是另一件事。」他的笑容還是一樣迷得女警團團轉,但是盛茗袖卻覺得頸後竄上一股涼意,令她提高警覺。他轉頭看了眼女警和簡若珍,「首先,請讓我與茗袖單獨談話,可以嗎?」
沒多久,整個房間只剩下他們。
他在生氣。她從他虛假的笑容里確定了這件事。可他不是說這不重要嗎?那他為什麼要生氣?
沉默籠罩著兩人,盛茗袖不自在的率先打破沉默,「我想,我該回家了,不然我媽會擔心。」
「媽與茗柔去看房子了,不會這麼早回家。」
「看房子,看什麼房子?」
「新房-不要岔開話題。」
「是你先開頭的。」盛茗袖低聲嘀咕,「有話要訓我可不可以等離開這里再訓?」
他以笑容回答她--不可以。
「我听說了。」他再度開口,「-和黃雪俐打起來的原因。」
「那又如何?」她挺起胸膛,戒備的看著他。
別告訴她,事到如今他會介意她跟俞司季的閑言閑語。
「我只是想告訴-,我相信。」
「哦。」她該感動嗎?
「因為我根本沒給過-錢,-也沒跟我要過錢,怎麼可能拿錢給俞司季。」李柏青知道以她的自尊,她不會做出那種事,也不會回頭要一個曾-棄過她的男人。
但是不給她一個好理由,想必她又會像上次一樣質疑他。
他們的確相識不深,這點他無法反駁,且他心底也的確對那一幕有疙瘩存在,讓他無法理直氣壯的說相信。
可惜盛茗袖無法體會他的用心,听到他這麼說,她心底涌起失望的感覺。
她在心底對自己苦笑,她還真是個難伺候的人,他什麼都不問時,她憤怒,他表態相信她時,她卻又覺得失望。
是她要求太多了嗎?
「但是你在生氣。」
聞言,李柏青挑眉,「-知道我在生氣。」
「我又不是沒感覺。」他說那什麼廢話?
李柏青撫著下巴,感到有點意外,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我是有點生氣。」看她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他不禁笑了,「但不是-想的那樣。雖說這件事要是傳出去肯定是個丑聞,可現在還沒傳出去不是嗎?怞一則無關緊要的新聞對我來說還不是問題。」
「無關緊要?」那些記者可不會這麼想。
「對,無關緊要。既無關國家大事,又不關經濟民生。」李柏青繼續說,「我不高興的是又听到那個名字。」
「哪個名字?黃雪俐?」盛茗袖有同感,「我從不知道我會這麼討厭一個人,討厭到听到她的名字就一陣惡心。」
「不是。」李柏青頓了頓,不自在的移開視線,「是俞司季。」
她一听愣了下,「他?」
「他似乎對-……舊情難忘。」他含蓄的說。
其實他更想直接說那男人居心叵測,想人財兩得。
聞言,想起上次見面時俞司季所說的話,盛茗袖倒不覺得他是舊情難忘,而是……怎麼說呢?給她一種左右為難的感覺。
俞司季或許跟黃雪俐處得不好,可以想見黃雪俐一定是強勢的一方,而他想尋求她的慰藉,但又不可能-棄有靠山的黃雪俐回到無權無勢的她身邊。
發覺自己能冷靜的退一步分析前男友,盛茗袖有些意外。
是因為她已經看清俞司季的為人,還是因為她……對他已經沒有留戀?
抬眼望向看著警局天花板的李柏青,她露出一抹微笑。「喂……我看我們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