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陽光普照,再加上吹來的風涼涼的,感覺非常的舒適,采花帶著已經可以吹風的梁夫人,坐在外頭的涼亭,感受輕柔風兒撫在臉上的舒暢。
病了許久的梁夫人露出慈祥的笑意,好像真的很享受在花園里被風兒拂吹的舒適,而她的病已經好了七、八分。
「夫人,風吹這麼久,會有點冷,妳病還沒完全好,披上這個吧。」
采花往日當慣婢女,更何況她的小姐于水荷實在是太胡涂,所以她比其她婢女都更加細心,一出來吹風,就記得帶外衣,現在她正輕柔的幫梁夫人披上外衣,還輕輕捶著她的背,想讓她更放松。
她的貼心,讓梁夫人臉上的笑容更盛,采花指著花園里的草木花朵,頻頻的找話題,說給梁夫人听,講到有趣處,梁夫人還笑了出來。
以前生病時的梁夫人,听說是不笑的,現在采花陪侍在她身邊,她的笑容比以前多了,連家里的僕役都很高興她回復笑容,因此也對居住在這里的采花很好。
「夫人,妳這麼好看,得多笑笑才行,別讓心事郁悶在心里。」
梁夫人低笑,「我已經老了,又不像妳是個漂亮姑娘,已經稱不上好看了。」
采花搖手,告訴她一件甜蜜的事情,「不,夫人,妳就算老了,還是好看,所以老爺常常趁妳睡著時,到妳床邊看妳,老爺真的很疼惜夫人呢。」
她話聲剛落,梁夫人忽然變臉厲聲道︰「我不用他看。」
采花目瞪口呆,哪知道梁夫人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一般不是應該欣喜不已嗎?平常看她慈祥和藹,想不到竟對自己的相公如此仇視。
采花慌了,不敢說話,梁夫人也推說她累了,要回房休息,把她送進了房間,采花攔住了梁總管,小聲說出剛才的情形後,才問︰「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梁總管一臉尷尬,最後無奈的嘆口氣,「采花姑娘,夫人的病能好,也多虧妳,所以這件事我就直接說給妳听吧,老爺的個性本來就較專制,但是他對夫人的好無人能比,他們一直很恩愛,直到兩年前……」
他話頓了一下,讓采花很想听下去的追問,「兩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探視左右無人後,才說明原委,「蝶玉小姐自小病弱,夫人對她很照顧,小姐是老爺的掌上明珠,當然疼愛也不在話下,但是小姐因為自小身體不好,很少出門,于是指派了家中年紀小的僕婢跟她玩,想不到這一玩,玩出了事情。」
再嘆口氣,梁總管將聲音放得更低。
「家中有個年紀與小姐差不多的長工,自小小姐就跟他很有話說,他為人老實,做事盡心盡力,想不到兩人年紀大了,竟生出情愫,老爺那時已經幫小姐談妥一門有利的親事,為此氣得暴跳如雷,說了很多難听的話,把那個長工給趕出家門。」
采花心一愀,明明這故事跟她無關,但她卻心口疼痛,她可以想象門不當戶不對的戀情有多悲傷。
「小姐的個性外柔內剛,她剛烈的程度難以想象……」梁總管深吸了口氣才說出這件慘事。「她在成親的前幾日投水自盡,還用……用帶子把石塊綁在自己身上,擺明不想讓人救起,那長工听說小姐死了,沒多久也在小姐的墳前自盡。
「為此夫人恨老爺鐵了心,不顧小姐的心情,硬要她嫁給自個不愛的人,因此後來絕口不與老爺說話,甚至連面也不見,老爺的心也是肉做的,何嘗不後悔,經此打擊,灰白了頭發,一下老了許多,連生意上的事也不愛管了,夫人後來更是病得嚴重,自此梁家真是萬事不順。」
說到這兒,梁總管低頭感謝道︰「幸好采花姑娘妳來了,夫人不但因此病好了,會笑了,就連老爺也漸漸的會采視鋪子的事情,這都是采花姑娘的功勞。」
采花被他這一番感謝,急忙搖頭道︰「總管你別折煞我了,我是來這白吃白喝的,我這一輩子生活都沒這麼優渥過,還麻煩你們老爺派人出外去找水荷小姐,我才不好意思呢。」
接著梁總管吐露更多事,而他說的這些事她全然不知。
「其實不只夫人疼妳,就連老爺也很疼妳呢,只是老爺做人不喜歡把恩情提在嘴邊說而已。」他的聲音變得很低,就像在說一件秘密之事,「那個段少爺,老爺派人到他家鄉查過他的人品,得到的回報極差,老爺很不喜歡他這個人,卻因為他送妳到這兒來,又想學些生意上的事,老爺才勉為其難的收著他在身邊,老爺待人一向很嚴,這樣破例的事情不曾見過,這都是因為他心里疼著妳,愛屋及烏啊。」
采花楞住了,段文慶街談巷聞的風評有多差,看她一得知小姐要跟他結親,就把小姐送走的事就可得知。而最後他被趕出家門,當然大家一定會在後頭加油添醋,把事情說得更夸張,只是他們完全不了解內情罷了。
現在的段文慶有多努力,多想光榮父母,看他整日都跟在梁老爺身邊學做事就可明白一二,但是與他不熟的人,哪知道那麼多。
「其實段少爺是個很好的人,他的身世有些隱情,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采花說著段文慶的好話,梁總管也只是點頭,並不做反應,看來他還是相信老爺那邊得來的消息。
「采花姑娘,不是我在說,妳真的貼心又懂事,梁家的家產這麼多,那些餓狼般的親戚自從知曉小姐死後,算準梁家後繼無人,不斷的在後頭搞鬼,想著要分財產,老爺之前意志消沉,根本不想管,現在則心里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采花也不知道他說這段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默默听著,反正梁家的事又不關她的事,她只是在這等小姐而已。
見她全然沒有想到另一面,梁總管彎身道︰「妳還不懂嗎?采花姑娘,老爺一定是想要認妳當干女兒,讓妳正式繼承這個家,然後再為妳尋一門極好的親事,找個好男人不但能照顧妳,更能照顧這個家。」
采花張大了嘴巴,再怎麼樣,也想不到梁總管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吃驚極了,「不可能吧?!我、我是夫人外甥女的婢女啊,我的出身……」
他打斷了她的話,「就是因為這樣,采花姑娘,為了妳自個兒,妳一定要答應,當個婢女的生活哪里比得上當個千金大小姐,更何況妳若是尋到一生的良人,還能替夫人、老爺照顧這個家,他們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采花怔呆在原地,久久都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說法她從來沒想過,但是想起溫柔的梁夫人,若是有這樣的娘親,應該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吧。
梁總管能在山西首富梁家做那麼久,果然有他的獨到之處,他當初跟她說的話並沒有錯,因為梁老爺將她叫到書房,說的話跟梁總管一模一樣,而且他比梁總管更強勢,令人無法說不。
采花暈眩的走出書房,沒多久梁鎮輝就舉行了宗親會,向外宣布她是他們梁家的干女兒,就算他不幸意外過世,全部的家產全都屬于她。
采花可以感覺到那些梁家的親屬,每個都像要吃了她似的瞪視著她,梁夫人雖然沒與梁老爺說話,但是面對著她時,則是雙眼含滿淚水,不斷的緊握住她的手,開心的哽咽。
「娘,妳別哭,這是好日子,應該要開心的。」
听她喚了一句娘,梁夫人開心的淚水直下,就連她的夫君握住她另一只手,她也沒有拒絕,只是顫抖著身子,讓夫君把她按進懷里哭泣,那些怨恨跟痛苦就像淚水落下一樣的遠離了梁夫人的心頭。
從此之後,她就變成了梁家的千金大小姐,那些奴僕就像感謝她讓梁夫人病好、讓主子夫妻感情回復似的,對她也萬分尊重,只是她愛跑愛跳,動作較為粗魯,跟以往蝶玉小姐病懨懨的完全不同,府里多了更多的笑聲。
而且為了感念蝶玉小姐,采花每日都到她的牌位前上香,她這做法似乎得了更多的人心,連梁鎮輝都點頭,露出了既悲嘆又欣慰的笑容。
但就只有一件事不好,那就是她幾乎從此見不到段文慶的人,不曉得是故意或是巧合,總之她成了梁小姐之後,她就再也不曾見過他。
每天,不是僕役拉著她說話,要不然就是婢女拖著她出外逛街,再不然就是梁老爺跟她喝茶或夫人請她到花園里頭玩兒,讓她差點就以為段文慶離開了梁府,到外地發展去了。
她若是問梁總管,他總是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問奴僕段文慶的去向,奴僕個個也是嘟嘟嚷嚷說不清楚。
她有一次大著膽子,問起她現在的爹,梁老爺臉色不變的道︰「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多學些事情,我交代重要的事要他辦妥,況且妳是個女孩子家,問一個大男人的去向成何體統?」
她被罵得臉上訕紅,但是她越見不到他,就越想見他,就算兩個人在一起說些無聊的閑話也好。
雖然段文慶說他再也無法跟人建立長久關系,但是每當她想到廊下那一吻時,她的臉就羞紅無比,一個人想著那甜蜜的感覺而無法回神。
過了一個多月,媒婆上門提親,她的心也跟著忐忑不安,她知曉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但她就是喜歡段文慶。
不管是他的色魔模樣,或是潔癖樣子,甚至他當初落魄時的失意,都能讓她涌起強烈的情愛,越見不到他,這種感覺越是更加的強烈。
一晚,她真的受不了悶,也覺得這樣煩悶的自己,完全不像自個兒的個性,于是她夜闖段文慶的房間,坐在他的床頭,一陣拉扯叫喊。
「喂,起來、起來啊。」
段文慶睡得很沉,被她猛力搖晃,才迷迷糊糊睜開眼楮,一睜開眼,見是她,不由得驚嚇道︰「妳怎麼半夜來男人的房間?」
「你怎麼都不來見我啊,我快悶死了。」
她那無聊撒嬌的語氣很明顯,讓他嘆了聲,「我還以為妳變成千金大小姐後,就不想見我這個被趕出來的流浪漢了。」
听他這麼顛倒是非,讓采花一把火氣上涌,「明明是你都不來見我的。」
他無奈道︰「我每次要見妳,一堆僕役都說妳不在,要不然就是在做很重要的事,好像見我是最不重要的事,妳要我怎麼辦,闖進妳的房間,斥問妳為何不見我嗎?」
「才不是這樣,我很想你的。」
采花月兌口而出,隨即一張臉俏紅。
段文慶清清喉嚨,捉住被子,往自己的身上蓋。
他這種行為,讓她不舒服的怒瞪他,「你干什麼?好像我要強壓你一樣。」
「拜托,妳姑娘家說話正經點,被人听到,還做得了人嗎?」
「那你蓋什麼被子,我在跟你講正經事,你像個娘兒們的捉著被子干麼?」她用力一扯他的被子。
段文慶沒想到她會突然出手,被子被她整個扯過,自己則丑態畢露。
采花從臉紅到了脖子,因為她見到他的火熱在褲子里頂出了痕跡,她啐了聲,「下、下流。」
段文慶又把被子搶過,急著蓋住,她卻忍不住掩嘴笑,還越笑越大聲,讓他面紅耳赤的威脅,「妳再笑,我就對妳不客氣了。」
采花的反應是笑得更大聲,他捉住她的肩膀,用力的壓住,她輕輕的發出尖叫聲,然後是兩個人的氣息變近,她緊張的恬著下唇,他則望著她的紅唇,眼光變得專注。
「該怎麼辦?我好像、好像變得很正常了。」
她氣息微促的小聲問︰「你是什麼意思?」
輕柔的撫著她的面頰,他認真道︰「原本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跟女人長久在一起,但是現在我很想跟妳在一起,一直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他的認真,讓采花心口一陣狂跳,但是他放開了壓住她肩膀的手,坦言,「以前妳是個小孤女,也許願意跟著我一起吃苦耐勞,但是現在妳已經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了,我忽然覺得自己一點也匹配不上妳。」
她輕擊他的胸口,「你怎麼搞的,我還是以前那個小婢女采花啊,又沒什麼不一樣,你干什麼說這種貶低自己的話。」
段文慶注視著她,「那是妳的想法,采花,我知道妳一直是妳,但是現在環境已經不一樣,其實若不是為了妳,我早就離開梁府了,因為梁老爺跟這府內的人,沒有一個希望我繼續留在這里。」
她無法相信的驚呼,「你是作夢嗎?這里的人每一個都很好,你怎麼會背地里這麼中傷他們?」
他聞言沉默了。
采花一路上也很少听過他批評別人,她趨前,深吸口氣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啊,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都找不到你。」
段文慶澀澀的開口,「梁老爺派人查探我以前的事,我也知道我以前惡名昭彰,而自從妳成為梁采花後,梁老爺對我的態度丕變,他最近已經坦言希望我離開這里,離開妳,因為我並不適合妳,也不夠格繼承梁家家業。」
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听得出他其實內心充滿了沉重,往日的報復,何嘗不是在弄臭他自己的聲名。
「沒有錯,若是細思我以前的所作所為,的確是聲名狼藉,沒有一個清白人家,會把女兒嫁給我,所以當初段家才用那種手段把于水荷帶進門來。」
「可是你已經不一樣了,不是嗎?」
段文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誠心道︰「我有試過幾次離開這里,卻又舍不得,好像離開妳、離開這里是個大錯誤,采花,若是為了妳好,也許我應該要離開這里,我相信以梁老爺的眼光,一定會尋到一個極好的人選繼承家業,並好好照顧妳。」
「我才不要別人好好的照顧我,我、我就是喜歡你啊,有時候對你很生氣,有時候看你喪氣時,比任何人都難過,以前我是個小婢女,不敢說出我喜歡你,是怕自己被你嫌棄,現在我當了小姐,反而是你有這樣的想法,你不覺得這樣很蠢嗎?」
采花說出自己的心事,她勇敢直言的盯著他看,反正她已經被他佔過便宜了,若不是喜歡他,為什麼一直讓他佔便宜。
「你干什麼學那個潔癖男拖拖拉拉的,如果你也喜歡我,就要負責讓我幸福啊,而不是把我交給一個你也不知道是誰的人,我不會嫁給那個人的,大不了我回去當我的婢女采花好了。」
段文慶阻止她說下去,「已經改變不了了,妳現在明明就是梁家的千金,而我,是一個被家里趕出來的沒用紈桍子弟,這些事實改變不了,若是妳跟我在一起,別人只會說我用外貌勾引妳,只是想貪圖梁家的萬貫家產而已。」
采花受不了他婆婆媽媽的態度,怒吼一聲,「反正你又不是,你管別人怎麼說,你是個男人就要一肩挑起,讓外人明白他們都錯了,外人說什麼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兩個怎麼想。」她撲向前去,抱住他的胸口,「反正我喜歡你就對了,你佔了我的便宜,你要負責啊。」
他用力的把她抱緊,好像此生再無法放開她,他話音顫抖的說出肺腑之言。
「如果我遇見的不是妳,也許我這一輩子就毀了,不管妳當小姐,還是當婢女,我都喜歡妳,采花,我可以放棄梁家的家產,只要迎娶妳就夠了,也許一開始會很苦,但是我會努力,我一定會讓妳過幸福的生活。」
采花眼眶熱熱的,啐道︰「什麼苦不苦,我干婢女那麼多年,苦日子我早就過慣了,這種大小姐混吃等死的日子,才真要我的命呢。」
段文慶忍俊不住笑了出來,因為她說話的語氣,真的很像采花的風格,而她的真情也在這段話里表露無遺,讓他忍不住擁抱住她,眼眶熱紅。
在他人生最無助的時候,是她激勵他,也在他此刻最難抉擇時,她決定跟他在一起,面對她的信任跟無疑,他決定自己要用一輩子讓她得到幸福。
采花執意要跟段文慶成親的事,搞得梁府雞飛狗跳,不僅梁鎮輝不能接受,就連梁總管也唉聲連連,不斷的勸說,強調段文慶以前的風流傳聞有多麼多,又被家里趕出來,若是嫁給他,豈不是這一輩子都完了。
采花則充耳不聞,一心的替段文慶說好話,甚至還道出段家血案秘辛,可梁鎮輝不肯信,還大斥,「胡說八道,鐵定是他騙妳的,他那一張嘴哄得多少女人跟他在一起,妳怎麼這麼笨,」
梁鎮輝生氣時,讓人氣都不敢多喘,但采花沒大沒小慣了,無畏的道︰「爹,你連查證都不查證,就說他騙人,這樣不是對他太不公平了,更何況他現在在這里,有多麼認真做事,每個人都知道,他就是想要光耀自己的先人,所以才這麼拚命。」
梁鎮輝一時間說不出話,他派人去查探,傳回的消息是段文慶這個人不學無術、貪花,但若是他不知道這些傳聞,只單單看段文慶在他身邊的表現,他說不定也會同意讓他娶采花,因為他頗有自己年輕時的大將之風。
「更何況他說他不要梁家的一毛錢,他只要娶我就好。」
梁鎮輝一句話也不信,不過倒是派人去查探當年白隻那樁血案,雖然官府的數據已殘缺不全,但是其中的確有幾點怪異,令他半疑半信。
後來連梁夫人也與他冷戰,罵他道︰「已經一個被你逼死了,你別再逼死這一個,我看文慶這孩子挺好的,人長得好看,又肯做事,你若是有眼楮,就會看得出他看采花的樣子是真心的。」
他被逼急了,忍不住怒言,「好,若是在宗親會上,他說他甘願不貪圖我梁家的財產,並且簽下字據,有憑有證的,我就立刻讓他娶采花。」
段文慶毫不猶豫的簽下字據,讓梁鎮輝終于信了他,不說二話的退讓了一大步,答應要讓他娶采花。
段文慶大為感謝,誠心說︰「梁老爺,我自知自己以前胡來的事做得太多,現在請你相信我,除了讓采花幸福之外,我沒有第二種想法,而且我發誓,將來必定回報你將采花嫁給我的恩情,我會撐住這個家,更會將你們當成我的親生爹娘一樣的孝順。」
梁鎮輝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微微的點頭,「我也希望你說得出做得到,若是你真的是個值得托付家產的人,我會把這張字據給撕了。」
與采花成親過後,段文慶回到了家鄉,他將親生娘親的尸骨重新擇地埋葬,並且不再姓段,改為爹親原本的林姓,以表示自己跟段家再無淵源。
他一身華衣的歸回家鄉,改姓遷葬,還帶了新嫁娘,立刻就引起了街巷的議論,采花則到以前幫忙的酒樓,感謝王掌櫃當初對她的幫助。
而段老夫人不信林文慶竟沒有窮途潦倒,還特地出外觀看,一見他現在氣宇軒昂,比往日在段家還要成熟許多,證明他現在過得很好。
林文慶見到她,滿月復的恨意泉涌而出,他冷聲道︰「段老夫人,妳用惡毒的方法害死我親娘,縱然因為年代久遠,查無證據,官府已經無法翻案,但妳的蛇蠍心腸可見一斑,我從今不再是段家的人,妳百年之後,段家後繼無人,勢必分崩離析,這就是妳的報應,而妳自己要為妳這一輩子做過的壞事下地獄去。」
他說完話後,帶著采花就走,徒留街巷里看熱鬧人們的臆測。
而段老夫人青紅著臉,讓丑婆子給扶回家門,她年事已高,身體常有不適,若說她這一生最驚懼的事,大概是死後要往哪里去。
林文慶活生生的咒她下地獄,剛好是她心中最害怕的一點,因為她的確無法問心無愧。
而采花伴著林文慶慢慢的走向于家,她在梁家得了消息,說于水荷已回于家了,並未前往山西去,而且最大的消息還是她竟成了親,對方好似還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
才剛到于家門口,林文慶早已派人先來通報于家,所以于水荷在門里迫不及待的沖出大喊,「采花、采花。」
她的個性就像以前一樣迷糊,腳兒一踢,就踢到了門坎,眼見那張漂亮的臉就要跟地面來個最親密的接觸--
采花看得急冒冷汗慘叫,「小姐,妳小心啊。」
突然一只鐵臂把于水荷的腰牢牢抱住,不苟言笑的臉上雖沒表情,但是扶住她腰身的手卻顯得很溫柔。
光是這一點,就讓采花知曉這男人一定愛死了小姐,她也急著沖向前,抱住了于水荷,「小姐,這些日子妳在哪里,我在山西等了妳好久,妳都沒來,害我好怕妳發生事情了。」
于水荷傻大姊似的笑了,「對不起,采花,我搞錯了,我把山西搞成陝西,所以走錯地方,也走錯方向,幸好他幫了我一把,而且他很神奇耶,什麼都會,我睡著了,他都能適時的叫醒我呢。」
她拉了拉旁邊男人的衣袖,滿臉幸福的神采。
采花則額冒青筋,忍不住心想,小姐果然不是普通的笨蛋,這麼重要的事都會搞錯。
不過也因為這樣,才像小姐的個性啊!這麼一想,又讓采花笑了出來,她拉住林文慶的手,急忙介紹她身邊的夫君,說明與他相識的經過。
這一天,笑聲盈滿了于家,愛意也盈滿兩對佳偶相握的雙手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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