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美術燈散發出柔和的光暈,寬敞的客廳里正舉辦著宴會。
光暈里的老老少少,面帶微笑的說著話,他們的話語中不只有贊美,還有別人家里的私密事情。
而這些三姑六婆的閑言閑語中,總是不意外的談到兩個名字。
「你說沈少京怎麼樣?」
「還不是又把那個女人給甩了,這不知道是第幾個了,不知道有沒有搞大人家的肚子。」
這次加入討論的婦婦年紀稍長,嘴巴該薄的功夫,也好像隨著年齡強化,而且她不只是嘴巴說而已,她還比手畫腳,能說得多聳動,就說得多聳動。
「真是缺德啊,沈家的那個小滑頭,沾指過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個,也沒听過他是認真的,听說他真的搞大幾個女人的肚子。」
「他沾的那些女人個個也像個狐狸精,沒有一個像樣的。」
一听到狐狸精這三個字,大家的精神都來了,在她們的公評里,能稱得上狐狸精之王的,莫過于丁家的女兒了。
「若要說狐狸精,誰比得上丁艷艷,她十多歲時,就會用眼楮勾人,比她阿姨還不要臉,想想她阿姨本來就是酒國名花,勾引男人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厲害,想不到這狐狸精比她阿姨還高竿。」
說這話的女人,年紀足可稱之為伯母,她還記得她老公看見年紀幼小的丁艷艷時,差點口水流滿地,更別說她那不成材的兒子了。
「對啊,這個丁艷艷,她阿姨說什麼她出國留學,我看分明是肚子大了,去國外待產,看她那時候的樣子,肚子還真的是有些腫呢。」
講話的女人嘴角帶痣,說起刻薄、造謠的話,可比八卦新聞更加的撥弄是非。
「年紀輕輕的就不學好,真是糟糕,我都好怕自己的女兒被她給帶壞,幸好我的乖女兒沒跟她同班過……」
左一句右一句的加油添醋,惟恐自己少說了一段就會吃了大虧,完全沒看到旁邊射來噴火般的眼神。
「狐狸精?你們才全都是多話精,話多到連你家老公都受不了,成天說三道四的講別人的壞話,你們煩不煩啊?」
喃喃自語還沒念完,就被外面走進來的一個男人給喝道︰「喂,歐巴桑,外面地濕了,快點去拖地。」
丁艷艷被人叫作歐巴桑,應該要大大光火才對,想不到她頭一低,恭敬的說︰「是,主任。」
她快步的走出去,頭上包緊的頭套,身上穿著夜市買來的寬大衣服,那些衣服套在她的身上,花色之俗氣就像一般歐巴桑穿的衣服,怪不得大家會叫她歐巴桑。
而為了能徹底的變裝,她故意化上很老氣的妝,把自己搞得丑陋不堪。
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她那向來有酒國名花之稱的阿姨,現在手頭正緊,想把她積極推銷出去。
她去見過一次她阿姨說過很好的對象,才見一次,她就倒足了一年的胃口,在餐廳里如坐針氈的坐立不安。
那人的年紀足可當她的爸爸了,一雙眼楮全黏在她身上,好像已把她剝光,開始想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若不是看在她阿姨的面子上,只怕她已經鐵拳揮出去,打中這個老色鬼的色臉了。
她忍著一肚子氣的回了家,把皮包一摔,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她對那次相親,有多麼的不愉快。
想不到她阿姨還勸她,一想到和阿姨的談話,她就深感無力——
「年紀大一點才好,這樣才會疼你,你不能才見一次面,就說你不喜歡。」
她還沒說話,阿姨已經漸漸哭哭啼啼的說她不孝了。
「你爸媽在你年紀小的時候,就這樣兩手一攤,把你丟下來,我拉拔你長大,難道有少給你吃、少給你喝嗎?現在阿姨的事業困難,叫你幫點小忙,你就擺著一張臭臉喊苦喊冤,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苛刻你,你這個不孝的人。」
錢淑嬌邊哭,還邊拿起衛生紙擦臉哭叫,說得全是一些反話。
「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是我親生的,我怎麼敢奢望我老時你會養我,你只要肯施舍我一碗飯吃,我就要謝天謝地了……」
心里無奈的嘆口氣,她根本什麼話都還沒開始說呢,阿姨就又來這一套假哭壓她。
「阿姨,難道我不能去工作賺錢,一定要嫁人嗎?」
一听她的話,錢淑嬌立刻眼楮瞪大了,因為以她現在的工作經歷,能賺個屁錢阿。
「工作?你才大學剛畢業能賺幾毛錢啊?我需要的是好幾百萬的周轉,所以才會叫你嫁人,而且你嫁的都是一些有權有勢的人,進門就當個貴氣的太太,這麼好命,你還嫌棄?」
「但是那個人光看眼楮,就知道他是個。阿姨,他的年紀都可以當我爸了。」
「?」
她呸了一聲,對她的說法不以為然。
「哪個男人不是?瞧瞧那些男人,把我騙上手之後,轉眼間就消逝無蹤,再說你以為你死掉的爸爸就不色嗎?不色哪能生得出你,你這小丫頭不必假裝正經了,趁你現在還沒被男人踫過,有的是本錢,才能水漲船高。」
丁艷艷頭痛萬分,她覺得自己被當成貨物論價,這真是太可笑了。
雖然如此,但她也明白阿姨的苦楚,阿姨就是被男人騙慣了,才會變成這麼憤世嫉俗,瞧男人都不順眼,眼里只有錢,認為錢比男人好。
只要一想到豐辛苦苦養她到大的阿姨,喝醉了回家,一臉欲嘔難受的表情,她實在無法對阿姨有任何的埋怨。
再想到若是哪天阿姨在店里受了氣、受了一污辱,回家對著酒杯掉眼淚的一幕,她就更可憐阿姨的無可奈何。
她知道那種感覺很苦,從阿姨的表情就看得出來,所以全世界她可以對任何人都不買帳,就只有對阿姨不行,但她也不想犧牲自己的幸福啊,總該有個兩全其美之計吧……
「阿姨。」
錢淑嬌看著她無奈的目光,點了一根煙,開出自己的條件。
「好,你這死丫頭想自己工作,不想我替你找個闊男人也可以,阿姨也辛辛苦苦養了你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幾分苦勞,以後你只要每個月拿個二十萬回來,阿姨就不逼你嫁人,而且閑話絕對不多說一句。」
「二十萬?」丁艷艷駭得嘴巴張大,二十萬不是小數目,而且還是每個月都要二十萬,阿姨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錢淑嬌吐出煙圈,又睨了她一眼。
「怎樣?二十萬嫌少嗎?那我再多加一點。」
丁艷艷知道阿姨死要錢的個性,從阿姨嘴巴里吐出來要錢的數目,向來只有增多,沒有減少,再討價還價下去,慘的絕對會是自己,她可不能笨得跟她硬踫硬。
她急忙截斷阿姨的話,「好,二十萬就二十萬,那你不能逼我再去跟別人吃飯了。」
「放心,只要你真的拿得出二十萬,我這個做阿姨的,走了一輩子的火坑,知道這條路的辛苦。絕對不會叫你走我走過的路。」
「真的嗎?」
錢淑嬌瞪了她一眼,這個臭小丫頭專愛挑她的毛病,她說出來的話,可沒轉過彎的。
「什麼時候騙過你?」
丁艷艷放心了,阿姨雖然風評不好,但她絕不會說謊,她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人,既然她開出這麼困難的條件,當然也就是等于她說的話一走會做到的。
「好,我一定會每個月給你二十萬。」
她白天的工作只有三萬多塊,這還算她一般同學里薪水較高的,但是三萬多畢竟跟二十萬相差許多,她只好再另兼工作。
所以她下班之後,又應征了一份掃地工作。
這個工作是宴會舉辦時需要的不定期清掃人員,因為不定期,工作辛苦,需要準備、善後的東西很多,因此薪水較高,而且做事的時間又短,剛好符合她的要求。
再加上她有接不少電腦、翻譯的外快回家做,她算過,她一個月辛苦努力一點的話,可能還能勉強的湊足二十萬。
現在是她晚上兼差的上班時間,為了隱藏自己的美色,也不想讓認識她的人認得她,所以她把自己弄得丑丑的,盡量低調。
而她隱藏自己美色的原因,就是因為她長得很漂亮,這張臉讓她從小到大受夠了一些奇怪待遇和莫名的冷嘲熱諷。
她長得不是那種小家碧玉型,也不是楚楚可憐型,而是那種妖嬈美艷、婀娜多姿的情婦類型。
而且她還有個大胸部,就算她穿得再保守,也都會襯出她的大胸部。
不管怎麼看,人美胸部大、腰細腿又長,不論過幾年她還是大美人一個。
大胸部就像會放電一樣,男人第一眼看的,一定是她的胸部,光是靠胸部就能將男人電得茫酥酥,直想要往她身上黏過來。
再加上她的長相,她就算沒勾引任何男人,男人也會主動的想對她毛手毛腳,一臉色迷迷的以為她是那種很好把的女人。
她每每都會因為自己的姿色吃了不少的苦頭,男人看到她流滿了口水,女人看到她,又惟恐她搶了她們的男友、丈夫,所以她可說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面都不是人。
不過自己長得就是這樣,再怎麼怨天尤人,也不會讓她的生活變好,更不可能改變她的容貌,所以她早就學會面對現實了,而且樂觀進取的朝現實努力工作。
她樂觀的相信,總有一天,她的工作表現及生活態度,會讓別人認同她不是她外貌看起來那樣子的人。
她拿著拖把去拖外面的水漬,這水漬好像是飲料造成的,她用力的拖著地,卻听到附近傳來聲吟的聲音。
她停住手,仔細的傾听著,好像又沒有聲音了,于是她又開始拖起地來,才一會時間,那聲音又傳來,且還加了一些話。
「我……我、我快死了……啊?!恩……」
有人快要死了引听起來是個女人的聲音,丁艷艷急忙撥開旁邊的草叢,努力傾听那個快要死的女人的聲音在哪里,充滿正義感的她,正準備急救那個命危的女人。
「你還好嗎?你在哪里?你受傷了嗎?」
她好心的邊問邊找人,再撥開另一片草叢後,終于見到發聲的人,只是眼前的景象讓她目瞪口呆。
是有女人在喘息、聲吟沒錯,但是她全身幾乎赤果,而躺在她身上的男人上半身衣衫不整,下半身更是光溜溜的。
她忍不住尖叫,那女子也尖叫起來,急忙的拿衣服蓋住自己的身體,丁艷艷則嚇得坐倒在地,腿軟了一半。
她終于明白那個快死的話是什麼意思了,那不是說這個女人快死了,而是他們在,歡愉的喊出口的話。
「見鬼,這是怎麼一回事引」
男人穿上褲子咒罵,他有一張俊臉,看起來英俊非凡,尤其是那雙眼楮,根本就是會放電的眼楮,女人被他看一眼,心髒就會跳個不停,更別說他挺拔的身材有多麼迷人。
「我、我……剛听到有人、有人求救……」
丁艷艷太過震撼,這種事她從沒親眼看過,而且還是近距離的目睹,這比三級片更加令她震撼。
那男人一臉嫌惡的瞪著她,護罵著,「你是白痴啊?」
驚訝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氣憤。他憑什麼說她是白痴?明明是他們干這些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說她是白痴?她以為她怕他啊?她可是站在有理的這一方耶!
「屋子房間那麼多,你們為什麼要在野地里就亂搞起來?」丁艷艷站起,叉著腰問。全世界她就只怕她阿姨,其他的,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想欺負她?門都沒有。
那男人揚起嘴角,笑得十分放肆,眼神更是邪氣,邪佞的感覺會讓女人心跳加速,只可惜這對她而言——沒效。
「歐巴桑,你從沒迫不及待,想月兌光衣服跟男人躺在一起嗎?」
他邪惡的問話,讓丁艷艷倒吸一口氣。好個無恥的男人,竟然敢說這麼下流的話,她非回他幾句回馬槍不可。
「有,可是對象絕對不可能是你這種路邊種馬的下流痞子。」
這回換那男人倒怞一口氣,可能是他長得帥,根本就不可能有女人對他說這種話。
丁艷艷還沒說完,還想說得更尖銳點,好磨磨那臭男人的銳氣,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想不到本來壓在男人底下的女人穿好了衣服站起來,惱羞成怒的怒責,不管來壞事的人是誰,她絕不能讓自己的丑事被宣揚出去。
「不管你是誰,明天你不必來工作了。」
丁艷艷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不必工作?
天啊,她每個月要繳二十萬,若失去這份工作,她絕對湊不足二十萬的,她干麼要逞口舌之快啊?笨蛋、笨蛋,簡直是笨蛋的一百萬次方。
她急忙解釋,想挽救頹勢。她剛是好心的想要救這個女人,誰知道他們是在野地里干這種事。
「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以為有人發生事情,因為你喊你快要死了,所以我才……我才……」
她沒說還好,這一說,站在她前面的女人,因為被人再提起丑事,怒得瞼漲紅,一臉想把她千刀萬剮的模樣。
而站在她對面的男人則是忍不住笑意,他的哈哈大笑里充滿了幸災樂禍,讓丁艷艷真想一巴掌打死這個無恥的下流男。
「清潔公司的人在哪里?我要直接找你們經理談,我要馬上把這個歐巴桑給辭掉,永遠永遠也不想再看到她。」
那女人推開她,怒火難消的叫罵著,丁艷艷就在今天失去了她的兼差工作,因為那個偷情的女人,正是這個宴會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