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琳琳的囂張跋扈樣,再加上奉承她的那群奴僕站在她後面,那股欺壓人的氣勢十分驚人,浪破天扶住臉色蒼白的葉夫人,察覺情勢不太妙。
但這不是他最擔心的,他最擔心的是雲若仙原與葉琳琳不合,此刻葉琳琳的囂張若是激怒了雲若仙,雲若仙與她一般計較那就糟了,事情一定會鬧得不可開交,他向雲若仙再使一個眼色,要她忍耐,先帶葉夫人回王府休息比較重要。
雲若仙雖然很不滿葉琳琳的跋扈,但她看到葉夫人臉色蒼白,一副快暈過去的樣子,決定听從浪破天的指令,她很喜歡葉夫人,所以看在葉夫人的面子上,她不願此時與葉琳琳發生爭執,現在她只為葉夫人抱屈,因為她竟然會有這樣的女兒。
雲若仙將帽子拉得更低,幾乎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眉眼,她故意啞聲開口,「這位姑娘,很抱歉,我的伙伴不太舒服,想早些帶他去看大夫,所以今日才這麼早收攤子,這樣好了,若是你下次來,一定讓你排第一位,請你見諒。」
「你的伙伴只是不舒服,又不是死了,就算死了,他一條賤命又怎麼能浪費我的時間。」葉琳琳揚起丹鳳眼,鄙視的說︰「我就是要現在賭,況且你若在下次市集之前就得了什麼急病死了,那我多倒霉,我一輩子不都沒有與你天下第一賭比的機會了。」
雲若仙不想跟她廢話,更不想看到葉夫人投來的傷心眼光,壓下心中的怒意,「姑娘,我應該不會那麼早死,所以可否……」
「你以為早不早死自己能控制得了嗎?」葉琳琳笑了笑,但笑容非常不友善,她揮揮手,站在她後面的一群人立即往前,包圍住雲若仙、浪破天與葉夫人三人。
而圍觀的人群嚇得臉色發白,都曉得再僵持下去可能會發生流血事件,雲若仙跟浪破天的臉色更是難看,而葉夫人看到葉琳琳訕笑的表情,連唇都蒼白起來,像下一刻可能就會死去。
葉琳琳非常得意的笑起來,「天下第一賭,你還搞不清楚情況嗎?你到底跟不跟我賭?哼,莫要落得跟那個給敬酒不吃吃罰酒的錢出入同一個下場。」
葉琳琳無意間提到錢出入,雲若仙身子一震,浪破天眼光亦尖銳起來,從壓低的草帽下射出兩道厲光看向葉琳琳。
而葉夫人的身體微微顫抖,錢出入是丟掉的官印最主要的關系者,也是浪破天處于官場生死的重要物品,她想走向前去葉琳琳問個明白,究竟錢出入與官印是怎麼一回事,莫非她之前的說辭全都有問題,卻被浪破天緊緊的用雙臂捉住,她沒有力氣掙月兌,只得作罷。
浪破天心疼的看向葉夫人,對雲若仙輕語,「與她賭,否則事情解決不了,我要送舅母回去,快。」
葉夫人听到浪破天充滿感情的叫喚舅母兩個字,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許早從一開始就被他看破了,只是他顧慮她的心情,所以遲遲沒說破,但是為什麼自己以同樣心情,用心撫養出來的破天與琳琳會有這麼大的不同?到底自己哪里做錯了,才會讓琳琳成為今日這個樣子?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竟是這種人。
雲若仙十分關心錢出入的安危,畢竟他與她情同父女,雖然她每次都氣得罵他,但對他的感情依然非常深厚,她低語道︰「讓我套她錢出入的事,你不是要官印嗎?那讓我問,我要知道錢出入在哪里。」
「官印不重要,舅母此較重要!」浪破天看了葉夫人一眼,斷然拒絕,「錢出入的事改天再問。」
葉夫人听到他這句——官印不重要,舅母此較重要!眼淚再也受不住的快要決堤,她強行忍住,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破天不愧是自己教出來的孩子,他對她的用心與孝順,比親生女兒更加濃厚。
听到浪破天的回答,雲若仙雖然知道他是為葉夫人著想,但是錢出入的安危也是她極重視的,她心中十分著急,「改天就沒這個時機了。」
「听我的,若仙,拜托你,听我的,我舅母的身體不好,別再讓她在這里受打擊。」
浪破天的話充滿感情,雲若仙雖然感動,卻不能放棄,錢出入等于是她唯一的親人,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就跟葉夫人在浪破天心里的地位一樣,她若在這時放棄問錢出入的消息,也許再要套出他在哪里將非常困難,而且以葉琳琳剛才說話的口氣,也許錢出入出事了。
「錢出入是我的親人,我要知道他在哪里。」雲若仙幾乎快哭出來了,「我要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浪破天為之啞然,他握緊拳頭,猶豫著該不該再讓舅母受打擊,雲若仙的難過他能理解,畢竟錢出入的生死的確難以判斷,若他是生,為什麼天下第一賭已在市集這麼久了,他還沒出現.若他死了,那以剛才葉琳琳說話的口氣,他的死一定與她有關系,那他究竟要怎麼辦這一件事?若他真辦這一件事,舅母的反應又會如何?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對雲若仙說好還是不好。
「你們究竟在嘀嘀咕咕什麼?到底要不要賭?」葉琳琳看他們私下交談許久,不由得厭煩,「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天下第一賭。」
浪破天看著葉夫人,猶豫不決間,她顫抖的握住他的手,面如死灰的輕語,「讓她問,我也要知道錢出入究竟在哪里,我要知道琳琳究竟在我背後做了什麼事。」
浪破天反握住她的手,支持著她,也感謝她的大義之心,「舅母,謝謝你。」接著朝雲若仙再使眼色。
雲若仙點頭道︰「我賭,不過不賭銀子,我賭秘密,賭你心里的秘密!」她振作精神告訴自己,也許錢出入只是被葉琳琳教訓一頓,根本沒發生什麼事情,自己不能先亂了陣腳。
「秘密?這什麼賭法?」葉琳琳哼了一聲。
「每個人總有秘密,秘密幾乎是每個人心中的無價之寶,我將賭銀提高,賭一把十萬兩銀子,若是我賭輸了,十萬兩奉送,若是我賭勝了,你心里的秘密也要一件件說出來給我听。」
葉琳琳的眉梢揚了起來,「這倒是滿有趣的,我第一次听到這種賭法,不過你真的有十萬兩銀子嗎?若我賭勝了,你付不出十萬兩銀子,那我不是白玩的?」
浪破天從袖子里拿出一疊銀票,分成十疊,每疊都是十萬兩銀子,「這里每疊都是十萬兩銀子,我放在桌上,讓姑娘你檢閱一遍。」
一百萬兩銀子?周圍的人全都吞了一口口水,誰都沒看過這樣的豪舉,竟把一百萬兩銀子攤在桌上,而葉琳琳雖然生長在富貴之家,然而家財全都是葉夫人在管,皇上大批的賞賜或是公俸也都是浪破天在處理,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一大筆銀子,她的心思不住顫動起來,眼光貪婪的發直,再也沒有比賭一把就能得到十萬兩銀子這種事更好賺的了。
「你賭不賭,姑娘?」雲若仙再問一次。
旁邊的奴僕及隨從當然都鼓勵葉琳琳賭,一個秘密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若能僥幸勝上一把,就有十萬兩銀子的大收入。
葉琳琳朗聲道︰「賭,反正我不會輸,為什麼不賭。」
雲若仙將骰子遞向葉琳琳,「姑娘,先請。」
葉琳琳拿過骰子,往大碗里亂投,結果三顆骰子共得到十七點,圍觀的眾人皆發出驚嘆聲,大家都知道以差一點就滿點的點數算起來,她勝的機率非常高,葉琳琳臉色紅潤,也覺得自己勝定了,而旁邊喝采的隨從奴僕已準備要討賞。
雲若仙拿著骰子的手在冒汗,並不是因為葉琳琳投的點數高,而是她心里一直掛著錢出入的安危,她幾乎無法用平常心去擲骰子,但她知道若不能維持平常心,這次一定會失常。
浪破天看她神色惶惶,知道她為錢出入而心情不安穩,他在眾人看不見的桌子底下按住她的手,給她鼓勵也給她支持。
雲若仙與他互望一眼,沒在他臉上看到以前那種玩世不恭、老是譏諷她的可惡笑容,反而是十分沉穩充滿力量,她回以感謝的一笑,接著她輕輕拿起骰子,骰子的重量既沉甸又熟悉,她在手里轉動著,呼吸順著骰子投出時喘息,骰子在碗里不停的旋轉,她注視了好一會,知道骰子會照往常一樣在她想要的點數停止下來,不禁松了一口氣。
最後骰子漸漸停下來,周圍傳來一陣蚤動,大家口里不斷傳著不愧是天下第一賭,果然擲出十八點,雲若仙向大家微微一笑。
葉琳琳臉色十分難看。
雲若仙控制不住聲音里喜悅的顫抖,終于能知道錢出入在哪里了,「姑娘,現在你應該可以說一個心里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葉琳琳不認輸的臉一橫,翻到桌子,桌上的東西一件件掉落在地,她輕蔑的怒道︰「你作弊,我知道你作弊。」
「我沒有!」
「你有!」
看她這麼無理取鬧,又加上她似乎不肯說錢出入的事,雲若仙也發怒了,「這里這麼多人,我有無作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剛才若看到我作弊為何不說,現在才放馬後炮,你不覺得你是輸不起嗎?」
被刺中痛處,葉琳琳惱羞成怒,「我輸不起?呸!與你們這種低下的市井街巷的人賭,你們憑什麼讓我輸,又憑什麼能勝我,想知道我心里的秘密,你未必夠格,況且我說你作弊,你就是作弊,還敢跟我爭?」
「這樣豈有王法,況且這里是京城,這麼沒有王法的事,天子腳下豈會容許?」雲若仙憤慨的應回去。
「我把你捉起來報官,你就知道到底是我有王法,還是你有王法了。」葉琳琳冷笑,「你聚眾惡賭,再加上欺辱詐欺正德王爺的表妹,還有,最近的京城郊區慘案說不定就是你做的,我一定會讓你秋後處斬的。」
這根本是莫須有的罪,雲若仙氣死了,這個葉琳琳簡直是可惡又沒人性,「你、你……」
浪破天看葉琳琳身後的人往前幾步,把他們三人圍在中間的情勢愈來愈明顯,他趕緊拉住雲若仙,「走,若仙,情勢不太對勁,別跟她一般計較。」
葉琳琳冷哼一聲,「想走,沒有那麼容易,給我圍起來打,打個半死之後再送到官府前,就說是正德王爺的命令,說這三人是京城郊區慘案的重要嫌疑犯,給我嚴刑拷打,若還不老實招來,那就隨便他們辦!」她怒道,「反正我若沒有看見他們跟錢出入一樣人頭落地,我絕不甘心。」
雲若仙听到她的話,整顆心一下懸空,雙腳差點軟下去,若不是浪破天扶住她的胳臂,她也許已跌坐到地上。
知道錢出入可能被葉琳琳害死了,浪破天的臉色十分難看,葉夫人更是全身無力的哭了出來。葉琳琳只當他們是在求饒,一臉得意,「現在才求饒,來不及了。」
雲若仙臉色變白,然後轉紅,她怒吼一聲,撲向葉琳琳,像內心的憤怒跟絕望都要找她發泄,葉琳琳被她嚇了一跳的倒退好幾步。
但還未踫到葉琳琳的裙角,雲若仙就被她的隨從踢倒,幸好在千鈞一發之際,浪破天捉住那個隨從的腳,將他一舉丟向遠方,雲若仙才沒事,雖然她沒事,但是浪破天卻十分憤怒,「你敢踫她?」
葉琳琳剛才被雲若仙那股不要命的氣勢驚嚇到,她又怒又惱,對自己倒退的舉動感到面子掛不住,而今又見到自己的隨從被丟到另一角,見識到偽裝的浪破天武功高強,深恐自己若是來硬的,怕會討不到好處,所以她再也不敢貿然喊打,只要隨從遠遠的把他們三人圍在一起,不讓他們跑掉。
但她實在氣不過,若這個面子不討回來,那她會一輩子心里都不舒服,于是她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錦布包,怒道︰「叫縣令帶大批人馬過來,就說這里有重大嫌疑犯在滋事,而正德王爺拘捕他們,他們還反抗。」
「沒有命令行書不能動,舅小姐!」其中一個隨從說。
「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沒見到這是正德王爺的官印嗎?將這官印拿去給縣令看,縣令會立刻派大批人馬過來,快去。」
隨從立刻拿著官印飛奔而去。
葉夫人看著那個錦包,驚詫不已,官印?那琳琳之前說官印丟掉的事不就都是假的,而錢出入拿走官印的事更不可能發生?
浪破天看到自己的官印,整個火熱憤怒的心冷卻下來,他冷靜的握住雲若仙的手,禁止她再做出更激動的行為,那樣只會讓葉琳琳有對他們更不利的舉動,「別動!若仙。」
雲若仙渾身顫動不已,「那是你的官印,你才是真正的正德……」
浪破天掩住她的嘴巴,一臉冷靜,「別說出來,我沒官印在身,誰知道我是真的還是假的,有官印的人才得以服人。」
「你站出去,葉琳琳一定認得你的。」
「認得我只是稍微平息這一次的蚤動,找回了官印,也找不回錢出入的消息,琳琳不可能對我們說實話,況且她鬧出這麼大的事,當面被我們踫見,以她的性子會不會做出極端的行為,我們並不能斷定,不是嗎?
「若是她做出極端的行為,也許我們三個人的性命都會有危險,況且我也想看看她究竟要怎麼用官印,而縣令又會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這樣才能知道京城內是不是有官官相護的舞弊事情發生。」
雲若仙听他這麼一說,知道他的想法深遠又嚴謹,的確比她的沖動好多了,她到現在才真正的感覺到,浪破天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王爺,在處理事情及想法上,比一般人更深謀遠慮,怪不得他能受皇上器重,也怪不得葉琳琳一心一意要嫁他。
「你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我,好像你第一次識得我?」浪破天有點不解,「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我現在才覺得你好像不一樣,跟我認識的男人都不一樣,你……看起來好英氣煥發喔。」
雲若仙實話實說,卻讓他為之失笑,他感嘆的道︰「人要是永遠都板著一張臉,不知有多難過,遇到你才讓我輕松下來,讓我覺得我是真正活著的,否則我永遠都擺著那張王爺臉,連我自己看了都討厭。」
輕輕捏住她的手,浪破天轉向葉夫人,「舅母,我看我們這次得受牢獄之災了,你受得了嗎?」
葉夫人將眼光垂下,幾乎什麼都說不出來,他與雲若仙的對話她剛才都有听到,也能了解他的用心,更明白葉琳琳做了什麼事。
「受牢獄之災也無妨,我都不曉得琳琳在我們背後干出這麼大的事,連官印的事都是騙我們的。」說著,她的眼淚又快掉下來,「破天,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太寵她,才會把她寵得這麼無法無天,讓她干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來。」
浪破天搖搖頭,「舅母,不是你的錯,是琳琳身邊的人太壞了,盡灌輸她一些不好的念頭,讓她做出偏差的行為,你不必感到對不起我。」
他對雲若仙點點頭,她知道他的意思,靠過去葉夫人身邊,對葉夫人說些安慰的話,「葉夫人,你別傷心難過,雖然浪破天這個人常常說話不正經,但我覺得他這次說的話最對,兒孫自有兒孫福,有時有些事也不是你能夠左右,並不是你的教育方式不對,只是恰巧陰錯陽差造成這種局面。
「所以你千萬不要難過,更不要覺得對不起浪破天,他這個人很能受打擊的,我打他,他馬上就能生龍活虎起來跟我開玩笑,所以你千萬不要傷心。」
這些話雖然有點無厘頭,但是葉夫人知道雲若仙想要安慰她的心意,她點點頭,看向圍住他們的一群人。
那一群人剛才見浪破天一甩手就把一個人甩出去,怕得不敢接近他們,卻仗著人多勢眾把他們圍在中間,嘴里說些不堪入耳的髒話來毀謗他們,浪破天不去在意,葉琳琳反倒看著他們三個人,氣得臉都青了。
過了好一會,達達的馬蹄聲傳來,听來就是成群的人騎著馬過來,帶頭的就是縣令,他下馬向葉琳琳請安,像跟她是舊識,浪破天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隨即他們三人被捕快硬押著捆綁起來,自始至終他們並沒有反抗。
但是縣令看葉琳琳一臉青怒,可見是生氣到極點,為了討好她,站到肇事者雲若仙面前,冷然又荒謬的胡亂安起罪名,「你聚眾惡賭,再加上京城血案與你有關,實在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天子腳下的京城知法犯法,簡直是大膽刁民,若沒給你一些苦頭,你不知道厲害。」
說完後,一個馬鞭甩向雲若仙。
浪破天捉住雲若仙往後站,自己擋在她前面,那馬鞭準確無誤的甩到他的臉上,讓他的臉都流出血來。
雲若仙心髒都快停了,差點沖出去跟縣令拼命,若不是浪破天緊緊的捉住她,低聲壓抑道︰「別沖動,否則等會會更難收舍。」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拼命。
葉琳琳看他們一人見血,心情總算好多了,臉色緩和下來,但依然冷然,「林縣令,你給我好好的辦,升官發財一定有你的,若是辦得不好,讓我知道了,我隨便向我表哥說上一聲,絕對能叫你烏紗帽落地,听見了沒?這三個人我要他們死,就這麼簡單,你辦不辦得成?」
「辦得成,我立刻把他們打入死牢,請葉姑娘在王爺面前為我多多美言,若是我升官晉爵,一定會更忠心為葉姑娘辦事的。」林縣令討好的道。
葉琳琳得意的瞧著雲若仙三人,「哼,看是你活得久還是我活得久,犯到我的從沒好下場,這句話你們到陰曹地府再去咀嚼吧。」
說完後她帶著大批的奴僕揚長而去。
而林縣令命令手下的捕快將浪破天三人帶走,並且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他們關進暗不見天日的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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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在牢里待了快一天。
浪破天臉上受了傷,但血已凝結,沒有什麼大礙,倒是葉夫人一直沉默無語,像是被傷透了心,就算雲若仙與她說話,她也不搭話。
他們剛進入死牢時,里面的污穢跟臭味,讓素來養尊處優的葉夫人嚇了一跳,她沒想過世間竟有這種可怕的地方。
而雲若仙曾經為還錢出入的賭債當過牧童,骯髒的地方也去過,雖然覺得這地方實在髒得太夸張,但是比葉夫人的反應好一些。
浪破天是他們之間最坦然的一個,他就大大方方的坐下來,開始閉目養神,什麼話也不說。
而死牢里送來的糧食如臭水一般,他們誰也不敢吞下肚子,雲若仙看浪破天一直在閉眼養神,原先以為他是累了,不敢吵他,後來發覺他實在閉目養神太久了,不禁漸漸火起來,她推了他一把,沒好氣的道︰「你這睡豬還在睡,我們現在處在什麼情況,你究竟知不知道?虧你還睡得著。」
浪破天睜開眼楮,「知道啊,不過你安靜一點。」
「我為什麼要安靜,你……」
他堵住她的嘴,輕輕在她耳邊說︰「你靜靜的听聲音。」
「聲音?」雲若仙奇怪的瞪他一眼,這個人該不會一進死牢就被嚇傻了吧?但她雖然這樣子想,還是遵從他的話,乖乖的閉起嘴巴,小心听著外面的聲音,她愈听,眼就睜得愈大,眼楮睜得越大,她心里的疑惑也愈多,這個聲音出現在死牢里,未免也太奇怪了點,難道獄卒不管嗎?
浪破天見她听出來了,不禁笑了笑,「這個聲音連我都听出來了,你不可能听不出來。」
葉夫人在一旁听得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雲若仙對他點點頭,「骰子聲,對不對?這明明是骰子聲。」
「而且是關在我們旁邊的死牢里的人發出的聲音,你覺得會不會是你認識的人呢?畢竟在死前還有心情玩骰子的人,這個世間上可能也不太多了。」
她起先听不懂他的語意,後來腦筋轉過來之後,臉上神色又喜又驚,「你是說錢出入被關在我們旁邊,但是……但是葉琳琳不是說他人頭落地了嗎?」
「她是說要錢出入人頭落地,但是重刑犯一向秋後處斬,現今才夏末而已,離處斬還有一小段日子,所以也許錢出入還活著不是嗎?」
雲若仙大叫的站起來,拍著牆壁,激動的大喊錢出入的名字,結果隔壁傳來幾聲咕噥聲,抱怨著誰在吵得天都快翻了。
一听到這個熟悉的口音,雲若仙的眼淚差點掉下來,錢出入的聲音在耳邊,她听得清清楚楚,心情激動的笑罵道︰「錢出入,你還不趕快認出我來,要是讓我們一起出了死牢,看我怎麼整你,你听見了沒,錢出入?」
錢出入在隔壁听到她的聲音,不由得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的喃喃自語,「怎麼是若仙的聲音,她不是還在揚州嗎?怎麼會在我隔壁的死牢里大叫我的名字?這、這……太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