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懵懂的眼神看著他,混亂的腦子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听到他有提到她,又有提到飯店……那到底是喜歡她,還是這家飯店哩?
算了,她應該直接問他——
「那你會為了我辭掉這份工作,不當『華冠』的總經理嗎?」她捧著他的臉問道,就是想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面有沒有比「華冠」重要,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她勝過這家飯店。
她不要這個男人像父親一樣成天只忙著工作、只在乎工作,卻還口口聲聲騙她說喜歡她,都是為她好……
片刻間,陶蜜薔將對父親的印象投射至魏均瀚身上,突然害怕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第一,擔心自己不能佔有他全部的愛……
然而突然被她這麼一問的魏均瀚,卻頓時語塞,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她。
「我……」他當初是為了她才答應董事長繼續留在「華冠」,可是她現在卻問他願不願意為了她辭職,他是該怎麼答才好?
而且她這麼問他,該不會又是想甩掉他,才叫他離開這里的吧?
他望著她,猜測著她的心態。
見他沉默,她的驟降,心情也直落谷底,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不會……你們都一樣……」她像顆泄氣的皮球般垮下雙肩,收回腿,從他身上離開,又拿起酒瓶想倒酒。
「別喝了。」他拉住她的手,搶下酒瓶。
「別管我,你們都一樣……」她難過地甩開他的手,搖搖晃晃地走向格局相鄰的臥室。
她的步伐如同踩在繩索上地不穩,沒走多遠便絆到自己的腳,整個人拐向一旁——
「蜜兒!」他迅速沖上前接住她的身子,護住她差一點就撞上地板的側臉。
「我累了。」她閉著眼楮,懶得再出任何一點力氣。今天她的情緒一直大起大落,真的好累好累。
「那就好好睡一覺吧。」他笑著抱起她,將她抱回床上,擰了條濕毛巾來幫她抹了把臉,替她把嘴邊及手上沾到的紅酒全都擦拭干淨,才為她蓋上被子。
她一沾上枕頭,很快地就沉入夢鄉,發出細細的鼾聲。
他坐在床邊,凝視著她酣醉的睡容,心里感到憐愛又忍不住覺得有些可惜……
唉,差一點……
他心酸地嘆氣,又想起她剛才說的話,思忖著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們都一樣」指的是他和誰呢?
看著她熟睡的面容,他沒有答案,卻總覺得那必定和她逃避他的理由有關,只是等她醒了以後,還願意為他解答嗎?
「你只有喝到爛醉的時候才會對我說實話吧。」他模著她嫣紅的臉蛋,笑著說道。
她側翻過身,縮起手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她的覺。
此時就算周公來跟她羅嗦,她也听不到。
隔天,陶蜜薔一覺醒來,半眯著眼走進浴室里,習慣性地淋浴、盥洗,再坐到梳妝台前上完保養品,然後走到小客廳里——
她愣住,兩眼發直地盯著那束斜倒在沙發上的紅玫瑰,以及一桌子凌亂的景象,空白的腦海中慢慢倒帶回昨天發生過的畫面……
漸漸地,她那顆原本喝再多酒也不會宿醉的腦袋,出現了一點頭疼的感覺,想起昨晚她好像有把魏均瀚拉到沙發上,又好像有和他喝酒,更好像有坐在他大腿上狂吻他……
噢,不是夢!
她拍著額頭慘叫,隨即拿起電話,叫人馬上來整理房間,收拾掉這些令她頭痛的東西。彷佛將這些「證據」掃除後,她的記憶也能隨之清空。
在等待房務人員到達之前,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看了眼那組陌生的號碼,而後接起——
「蜜兒,昨晚睡得好嗎?」一接起手機,就傳來魏均瀚輕快的問候。
今早一上班,他就交代過櫃台,不管她的房里有任何動靜都要立刻通知他,所以她一打電話叫客房服務,他也同時得到消息,知道她起床了。
「好得不得了。」她佯裝鎮定地說。其實一听到他的聲音,又提起「昨晚」這兩個字,她的心髒便不自主地收縮了一下,因為剛剛想起的事情而感到緊張。
「那就好,不像我為了你差點就失眠了。」他輕笑道,很高興沒有從她的聲音里听出半點宿醉後的痛苦,本來還擔心她會因為喝了太多酒而難過得下不了床呢。
「你睡不好跟我有什麼關系!」她心虛地提高音量,裝傻撇清,絲毫不想進一步探究他話中的涵義。
但魏均瀚豈能讓她如此裝傻,一箭就刺中她的要害——
「當然有關系。要不是你昨夜強拉我進房,逼我喝了那麼多酒,還撲到我身上對我上下其手,又是模又是親的……你說,我怎麼會整夜輾轉反側,興奮得差點睡不著覺呢?蜜兒。」他以一種曖昧又享受的口吻訴說昨晚發生的事情,中間還很有戲劇張力地停頓了幾拍。
他悶聲微笑,敢打賭自己確實听到了她在手機那頭倒抽一口氣的細微聲音,只可惜看不到她現在的懊惱表情,肯定很有趣。
「……」她屏住呼吸,咬著自己的手背,以防自己尖叫飆髒話。
她真不想承認自己做過這些事,但他說的話偏偏又和她腦袋里隱約記起的畫面不謀而合,害她好想去撞牆……
「你……你失眠就去找醫生,別扯到我身上來。」她索性撇清到底,說完就切斷通話,把手機當毒蛇猛獸一般丟到床上,當只鴕鳥把頭埋進枕頭里。
她懊惱地敲著自己的頭,心想自己寧願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大跳艷舞,也不想對這個男人做出這麼丟人的事情來啦!她毀了……
叮咚叮咚!
門外傳來門鈴聲,她嚇得跳起來,沖向房門往小孔上一看——
好險是來打掃的房務人員。
她松了口氣。天曉得她干麼緊張成這樣?!但一想到那個魏均瀚,她的腎上腺素就很不受控制地向上升高。
「其他地方不用了,快把客廳收拾干淨就好。」她交代清潔人員迅速淨空那片「恐怖」記憶區,把它打掃得一干二淨。
床上的手機又在此時響起,她走近一看,跟剛才的號碼一樣!
她按掉鈴聲,不接。
一會兒後,手機傳來收到新訊息的提示鈴。
她打開螢幕……居然是她抱著被子熟睡的照片?!
她瞪大眼楮,馬上撥了電話回去——
「這是什麼?!」她劈頭就問,但礙于房里還有其他人在,所以音量不大。
「你在我手機里的來電顯示圖片,拍得不賴吧?」他忻忻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杰作,料準了不出三秒就會立刻接到她的來電。
「魏均瀚,你怎麼可以趁我睡著的時候偷拍我的照片,你這個小偷。」她壓低音量教訓他卑鄙的行為。
「親愛的蜜兒,你怎麼可以這樣誣蔑我的人格呢?我如果是小偷,早就把你整個人都偷走了。」他話中充滿打情罵俏的笑意,覺得自己已經非常君子了,否則趁她醉得不省人事,他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既然抱不到她,留張照片慰藉一下他孤枕難眠的心也不為過吧。怪只怪她連睡覺的模樣都那麼迷人,害他下了好大的決心才走得出房門哩。
「不要臉,你真的敢踫我就死定了。」她照罵不誤,可是氣勢卻已不若先前的強硬,反而帶點女人的嬌嗔。
不可否認,他如果真要趁人之危地佔她便宜,昨夜的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早就被他吃乾抹淨了,可是他卻沒有……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蜜兒,我看我遲早會死在你懷里,哈哈……」他爽朗的大笑,無懼于她的威脅,倒是覺得倒在她胸前的畫面實在非常誘人,春光無限好。
「……」她眯眼抿唇,立即抹掉他是個正人君子的「謬想」,覺得他就是個愛輕薄她的下流無賴沒錯。
「對了,今晚的約會你想去哪里?吃什麼?還是我來安排?」他天外飛來一筆地問道。
她一愣,不曉得他在說些什麼。
「我什麼時候答應要跟你約會了。」她冷冷地回了句,心想他可別以為突然冒出這些話她就會傻傻地上當,順口答應他。
「昨晚啊,難道你忘了我們干了一大杯酒,已經說好要正式交往了嗎?」他有些冒險地賭她酒後的記憶力,拐她履行約定。
雖然這做法不太光明磊落,但非常時間用非常手段,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她害怕地捫心自問,好像還真有和他乾杯這回事。可是對于昨晚的事情她只隱約記得一些「動作」,卻不記得任何詳細的「內容」,所以兩人除了喝酒、接吻以外還說過什麼話,她是一句也記不得了啦!
「喂,就算我昨天真的說過那種話,不過喝醉酒的人講的話怎麼能當真啊!」她心虛地提高音量,決定賴皮一回,倒掉這筆爛帳。
「蜜兒,你這麼說就太不負責任了,難道喝醉酒後打架鬧事、開車撞人都可以把事情推得一干二淨,隔天醒來就全盤否認嗎?」他正氣凜然地質問她的良心何在,但嘴角卻悄悄彎起,竊喜自己的幸運,听出她對昨晚的對話完全失憶,才找不到更有力的話來反駁他。
不過,他可不準她一筆勾銷喔。
「我又沒開車撞你!」她為自己打抱不平,心想他干麼舉這麼扯的例子,那根本是很遙遠的兩回事好不好!
「你言而無信,就跟開車撞我一樣嚴重,會讓我的心很受傷的。」他堅持立場,口氣卻無辜得很,完全是個可憐的受害者。
「喂……」這是強詞奪理嘛!而且這麼肉麻的話,虧他也說得出口。
「所以你不要反悔,要信守承諾。」他鄭重提醒,隨後又換上一副輕快的語氣。「記得今晚的約會,等我下班——」
「魏均瀚,我沒興趣知道你下班後的行程是什麼,因為那全都不干我的事,隨你要怎麼說都無所謂。」她打斷他的話,阻止他往下說,計劃和任何與她有關的幻想。
「不過,我倒是可以祝你自己玩得愉快,掰。」她說完就掛斷電話,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這次換她厚著臉皮耍無賴。
客廳里,清潔人員已經將環境收拾干淨,先行離開了。
陶蜜薔拿了一瓶礦泉水走到沙發前,喝了幾口,正打算坐下,卻看到窗前的圓桌上擺了一束盛開的玫瑰花,取代了花瓶里原有的花朵。
她走上前,兩手握住那些艷色的花朵,想將它們全扔進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