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回敬他的是一只飛來的高跟鞋,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引擎蓋。
他縮回脖子,從車內遠望著她拎著一只鞋,在黑夜中奔向飯店的背影。
「有你在,我怎麼舍得死。」他拿著那張鈔票,靠在方向盤上輕笑,深邃的眼里閃耀著挖到寶的光芒,迷戀地望著那朵發亮的薔薇。
她有嬌媚的花容,銳利的尖刺,混合著誘人與危險的特質,讓他的心蠢蠢欲動,情不自禁地想像她迷人的香味……
現在他不止心癢,還有心動的感覺,而且愈來愈想得到這朵美麗的薔薇花了。
這日,在「華冠飯店」的創辦紀念酒會上,同時出現了兩位令眾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一位是很受公司器重,但近來跳槽傳聞不斷,讓眾人猜不透他是去是留的魏均瀚。他前兩年都剛好因為出差而沒來參加紀念酒會,沒想到會在合約內的最後一年出現在酒會上。
另一位則是听說因為父女關系不睦,所以才有家不回,長住飯店的董事長千金陶蜜薔。她自從董事長夫人過世後就不曾公開出席過任何與公司有關的活動,沒想到今晚卻與董事長一起步入會場。
這一男一女的出現,著實替在場的員工及來賓制造了不少話題,無論是他們出色的外表,或是與眾不同的背景,同樣都讓人議論紛紛。
台上結束一連串的致詞後,大家開始自由取餐,三三兩兩的各自交談,場內也演奏起輕柔悅耳的音樂。
魏均瀚走向陶偉民父女倆,風姿瀟灑的相貌襯著意氣風發的笑容,沿路又搶盡了女性仰慕的目光,對他的風采心生向往,然而他的視線卻只鎖定在穿著一襲藍色低胸小禮服,盤起一頭秀發的陶蜜薔身上……
今晚她的性感中帶著幾許優雅,盡避表情不多,但高雅的儀態卻充滿名媛風範,一進場便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特別是魏均瀚,他的視線幾乎如影隨形地跟著她移動,好不容易挨到所有主管、嘉賓都致完詞,擺月兌一票不得不應酬幾句的賓客,才找到時間走過來找她——
「董事長,請問我有榮幸請令嬡跳支舞嗎?」他斯文有禮地提出邀請,眼神離開了幾秒又飄回她身上,舍不得離開太久,覺得她就像個千變女郎一樣,每次見面都會呈現不同的風貌,風情萬種。
「當然可以,蜜兒,你們去跳舞吧。」陶偉民要撮合他們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拒絕他的邀請。
魏均瀚取得長輩的同意後,轉向一旁的陶蜜薔,朝她伸出手。
她看著他的手掌,抬起湛藍的眸子對他盈盈笑道︰「誰答應你就跟誰去跳。」
拋下這句話,她便逕自走到另一頭去取餐,預計吃點東西就要走人了。
她今天會出席這場酒會,目的只是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在害怕和他踫面而已,所以有在他面前露個臉就夠了,不必久留。
「蜜兒……」陶偉民覺得女兒的舉動實在很不禮貌,但又不好在眾人面前大聲斥責她。
「不要緊的,董事長。」魏均瀚倒是絲毫沒有被拒絕的尷尬,還能反過來安撫董事長,然後一派輕松地走向她。
「跟我跳支舞吧,蜜兒?」他口氣自然地喊她小名,若無其事地拿起她盤中的食物放進口中品嘗。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病得不輕,「失智」得很嚴重。
「你瞎啦?!看不出來這是我的盤子嗎?還有誰準你那樣叫我的?」她生氣地問他,真想把整個盤子往他臉上砸。她跟他很熟嗎?他竟然叫她的小名,還拿她的東西去吃……
他淺笑著,口中咀嚼著美味食物,腦袋里想著她可愛的小名……
「這小名很好听,食物放在你的盤子里也特別好吃。」他喝了口酒,表示自己的一切舉動都是「有意」的。他喜歡這麼叫她,也愛吃她盤里的東西,好像這一切都再自然不過。
「那你就多吃一點。」她氣不過,真把盤子往他臉上砸——
他卻眼明手快地抓住她舉起的手腕,取走傾斜的盤子,將那盤食物安然無恙地放回桌上,然後牽起她另一只手,低頭靠近她的臉……
「但我現在比較想跟你跳支舞,蜜兒。」
「放手。」陶蜜薔眯眼警告,水色的眸中閃耀兩簇怒火,直瞅著這個放肆的男人。
魏均瀚勾唇一笑,俊臉上添了抹帥氣的神采,非但沒有遵照辦理,反而往前一步,貼得更近,使兩人的距離更為親密。
「你今晚盛裝打扮來參加這場酒會,不就是為了我嗎?」他的唇在她耳畔吐出灼人的熱氣,引起她頸側一陣細微的反應。
其實他那天在車上是故意說那些話想激她來參加這場酒會,好讓兩人有機會再次踫面的。他猜以她好強的個性,絕不可能對他的「刺激」置之不理,讓自己淪為他眼中的「膽小表」。
丙然,她來了。而且剛剛他在聊天時,還听說她已經好幾年都沒和董事長一起公開露面,出現在同一個場合,于是便更加肯定她今天晚上絕對是為他而來的。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推開他的臉,要他少臭美了,瞧他說得好像她是他的仰慕者一樣。雖然她今晚會到這兒來的原因確實是因為他,但動機卻是出于賭氣,而不是對這個家伙有興趣!
「別不好意思,來吧。」他揚著笑,不計較她的口是心非,和那點不構成威脅的掙扎,在悠揚的樂聲中將她拉至場中央。「這麼美的音樂,不跳支舞就太可惜了。」他擅自握緊她的手、攬住她的腰,邀她共舞一曲。
「魏均瀚,你最好立刻放開我。」她瞪著他,根本沒在管音樂,只顧著掙月兌他蠻橫的力道……
「放輕松點,你的舞應該跳得更好才對。」他對她的警告听若未聞,反倒抱怨起她僵硬的舞步跟不上飄揚的節拍。
她杏眼圓睜,簡直快被這只甩不開又很不識相的章魚給氣死了。
「那真抱歉,我的舞就是跳得這麼差——」她用鞋跟重重踩住他的腳,狠狠轉了幾下,徹底踐踏他那雙擦得發亮的皮鞋。
他眉頭飛快地皺了一下,瞬間將她摟緊,害她突然失去施力點,整個人向前跌進他的懷里,別無選擇地貼上他硬實的胸膛。
「別擔心,我會好好教你。」他又在她敏感的耳畔吐出一串溫熱的字句,語調帶點低沉的性感,像在誘惑人似的。
她的頸側又是一陣麻麻癢癢的感覺,心里忽然亂了步調,忘了要將他推開。
而他也就樂得抱著懷中的馨香,多感受一下她柔軟的曲線,隔著衣服也能熨燙他體內的細胞,讓他的體溫為她升高……
他的身體清楚的告訴他,他想得到這個女人,對她有著很強烈的反應。
陶蜜薔被抱了幾秒,突然如夢初醒,連忙拉開距離,暗斥自己怎麼像個花痴似的愣在這兒任人吃豆腐,腦袋一片空白。
她抬眸看著那個下流男人,心頭火起,把這一切的一切都怪到他頭上去。
「姓魏的……」
「噓,仔細听音樂,跟著節拍。」他還當真教起舞來,再次用力量優勢箝制她的動作,逼得她不得不隨著他起舞。
原本就很有舞蹈天分的她在他的帶領下轉圈、滑步,一邊跳舞一邊回頭瞪他,每看他一眼就覺得愈不甘心,火氣更大。
好,要跳就來跳,她的上半身雖然贏不過他的蠻力,但一雙長腿可是自由、靈活得很。一個旋身,她又重重地踏上他的腳——
「抱歉,你沒教好。」她笑得很故意,然後退開,再一個滑步……細長的鞋跟分毫不差地劃過他的小腿,故作驚訝地問︰「哎呀!你真的會跳舞嗎?」
她心想沒用踹的就算是對他腳下留情了,他要是識相就快點放開她,知難而退。沒想到他卻一個使勁,讓她轉了個圈,再度回到他懷里。
「是啊,看來我太久沒跳舞,舞技都生疏了,要多練練才行。」他由背後摟住她,聲音里帶著笑意。盡避小腿真的有點疼,但他實在舍不得就此放開她,即使得冒著被她所傷的風險,他卻樂于享受與她過招的刺激。
想想如果她一點都不抗拒,直接投懷送抱,那他的樂趣何在?
「喔?那好,我就再陪你多跳一會兒好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表示奉陪到底。既然他皮粗肉厚不怕痛,那麼愛自找苦吃,她也就不必跟他客氣,用力給他踩下去。
一連兩首輕快的樂曲,他們愈跳愈起勁,用優美、俐落的動作掩飾這場暗潮洶涌的角力,在飛揚的裙花下展開一來一往的攻防,將每個千鈞一發的錯身及眼神都詮釋得充滿力與美的張力——
陶蜜薔火力全開,簡直像在跳「踢踏舞」一樣,努力想把每個重拍都準確無誤地踩在他腳上,蹂躪那雙無辜的皮鞋。
魏均瀚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嘴上說自己功力退步,但閃避她的動作可是漂亮得很,甚至搶了幾個快拍,害她的攻擊率連連下滑。
兩人精彩的舞姿漸漸引起不少人的注目,直到又一曲結束,他們才在眾人的掌聲中「停戰」,但她臉上卻沒有半點獲得喝采的高興表情,反而輕喘著氣,一副很不爽的盯著那個臉不紅、氣不喘,還有閑功夫跟周遭的賓客點頭致意的男人。
「看,我們跳得多好。」他笑著對她低語,看她兩頰暈著紅光的嬌艷模樣,真是迷人得讓他想嘗上一口。
「好你個頭。」她趁其不備地補了他一腳,以彌補剛才不夠成功的攻擊行動,反倒讓這家伙對她又摟又抱,轉得她有些暈頭轉向。
「蜜兒。」他才吃痛地愣了一拍,她已經掉頭走向出入口,沒和任何人打聲招呼就離開會場。
她不喜歡居于下風的感覺,尤其不想在自己討厭的人面前落敗,偏偏魏均瀚老是一副志得意滿,彷佛略勝一籌的狂妄姿態,真是令她愈看愈抓狂,愈想愈不甘,覺得再繼續和他待在一起肯定會瘋掉……
魏均瀚見她走遠,這次並沒有追上前去,而是拿了杯香檳,走到陶偉民的身邊。
「你的腳沒事吧?」陶偉民有些抱歉地問道。剛才看到他們一曲接一曲的共舞,本來還開心地以為他們倆之間處得還算不錯,豈料多觀察一下後,卻發現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樣……現在看到魏均瀚腳上的那些鞋印,更印證了他沒有老眼昏花。
魏均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想起她氣呼呼的神情,倒是笑得一臉輕松,愉快地喝起香檳來。
「我想跟您談談關于合約的事。」他突然說道。
「你願意簽約了?」陶偉民喜出望外。
「如果您可以答應我一個條件的話,沒問題。」一改先前的猶疑,這次他應允得很爽快。
經過今天這場交鋒,被陶蜜薔狠狠地踩了幾腳,他更覺得她不只是個漂亮又有魅力的女人,同時還擁有令他著迷的活力與熱情……
她將會是個有趣的挑戰,讓他迫不及待地想獵取她的心,征服這個倔強又叛逆的女人。
「什麼條件?」
「不管我用什麼方法追求蜜兒,都請您不要干涉。」他像是預料到了某些可能,所以先打個預防針,鏟除這些礙事的阻力。畢竟要追到一個如此特別的女人,他也得采取非常手段才行。
「你的意思是……」話題突然扯上女兒,陶偉民有些狀況外。
「我喜歡蜜兒。」魏均瀚直接表明對她的好感。之所以決定留下,全是為了她。
「只要你不做出傷害我女兒的事,我保證不會插手。」在這個原則之下,他對他們交往一事樂見其成,原本就將魏均瀚視為頭號的女婿人選了。
「找個時間簽約吧。」魏均瀚微笑舉杯,一口飲盡手中的香檳。
挑戰,總是令他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