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健康檢查報告的當天,程可喜就和褚冠澤約好時間,隔日一大早就按照吩咐提著早餐到他家里報到。
餐桌邊,褚冠澤吃著她買來的總匯三明治,一邊看著她的健康檢查報告。
她安靜的坐在一旁等待,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他身上,看著他隨意扎起頭發,頰邊垂落幾撮發絲的側臉,修長的手指挑起紙張,眸光淡掃向下……
從側述看他,才發現他的睫毛又長又密——又是一項令女人嫉妒的優點,但配上他那雙冷淡的眼眸卻毫不突兀,也減損不了他半分英氣,只是會讓人感嘆起這世上怎麼會有長得如此漂亮的男人,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他都美得像幅畫,只要盯著他看上幾秒就會產生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想不到除了體重過輕,你這只猴子還挺健康的嘛。」他淡淡地拋出一句話。
程可喜立刻有種從夢中驚醒的感覺,差點忘了他這個人的脾氣並不像外表那樣迷人,她的神經最好繃緊一點。
「是啊,我從小就是個健康寶寶,體力好得很。」她很有自信的保證,精神抖擻的準備好要賺錢了。「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以後盡量別叫我『猴子』呢?」她鼓起勇氣,很有禮貌、面帶微笑地問他。
畢竟她也是個女孩子嘛,他這樣猴子猴子地叫她實在是不太好听吶。
「為什麼?你本來就是只瘦皮猴。」褚冠澤丟下看完的報告,放下吃沒幾口的三明治,漠然的眼神瞟向她身無幾兩肉的瘦小身材,覺得這個形容很貼切,沒什麼不妥。
「呃,因為我比較習慣听別人叫我名字,你可以像惠青妹一樣,叫我可喜就好了。」她隨著他的目光,也低頭看了自己一眼,不太好意思地拉了下胸前沒什麼起伏的衣料,又抬頭對他微笑,找了個婉轉的理由勸他改口。
「這里是我家,我付薪水叫你來工作,為什麼還要配合你的習慣?」他喝了口咖啡,皺起眉頭,表情有點難看。
「……說得也是,一點都沒錯。」眼見主子的臉色有異,她馬上打消全他改口的念頭,不敢繼續惹毛他。
被當成猴子就算了,如果再被炒一次魷魚才慘咧。
「那請問我待會兒要先做什麼?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情呢?」她征詢他的指示,表現積極的工作態度。
褚冠澤放了咖啡杯,擰起眉盯著她。「首先,以後我的三餐由你負責——」
「可是……我不會做飯耶。」她尷尬地承認,之前也跟于惠青說過了。
「我知道!不會煮總會買吧。」他不耐她輕吼,就是知道她不會做飯才叫她買早餐的。
「是。」她肯定地應聲,對跑腿就很有信心了。
「既然是就不要再買這種難以下咽的東西來給我吃!這什麼鬼東西?吐司硬得要命,女乃油涂得跟牆一樣厚,咖啡要熱不熱還淡得跟水一樣,是豬飼料嗎?」他一臉嫌棄地批評,把這份口感、味道均不及格的早餐列入餿水等級,根本是虐待味蕾的杰作!
褚冠澤是個美食主義者,對于吃的東西一向很挑嘴,他不求食材名貴,只求食物美味,只要東西好吃,路程再遠他都願意登門一嘗。反之,如果達不到他的最低標準,就算食物放到嘴邊他也不願意張開嘴巴,浪費力氣咀嚼它們。
而今天這份早餐的味道就令他忍不住皺眉,愈吃愈火大。所以他必須鄭重提醒她以後別再拿這種難吃的東西來考驗他的容忍度,否則只會縮短她的工作壽命。
「豬?」她睜大眼楮,說話的嘴角有些怞搐,因為他們全家人都是吃這家店賣的早餐,而自己經吃了好幾年了,如果這些東西是豬飼料,那他們一家人是……
「有異議嗎?」他抬高傲氣的下巴,俊眸冷睨著她,看她好像一副不太能接受的表情。
「沒有,我下次會注意的。」她立刻提起唇角,很沒志氣地微笑,覺得保住他們一家人尊嚴的方法——就是不能讓他知道他們一家老小也吃同樣的早餐,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先跟我上摟,待會兒再下來整理餐桌。」他起身,走向樓梯,準備先交代她下一項工作,他也才好去做自己的事。
「好。」她應聲,卻趁著他轉身後的空檔偷偷咬了一口他吃剩的三明治,急著想試試這味道是否和他們稍早吃的有所不同,才引來他的大肆批評。
但她嚼了嚼,覺得除了變涼了以外,味道是差不多的。雖然稱不上絕頂美味,倒也不至于像他說的那樣難以下咽吧……
根本是他太挑剔了!她邊嚼邊想道。
「要我等你是不是!」回頭見她沒跟上來,他便站在樓梯上大喊,心情被一頓失敗的早餐弄得不太愉快。
「來了。」她差點噎到,卻不敢咳出聲,隨便抹了抹嘴便追上他,免得又挨罵。
她隨他上摟,大概了解了這棟房子的二摟有他的工作室、書房、影音室,是他平日最常活動的範圍。而三樓的空間則主要規劃為主臥室、衣物間及客房,通常他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會到這層樓來。
「把這些衣服整理一下,好了再告訴我。」他把一堆送洗回來的衣物交給她,要她照著衣物間里的分類將它們歸位。這幾天沒有助理幫他處理這些雜事,他也沒什麼時間整理家務。
自從半年前搬到這棟房子里,空間變大了,要做的事情好像也跟著變多了,所時經紀人才建議幫他找個助理打點生活瑣事,讓他能把更多心力擺在工作上。
「好。」她乖乖照辦。先到一摟把餐桌收拾干淨,再到三樓整理衣服,把那堆衣物一一分門別類,掛放回宛如展示專櫃的各個空間里。
半個多小時後,她到二樓的工作室找他,原以自己的工作效率會令雇主很滿意,豈料當他走進衣物間查檢查了一遍之後,她得到的卻是毫不客氣的一頓罵——
「喂,你是怎麼做事的,我不是叫你要把每件衣服都分類放好嗎?你為什麼還這樣亂塞一通?」他打開她所謂『整理好』的衣櫥,神情嚴厲地質問她,覺得這女人根本是在敷衍了事。
「我有分啊,你看,上衣、褲子、外套我全都有分開掛好,而且有照顏色擺耶!」她指著衣櫥里擺放整齊的衣物大喊冤,實在看不出它們哪里有『亂』。
「你只認得顏色,看不出來這些衣服的款式和質料都不一樣嗎?」他隨手挑出兩件同色不同款的襯衫,讓她看清楚其中一件領口及袖口都繡有銀色絲線,盡管只是細微的變化,但在他的認知里就是兩件完去不同的東西,所以不應該混在一起,而是要依序擺在所有同色卻沒有繡線的襯衫之後。
褚冠澤喜歡事物看起來都井然有序、一目了然,因此對于像衣物、書籍、激光視盤這類數量多又比較瑣碎的物品,都有一套特別嚴謹的分類規則,好讓他可以迅速而準確地找到每樣東西,不過也相對的要花比較多的精神去整理、維持。
程可喜看著他所指的『不一樣』,還真是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才弄懂他的明白。
「看得出來,不過你剛才又沒說要這樣分。」她不太服氣地說,覺得自己被訓得有點無辜,如果他要她把衣物分得這麼細,剛剛就該先告訴她才對呀!
而且這個男人未免也太吹毛求疵了吧!區區一條銀白色繡線有什麼好計較的?
她老爸的四角花內褲常被老媽擺錯地方,一不注意就和小朋友的衣物混在一起收進房去,害老爸常在洗澡前找不到內褲穿,也沒像他這樣大呼小叫的。
「你是沒長腦袋還是缺了眼楮,難道還要我打開每格怞屜跟你一一說明,你才會做事嗎?」他冷言冷語地問她。認為她又不是三歲小孩,這麼簡單的事情還需要人逐步教學嗎?更何況她有問題應該要主動發問才對,現在瞧她說的模樣好像成了他的錯似的!
你才沒禮貌咧,難道沒人教過你有話好好說嗎?干麼動不動就拿我的腦袋作文章!
听見他罵得更凶,她真的很想這麼對他說,大聲問問他懂不懂什麼叫做禮貌,說話干麼這麼毒舌,都不會顧慮一下她的感受,她只是他花錢請來的人,不是賣給他的奴隸——
但是一想到三十張千元大鈔上那群天真可愛的小朋友正在對她微笑招手,等著住進她的銀行戶頭里,程可喜馬上吞下滿月復的不滿,硬是揚起嘴角,用慈眉善目的神情對他說︰「不用,我自己去做,待會兒我再自己看就好了。」
正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她告誡自己絕對不能敗給沖動,將快到手的銀子往外推,所以便決定寬宏大量地原諒她的『金主』一回。
「快把這些衣服整理完,樓下還有別的事情等著你去做。」他手插口裝,高高在上地下令,覺得這女人還算知過能改,懂得修正自己的過錯,不像之前那些人就只會頂嘴、抱怨,明明自己犯了錯還借口一堆,再不然就是哭哭啼啼的,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讓他看了就厭煩。
「是,我馬上動手。」她立刻拿出掛錯的衣服,態度有禮地恭送他離開,把他當國王一樣送出衣物間……
呼,她松了一口氣,環看這間比她家客廳還大的房間,頓時覺得偌大的空間里少了他就減低一股壓迫感。
「好,這次我會睜大眼楮,用我的腦袋把它們全都擺得整整齊齊的,讓你無話可說,挑剔鬼。」她對著懷里的襯衫自言自語地嘀咕。這次把每個櫥櫃、怞屜、夾層全部打開,用搜證的心情將它們看得一清二楚,將每件衣物一一比對後再逐件掛回去。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她又跑到工作室里通知他。然而這次他沒有直接上樓檢查,而是將她帶到同一層樓的影音室里,要她整理隨意堆放在地上的幾迭光盤片。
程可喜站在這間像小型唱片行的影音室里,低頭看著那幾迭像小山似的CD、DVD,本來已經夠驚訝了,豈知當他說明完整理的規則後,她差點口吐白沫……
「這里的專輯按歌手姓名排列,中文照注音,其余就照英文字母的順序。那邊的單曲依照曲目排列,至于激光視盤的部分只要照劇情和表演類型擺放就可以了,知道嗎?」他指畫著不同的區域對她說明。因為這些光盤比較難一眼看出其中的差異性,所以他才特別對她說明一番,免得她重蹈覆轍,亂擺一通,事後又得費時更正錯誤。
「……」她啞口無言,呆望著那幾面光盤牆,很難形容此刻的心情。
正常人會這樣擺CD嗎?他是不是瘋了?為什麼不干脆把它們編碼鎖進保險箱里就算了,何必拿出來折磨人……
「我說過別在我面前露出這種低智商的表情。」他冷眸一掃,盯著她那副傻愣愣的神情。
他叫她整理東西,她干麼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抱……抱歉。」她合上顫抖的下巴,極其無奈地望著他那張『惡魔』臉孔,再度懷疑他一定不是人類……
「廢話少說,我剛說的話你到底听懂沒有?」他看她一臉痴痴呆呆的表情,真的很懷疑她的腦袋到底有沒有在正常運作。
「懂。」她想自己應該拿筆把他說的話記下來才對,這棟屋子里的『公式』實在太多了!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亂了套。
「懂還不快做,發身麼呆啊!」他不耐煩地催促,看她怎麼像根木頭一樣站著不動。
「是。」她哀怨地點頭,彎腰拾起一迭CD,屈指算著很久沒用的住音符號。「ョУщ……」
媽呀,錢好難賺……
***
正午十二點,褚冠澤停下手邊的工作,再次踏進影音室里,盯著半跪在地板上的程可喜……
「猴子,我的午餐呢?」
她被他沒有預警的聲音給嚇了一跳,起緊低頭看表——
「啊!都十二點了!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時間……」她按著發麻的腿,連忙向他道歉。整個上午都待在影音室里專心的排列這堆像拼圖一樣的光盤,根本沒注意到時間過得這麼快。
「那就是失職,沒有做好你分內該做的工作嘍。」他冷冷地說,雙眸隱隱閃爍金色火焰,有發怒的跡象。
他這個人肚子一餓脾氣就不好,更別提早餐沒吃飽,現在午餐又沒著落,此時此刻的情緒簡直是差到谷底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現在馬上就出去買,再給我一個小時——」
「半個小時。」他打斷她慌亂的語調,直接下了命令。「半個小時後沒看到我的午餐出現在餐桌上,我就扣你薪水。」
「蛤?」她想她光騎出這個住宅區就要花上五分鐘了吧,而且她還沒想到要買什麼東西咧。
「晚一分鐘扣一百;從第六分鐘開始,每分鐘扣五百;十分鐘以上,每分鐘扣一千。」他不理會她的驚訝,繼續宣布減扣薪水的標準,反正在這屋子里都是他說了算,沒有她討價還價的余地。
要他空著肚子再等一個小時,門兒都沒有。
「哪有這樣的?」她大呼不公平,這分明是在強人所難,剝削勞工嘛!
「現在是十二點零七分,計時開始,你可以慢慢來沒關系。」他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勾唇而笑,神情泰然。
「你……」眼見抗議無效,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覺得他清俊秀逸的笑容是這世上最邪惡的表情,真是太可惡了!
「等我。」她丟下這兩個字就拔腿狂奔,沖下樓去。
為了守護她心愛的小孩,讓他們全數落入她的戶頭里,她現在連罵他的時間都沒有,只恨不得能插翼而飛。
褚冠澤見她又氣又急,像陣風似的刮下樓去,心情竟有了一絲好轉的跡象,竟得看她為錢拼命的樣子還挺逗趣的,過去他還沒遇過像她這麼缺錢的理助呢。
他轉身看看她整理到一半的光盤片……雖然動作慢吞吞的,但至少還看得出一點進度,證明她確實有照著他的話去執行,沒有敷衍行事。
不過,認真的工作態度可填不飽他挨餓的肚子,如果她三十分鐘內沒趕回來,錢他還是會照扣的。
「小猴子,你最好快去快回。」她走出影音室,難得將心思放到助理身上,仁慈的希望自己扣不到她的薪水,好讓她有錢多買幾根香蕉補補那過瘦的身子。
***
半個小時後,程可喜騎著她的小綿羊十萬火急地飆回來,連安全帽都來不及放好便一起拿進門。
「剛好晚了五分鐘,扣五百。」他坐在餐桌前宣布。
「知道啦。」她皺著眉,瑞吁吁地回答,一想到被扣走的錢便有些悶悶不樂,不過偷偷瞄了眼自己表上的時間卻又有絲萬幸的竊喜,因為他好像算錯了時間,她其實是遲了七分鐘才對,以一分鐘五百計算,應該要扣掉三千五百元,可是他才扣她五百而已。
「好吃嗎?」她樂觀地想著賺到的三千元,擦干額上的汗水,即有了微笑的動力,關心起他對這家知名連鎖排骨飯的評價如何。
「意料中的普遍。」他吃著這個普普通通、勉強能入口的便當,不冷不熱地說道。瞧她臉上那抹藏不住的笑容,一副就是撿到錢的表情。
她這個人也真好笑,損失了五百就不是錢嗎?
要不是看在她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的分上,他一定會扣足她三千五,看她下次還敢不敢忘了幫他準備三餐。
「喔,那至少還能吃飯嘛,嘿嘿……」她陪著笑,心里覺得他還真是難伺候,講話又超不中听的。人家頂著大太陽出去幫他買便當,他就不能裝作滿意一點嗎?而且連聲謝謝也不會說……
「你呢?」
「嗯?」恍神了一下,她沒听到他剛才的問題。
「我說你只買一個便當回來,中午要吃什麼?」他重復問話,覺得她怎麼老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大腦被曬干了是不是?
「哦!對耶……我怎麼只買一個便當……」她懊惱地敲著自己的頭。剛才只惦記著要趕緊幫他買午餐,不能被扣錢,都忘了自己也要吃了。
他看她笨成這樣,忍不住搖搖頭。
「嘖嘖嘖,我說你啊,既然外表長得像猴子,腦袋也要靈光一點才行。」他同情地說,為她的智商感到很遺憾。
她嘟著嘴,這次卻找不到反駁他的嘲諷。倒是肚子很應景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好像也在嘲笑她的愚蠢,怎麼會忘了要顧及自己的五髒廟。
「咕嚕咕嚕……」她用安全帽蓋住胃部,尷尬地笑著。她埋頭苦干了一個上午,現在肚子真的餓了啦。
他睨她一眼,撇著唇,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
「吵死了!給你半個小時出去吃飯,快滾。」他听見她肚子發出的抗議,實在很影響他用餐的情緒。
「真的嗎?」她不敢相信惡魔也會有人性,肯讓她出去吃東西。
「不要就上樓去整理東西。」他討厭重復同樣的話。
「要,我要,我這就去吃飯,保證在半個小時內回來,謝謝你。」她眉開眼笑地向他道謝,匆匆出門,就怕他臨時後悔。
到鄰近社區的便利超商隨便買個面包或便當,半個小時綽綽有余了。
程可喜開開心心地騎著機車離開,一路上哼著歌,想不到褚冠澤那個人嘴巴雖然毒,但心地還不算很壞嘛!
***
當晚下班,程可喜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立刻被兩個小外甥女包圍。可是她今天沒力氣跟她們玩耍,累得只想回房——應該說是她那間由雜物間變身,只擺得了一張床和一座小衣櫥的小小小房間里。
「媽咪,姨回來了。」小女孩拉高嗓門通報。
不一會兒,另一個大上一些的小女孩也跟著擠進小空間里。
「媽咪叫姨吃飯。」小女孩拉著程可喜的衣服。
「跟媽咪說姨好累,要先睡覺。」她往床上一倒,再也不想動了。
「姨沒洗香香。」兩個小女孩都覺得應該要先洗澡才能躺到床鋪上,這是媽咪規定的。
「噓,別吵。」她翻了個身,硬要立壞榜樣。工作了一天的她身心俱疲,現在只想休息。
小女孩見小阿姨不動如山,任憑她們怎麼推都叫不醒,只好回頭跑出房門……
「媽咪。姨不乖……姨臭臭……」
程可喜不在乎兩個外甥女怎麼毀謗她的名聲,還是癱在床上動也不動,只想先好好睡上一覺再去洗澡、吃飯……
今天她在褚冠澤家里做了太多消耗體力和腦力的事情,排完了CD又去整理坪數更大的書房,在那些不知堆了多久的『書塔』里搬上搬下,不斷移動沉重雙層書櫃,按照他那龜毛到不行的規定,把它們一一擺回去……
一整個下午她都有種困在迷宮里走不出來的感覺,只要抬頭看到那幾面比她還高的書牆就覺得頭昏眼花,手也酸得要命。
原來他中午叫她出去吃飯,是為了下午好好折磨她……
嗚……才第一天而已,往後的日子怎麼辦?
她蒙著頭,哀怨的想象自己未來的苦日子……真是欲哭無淚。因為她已經累到擠不出半滴淚,眼楮一閉就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