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龍親自回美國處理叛徒,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
當然,那是在夢龍的保證之下。因為她答應會留在台灣照顧海都,赤龍才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留下仍昏迷不醒的海都暫回美國。
人在遠方,赤龍卻每天都以越洋電話關切地詢問海都的狀況。
真是有夠煩人!
夢龍雖有些無奈,但還好她一向有耐心,不然早受不了了。
總而言之,重傷後陷入昏迷狀態、靠機器點滴維持生命系統的海都,一直留在台灣青門內的醫護中心,由一流的醫生看顧療養。
在海都昏迷不醒期間,唐傲雨亦暫時放下在法國訓練的‘影子組織’,來到了台灣的青門。
而在他到達的第三天,海都終于蘇醒過來。
一直守在海都身邊的夢龍,自然是松了口氣。盡管第六感極少出錯,但在醫生們都不敢抱持樂觀看法的情況下,她又怎麼敢百分之百的斷定海都不會有事。由于海都醒來沒多久又沉沉睡去,還不太能開口;所以唐傲雨在海都醒後的第二天,才進入病房和她說話。
躺在病床上的海都,看到唐傲雨就扯掉氧氣罩,不顧傷口的扯痛,掙扎著要起身。唐傲雨不慌不忙的以眼神示意她別亂動。
海都沒有反抗,順從地躺回床上。
「你們下去吧!」
他指示看護的醫生暫時離去後,在病床邊坐下,望著她淺淺一笑,輕柔的道︰「好久不見,瞧你把自己弄得多狼狽。」
「師父……我……」虛弱的她想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赤龍沒事嗎?醒來後,她一時開不了口,卻很想知道赤龍的狀況。那天她幫他擋下幾槍,昏過去後就失去意識,無法得知後來的情形。
對影子們來說,唐傲雨的確亦師亦父,所以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們就一如受訓時喊他師父。
老實說,唐傲雨的外貌,一如她十一年前初見時的模樣,讓她不禁疑惑,歲月之神是否特別眷顧于他,舍不得在他身上留下歲月痕跡。
「我前兩天才到台灣,听夢龍說,你至少昏迷了半個多月。」沒有在意她的欲言又止,唐傲雨兀自道。
在影子組織里,海都最個很特別的例子。他所挑選的影子人選,大部分都是孤兒之類沒有牽絆的。之所以會選上海都,是因為他無意中發現她有極大的潛能,資質實屬上上之選。他想知道這孩子的極限到哪里,因此才會破了慣例,以交換條件的方式,讓她進入籌備中的影子組織。
後來他才知道,這女孩子竟然是當時將繼任‘赤龍’身分、接任光門領導的亞司的小情人。
海都無意毀約,唐傲雨也無法出爾反爾,只能對赤龍感到抱歉。話說回來,海都的資質果然令人刮目相看,在成為赤影前,她所接的任務次次圓滿,從來沒讓唐傲雨失望過,讓他知道自己的眼光的確沒錯。
半個多月?「主人他……」
「放心,你沒漏接半顆子彈,那家伙雖然氣你不夠意思,沒留半顆子彈給他表現,但他的人卻好得很。不過,他現在跑回美國去會叛徒強尼,順便阻止一個想不開的呆子。」唐傲雨一眼就看穿她的憂慮。仔細想想,海都這孩子的確讓人大感不可思議;或許是因她的個性本來就溫順嬌柔,成為影子的她才能如此逆來順受,服從度教人訝異。若以他的計劃來說,她實在是最適合當影子的人選之一。
至于那個叛徒……誰會想到強尼竟然是赤龍剛成為光門領導時,首當其沖被狠狠惡整,如今已解散破敗的‘降虎幫’老大的獨子。
一向惡霸為非作歹的降虎幫老大,在那次整頓後被乘機報仇的仇家追殺,落了個非常淒慘的下場。
降虎幫老大死于非命,妻子也追隨他而去。那年強尼不過十七歲,可想而知他為什麼會這麼恨赤龍。
因此他才混進光門,忍氣吞聲十年,改名換姓,處、心積慮爬到現在的地位,恐怕就是在尋找復仇的機會。
「主人回美國了?可是我……」她是赤龍的影,主人怎麼可以丟下她!被遺棄的痛楚自她心口蔓延開來,比她身上的傷勢更令她無法忍受。
「你只管養傷,不用擔心他的安全,我已經派了新的影跟隨他。」唐傲雨睿智的眸光一轉,簡單地道︰「我會這麼決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雖然你撿回一條小命,不過你暫時也無法保護他,不是嗎?」
過于震驚的消息砸下,她只能錯愕得張口結舌,就是說不出話來。
在她的錯愕中,唐傲雨又從容地道︰「海都,從今以後你不再是赤龍的影。」再也按捺不住,海都掙扎著想坐起。「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難道是赤龍認定她無能,不要她了?影子是沒有名字、身分的,唐傲雨卻喊她海都,還她原有的名字。難道她不但被赤龍舍棄,連影子組織也容不下她了?
「別激動,你的傷很重。」
唐傲雨輕柔地將她按回床上躺好,要是海都有個三長兩短,他這無辜的老人家,肯定得被抓狂的赤龍砍死不可。
那家伙知道海都已經蘇醒,恐怕這兩天就會急著將事情搞走飛來台灣。
「師父,別管我的傷,我……我要知道師父的話是什麼意思。」海都虛弱的聲音不覺地顫抖哽咽起來。
無心理會傷口因扯動而產生的劇痛,她一心一意只想把事情弄清楚。
唐傲雨將指頭放在她蒼白的唇上,以輕柔的按壓制止她繼續說話。「你還不懂嗎?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影子組織的一份子。」他知道海都夠聰敏,一定早就明白。唐傲雨故意解除她和赤龍之間不可逾越的主從關系。若非由他決定,謹遵身分之別的她,自視為赤影,死也不可能會正視自己和赤龍之間的感情。
就像其它的影子一樣……或許他該感到驕傲,能將影子們教育得如此成功。「我連當影的資格都沒了?」海都顫抖地握緊雙拳,不管出力的舉動讓她有多痛、多麼難受,心中的絕望更甚一切,她根本不在乎上的痛苦。
她真的被赤龍摒棄,也被影子組織剔除了。
對于一個十一年來盡忠職守、已認定自己一生將是個影子的她來說,這件事的確是個相當大的打擊。
失去身分,她便不知道該認為自己是誰,對沒有身分的自己,會感到全然的陌生也是無可厚非。一時間,她陷于茫然害怕的情緒中,無法將事情往好處去想。唉,真是個憨直的傻孩子,一點也不能理解他好意成全的心。
海都悵然若失的神態,讓唐傲雨失笑搖頭。
好吧,他就陪這對光影戀人再玩一次。
「好好養傷知道嗎?」見她無法自震驚中回過神來,唐傲雨心中自有思量,若無其事般地隨口提起︰「亞司那家伙將要娶妻了,雖然你不過是他的影,但是你為他繞鬼門關一圈,要是你不能健康的為他祝福,他恐怕不能歡喜成婚,好歹主僕一場,你應該好好調養身體,好去出席他的婚禮。
那女人的父方背景,是美國現在炙手可熱的政治家族,听說她不但如母親般美艷、也承繼了父親的精明能干,想必十分適合當赤龍的妻子。在他們兩個帶領之下,光門的未來一定更讓人看好。」
不管海都的臉色有多蒼白震驚,他仍自顧自的說著︰「對了,我剛才有沒有告訴你,等你傷養好,我考慮將你留在身邊……」
海都的心仿佛落至谷底無法反彈,昏亂的腦海一片混沌,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只覺得唐傲雨的聲音愈飄愈遠……亞司……真的要娶別的女人了!
★★★
不知沉睡多久,當海都緩緩地張開眼,迎上一對沉靜的黑眸時,她動也不動的盯著,怕是幻覺,眼楮眨也不敢眨一下。
「你的傷有沒有好一點?」見她醒來,赤龍溫柔的問。
馬不停蹄從美國趕回來,他一刻也不肯休息便直奔青門。發現她處于沉睡狀態,他只是靜坐在一旁望著她的臉,等待她轉醒。
她的插管、氧氣罩都已經拿掉,看樣子已無大礙。
就算夢龍再三保證,海都復元的狀況良好,他仍是一直放不下心,直至此刻親眼所見,心頭重石才落地。
海都望著他,總覺得他似乎哪里不太一樣。
明明是一樣的眸、一樣的臉,失去赤影身分的她,怎麼看他都覺得有些不一樣。這幾天她已逐漸接受事實……她不再是赤龍的影。
她將成為唐傲雨訓練影子的幫手,那她和赤龍之間,是不是從此再無任何關系了?或許就像其它人一樣,只能當他是光門的領導,只能遠遠尊敬他。
等她傷養好,跟唐傲兩回法國以後,她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從今以後,再也不能信守年幼時的誓言,這令她感到莫名的失落。
這樣也好!至少她不用眼睜睜地看著他擁抱、疼愛別的女人,過著她曾經盼望,卻無法擁有的幸福日子。
雖然是她自己舍棄掉那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但她已不願意去後悔。能離開,對她來說大概是最好的選擇了。
「干嘛這樣看著我,不認得我了嗎?」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他卻忍不住擔心起來。怪了,沒人告訴他,海都失去記憶了呀!
不可能,她中槍的地方又不是腦袋,哪可能有失憶後遺癥!
「我認得。」身體狀況雖稍好,說話仍中氣不足的海都,這兩天已稍微能夠坐起身。不想老是從下仰視他那張俊逸陽剛的酷臉,她試著要坐起身。
大概是位置的角度不好,她老覺得他的雙眸溫柔似水,看得她心跳莫名加快。「認得就好,那我就不用叫醫生順便檢查你的腦袋。」赤龍伸手去扶她坐起,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些僵直,但她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由著他調整枕頭,好讓她靠得舒服一點,她僅是隨他而動。
好不容易滿意枕頭的位置,赤龍想到一件事。「雨現在人在台灣是嗎?」他決定找機會要唐傲雨將海都還給他。
「嗯,听說希漩小姐有孕在身,所以他去雷家看希璇小姐了。」昨天唐傲雨匆匆地離開青門,還告訴她這兩天不會回來,好象要躲什麼似的,難不成是知道赤龍來了?問題是,他干嘛要躲赤龍?
玩心不減的師父,該不會做了會讓赤龍生氣的事吧?唐傲雨拿九龍當兒女疼愛,並非一朝一夕的事,闕龍門里上上下下無人不知。
「小公主懷孕了?!」老跟著青龍的叫法,其它人也叫了唐希漩小公主好幾年。不過她在未出嫁之前,的確是闕龍門人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公主也沒錯。現在,小公主是台灣商界雷家老四的寶貝妻子。
轉眼間,倍受寵愛的小公主不但嫁作人婦,如今竟然即將成為人母。比小公主稍長,看著她長大的闕龍門九龍,目前各個仍形單影只,似乎該檢討了。
感慨之余,赤龍不禁希望這個消息對亞奧來說,不會又是一次嚴重的打擊。銀龍的深情執著,自始至終未曾滲入雜質,讓人動容卻無能為力。總不能硬生生破壞小公主的幸福,好為亞奧多年付出的情感求償吧!
「沒錯,听說已經三個月了。」
她的傷太重,只能成天躺在病床上,所以怕她無聊的夢龍,每天都會告訴她一些新消息,或者無傷大雅的預感。
像唐希璇有三個月的身孕,就不是她從唐傲雨那兒听來的,而是夢龍的第六感。沒有人會懷疑夢龍的話,海都自然也一樣。
「這樣的話……我似乎也該去看看她了。」他現在才想到,之前在台灣的那段時間,他忘了順便去雷家看看闕龍門的小公主。「你要一起去嗎?」
他想介紹海都給唐希璇認識。
「我?」她略頓了會兒,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想了想,深吸一口氣才道︰「這是你的命令嗎?」她不懂他為何要她一起去。
如他所願,他現在已經有個男的赤影,何必還要她跟隨?
「不是命令你就不去嗎?」他幽幽地反問,沒有半點強迫的意思。
海都開始感到奇怪,難道……「你知不知道,我不再是你的影子了?」
赤龍訝愣的表情給了她答案。
就算唐傲雨沒說清楚,他也應該明白。
「你何必感到訝異,雨不是派了新的影給你嗎?等我傷好些,就跟他回法國去……」「誰這麼告訴你的?!」他驀地發火,截斷她未竟的話。
回法國?不!想都別想——除了他的身邊,她哪里也別想去!
驚喜唐傲兩主動除去海都影子的身分是一回事,但他絕不允許海都離開他,而跟唐傲雨去什麼鬼法國。她屬于他,必須永遠留在他身邊!
「雨……」她向前傾身,突然扯痛傷口,慘白了一張消臉。
「海都,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痛?」赤龍的怒氣被她乍白的臉色嚇得煙消雲散,一下沒了蹤影。
海都吃力的搖搖頭,努力調整呼吸。「沒……沒事……」
「見鬼了,沒事你的臉色會這麼難看,白得像鬼一樣嗎?」他慌亂地查看她的傷口,惱怒的低咒,恨自己不能分擔她的痛楚。
「你……別生氣……」
她還是搖頭,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忽然難過了起來。
「該死的,我沒有生氣!」赤龍控制不住情緒,他小心翼翼地讓她躺下休息,想按鈴叫醫生進來的手卻被她按住。
「我沒事的,別叫人好嗎?」她輕聲要求,奢望能和他多獨處一會兒。
這種幸福的感覺,她以後或許再也不能感受到了。
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他低咒地哼了聲,煩躁的道︰「你給我早點好起來,我就相信你見鬼的沒事!」
竟敢說沒事?覺得他看起來蠢,十分好騙不成!明明痛得要命,為什麼她就是不肯說、不會向他撒嬌埋怨一下?
不知該怎麼回答,她只能黯然地道︰「嗯,我會努力恢復健康。」
「海都……」望著她蒼白的面容,赤龍咬了咬牙。「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凶你。」「就算你不再是我的主人,你也不需要向我道歉。」他竟在向她道歉?說她不訝異絕對是騙人的,更別說難以適應。
「沒錯,我以後不再是你的主人,不過你還掛著點滴,我不該對個病人大小聲。」听到海都這麼說,他的心情轉好。
「主……你好象很開心?」平躺下來的海都,眼神露出疑惑。差點又習慣性地喊他主人,她好不容易才轉口。
難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他的心情才會起伏這麼大?想到這里,她的心情漸漸低落,他一定是想到他美麗的未婚妻了吧!
希望他別要求她參加他的婚禮才好,她怕自己會受不了。
望著她疑惑的小臉,他突然想到她之前的話,表情轉換之快,教她看得傻眼。「海都!你哪里都不許去,听到沒有?」
他要找雨問清楚。
既然夢龍說他對海都的心意已昭然若揭,為什麼雨還要帶她回法國?赤龍不認為雨此舉的居心是——認為海都曾是個影子,不配成為赤龍的妻子。
唐傲雨說要帶她回法國,一定別有用心。
「就算我不再是個影,將來去哪里,也不是我所能決定。」她不在乎自己將調派到何處,但決定權並不在她手上,他應該也能明白。
他不讓她去法國,莫非要她留在台灣?這又是什麼道理。
「這個用不著你躁心,自有我處理。」他的語氣十分果斷霸道。
海都突然嘆息。「有時候,我真不懂你……」
听他的口吻,好似想要主宰她的一切似的。
不再是主從關系,沒有太大的忌諱,她不禁月兌口說了多年來的感想。他不再是當年的亞司,不但更加成熟俊酷得讓她自卑,就連逐漸改變的思想也讓她感到陌生。是有些不習慣,但她並不討厭他這種霸道。當個為主人而存在的影子多年,她早忘了該怎麼自主、擺月兌凡事依主命而行的習慣。
赤龍獨裁般的論調,反而讓這幾天茫然不知所措,對周遭一切大感無所適從的她,從心底浮出一股安定的力量,像突然吃了顆定心丸!
「你想懂嗎?」他在床沿坐下,突然朝她問道。
海都怔怔望著他,好一會才閉上雙眼,吶吶地說出違心之論︰「不,我不想。」就算說出實話又能怎麼樣?徒增彼此的困擾而已。
都已經要娶別人為妻,他不該這麼問的。
或許他只是違著她玩,但她的心卻感到沉重而難以負荷。在身體受創、全身虛弱疼痛的情況下,她承受不住他無心所給的傷害。
赤龍的臉上閃過一抹受創的神色,她為隱藏心事而始終閉著眼,以至于沒看見他痛苦的神情。
都已經不再是影了,她還是不願意接受他的感情?他的心隱隱刺痛,要不是海都傷勢未愈,他一定會狠狠抓著她問明白,為什麼她就是不肯愛他?!
難道她對他的感情,真的已隨時間逝去,不存點滴了嗎?
「我們就不能回到從前嗎?」他緩緩伸出手,將她散落在臉龐上的發絲拂向一旁,自言自語般地低喃。
就算不能回到從前,他也想和她重新開始。這輩子,他想愛的人只有她。「回到過去……未必能有多美好。」她強迫自己別去在意他的撫觸。
海都渾身僵硬,他的手指竟撫著她的耳垂,慢慢自臉龐滑向她的唇,就這麼輕柔地在她的唇瓣上流連起來,像極情人的撫觸。
她不得不張開眼,卻因此而墜入他深凝的黑眸里。她是不是看錯了?他的雙眸里竟寫滿了深情的心疼呵護,仿佛……有著深切的愛……猛然甩掉荒誕不經的念頭,她費了好大的勁抬起手,試著要將他放在她唇上的手指撥開,囁嚅地要求︰「別這麼做好嗎?」他的舉動太親密,會讓她承受不住。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會讓人誤會嗎?海都無奈的嘆氣。
沒去在意她輕微的抗議,他極自然地將手背反轉,握住她的手不肯放。事實上,他沒有用太大的力,虛弱的她也怞不回手。她手上傳來的溫度,讓他略微皺了下眉頭。「你的手有點冷。」涼涼的,好象隨時會降到冰點一樣。
「欺負無力反擊的人,不覺得有些過分嗎?」她無力的問。牽一發而動全身,在一動傷口就產生劇痛的情況下,她的確使不出力怞回手。
她是個病人,整天吊著點滴,手能有多溫暖呢?
「少胡說了,我有欺負你嗎?」他可是疼她都來不及。
看著海都寫著不以為然的眼神,赤龍一嘆,將手中握著的手移至唇邊,想為她取暖似地邊柔邊對她的手吹著熱氣。「好象暖一點了。」
海都愣愣地望著他的樣子,有種任人擺布的感覺。
「好了,你得好好保暖才行。」
在她的錯愕中,他在她的手背格下一吻,才將她縴細的手小心地放進棉被埋,將被子拉高到她的下巴,像怕她會感冒似的。
「你……」她好想哭。
「怎麼了?」他溫柔的望著她。
「出……出去好嗎?我覺得好累,好想休息……」她鼓起勇氣下逐客令,怕他再不走,她的眼淚就要決堤。
「你閉上眼休息,我想留在這里陪你,可以嗎?」他像個孩子似的要求。從美國匆匆趕到台灣,他沒有稍作休息,從進入這間病房算起,少說也快看了她的睡臉大半天。但他怎麼看都看不厭,他就是不願意被她排除在外,只要能夠待在她身邊,似乎光看著她的睡臉也能安心。
「算我求你,請你讓我一個人獨處。」她的語氣冷淡,仿佛很討厭他的存在,若非他的身分,早趕他走了。
毅然決然地閉上眼,她拒絕他的不同意,當他已離去。
赤龍挫敗的瞥她一眼,賭氣一般地起身踏著沉悶的步伐離去。
是不是她不再是個影子後,便堂而皇之地將他排除在生活之外?她不要他的陪伴,可惡,她竟敢不要他!
當病房的門被冷冷關上,海都再度張開雙眸,一動也不動地直盯著上頭的夭花板發愣。
強忍的淚水終于自她雙頰滑落,一點一滴沾濕了雪白的枕頭。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表現得好象很在乎她?好殘忍……他的心將屬于別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