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彤從來沒有這麼不自在過。
老天,這是個什?樣的社團?虧江未禮還毅然決然入社,要是他,肯定參觀的頭一天就落跑,離這個怪異的社團遠遠的。喜歡熱鬧的人,本來就難以習慣「冷」的地方。明明有七個人在,卻連走動的聲音都沒有,害他運跟江未禮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唉,虧江未體能沉得住氣,一個人在那里玩著看起來很硬的泥土。
既然都入社了,好歹也該有個學長指導他一下吧。
呆坐一旁,假裝復習功課的邵彤都快憋死了。百聞不如一見,這個社團真是怪透了,外面傳聞的一點都不夸張,有過而無不及啊。
嘖,拒絕不了未禮的請求,或許是他的致命傷吧!
「同學,你看起來好象很無聊。」作品告一個段落,範亦楠突然走近邵彤。
「還好啦!」什?看起來很無聊,他是真的很無聊!無聊到偷看每個人在做什?,?什?能忍受這樣的寂靜,順便暗自給了他們每一個人打分數。從課本中抬頭,邵彤便看見評價中最不可能和他說話的人來和他說話。
「你想當他的守護神嗎?」範亦楠略頓,然後淡淡瞥了江未禮一眼。
「當然不是,我只是剛好有空而已。」?了顧全江未禮的面子,邵彤不得不這麼說。不然還能說江未禮對社團有恐懼癥,不願意自己來嗎?可憐了他這個朋友就是了。
「你不會每次都有空吧?」範亦楠冷嘲。
「當然……」被看穿謊言,邵彤的表情開始有些尷尬。
以江未禮的情況,難保不會這樣要求。
範亦楠嘴邊扯起譏諷的弧度,閑聊般地問道︰「你知道老鷹是怎麼讓雛鷹學會飛的嗎?」如同他該有的覺悟,江未禮也該有。
邵彤僵硬地搖頭。
範亦楠眉一挑,只有簡單兩個字──「放手。」
江未禮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
社團活動時間還沒結束,邵彤竟然丟下他,跟範亦楠走了!
那他怎麼辦?雖听不見他們之間的談話,但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這種沒道理的情況。範亦楠到底跟邵彤說了些什???什?邵彤會丟下他先走?不管怎麼想,他都認?
邵彤是最不可能棄他于不顧的人啊。
當江未禮回過神來,才發現社團里的其它社員也都走了。
又只剩下他和宋嘉延。
「救星走了,很難過?」宋嘉延察覺他的視線,不由得朝他淡淡一笑,仍繼續收拾著手邊的畫具。
他把感覺全寫在臉上,要人看不出來都有點難。
老實得可愛哪!
「社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江未禮刷地臉紅,打死也不肯承認被說中了心事。
「去洗手吧,我們也該走了。」沒有拆穿他不夠火候的掩飾,收拾好畫具的宋嘉延拿起自己的東西朝門口走去,準備鎖上社團大門。
低頭看了一眼沾滿陶土的雙手,江未禮只能乖乖地點了頭。
走出社團教室,江未禮便走到洗手台前準備洗手,宋嘉延順手替他開了水龍頭,當他正要伸出手去洗的時候,宋嘉延突然握住他的手,讓他嚇了一跳。
「社長,怎麼了?」來不及臉紅,他只想到陶土會弄髒宋嘉延的手。
他覺得宋嘉延的手比較適合拿畫筆,不應該沾到泥土。
「?什?想學陶藝?」凝視著那雙滿是陶土的手,宋嘉延好奇地問道。有兩個選擇,原本他以?江未禮會選擇繪畫,讓他有指導的機會。
然而江未禮選擇了陶藝,難免讓他感覺有點不愉快。
沒有表現出來,可是他的確不高興,他認?江未禮並不是真的喜歡陶藝,只是故意避開他。他發現自己並不喜歡受到江未體的排斥。
「我覺得……好象很有趣。」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江未禮還是慌亂得不知所措。
他總覺得社長的眼神好象在責備他一樣。?何?選擇陶藝不對嗎?
宋嘉延不發一言,只是將江未禮的手放在水流下,自行替他清洗髒污的手。看著清澈的水漸漸帶走江未禮手上的黃色泥污,他的感覺才好些。
「社長,我自己洗就好……」江未禮突然又臉紅了。
宋嘉延專注的神情,止住了他還沒說完的話。他愣愣地站在那兒看著他替他洗手。那雙漂亮的手被他弄髒不打緊,還這樣替他服務讓他自覺消受不起。
一般來說,男生不會這樣對待男生,不會幫男生做這樣的事才對啊。
這種溫柔應該是女生專屬的,不是嗎?
雖然覺得奇怪,江未禮又不能否認這種感覺讓他悸動,甚至不去在乎別人要是撞見,會如何看待此刻的他們。社長都不在乎了,他又何必在乎?
夕陽四干,空氣里依舊蕩漾著奇異的暖意。
意外瞥見兩人身後拉長的影子,江未禮突然覺得親匿的影子好象戀人。但,影子終究是影子,不分男女又如何?現實中的他們依舊都是男生,所以不可能有進一步的關系,任何舉動都沒有意義,社長不過是純粹好心替他洗手而已。
怪的是……他不該?社長的舉動?生悸動。
奇怪了,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
無法拒絕宋嘉延,所以江未禮只好繼續當他的人體模特兒!
連續一個星期,宋嘉延仍未要求他月兌掉下半身衣物,所以他也安心許多。雖然還是不能完全習慣這項工作,至少他已經不會因?上身而別扭,愈來愈能進入情況。
當是在訓練自己吧。在宋嘉延作畫時,江未禮學著不去在意他的視線。
光是被宋嘉延看著就臉紅心跳的情況,在他刻意忽視的壓抑之下,總算是如他所願的進步很多,稍微控制得比較好。
不管感覺如何,他都不願意讓宋嘉延看出來。
畫了許久,宋嘉延自然地望向江未禮,才發現江未禮竟然在沙發上睡著了。
愣了一下,他不由得露出淺淺笑意。
會睡著,代表江未禮總算能進入輕松狀態吧。他不是不知道江未禮假裝鎮靜,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他只要一進到他的房間就開始不自在。
花了不少時間,江未禮終于能放輕松了。
「有什?好怕的呢?」手有點酸,所以宋嘉延放下了畫筆,放經腳步走到沙發旁,仿佛自言自語說給自己听︰「我又不吃人,對吧?」
他突然發現,江未禮的睡?近瞧似乎更可愛。
雖然江未禮在意自己的稚氣,他卻覺得這樣的江未禮也很好。
或許等江未禮再長大些,就不會有這麼一張秀氣稚女敕的臉龐,說起來,有點可惜呢。忽然間,他突然能體會日本人會喜歡美少年的心態。美少年長大了未必還會很可愛哪。長大以後,長相和個性會變得出人意料之外的粗獷也不一定。
想到江未禮變得很粗獷的模樣,宋嘉延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要是江未禮知道他在想什?,八成會氣得漲紅了臉。
不知?何,就算彼此之間像現在一樣沒有交談,但是和江未禮在一起的時間總是讓他覺得很愉快。宋嘉延也訝異于這奇妙的氣氛。
有江未禮存在,他似乎就沒有理由獨樂樂。
嗯,很奇怪。
當江未禮一覺醒來,就發現宋嘉延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
而他──睡在床上。他不是坐在沙發上,而宋嘉延站在畫架前畫他的嗎??什為他會睡到床上來,還蓋著棉被呢?從床上坐起身的江未禮一臉茫然,尚無法進入狀況。雖然,事實很顯然就是宋嘉延看他睡著以後,便將他抱上床去。
「你醒啦?」發現他張開眼,宋嘉延便合上手上的課本。
「我……」江未禮欲言又止,?什?會睡著這種事,問別人似乎有點好笑。
「很晚了,你肚子餓了吧?」不在意他的遲疑,宋嘉延就時間直接判定。
「很晚了?」江未禮有些驚恐地找著房間里的時鐘,肚子也咕嚕咕嚕響起來,似乎是抗議著沒人喂,空了有段時間。
「嗯,再一會兒就過十一點了,你晚餐還沒吃呢。」
「?什?不叫我,我該回家了。」江未禮急忙跳下床。要是爸媽心血來潮打電話到邵家,發現他人不在那里,現在一定急得人仰馬翻。
「因?你睡得很熟,所以我就讓你再睡會兒。」宋嘉延理所當然地道。
「你……算了。」是他自己睡著的,想怪也不知道能怪誰,江未禮急忙想找上衣穿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去,省得家里的人胡思亂想。
奇怪了,他的制服呢?
「現在回家太晚了,你留下來住一晚吧。」宋嘉延仍坐在沙發上,望著江未禮忙碌的舉動,似乎沒興趣知道他在我什?,也沒開口問。
「不行,我家里的人會擔心。」衣服到底在哪兒呢?
翻過棉被,他四下找還是找不到他的制服。
「打個電話不就好了?」看他的動作愈來愈焦慮,宋嘉延才走到自己的衣櫥前頭,打開衣櫥拿了件家居服出來,拋到他的手上道︰「別找了,你的制服我媽跟我的制服一起拿去洗了,烘干了明天就能穿,你先穿我的衣服吧。」
江未禮本能地接住衣服以後,有些錯愕。制服……被當成「人質」了。
這下子,似乎非留下來過夜不可。唉,他現在不是該打電話回家,而是該打電話到邵家,如果他爸媽不知道他沒在邵家,就請邵家的人替他關照一下,免得父母擔心。
「未禮醒了嗎?」宋母听見樓上的蚤動,于是便上樓來。
一听見宋母的聲音,江未禮就急忙把手中的衣服往頭一套穿上。
雖然宋母知道他們在作畫,送點心給他們吃時也撞見他沒穿上衣好幾次,他還是覺得在她面前光著上身很奇怪。有些事,似乎永遠難以習慣。
不過,宋母的反應倒是很平常,好象他有穿衣服跟沒穿都一樣。
「醒了,有東西給他吃嗎?」宋嘉延朝進房的母親問,自行認定江未禮要留下來,但口氣好象在問有沒有剩飯可以喂小狗──至少江未禮這麼覺得。
「有是有,不過菜都冷了,我去熱過吧。」本來她準備睡覺的,可是她喜歡江未禮,疼他跟疼自己的兒子一樣。話說回來,她總覺得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想什?,看似好相處其實不然,難免把想疼兒子的心寄托在未禮身上。
至少,江未禮直率反應的個性可愛多了。
「伯母,不用麻煩了,我不餓。」江未禮急忙表態,不好意思麻煩人家。
雖然他是真的餓了。
「可是……」宋母望向自己的兒子。
宋嘉延瞧了江未禮一眼,才對母親道︰「他說不餓就算了。」
「喔,那我去收拾嘉連的房間讓他睡吧。」宋母向來是兒子說了算數,也認定江未禮要留下來過夜,所以她才會把江未體的衣服拿去洗。
想到人在美國留學的哥哥並不喜歡別人隨便用他的房間,宋嘉延直接對他母親說道︰「他跟我睡就行了。」反正一下就天亮了。
江未禮是住一晚,又不是決定暫時住下來。
听見他的話,江未禮的心跳怦然加快,卻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怎麼拒絕呢?兩個男生一起睡又沒什?,也不想被宋嘉延當成怪胎,他怎麼也說不出心里荒唐的理由。
保持無止境的沉默,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這樣啊,時間也不早了,那你們早點睡吧。」宋母離去前也順手帶上門。
跟母親道完晚安之後,宋嘉延便問江未禮︰「要洗個澡嗎?」
「嗯。」只要能夠暫時離開宋嘉延的視線範圍,江未禮覺得去做任何事都好,他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洗個澡絕對是個再好也不過的主意。
或許,讓腦袋沖沖水,他會正常些……
洗完澡,江未禮穿著宋嘉延的睡衣走回房間。
一進房間,他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桌上有泡面,吃吧。」坐在沙發中翻閱著雜志的宋嘉延,听見江未禮開門的聲音並沒有從書中抬頭,直接去了句話給他。
算準江未禮差不多洗完澡的時間,他泡了一碗泡面放在書桌上。
一個小動作而已,卻突然讓江未禮覺得好感動。
本來,听見宋嘉延告訴他母親說︰「他不餓就算了。」的時候,江未禮還以?因?自己臉皮不夠厚,非餓一個晚上不可了。
沒想到他會去替他張羅食物。
雖然只是泡面,他卻真的好感動。
「你干嘛一副感動得快掉淚的樣子,這輩子還沒吃過泡面嗎?」沒听見江未禮回答,宋嘉延不經意?起頭,因他的表情而失笑。
只是泡面而已,又不是滿漢全席。
可見江未禮有多餓。既然餓了,還跟他媽客氣什?呢?真是個傷腦筋的小朋友,跟母親可以準備的食物不同,他頂多只會煮泡面而已,也沒得挑剔。
「不是的,我……」江未禮難以形容心中的感覺。
讓他感動的不是那碗泡面,而是宋嘉延的做法和心意。
「吃吧,面都快糊了。」沒等江未禮說完,宋嘉延只是笑笑地提醒。听見他的話,江未禮乖乖地在桌前坐下,開始一口一口
吃下心底滿溢的感動。
突然間,他開始有些明白老因?宋嘉延而臉紅心跳的原因。
懷著復雜的感覺吃面,他再也不敢偷瞧宋嘉延一眼。
等江未禮吃飽,吹干了頭發,宋嘉延已準備上床睡覺。
當宋嘉延換好睡衣躺上床,見江未禮還杵在床邊不動,便拍拍旁邊的位置輕笑︰「是不困還是嫌我的床小,怎麼不來睡覺?」
宋嘉延知道江未禮有些害怕自己,卻始終不明白他在怕些什?。
偶爾和他開開小玩笑,不至于讓他怕他怕成這樣吧!
「我……沒有。」躊躇了幾秒,江未禮還是上了床,爬到宋嘉延剛剛拍的位置。
上了床,他盡量讓兩人之間空出距離,避免任何肌膚相親的機會。現在的心跳頻率都快超出他所能承受的範圍,他無法想象要是有所接觸,自己會不會猝發心髒病。不願意讓宋嘉延覺得他奇怪,他已經盡最大能力表現出鎮定。
「怎麼了?討厭和男生一起睡嗎?」江未禮上了床卻沒躺下,讓宋嘉延不由得笑道。
他還故意流露幾分被嫌棄而受到傷害的表情。
床不算小,江未禮卻拚命往邊邊的地方靠,很顯然是避免和他有所踫觸。看著這舉動,誰都會以為他不是習慣一個人睡,就是不喜歡和男生睡。
「不是。」唉,就是不討厭才糟糕。
面對宋嘉延受傷的口吻和眼神,江未禮難以解釋自己復雜紊亂的情緒。愈來愈不受控制的燥熱侵襲著他的身體,讓他只希望天能馬上亮就好了。
這種情況之下,他壓根兒沒有半點睡意。
「你的行為看起來不像‘不是’。」看他睨著他還往旁邊里,宋嘉延的聲音里多了濃濃的調侃,瞧得臉紅心跳的江未禮更加不自在。
「我……我想睡了。」心一慌,江未禮索性逃開。
再討論下去,他只會更加難以自持,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哦,那睡吧。」不在乎他逃避掉問題,宋嘉延眸底仍有淡淡的笑意,伸手將他朝自己這邊拉了一把,「過來些,否則你會翻到床下去的。」
或許他沒拿好力道,江未禮整個人驀地向他倒了過去。
「啊……」沒有任何準備的江未禮,猝不及防一個側倒。撞進宋嘉延懷中。他想盡辦法避開接觸,偏偏有人不能讓他如願。
很清楚對方無心,那種感覺才更加無奈哪。
「呀,撞痛了嗎?」沒想到他那麼輕,宋嘉延有些抱歉地道︰「你怎麼像個女生一樣沒什?力氣,還是肚子還餓所以沒力氣?」
「我才不像女生!」江未禮直覺地反駁。
他長得不像女生,個性也不像女生啊!
就算對宋嘉延有種說不出來的情愫存在,他依舊不認?自己像女生。
雖然他有些時候容易臉紅,至少沒有女生那般嬌柔及動不動就灑淚的習慣,所以,他不像女生。雖如此,江未禮卻突然想到︰如果他喜歡上宋嘉延,這點會不會是個致命傷?因為他不像女生……當然也不是女生。
因?不是女生,所以沒有喜歡宋嘉延的權利?
那,他對他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呢?如果上帝造人理所當然該是女配男、男配女,又?何讓他好好一個男生,對其他男生會有心動的感覺?難道他是上帝手中失誤的瑕疵失敗品?這是上帝的失誤,?什?要降罪在他身上呢?
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好、好、好,不像。」發現自己踩到地雷,宋嘉延馬上改口,拉著他一起躺下,「睡吧,我們明天還要早點出門,上課前得先去社團晃一下。」
反正等過兩年,江未禮就不會這麼在乎這種玩笑了。
就算他這麼說了,江未禮還是有點郁卒的感覺。將臉撇向另外一邊,他可沒有辦法對著宋嘉延的臉睡覺。罵他白白浪費機會,還是笨到家也好,他就是沒有辦法。
他依舊相當純情派。此刻,宋嘉延就隨他去,不管他了。
唉,困了嘛!
躺下之後,直到身旁的宋嘉延熟睡,江未禮的腦海里還是有各種問題翻騰。
忍不住悄悄轉過頭凝視著宋嘉延已然入夢的熟睡臉龐,他總算敢堂而皇之在這麼近的距離,仔細將這張老是讓他臉紅心跳的臉孔看清楚。或許是看不見宋嘉延的眼楮讓他膽子也大了起來,只要盡量控制好呼吸不失控就好。
「社長……」
他輕聲呼喚,不見宋嘉延有所反應,他的膽子又大了幾分。不知?何,現在的他覺得有種幸福滿溢的感覺,要是能夠永遠和宋嘉延在一起,那幸福似乎就可以一直延續下去。是著想吧?那種不合常理的期望總會落空。
或許,那就是?何他當初還懵懵懂懂時,就知道該逃開宋嘉延的原因。
要是逃掉了,他就永遠不用弄懂總讓他失常的緣故。
不過,既然沒逃掉就面對現實吧!
能如此坦然面對,除了連自己也訝異之外,最重要還有一份前所未有的堅持。那份堅持的心,引領他不斷追尋著他不是嗎?
宋嘉延對他而言,的確有股龐大的吸引力,超出他青澀年紀所能理解承受的範圍,牽引著他迷戀不悔的腳步不曾改變。
「社長,你會唾棄我吧?」
江未禮嘆息般地喃道,害怕宋嘉延發覺他的情感之後,就會逃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像現在一樣,親切照顧著他這個學弟。
到時候,別說繼續當他的模特兒,恐怕連社團都得退社了。
深吸了一口氣,江未禮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偷偷順著宋嘉延的輪廓踫觸,然後隨著愈來愈緊張的心情,悄悄傾前,在熟睡的他的唇上印下輕輕的吻。他想將這份難以言喻的悸動,永遠深藏在心底,就當作是紀念不能一償風願的初戀。
他很清楚──該舍的舍,該藏的藏。
他只是偷了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