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宮詩麗一生中最悲慘的時候。
梅若藩走了,甚至沒有和她道別……或許他認為昨天晚上最後說的那番話就是告別了,不論如何,她再也不會看見他,再也感覺不到他的手臂環著她,或是目睹他的黑眸在親吻她的時候變得更加深邃。
今晚她的身軀似乎因為哀傷而疼痛,下月復空洞洞的;又似乎是某位她摯愛的人已死,而死去的是她和梅若藩共同擁有的美好的愛。
起初她拒絕相信他遺棄了她,用盡每一個借口與每一個想像得到的理由,直到她爹告訴她,他離開了,才終于接受事實,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可是,為什麼?他為什麼不告而別?
她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尤其是在他對她說了那番話之後。
「難道他一直在欺騙我、玩弄我?」她問自己。
宮詩麗緊握拳頭,淚水刺痛眸子,覺得心正碎成一片片。
她這一部分的人生因為梅若藩的離去,似乎終止、過去了。她明白最好的做法是忘了他,徹徹底底的抹去關于他的回憶。然而,她無法阻止那一段回憶源源不絕的涌上心頭。
「若藩,為什麼你要離開我?」
宮詩麗錯了,梅若藩非但沒有離開她,反而正在接近她。
第三天早上,他遠遠的看著她代表宮歷生到聖光寺上香還願。
她走到城南的一座小橋時,小蘭帶著她轉進一條人煙稀少的橫街,那是次一等的道路,只供人行走,旁邊高牆深院,巷道幽深,與熱鬧的大街迥異。
這幾天她因為過度悲傷,精神有些恍惚,以致沒發現到任何異樣,直到前頭出現兩個滿臉胡子的高大男人阻擋了她的去路。
她愣了一會兒,發覺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反應。
兩個男人沖上前,一個把布塞進她的口中,一個將她的雙手束縛在身後。
難道她又被人陷害了?她試著呼救,但聲音悶在嘴里,只能拼命的掙扎。
突然,她踢中對方的腳,隨即听見低聲的詛咒。
這個聲音是……梅若藩!
老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恍惚的想著時,下一刻像個布女圭女圭,被甩到他寬闊的肩膀上。
「小蘭,謝謝你通知我。」
天啊!真的是他,可是,為什麼?他干嘛易容綁架她?小蘭又為何要幫他?這對她有什麼好處?繼母知道這件事嗎?難道這一切是她安排的?
她想開口發問,但是他用力箝住她,不管她如何踢動,他完全不理會。
「二當家,不用謝我,我這麼做全是為了大小姐。這幾天她雖然裝出愉快的模樣,想欺騙身邊的人她過得很好,但是騙不了我,我實在不忍心見她如此痛苦。而且你明知綁架大小姐的代價是死,還是不顧一切的做了,可見你是真心愛她,我很高興可以幫上忙。你們快走吧!不過你得敲昏我,我被發現時不能是清醒的。」小蘭說。
「好,那麼對不起,我這就動手了。」
說時遲,那時快,小蘭悶哼一聲,隨即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梅若藩在她身旁放了一封信後,大步快走,沿巷深進。
不一會兒,宮詩麗勉強自散落的發間看見一輛馬車停在巷口,陪他來的男人打開車門,等在一旁。
他將她拋到座位上,跟著躍進車內,關上車門。
她還沒來得及坐直,馬車已經駛離了城南,奔向遼東城的城門。她反射性的沖向車門,並不期待此舉會成功,事實亦然。
他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固定在座位上,氣惱的問︰「你在做什麼?試著害死自己嗎?」
宮詩麗怒瞪著他,嘴里咿咿呀呀,要他放開她。
他拿下臉上的胡子,嘴角微揚,「你以為我真的會不告而別,永遠離你而去嗎?我沒有這麼好說話,我要你,勝過一切。如果你以為我會因為你的一些顧慮而任由你束縛住自己,那麼你真的是不了解我。現在我擁有你了,你又成為我的愛人、我的妻。」
她愣住。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忘了他不告而別,害她以為被他拋棄而傷心欲絕的事,整個人都慌了。
在這里,對誘拐人妻的男人只有一種懲罰,那就是死,因為只有死亡才能夠洗刷侮辱。那天她拒絕偷偷的離開,這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她掩不住驚恐的表情,嘴里發出咿唔聲,堅持要他放開她。
梅若藩遲疑了一下,拉開車窗上的布幔,發現馬車已經離開遼東城,這才解開她手上的繩索,拿出她口中的布塊。
一得到自由,她幾乎嚇壞的開口,「你不能這麼做。」
「我已經做了。」他平靜的回答。
老天!他怎麼能表現得如此輕松?他不可能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她心急如焚,用力抓著他的手臂,「這麼做,你會死,你知不知道?」
他拍拍她的手,「我知道,可是只有這個辦法可以解決問題。」
「不,它沒有解決任何事,反而讓災難降臨。」宮詩麗露出懇求的眼神,「若藩,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情況並非完全不能挽救。你不必用這種方法宣示我是你的人,等靳以朗一走,我就向我爹說出我們之間的關系。」
「然後呢?」他露出苦澀的笑容,「你爹絕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還會想盡辦法阻擾,到時你將陷入親情和愛情兩難的天人交戰中。」
「我會想辦法解決,我保證。」她急切的說。
梅若藩搖頭,語氣十分堅決,「沒有辦法可以解決,因為無論你選擇誰,都會背負著罪惡感。自從你回家之後,我從未見過你真心的笑,我再也不要看見你受折磨。」他以指關節輕輕她的臉頰,溫柔的笑說︰「我要那個不時作弄我、使我受窘的調皮女孩重新綻放笑容,回到我身邊。」
宮詩麗開始有點了解了。由于她的猶豫不決,他早就計劃好一切,卻不願意意告訴她,寧願讓她誤解他,也不希望她懷著罪惡感,做出痛苦的抉擇。
「若藩,」她抑制不住涌到喉頭的哽咽,想到他要付出的代價,不禁淚水盈眶。「對不起,都怪我太軟弱了,才會害你陷入這種困境。」
她早就知道他會為了愛不顧一切,絕不會因為她爹而打退堂鼓,卻因為種種顧忌,遲遲不敢作出決定,逼得他只好使出綁架的手段。
「噓,你一點都不軟弱,是我太自私了。」他安慰道,捧起她的臉龐。
「我是個男人,應該背負所有的罪過和責任,而不是逼迫你作出決定。」
「可是……」
他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唇,「你沒有錯,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因為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我要讓你爹看清楚,我願意為了你而死。」
宮詩麗震驚得無法言語,原來這才是他綁架她的目的,他不只是承擔下所有的責任和罪惡感,更要向她爹和所有的人證明,他愛她的程度讓他願意拋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雖然她反對他的行動,但是被那股堅強的力量震撼住。
她看著他,明白抉擇的時候到了,終于不可避免的必須選擇放棄她爹,或是放棄這個男人。
如果她不跟他走,恐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她爹絕不會讓她奔向他。然而經過這幾天的折磨,她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
一度她認為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就好了,不過那是在她真的能在每天早晨醒來時看到他之前,看著他慵懶的睡顏,用唇吻醒他,她的身軀仍熟悉那股歡愉。然後夢想成真了,他愛她,並讓她成為他的妻。她怎麼能放棄這個夢?
這些日子,她懂得一件事︰人才是關鍵所在。悲哀的是,她無法避免傷害她爹、靳以朗,和其他她摯愛與尊敬的人。
她不想傷害他們,但是為了梅若藩。這個她全心全意愛著的男人,只能這麼做。她可以不要家,卻不能沒有他,更別提快樂的活著。
她選擇梅若藩,現在直到永遠。
抬起頭,她伸手輕撫他的臉龐,「你事先為什麼不告訴我?」只要想到這幾天他帶給她多少苦惱,淚水撲簌簌的滑落。
梅若藩托起她的下巴,用指尖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如果我事先告訴你,你根本不可能同意,事情還是無法解決,何況我必須保護你。這次的事情,你完全不知情,即使我們被抓到,你只會是個受害者,不致受到牽連。」
「你以為我可以置身事外嗎?不,要死就一塊死,我無法想像余生沒有你的陪伴。」她哽咽的說。
「詩麗,我也是如此。」他緊擁著她,臉龐磨蹭著她的頭發。「即使此時此刻之後我無法再擁有你,我們還有現在。」
「不,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她依偎著他,「我們要去哪里?」
「我仔細的想過了,從這里到山海關是你爹和北霸幫的地盤,他們可以迅速調動大批人馬,如果我們往京師逃遁,絕對沒有逃月兌的僥幸。若是舍南取北,就地冒險的躲起來,還有一線生機,誰也想不到我們會留在最危險的北方。海納古酋頭秋獵的森林,就是我第一個想到的地方。」他指著前頭假扮馬車夫的男人,「我和薩古利是過命的交情,想到他在那里有一棟獵屋。在馮子興回京前,我要他不驚動任何人,偷偷去找他,請他運送毛皮進城時,掩護我綁架你。我們將在那棟獵屋躲一陣子,春天時再前往朝鮮,由那里搭船返回揚州。」
宮詩麗擔憂的皺起眉頭,「你認為我們躲得過搜捕嗎?」
「梅弘會幫我們引開追兵。這件事最妙的是,他也不知道我們在哪里,即使被逮,也問不出任何線索。唯一知情的馮子興,現在應該已經離開山海關,月兌離北霸幫的勢力範圍,在返回京師的途中。放心,梅弘會沒事的。我了解靳以朗,他不是那種會遷怒無辜的人,只會找我算帳。」
也就是說,這起綁架事件,只有他的性命會受到威肋。她發覺自己的心又亂了,但是已經沒有退路,現在只能支持他。
「好吧!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也無話可說。」她用力抓住他的手。「告訴薩古利,我們得在我爹和靳以朗展開行動之前,盡快離開這里。」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放心,我們絕對逃得過的。」
宮歷生怒氣沖天,一手揮掉書桌上所有的東西,然後吼出一連串不適合他這個身份的粗話。
「靠,那個該死的男人說的全是謊言。」他把信丟在桌上,「如果他們已經成親了,詩麗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他們真的成了親,那個王八蛋為什麼不敢出面爭取她,反而綁架她?可惡!那個天殺的混蛋,把她害得無法做人,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他愛她!」
老總管和小蘭都不敢開口,從沒見過幫主如此生氣、激動的模樣。
靳以朗看了信,打破僵局,「就信上的內容和小蘭的說法,詩麗並不知道這件事,也算是受害者,沒有人會責怪她。問題是,」他看了宮歷生一眼,「詩麗是否如梅若藩所說的,現在還深愛著他?」
老實說,他比宮歷生更生氣,不是因為未婚妻被人奪去,而是這件事明明可以私下解決,梅若藩偏偏不找他商量,反而捅出無法收拾的婁子。
他真是該死!雖然事前言明他是情非得已的,而且動機相當高貴,為了不讓所愛的人痛苦,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但是這件事給他制造了不必要的麻煩,害他在眾人面前丟盡了臉。對北方男人來說,自己的女人被人公開奪走,是最難以忍受的奇恥大辱。
「他胡說,詩麗不可能愛他。」宮歷生說得十分肯定,即便她以前愛他,在她做了選擇之後,就代表那段感情已經結束。「他就是因為得不到她的愛,才會使出這種卑鄙手段劫走她。」
靳以朗卻不這麼認為,抬起頭時,眼角余光瞥見小蘭欲言又止。「你是否有話想說?不用害怕,把你知道的事說出來。」
小蘭暗暗松了一口氣,曉得自己並沒有令人生疑,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完全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情和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情。「靳爺,我認為大小姐對二當家……她是愛他的。」
「簡直是胡說八道!」宮歷生憤怒的大吼,雙眼幾乎冒火。
小蘭嚇了一跳,差點腿軟的跌坐在地上。
「宮老,先別罵她,听听看她怎麼說。」靳以朗連忙出聲安撫。
小蘭深吸一口氣,凝聚相當的勇氣,才敢繼續說下去,「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梅二當家離開的這幾天,大小姐幾乎都哭著睡覺……雖然她總是面帶笑容,但那是不希望幫主為她擔心……只有我知道她正忍受著多大的痛苦,每當她獨自一人時,不是落淚,就是哀聲嘆氣。」
「是嗎?」靳以朗眯起眼啃,一副深思的模樣。
「她根本是在亂說!」宮歷生用力拍桌子,表情駭人。「小蘭,你這麼說到底有何居心?」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小蘭絞扭著顫抖的雙手,低垂著頭,避開那對嚇人的目光。她知道每個人都以為她心向宮夫人,說這些話是要污蔑宮詩麗,卻不知道她是在幫她。「幫主,大小姐非常愛您,但是她也深愛著二當家,才會如此痛苦不堪,這些都是我觀察到的。」
「如果他們深愛彼此,梅若藩就應該出面爭取她,而不是綁架她,你說的話根本站不住腳。」宮歷生氣憤的反駁。他還是認為自己的看法沒錯,女兒已經結束那段感情,梅若藩就是因此而劫走她。
「或許是大小姐知道您會生氣,不讓他這麼做。」小蘭顫巍巍的抬起頭,「幫主,我不是幫梅二當家說話,他劫走小姐,雖有萬般不是,但也是因為他太愛她了,不想大小姐痛苦的夾在您和他之間,左右為難。」
靳以朗點頭,「我也相信梅若藩是真心的,他把一切罪過和責任攬在身上,表示他不惜一切都要保護詩麗。就某方面而言,他是體涼她,因此他毅然結束一切爭議,讓她不再處于夾縫中。唉,只可惜他用錯方法,如果他來找我商量,事情應當不至于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宮歷生驚愕的看著他,「怎麼?如果他去找你,你打算讓出詩麗?」
「是的,宮老。不過我這個決定,完全是以詩麗的幸福做最大的考量。」
靳以朗終于明白她為何問他那個問題了。
一個經歷過愛人,也被愛的女人,如何忍受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難怪她對這樁親事猶豫不決,如果他不能讓她快樂,倒不如還她自由。
「詩麗跟著那個浪子。有何幸福可言?」宮歷生不以為然的說,臉龐緊繃而憤怒。「你說他是真心的,我卻認為他只是一時迷戀,一旦熱情淡去和消失,隨時都會拋棄詩麗。即使這樣,你還是要把她交給他嗎?」
他知道經過這件事後,這樁親事很難繼續下去,不過靳以朗不能因為急于退婚,而把他女兒丟給梅若藩這種男人。
「如果他只是一時迷戀,不會連性命都不要。」靳以朗搖頭。他痛恨為梅若藩那個混蛋說話,可是要他說謊、落井下石,又辦不到。
「宮老,他若是浪子,應該是自私自利,愛惜自己的名聲和生命勝于一切。以他的條件,天下美女唾手可得,何必為了詩麗而放棄一切?這似乎是異常的荒謬,不是嗎?就算他是個浪子,可以為一個女人做出如此愚蠢的事,顯然他是深愛她的。
「你在幫他說話?」宮歷生簡直難以置信。
靳以朗再次搖頭,「不,我只是就事論事,還是不贊同他的行為。」
宮歷生的雙手緊握,壓抑翻騰的思緒,冷靜下來,企圖了解整件事。自從听到女兒被綁架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能夠清晰的思考。
如果小蘭說的是真話,女兒還愛著那個混蛋,她必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他試著回想,這幾天女兒總是一臉平靜,然而面容蒼白而憔悴,眼中有抹陰影,仿佛她的人生已經死去。
唉,他不得不承認,女兒確實愛那個男人。梅若藩呢?他是否也愛她?
突然,宮歷生了解到自己說他是一時迷戀,隨時都會拋棄女兒,那是謊言。靳以朗說對了,他愛她,所以能夠為她犧牲一切。
他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可是……好吧!他錯了,若非梅若藩不顧生死的劫走女兒,他實在難以相信……天啊!他知道他的用意了。
他頹然坐回椅子里,沉重的說︰「看來是我把他們逼到絕境,對嗎?」
「不,你們都太愛彼此,想保護對方,不想對方受到傷害,沒想到反而讓你們失去溝通的機會。」靳以朗分析。
宮歷生瘦削的臉龐布滿擔憂,「我現在該怎麼做才好?」
「盡快找到他們。」靳以朗沉默了一會兒,「至于以後會有什麼變化,就不是我能決定的,畢竟這關系到北霸幫的面子。」
宮歷生猛地站起身,「你認為霸王不會放過他?」
「我不知道,我爹的脾氣……」靳以朗沉重的嘆口氣,「宮老,我想馬上趕回去,設法安撫他的情緒。有什麼發展,我會派人告訴您。」
「你先回去也好。」宮歷生心情紛亂,似是努力抑制強烈的不安,艱難的開口,「以朗,發生這種事,我真的很抱歉。」
靳以朗苦笑,「姻緣天定,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梅若藩說得沒錯,他和宮詩麗相遇是緣分,老天爺既然如此安排,他只能給予祝福。現在他只希望盡自己的力量,將傷害降到最低。
雖然他對那個混蛋如此糟蹋他的男性尊嚴,仍然感到萬分氣惱,但是並不希望他付出死亡的代價。問題在他爹,他是個極要面子的人,絕對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他怕他不肯輕易的罷休。
思及此,他暗暗嘆了口氣。
梅若藩,老天爺似乎一直眷顧你,讓你享盡風流,還賜給你如花似玉的妻子,現在就要看他是否照應你到底,給你一條活路了。
為了躲避追捕,宮詩麗跟著梅若藩躲在獵屋已經一個半月,在山里的這個冬天,是她生命中最美妙的一段時光,盡管大雪封山,然而他們共住的小屋卻像是永恆的春天。
不過這些日子她也注意到一件事,他平日的從容自在不復存在,變得小心翼翼,隨時都在警戒狀態。
而且他對她更加需索無度,或許是對未來充滿不安,也或者是他覺得愛就要珍惜現在所有,于是她的夜晚充滿了銷魂的激情。
他完全敞開他的心,付出全部的愛,讓她分享他所有的一切。
他們似乎永遠要不夠對方,每一次的纏綿都有奇妙的發現,都是最好、最美的,他們的愛情有時火爆,有時溫柔,卻都是心靈的妙悟。
然而他們兩人對現在擁有的幸福其實充滿愧疚,隱隱感到不安,尤其是最近這幾夭,這股沉重的壓迫感更勝以往。
今天早上,梅若藩快走到森林打獵,舒解煩躁的心緒。
宮詩麗到附近摘野菜,卻不巧遇到風,耽擱了回家的時間。
她回來時,發現他已經在家等她,並且像只困獸,在屋里來回踱步。
「怎麼了?」她擔心的問。
「你去了哪里?」他沖上前,緊緊的擁住她。
「我到附近摘野菜,沒事。」她安撫道,頭埋進他寬厚的胸懷。
「我好擔心你。」他不斷用面頰磨蹭她的頭發,「詩麗,答應我,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答應你,我決不離開你。」因為除了死亡,已經沒有任何事物能讓她離開他。他們的愛情成就得如此辛苦,經歷各種劫難才開花結果。
「當我發現你不在家,也找不到你時,都快瘋了,你把我嚇壞了,我以為你發生什麼意外。如果失去你,我會渴求死。」他像個饑渴已久的人,幾近野蠻的吻住她,手游移到她的婰部,將她按向他的雙腿之間。
她感覺到他的堅挺,和急切的,于是熱情的回吻他,身軀反應著他。
「老天!我無法想象沒有你的生活,你知道我有多瘋狂的愛著你嗎?」他沙啞的說,大手撫弄她。
她的舌頭肆虐著他的唇,隨即張開嘴,迎向他甜蜜侵略。
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教導她愛,喚醒她的身體,她也瘋狂的愛著他,永遠不可能愛其他男人像愛他一樣。
梅若藩稍稍推開她,熾熱的黑眸吞噬她全身,然後解開她的扣結,褪下她的衣服,俯首探索柔細的肌膚。
她的膝蓋虛軟,酥胸急促起伏,在欲火中戰栗。
他抱起她,大步走向床鋪,先放下她,再俯首親吻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逸出聲吟,整個人意亂情迷,完全無法思考。
他往下親吻她的小月復舌頭緩緩向下,在她的秘密之處喚起了無法言喻的歡愉。
她的嬌吟聲不曾中斷,被他觸及的部位火熱難耐。
他更熱切的進攻,她感覺到體內燃燒著熊熊欲火,掀起令人顫抖的快樂。
他抬起頭,盈滿感情的黑眸看著她,「老天爺,你真迷人。」他的手流連在她最渴望他踫觸的部位,他的唇滋潤著她饑渴的肌膚。
「你也是,若藩,我要感覺你貼著我。」宮詩麗的嗓音沙啞。他的牛皮袍子貼著她的胸部,雖然奇異的刺激,但是她更渴望另一種接觸。
她解開他袍子上的扣結,雙手抹挲著他寬厚結實的胸膛。
梅若藩聲吟出聲,並迫不及待的月兌下剩余的衣物,眼中燃燒著烈焰,緊緊抱住她,感覺她的溫軟。
沒有任何女人能像她一樣,這麼快便激起他的原始本能,他從來沒有如此迫切的想要被踫觸、品嘗及佔用。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像是預感會有某些事情發生,以致他回到家沒有看見她時,才會如此恐慌緊張。
也或許是如此,他的來得狂猛,想要及時享受她在他身下的滋味,她撫模他的感覺和高昂的激情,即使不為其他的目的,至少他要確定自己是她永遠忘不了的人。
「永遠不要停止愛我。」他凝視著她,將她拉到他的身上,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滑下結實的月復部。「愛我,詩麗。」
宮詩麗的身體壓向他,願意給他任何事物,只要他準備接受。
「你永遠不用擔心我會停止愛你。」她的唇瓣落在他的臉上,手指逗弄著他。
「天啊!你是多麼的令我顫抖。」他喘息著,發出低吼聲,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用膝蓋分開她的雙腿。
她環抱他的背部,抬起婰部,迎接他狂野的進入。
梅若藩仿佛被攫進一種黑暗、強烈的熱情中,只有她能讓他如此瘋狂。
他心知肚明,今天的野蠻反應,有一部分的願意是他下定決心要在被抓到之前,在彼此的心中留下最美好、最激情的回憶。
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的氣氛,使得他更加瘋狂及猛烈。
她跟隨著他,並拱起身子迎接他。
他們的歡愛不曾如此縱情,如此狂野,他帶領著她。一遍又一遍的攀上高峰,直到淹沒在那甜美、銷魂的高潮中。
激情過後,梅若藩的呼吸恢復平緩,低頭看著她,黑眸盈滿愛意,粗噶的說︰「詩麗,我仍想再佔有你。」
宮詩麗捧住他的臉,熱情的恬吻他的唇瓣,「那麼就愛我吧!」
他再次佔有她,霎時在他們之間猛烈爆發。
他激烈的帶領她攀升,感受那激情時刻的喜悅。
她聲吟著,一再呼喊他的名字。
這些天感受到的沉重壓迫感,促使他們恣情的投入他們所創造的奇異世界,不只一次的發泄他們的需要。
最後,歡愛變得溫柔、甜美及心痛的憐惜,他們完全的付出、分享和珍惜,直到一起爆發在兩人的熱情里。
稍後,他們筋疲力盡的躺在床上。
梅若藩溫柔的撫弄她,在她耳邊喃喃訴說著愛語,看見她滿足的閉上眼楮。
他知道自己累壞了她,不禁有一絲罪惡感,可是這仍無法制止他一再和她交歡。
突然,馬蹄聲響起,逐漸接近小屋。
除了馮子興之外,只有薩古利知道他在這里,梅若藩完全清醒,因為即使高大如薩古利,也不可能一次騎一匹以上的馬。
他跳下床,拿起衣服穿上。
「詩麗,有人來了,快穿上衣服。」
宮詩麗自夢中驚醒,臉色蒼白,聲音顫抖的問︰「終于來了嗎?」
他把衣服拿給她時,順便將她拉到身邊,很快的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吻。
「我想你最好待在里面,一切交由我來處理。」老天!他真想分散她的恐懼,卻知道任何安慰的言語都是突然。
他拿起一把劍,走到窗邊,由窗戶的縫隙望出去。
馬蹄聲漸漸慢了下來,他把縫隙弄得更大,好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當他終于看到兩道清晰地身影往獵屋走來時,不禁大大的松了口氣。
「是馮子興和薩古利。」他轉身看著她,任何打開門走出去,「你們怎麼會一起來找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是我找薩爺一起來的,我需要他借著送毛皮的名義,偷偷把二爺和夫人載到永平府附近的一間平房,大爺正在那里接應你們。」馮子興頓了下,憂傷的看了他一眼,「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二爺……」
宮詩麗穿好衣服,正要打開門,突然听到梅若藩怒吼出聲。
「天殺的,他可以找我算賬,為什麼要綁架若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