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達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笑到抑止不住。
「妳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堅強,不過這份堅強能支撐到走過沙漠嗎?」龍荒意有所指道。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放下手上的食物,認真看著他。
「妳並不適合沙漠。」龍荒只扔下這句話,繼續烤著手上的蛇肉。
「為什麼我不適合?」陸達兒一臉郁悶,感覺自己好像被男人瞧不起。
「妳太嬌弱,妳應該被人用轎子抬著,坐在柔軟的椅墊上,被男人小心翼翼呵護在掌心里,喝著最甜美的酒,吃著山珍海味……」他低沉的嗓音像是編織出一場美好的夢境,但她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
「可是我現在就在這里,這里沒有你所謂的美酒佳肴。」她仰起小腦袋,挑釁看著他。「只要我活著走出沙漠,就能證明我能在沙漠里活下去,並不像你說的那麼嬌弱。」
龍荒輕笑起來,表情有些諷刺,目光斜睨著她。「妳能活著走出去嗎?」
陸達兒蹙起眉頭,小臉垮了下來。「我為什麼不能活著走出去?」
男人目光熠熠閃爍,「還用我說嗎?妳一個人根本走不出這個沙漠。」他有所指,笑容十分邪惡。
「不是有你嗎?」陸達兒不動聲色。
「妳那麼有把握我一定會帶妳走出沙漠?」他反問她。
「如果你不準備帶我走出去,又何必救我呢?」陸達兒反將他一軍,目光一瞬也不瞬凝視著他。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撞擊出強力火花,似乎在比角力,誰也不願先把視線移開。
龍荒嘴角露出一抹詭譎笑容。「妳相信我!?」
「在這個節骨眼,你要我相信誰?」她似乎別無選擇。
「也是。」他點頭,「這個時候妳想走出沙漠,除了我之外,妳又能依賴誰呢?」龍荒似笑非笑看著她。
陸達兒藏在身後的小手緊緊握著拳頭,她真的很想不顧一切,沖上前狠狠的賞他一巴掌。
若不是他,她的伙伴們怎麼會……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依靠眼前這名男子帶路,可是她知道如果不依賴他,自己真的會死在這浩瀚無垠的大漠之中,成為黃沙的一份子,如此一來,她要如何幫伙伴們報仇呢?
即使胸口怒海翻騰,陸達兒也只能用一雙如火的眼眸瞪著他,不敢輕舉妄動。
「妳似乎相當不以為然?」他看著她充滿怒意的神情。
「豈敢,公子可是小女子的救星,小女子哪敢有任何不滿。」陸達兒語氣生硬,逼自己擠出一抹笑容。
陸達兒臉上那抹比哭還要難看的微笑,讓龍荒露出玩味的笑容。
她以為他看不出來她眼中的恨意嗎?即使她掩藏的很好,但是她偶爾流露出來的恨意清清楚楚讓他感受到她心中的憤怒,他明白她似乎誤會了什麼,但龍荒一點兒都不以為意。
她需要他,她無法改變這一點。
要是沒有他,她無法走出沙漠,這一點他很確定,所以龍荒相當肯定在走出這沙漠之前,她不會傻到對自己動手。
龍荒沒有對她的話發表任何言論,只是淡淡交代道︰「吃飽了就趕快睡,妳現在還很虛弱,必須盡趕恢復體力。」
丟下這句話,他二話不說倒在黃沙閉上眼楮入睡。
見狀,她悄悄地將手伸進靴子里,尋找著藏在鞋子里的匕首。為了以防萬一,她的身上總是
會藏著一把匕首,沒想到真的會派上用場。
可是手才接觸到匕首她又選擇放棄,現在的她不能對他如何,至少在他帶她離開這片沙漠之前,她必須放棄報復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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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火堆上的火苗愈變愈小,寒意漸漸籠罩,陸達兒蜷曲著身子,身體冷到直發抖。
這是她第一次露宿在外頭,這時候她才知道沒有棚子的遮掩,沙漠夜晚的氣溫是多麼的寒氣逼人,咬著牙,努力不發出發顫的聲音,但是身體總是不由自主地抖動著,牙關拼命在打架。
她閉上眼楮,想要忽略寒冷的氣溫,卻感覺到陣陣寒意沁入自己的骨子里。
「妳很冷?」這時候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陸達兒沒有回答,在這男人面前她必須更堅強、更獨立,不能讓他看穿自己的弱點,然後給予自己致命一擊。
「听到妳的牙齒咯咯作響,就知道妳很冷。」
陸達兒咬牙,很想叫他別說廢話,既然知道她冷得直發抖,又何必開口閉口都是冷字,讓她就算想忽略身體的寒意都不行。
寒意不斷沁入她的骨子里,手腳傳來陣陣刺痛感,她已經冷到快沒知覺了。
「過來。」他突然向她伸出寬厚的手掌。
陸達兒瞪著他,像只進入備戰狀態的刺蝟,豎起全身的硬刺。
「叫我過去干嘛?」
「難不成妳想活活凍死?」他反問她。
陸達兒瞪著他,即使知道在一片漆黑中,他根本瞧不見自己在瞪著他,但她還真希望能用目光殺死眼前這名該死的男人,若不是他,她的伙伴怎麼會死得如此淒慘?
她握緊拳頭,內心陷入掙扎,她不想過去與她的敵人有任何接觸,但是她曉得光憑自己無法渡過寒冷的夜晚,她想要活下去!
男人看似悠哉,懶洋洋道︰「難不成妳以為妳昏迷的這兩天,是靠自己度過這嚴寒的夜晚嗎?」
陸達兒身子一僵,臉色微變,目光用力瞪著眼前黑色身影。
「生氣了嗎?」他輕笑,感覺到她凌厲的目光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龍荒露出玩味笑容,像只貓在玩弄著老鼠,而她就是那只小老鼠。
「我沒有生氣。」陸達兒言不由衷。就算她現在真的恨不得將碎尸萬段,她也不會笨到告訴他。
「沒生氣就好,我可不想安撫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情緒。」龍荒淡淡道,嘴角微勾起來。在黑暗中傳來她變得濁重的呼吸,看來她嘴里說沒生氣,但實際上卻氣得不輕。
「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樣。」陸達兒咬牙切齒,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不過也因為這把火讓她暫時忘記寒冷。
「喔!?哪里不一樣?」黑夜里傳來他慵懶的聲音,像一只懶洋洋的獵豹,但在黑暗中仍能感覺得到他炯炯有神的目光。
被他這麼一問,陸達兒反倒說不出話來。
對這男人而言,自己與別的女人有什麼不相同,或許在他眼里看來都一樣。她深吸一口氣,「我不會在你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
听到她的話,龍荒忍不住放聲大笑。
他的笑聲回蕩在寬廣的夜空下,陸達兒感覺兩頰火熱,又羞又惱道︰「你笑什麼?」
「笑妳真是個可愛的小女人。」
他的稱贊不但沒有澆熄陸達兒的怒火,反而讓她更火大。
「你……在譏笑我嗎?」
「我為什麼要譏笑妳?」他反問道︰「妳認為我譏笑妳,對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陸達兒很想說,他只不過是名搶匪和殺人凶手,譏笑別人還需要理由嗎?但話到嘴邊,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現在還不是與他攤牌的時候,至少要等到自己平安走出這沙漠,沒有向導的自己只能依靠這名男人,不論他有多麼可惡、多麼可恨,她都不能與他起沖突。
「妳不覺得冷了嗎?」瞧她氣呼呼的,似乎已經忘了寒風刺骨了。
他不提起還好,一提起陸達兒又感覺到身體抖得好厲害,雖然她忘記寒冷,但身體並沒有忘了。她咬著唇瓣,氣惱瞪著前方的黑影,就算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想象他得意的臉孔。
「過來吧。」他向她伸手,「靠過來會比較溫暖。」
這是很誘人的邀請!陸達兒在考慮要撐過今晚?還是乖乖到男人身邊去?就算能撐過今天,那明天、後天呢?她也能撐得過去嗎?身體猛打寒顫,感覺到手腳冰冷,牙齒拼命在打架。
「妳真是倔強。」她听到男人的嘆氣聲,然後看著黑影朝自己的方向逼近。
「你……你要干嘛?」該死的男人,害得她舌頭頻頻打結。
「妳都冷到結巴了,還想逞強到什麼時候?」話說完,粗壯的手臂緊緊縛綁住她的柳腰,屬于他的體溫包圍著她,還有厚重的被子將倆人一起裹住。
她會結巴還不是他的錯!陸達兒惱怒瞪了他一眼,這時他的氣息輕輕吐在她敏感的縴頸上,一股顫栗爬上她的身體,雞皮疙瘩全冒出來。
她屏住呼吸,熱浪涌上細女敕小臉蛋,連耳根子都變得滾燙起來。
幸好現在伸手不見五指,這男人看不到她害羞的模樣。
他抱著自己的姿勢好曖昧,幾乎是將她整個人團團包圍住,小臉幾乎快要貼在他寬闊溫暖的胸口,心跳不爭氣地鼓噪起來。
「能不能離我遠一點?」陸達兒受不了每呼吸一口氣都摻雜著屬于他的氣息,雖然他的味道並不難聞,但一想到男人手上沾滿伙伴們的鮮血,她就難以忍受。
「為什麼?」龍荒不以為意。
「男女授受不親。」她從嘴邊擠出這幾個字,頭頂上方傳來他渾厚的笑聲,充滿戲弄。
「這里只有我和妳,還怕別人說閑人嗎?況且現在應該是保命要緊吧?」若連命都沒了,還管什麼親不親的。
陸達兒知道他說的對,可是她就是不想讓他佔了便宜。
「但你有必要靠得這麼近嗎?」她抬起頭,與龍荒漆黑深邃的眼眸撞個正著,在這一瞬間她的胸口好像被重擊一下,一股無法言喻的酥麻異樣感隨即傳來,她忍不住別過頭,閃躲他的目光。
「不近些怎麼會暖和?」龍荒勾起邪惡的笑容,粗壯手臂霸道地緊攬著她的腰,讓陸達兒又氣又惱地賞他一個大白眼。
「這樣子已經夠暖了。」她咬牙切齒道,使勁在他懷里掙扎。
「騙人!」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讓陸達兒沒辦法忽略他的存在感,屬于他的氣息、他的體溫團團將自己包圍住,心跳登時加快。
「我哪里有騙人?」她轉過頭,不想看到他那張臉孔。
為什麼他的存在感是這麼明顯,讓自己想要忽略卻又情不自禁在意他的存在?
陸達兒感到不自在,在心中替自己找個借口──或許是因為她太少與男人接觸的關系,但心中隱約知道這不是借口。
在商隊里,所有的伙伴都是男人,可是沒有一個男人像他一樣帶給自己如小鹿亂撞的混亂與心虛。
為什麼會對這該死的男人產生不該有的反應呢?只因為他是男人!?
太可笑了,什麼男人她沒踫過,為什麼她從不曾感到別扭,反倒為這名雙手沾滿血腥的凶手而心跳加速?
「妳明明手腳還冰冷的很,還說已經夠暖了。」寬大的手掌握住她的小手,令陸達兒忍不住倒怞口氣。
听到她的吸氣聲,在黑暗里的男人嘴角微勾起來。
就算她在男人群中相處得很怡然自在,但還是改變不了自己是個小女人的事實,盡管從這個小女人的身上,他看到不同于一般女人的堅韌與傲氣,但她畢竟還是女人,一樣會有嬌羞可愛的一面。
「我暖不暖不用你來說,我自己知道。」陸達兒用力推著他的手臂,試圖掙月兌他的箝制,只是以她的力氣,根本撼動不了他的鐵臂。
「我想讓妳變得更暖和些,難道不好嗎?」龍荒輕輕的在她的耳畔邊吹拂著熱氣。
「我不需要。」她拒絕,覺得他的聲音夾帶著魅惑,心中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真的不需要嗎?」他可以感覺得到,懷中的嬌軀變得僵硬。
「你想做什麼?」心中的不安感愈來愈明顯。
「我想吻妳。」
他想吻她!?陸達兒震驚地揚起螓首,這才發現他的臉貼得好近。
「你敢!」她瞪著他,威脅道。
龍荒對她這句話感到玩味。「我為什麼不敢?」他的聲音很輕柔,給人一股危險的訊息。
「你……」陸達兒瞪大雙眸,話還沒說完,男人柔軟又冰冷的雙唇已經覆蓋上來,用力吸吮著她的香唇。
「唔……」她使勁力氣掙扎,但在他野蠻的擄掠下,香唇被迫微啟,滑溜濕熱的舌頭竄進她的檀口中,盡情與她的丁香小舌勾纏。
陸達兒被吻得喘不過氣,只好使出全身力氣推開他鼻間嗅聞著他的陽剛氣息,一陣天旋地轉,全身虛軟的癱在他的懷中,紅暈染遍整張小臉蛋。
「妳比我想象中還要甜。」瞧她全身虛軟,雙頰羞紅,龍荒才心滿意足的放開她。
「你……這個可惡的登徒子!」陸達兒嬌喘怒瞪著他,氣他的無禮,更氣自己怎麼會任由他侵犯。「還不快把我給放了!」
扭動著身子想要掙月兌他的懷抱,但也因此磨蹭到他敏感的部位,使得他的眼神陡然變得深邃。
「妳再動,後果我可不負責。」龍荒使壞警告,最後還故意在她的耳畔邊吹著熱氣,讓她又緊繃起神經。
太可恨了!陌生的顫栗感如浪潮般席卷而來,讓陸達兒感到害怕又不安,可是听到他的警告,她又不敢動,只能全身僵硬依偎在他的懷抱中。
耳邊傳來男人爽朗的笑聲。「妳現在全身僵硬的像塊石頭。」
「這是誰的錯?」陸達兒沒好氣道︰「你這個大!」
「我不叫,我的名字叫龍荒,妳還不曉得我的名字吧。」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她冷哼道,把頭撇過去。
「妳可以叫我一聲龍哥哥。」龍荒故意道。
「我死也不會叫。」她從齒縫間擠出這幾個字。
「死都不叫!?」龍荒挑挑眉,露出邪氣的笑容,他倒是想看看她的骨氣到底能撐到什麼地步。
他的手指輕輕磨蹭她出來的肌膚,陸達兒猛地打個寒顫,惱怒抬起頭,恨恨瞪著他。「不準你對我毛手毛腳。」
「叫一聲龍哥哥來听听。」龍荒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直接要求。
「哼,你作夢!」她冷哼一聲,斷然拒絕。
「妳倒挺倔強的。」他的手滑向她的鎖骨間,留給她一陣詭譎的酥麻感。
一股興奮感不斷從身體內涌出,陸達兒努力抑止到嘴邊的聲吟。「滾!你要是敢再踫我一根汗毛,我就把你的手給剁了。」
「妳舍得嗎?」龍荒像一只貓玩弄著老鼠,眼中盡是促狹。
「反正只要留下你的腳,就可以帶我走出這個沙漠。」陸達兒冷漠無情道,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或許她應該這麼做,只要不傷及這男人的生命就行了,這樣也省得他對自己毛手毛腳,也可以稍微緩解她心中的恨意。
「嘖嘖嘖。」龍荒嗤之以鼻,漆黑眼眸閃過一抹寒意。「我好歹也是妳的救命恩人。」
「就算救命恩人也不能對我毛手毛腳,你還不快把我給放了。」她運起內力,想要襲擊男人的胸口,但龍荒迅速擄掠住她的手腕,神情冷冰,收起臉上的笑容。
「看來妳還真的是心狠手辣。」
「誰叫你要佔我的便宜。」陸達兒發現他的武功比自己強,不管怎麼出招都無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修長手指扣住細女敕的手腕,嘴角微勾,龍荒眼里卻一片冰冷。
「別忘了,妳是怎麼被我吻得神魂顛倒、面若桃腮,看來妳也挺享受的。」他惡毒的話刺中她的心。
「我沒有!」陸達兒倒怞口氣,忙不迭的否認。
她怎麼可能會陶醉在他的親吻中,這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但心中卻同時有一抹聲音質問著她──剛才被輕薄時怎麼沒有強力抵抗,甚至還任由他侵略自己的檀香小口呢?
「要我再做一次,妳才會承認嗎?」他眼底閃過一抹冰冷寒光,報復地咬著她圓潤的小耳垂,一波顫栗感再度流竄過敏感的身體。
陸達兒不禁懊惱起來,為什麼她的身子會對他的所作所為起反應呢?
「你到底想怎樣!?」她氣急敗壞低吼,聲音充滿狼狽與挫折。
「我還能怎樣,就睡覺!」
龍荒慵懶的反應讓陸達兒更加的氣惱,這該死的男人擺明了是在玩弄自己!這時邪魅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還是妳不想睡,想陪我嗎?」含笑聲音傳來,她身子微僵。
狗嘴里絕對吐不出象牙,她不會笨到問他陪他做什麼。
陸達兒閉上眼楮,決定不再理睬他,不論他再說什麼,她就全當耳邊風。
瞧她相應不理的模樣,龍荒眼中閃過一抹異彩,雙唇微勾起來。
看來第一次交戰,自己似乎小勝一籌。
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頑固及……可愛!沒錯,她真的是個可愛的小女人,雖然全身是刺,卻也勾起他想要征服的。
灼灼目光凝視著閉上眼楮的小女人,他知道她沒有睡。
「妳放心吧,我不會在妳睡著時偷襲妳。」龍荒故意在她耳邊低語,感覺懷中的嬌軀微微僵直,嘴角輕輕往上揚。
陸達兒以為在這男人懷抱中會睡不著,卻沒想到隨著夜愈來愈深,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很快地周公就找她一塊下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