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北原王是位老人家?」他突如其來的問話,讓趙孟傾的表情有些遲疑。
「難道不是嗎?」疑惑的眼神似乎不太了解他話里的意思。
「妳是皇上賞賜給北原王的樂師,難道在入府之前沒有听過一些傳言嗎?」原拓面無表情盯著她迷惑的小臉蛋,明顯感覺得到她的惶惶不安。他眼中閃過一抹諷刺,以她這個樣子怎麼當得了刺客?
「我听說過很多版本,可是我不確定哪個是真的。」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譏笑,趙孟傾收起臉上的不安,露出和煦的笑容。
她隱約感覺到眼前這名男子對自己的敵意,但是為什麼?在他的注視下,她幾乎沒有勇氣與他對視,心中突然蒙上一層心虛。
「妳听說過些什麼?」原拓很想知道她怎麼會笨到以為能夠刺殺他,難道她都沒有自覺自己是皇上派給他的「玩物」嗎?
趙孟傾勉強壓下心中的惶然,「你為什麼要問我听說過些什麼呢?」他直接和她說不就好了?
「我只是想听看看,外面究竟是如何描述北原王的。」
「只要隨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何需我多言呢?」
「怎麼,妳是怕傳進北原王耳里,會治妳的罪?」他揚起嘴角,勾起冰冷的笑靨,笑意不達眼底,顯得冷酷無情。
面對男人針鋒相對,趙孟傾清清楚楚感覺到他對自己的輕視,一股火氣從心底深處冒了出來,癟起朱唇,揚起下巴。
「我怕什麼?流言又不是我在傳,我想公子也應該不會到北原王老人家耳邊碎嘴吧。」她從臉上硬擠出一抹笑靨,甜蜜的嗓音帶著幾分嘲弄。
她開始反擊了!原拓眼里閃過一抹興味,不得不承認她並沒有想象中柔弱,盡管她的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
「我沒有那麼多嘴,妳可以放心。」因為他就是北原王本人。原拓很期待當她知道事實時,臉上會露出什麼表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和公子談不上認識。」她淡淡撇清兩人的關系,對他開始心生警戒。
難不成他知道她來此的目的?要不然怎會對自己透露出敵意,甚至追問一些敏感的話題?趙孟傾決定小心為上。
「只是些流言,有需要如此謹慎惶恐嗎?」他冷言譏諷。
「我是第一天來到北原王府,當然要小心謹慎些,請公子見諒,若公子能告訴小女子北原王喜歡听什麼曲子,小女子會感激不盡。」
「那妳拿什麼感激我?」他突然向她靠近。
趙孟傾看著那張俊美的臉孔在眼前放大,深遂的黑眸閃過一抹冷冽,讓她冷不防地倒怞一口涼氣。
「我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給你。」她往後退一步,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臉頰忍不住升起兩抹紅雲,讓她看起來格外嬌羞美艷。
看著她一張清麗的臉蛋柔女敕得像雪般彷佛吹彈可破,一雙彎彎的眉兒襯著水汪汪的無辜大眼,可以激起任何人的保護欲,再加上鮮艷欲滴的粉唇,他總算明白她為什麼會被派來。
朝廷那兩位,以為他會喜歡上這美若天仙的小姑娘?以為她楚楚動人的外表與氣質能融化他,心甘情願為她而亡?
「我要的東西很簡單。」原拓清冷的邪笑眸光轉為銳利,「就看妳敢不敢給。」
「什麼東西?」
為什麼他的目光讓她全身發寒?趙孟傾忍不住又退後一步,試圖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遠。
她的動作落在男人眼中只換來鄙視一笑,沒想到她的膽子這麼小,或者是她太小心謹慎了呢?不管是哪一個,她已經是誤落陷阱的獵物,再也無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我要妳。」原拓淡淡道。
說這句話時,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彷佛將此當成是一件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
「你在說什麼?」相較于他的雲淡風清,趙孟傾感到既羞又怒。
她只不過是問個小問題,他竟然開口要她的人?趙孟傾告訴自己千萬別胡思亂想,說不定他不是那個意思,可是她卻怎麼也掩飾不了涌起的紅潮,她知道現在的她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我要妳。」他再說一遍。
「要我做什麼?」趙孟傾努力保持冷靜。
「很簡單……」男人的眼眸閃過一抹異彩,接著大手一伸,就抓住她的手臂。
「你要做什麼?」趙孟傾來不及閃躲,只能驚慌地月兌口問出心中的疑惑。
誰知,他完全不給她喘息的空間,用力一拉,趙孟傾整個人往前投入男人寬闊的胸懷里,她仰起頭,想抗議卻來不及開口就看到他的臉孔倏地放大,薄利冰冷的雙唇已經壓上她的粉唇。
她瞠大美眸,腦海霎時一片空白。
他……他在做什麼!?他冰冷的雙唇,沒有一絲溫度,像是惡意,又似懲罰。
「放開我!」趙孟傾回神,用力推開他的擁抱,小手用力抹拭粉唇,卻無法抹去他殘留的觸感,她的眼眶有些泛紅,氣呼呼地瞪著原拓。
他冷俊的臉龐依舊波瀾不興,彷佛方才的事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粉唇軟女敕得像豆腐,讓人想一嘗再嘗。
「你……怎麼可以……」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對于她的氣憤,男人俊逸的臉龐綻放出一抹冰冷的笑靨。「現在,我可以告訴妳北原王喜歡听什麼了。」
「不用了。」她氣惱地狠瞪他一眼後,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這個該死的男人實在太可惡了,他憑什麼這樣做!?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她只不過是詢問北原王喜歡听什麼曲子而已,他竟……想到方才那冰冷且帶著惡意的吻,趙孟傾心中頓時涌起委曲與憤怒。
該死!趙孟傾緊捉著手中的玉笛,氣得直跺腳,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原拓看著她氣呼呼的背影,嘴角滿意地上揚。
「妳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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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幾天了?
趙孟傾露出煩悶的神情,縴縴玉指撥弄著琴弦,不連串的曲調听得出她的漫不經心。
她一直以為北原王會立刻召見她,誰知進入北原王府都已經過了十幾天,除了總管以及服侍她的貼身婢女外,就連她要出門,也會被護衛擋回去,讓她感覺自己好像是只籠中鳥,完全失去自由。
她不明白為什麼要限制她的自由?總管雖然有跟她解釋說,是因為她是皇上御賜的嬌客,必須確保她的安危,可是……趙孟傾越想越心煩,玉指撥弄琴弦的速度也跟著愈來愈快、愈來愈凌亂。
最後繃的一聲,琴弦斷裂,彈傷她的手指,留下一道血痕。
「好痛!」趙孟傾吸吮著手指頭,無言看著繃裂的琴弦。
「妳的心情似乎很紊亂。」淡漠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讓趙孟傾心一驚,猛然抬起頭,看到男人的頎長身影,嚇得站了起來。
「你……」趙孟傾不敢相信他竟會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而且還是在她的房門口。「你怎麼會在這!?」
原拓冰冷的神情依舊,但在看見她錯愕的小臉蛋時,忍不住揚起嘴角。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這里可是他的地盤。
「這是我的房間,請公子出去。」趙孟傾命令道,但男人卻置若罔聞。
「妳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他的眼眸淡淡掃向她,看著她柳眉間的皺褶,大略猜想得到她為什麼心浮氣躁了。
看來他的故意冷漠,確實為她帶來煩惱,明明心急如焚,卻又必須沉住氣免得打草驚蛇……原拓的嘴角弧度更加明顯,落在趙孟傾眼中只覺得可惡。
「我的心情好不好與公子何關?」一想起上次他的輕浮舉止,胸口不斷涌現的怒火直沖腦門。
「孟姑娘似乎對在下有意見?」無視她眸中的殺氣,原拓漫不經心地挑眉詢問。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趙孟傾的柳眉蹙得更緊,不禁懷疑這男人的身分。
「孟姑娘是皇上賞賜給北原王的樂師,這件事早就傳遍府內上下,應該沒人不曉得這件事吧。」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這麼了解北原王府中的事?
「你也是北原王府的人?」她猜測著他的身分。
「可以這麼說。」他的回答有些模稜兩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這麼難回答嗎?」他的回答雖然顯得含糊其辭,但趙孟傾心里已經把他視為北原王府的人,而且身分地位應該相當高,要不然不會肆無忌憚地闖入她的房間。
再怎麼說,她也是皇上賞賜的樂師,在北原王府中享有特殊的禮遇,況且院落外有護衛守著,絕對不可能允許一個陌生男子光天化日之下闖進她的屋內!
「那妳希望我是,還是不是?」原拓走向前,深邃眼眸緊盯著她不放,像是要看穿她心底深處的秘密。
趙孟傾有些狼狽地躲開他的眼神,總覺得那雙黑眸能看透她的心,教人窘迫心驚。
「為什麼問我希不希望,你是不是這府里的人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看著他慢慢逼近自己,趙孟傾只能不斷往後退縮。
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像只老鼠,而眼前的男子是狡猾的貓兒?
瞧她縮在牆角可憐的模樣,原拓眼底閃過一抹譏笑。
從沒看過像她這麼膽小的刺客,他實在很懷疑,她怎麼會有勇氣答應那只老狐狸接下刺殺他的任務。
「你別再靠過來了。」趙孟傾警告道,眼前的男人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讓她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妳在怕什麼?」幽幽眼神緊盯著她,話里充滿戲謔。
他像只猛獸,正在耍弄著小獵物,想知道獵物被逼到絕境時,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撲動作?
「一個大男人闖進姑娘家的閨房,你說我不該害怕嗎?」趙孟傾伶牙俐齒地反駁回去,死也不承認他的存在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甚至升起想要逃離這男人身邊越遠越好的念頭。
「妳以為我會做什麼?」
「這應該問你,你想做什麼?」他就站在原地,並沒有再逼近,但她卻覺得寬敞的房間突然變得狹窄,尤其是他淡然冷漠的目光掃過自己時,一股寒意從腳底悄悄竄起,讓她感到頭皮發麻。
他笑了,笑容融化臉上的冰冷,讓她看傻了眼,接著臉頰一紅,氣惱自己的心跳為何加速?
「妳以為我會做什麼?」他濃眉微挑,好整以暇詢問。
「不要我問什麼你就問什麼,難道你就沒有其它的話好說嗎?」他的怡然自得,更令她火冒三丈。
「妳要我說什麼?」絲毫不在意她眼中的熊熊怒火,玩味的眼神鎖在她的小臉上。
「你的目的。」趙孟傾直截了當道︰「你一再地接近我,我不相信你沒有目的。」
她不解的是他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從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她知道他對她並不感興趣,因為那眸中沒有,反倒犀利得像是要將她的身體剖開,想要探究她的秘密。
難不成……這男人已經知道她的意圖!?
趙孟傾緊張起來,臉上微微一僵,眼神充滿警戒。
「我只是路過,听到妳的琴聲被吸引進來。」他雲淡風輕,表現得沒有任何企圖,然後露出一抹笑容繼續道︰「沒想到妳除了笛之外,還精通琴,不過妳的心情似乎不好,從琴聲中可以感受到明顯的煩悶。」
聞言,趙孟傾感到有些羞愧,她知道自己剛才彈得有多糟糕。
「我確實是有些心亂。」她仰頭承認,眼眸直視他,男人的臉上看不到喜怒哀樂。
「妳是因為北原王一直沒有召見妳,而感到心煩意亂嗎?」原拓的一針見血,讓她渾身一僵,臉上露出幾絲狼狽與尷尬。
她還真不會掩飾自己的性情!原拓眼中閃過一抹寒光,這個小傻瓜,想當刺客還表現出自己情緒簡直是在找死。
「我是皇上賜給北原王的樂師,但北原王卻遲遲不肯召見我,我自然會感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收起臉上的尷尬,她坦然面對。
「等他想召見時,自然會召見,妳又何必心急呢?」他當然知道她在急什麼,所以才會故意折磨她。對于一個想要他命的女人,他無須客氣。
「我知道,可是我……」見不到北原王,她的計劃就無法執行,她可不想在北原王府終老一生。
「妳這麼想見北原王嗎?」原拓輕聲問道,那雙黑眸像探不到底的黑潭,更像個巨大的漩渦,彷佛能輕易的將人的靈魂給吸引進去。
趙孟傾連忙把頭轉開,擔心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卷進去。
每次面對他的眼神,她總有一種心驚的感覺,很不安、很惶恐,好像做錯事的孩子站在大人面前,等待被質問、被懲罰。
「我是皇上賜給北原王的樂師,當然希望能早日見到北原王,為北原王彈奏曲子。」
「妳的動機真的這麼單純?」原拓瞇起眼,緩緩向她逼近。
「我只是一名樂師,為主子彈曲解悶是我的工作,何來動機之說?」壓抑心中的不安,趙孟傾堅決否認,但眼中一閃而逝的心虛,仍泄漏了她的「動機不良」。
「難道妳不想成為他的小妾?」沒有戳破她的真正目的,原拓故意提出另外一個假設。
「我才沒有。」知道計劃並未曝光,趙孟傾松口氣的同時,猛一抬頭,看到男人放大的俊顏還有灼熱的氣息就在自己的眼前,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你有必要靠得這麼近嗎?」
突如其來的親昵氛圍,讓水女敕的臉兒微微一紅,一顆心更是不爭氣地鼓噪不已。
「妳很怕我。」原拓凝視她,肯定道。
「我才不怕你!」她自信滿滿地昂起小巧的下顎,但在瞧見男人森冷的視線時,熾熱的斗志瞬間被澆熄了,趙孟傾心慌地垂下眼簾。
他的目光太銳利,彷佛在他眼前所有的秘密都會被一一揭露。
「真的不怕?」他的語氣有些玩味。
「不怕。」她嘴里說不怕,但目光卻不敢迎向他。
「既然不怕,為什麼不敢看我?」原拓冷笑,話里盡是嘲諷。「還是妳做賊心虛?」
聞言,趙孟傾瞪大杏眸,目光惡狠狠瞪向他,眼神充滿不服輸。
「誰做賊心虛,公子說這句話是不是有欠思慮?」她咬牙加重語氣,卻看到原拓的目光鄙夷地斜睨著自己。
「是不是妳,妳自己最清楚。」他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站住!」趙孟傾氣得臉頰通紅,喊住男人的腳步。
原拓的身形略為一頓,听得出她語氣中夾帶的憤怒,頭也不回道︰「還有事嗎?」
「你是在懷疑我會色誘北原王嗎?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沒有那個打算,我對北原王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一臉嚴肅,如果不說清楚,她怕這男人會在外面胡言亂語,到時她還沒有殺了北原王就惹得一身腥。
聞言,原拓轉過身再度逼近她,眼中的一抹寒光令人不寒而栗,「妳說妳對北原王沒興趣?」
他的語氣低沉陰冷,好像在生氣。趙孟傾眼中充滿困惑,他在不高興什麼?冷嘲熱諷說她對北原王有企圖,現在又不高興她說對北原王沒興趣,這男人還真是反復無常啊!
「我對年邁的老者沒有任何興趣,如果公子擔心我懷有攀龍附鳳的念頭,盡管可以放心。」她眼瞼低垂道。
「我可不覺得可以放得下心。」他的冷言冷語,讓趙孟傾眉頭一皺,嘟起紅唇,眼中寫著不滿。
「公子到底在擔心什麼?」她直截了當問道,不明白他為何總是意有所指,讓她的心沈浸在忐忑不安中。
「妳是個美麗的女人。」他抬起她的下巴,與他四目相交。
「那又如何?」
趙孟傾不動聲色,但感覺到他手指上灼熱的溫度,白皙臉頰不禁泛起一片嫣紅,她竟然因為他的一句贊美而心花怒放!?
她唾棄自己的反應,但心跳的速度並未因此而減緩,反而隨著他的呼吸輕輕吐在柔女敕的臉頰上而跳得更狂。
「因為越美的女人,通常越容易包藏禍心。」若有似無的低喃,讓她腦海瞬間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