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紀潔妤再次相逢是什麼時候?沈拓沒有明確的記憶。
只依稀記得,那是他轉了好幾個學校後的某一個中學,至於學校名稱他也沒有印象,因為那不是最初也不是唯一。
但見面的剎那,卻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記憶。
那是他於新環境第一天報到的日子。
他百般無奈地坐在校長室里的皮沙發上,看著父親簽下一筆因他入學而捐贈的教育基金。由校長堆滿笑容的臉龐即可得知,那又是一筆可觀的數目,他不屑地撇開臉,鄙視地批判著丑陋的世態。
與此同時,他發現一位有著隻果般紅潤臉龐的女孩,正提著一桶不是她體力所能負荷的水,來回地在校長室門前沖洗清掃。看著她微微顫抖的雙手,以及汗濕的背脊與兩頰濕淥服貼的發,可以得知她已工作了好一段時間了。
他有股沖動想去奪下她手中的水桶,是誰這麼忍心讓一個羸弱的女孩,一個人做如此粗重的工作?
女孩似乎發現到他的窺視,抬起紅通通的臉龐朝他的方向看來。當四目交接的瞬間,他注意到女孩抖了一下。
但只有一瞬間,隨即女孩對他綻開一個燦爛的笑顏,彎彎的眉稍,月牙兒似的美眸,動人心魂的嬌唇一一展現優美的弧度,她的笑容看來是那樣的真摯且和善。
沈拓不適應地轉過頭去,幾乎是逃避地。
從來沒有人會對他展現毫無心機的微笑,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常見的笑容通常是有如此時校長室里諂媚虛偽的笑聲般,宏亮而虛假!
世間也有真摯的笑容?沒有利益輸送?沒有任何目的?
不!世間是丑陋的。
從小至大,他已看得太多。他想那個女孩八成認為他可以解救她月兌離苦難,所以才對他展開笑顏,只為攀附他的尊貴。
他固執地否決掉女孩的友善,執意地以他的眼界為依據!
父親站了起來,代表這一場交易已經完成,他又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了。眼看校長鞠躬哈腰的低姿態,更令沈拓堅信他的想法,他嗤之以鼻。
他們三人步出校長室時撞見那女孩。
女孩停止手邊的打掃,抬起頭來怯怯地看向沈霸天,眼瞳中盡是毫無遮掩的崇拜。
那是一種近乎敬畏以及雀躍的眼神,有如他孩提時代對父親的崇敬般。
沈拓眼角瞥見她緊握著水桶的手,因用力而發顫,她的雙瞳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看得出來她正極力地控制著情緒,才能不上前來擁抱他的父親。
他厭惡地睨視著她,不滿她此時顯露於臉上的光彩。她該是更純淨的,不該是急於向權貴迎合奉承的人。
但以他看來,她就像是亟欲攀附著他父親這棵大樹的菟絲花般焦躁。
不可否認的,她是亮麗而引人注目的!
沈霸天同時也發現了她,朝她點頭微笑。這使得除了沈霸天外在場的三人同時感到驚愕。
沈霸天向來是眼高於頂的,他從不知道何為悅色。就連身為他獨子的沈拓,都不曾見過他和悅的笑容,但眼前這位小女孩竟有幸得到沈霸天的微笑,怎能不讓人感到驚愕?
「你叫什麼名字?」沈霸天開口。在這女孩身上,彷彿可以窺見拓兒小時的身影,她讓他想起了拓兒小時的模樣。
小時的拓兒便是以這般崇畏的眼神,緊跟隨著他左右,但不知自何時開始,他們父子的關系開始起了變化,拓兒變得難以控制,父子關系日益惡化,直至今日他隨時可瞧見,拓兒眼中那抹鄙視的眼神,這令沈霸天感到痛心且無奈。
他無法得知沈拓糾結的心結,那孩子有著更勝於他的冷酷無情。但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他一手培訓出沈拓冷峻的特性,原以為這是為沈拓日後奠定根基,不料他卻將它用於自己父親身上,如此始料未及的結果令沈霸天感到痛心且難堪。
女孩得到沈霸天的鼓舞,興奮地跑向前立於沈霸天面前,兩手不知所措地找不到適當的位置擺放,最後她將雙手緊握於胸前,必恭必敬的開口︰「沈先生,我是紀潔妤。」語氣是殷切地,彷彿沈霸天早該對她熟悉。
她的眼瞳因興奮而閃閃發亮,那是一對令人無法忽視的美眸,烏黑而不時閃現出慧黠的光芒。
「哦!你在這里做什麼?」沈霸天今日的異常,引來校長的側目。
沈拓同樣不解父親何以對一位小女孩這般關切?他再次盯著面前的女孩沉思。
校長著急地討好說︰「紀潔妤是位孤兒,她自費上學所需費用龐大,學校體念她好學上進,特地撥些差事給她,好讓她賺取學費及日常生活費用。」
沈霸天不悅地看了校長一眼,彷彿他多話了,校長立即噤口。
「這些工作累人嗎?」沈霸天好脾氣地詢問紀潔妤。
紀潔妤一逕地搖首。「一點都不累人!」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使得站在一旁的沈拓更加地不悅。
「哈!很好,很好。有志氣!」沈霸天突然笑了開來,嚇壞了校長先生。
「潔妤。是嗎?」他再一次確定的詢問。
紀潔妤用力地點頭。「亞慈,紀潔妤。」她似乎想要喚起沈霸天某些記憶。
沈霸天皺起眉頭,不解地低喃著︰「亞慈?」
校長討好地插口︰「那是一所孤兒院的名稱,位於南台灣。本校一共收容六名來自亞慈的學生,學校體念他們身世可憐,學雜費方面都以優惠專案處理。」
校長的多事又引來沈霸天的不悅,沈霸天昂首鄙視校長急功近利的心態。斜睨他一眼,眼神中盡是輕視,彷彿斥責地詢問︰「剛剛的捐贈,還不能滿足你的胃口嗎?
校長接到沈霸天的眼神,羞愧地低下頭去。
沈拓盯著紀潔妤瞧了好一會,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彷彿他早已與她相識,但又不是。
沈拓可以確定那是一張陌生的臉龐,沒有人可以忽視這樣的絕麗容顏,她有著令人過目不忘的嬌顏,雖然她年僅十來歲。這一點由沈霸天的態度便可窺知一二,若她年齡再稍長些,沈拓不免懷疑她就是沈霸天的新歡。
但她太年輕了,她應該不及他的年齡。或許再過些年吧,他為這突來的念頭感到厭煩。
他蹙緊眉頭,不想再讓沈霸天放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沈拓板起臉孔昂首闊步率先離開。
他突兀的舉止,令沈霸天相當難堪。
沈霸天將大手放在紀潔妤頭上,簡短的交代︰「好好努力,任何的辛勞終會得到應有的代價。」話一落下,他便昂首離去,看來他挺重視這個獨子。
校長吁了一口氣,沈家父子真是不好應付,要不是看在沈霸天出手大方,他實在不願意招惹沈拓這號人物。
校長回頭瞧見紀潔妤仍呆立著注視他們父子的背影,沒好氣的口吻譏諷著︰「趕緊工作吧!你以為能和沈霸天說上兩句話,就能飛上枝頭成鳳凰?」
紀潔妤默然地繼續打掃,但她的心卻開始雀躍。
沒錯!剛剛那位就是認養她的人。他或許不記得她,但沈霸天在她心中就有如童話故事中的長腿叔叔般,自小她便仰慕著他,早將他視為自己的父親般尊崇。
沈拓轉學的消息在校園間變成一則重大新聞,他的事蹟經口耳相傳後更為夸大不實。傳聞中他有如正義的使者,到處行俠仗義懲治惡行。但更像地獄派遣來的惡魔,冷酷而絕情。
他不與人交談、行徑怪異,任誰都無法判定他的善惡。他有如一陣颶風,凡他所經之地皆掀起狂風駭浪久久無法平息。
學校里大部份的學生對他是害怕的,即使對他稍有好感的,也因他的身份特殊而對他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
但仍有一些不怕死的學生,如校園角頭的混混,則擔心他攻佔其地盤,而急著找他比畫比畫,想先挫挫他的銳氣,以免他日後氣焰太過旺盛。
如同今日。沈拓第一天正式上課,才進校門便被一群人堵住去路。
他不耐煩的看著眼前一列小癟三,對方來人約二、三十人,想必是想討一份見面禮,他嘲笑地想著。
他們個個面露凶惡之相摩拳擦掌蓄勢待發,卻沒有一人敢貿然出手。他不屑地瞥了一眼來人,烏合之眾,他評論著。
沒有遲疑,他無視來人地穿越他們的屏障,將他們的驚愕拋於腦後。
其中一位為首者先從錯愕中驚醒,忙轉頭搭住他的肩膀。「喂,听說你很屌哦!」
沈拓停止步伐卻未回頭。「放開。」語氣中盡是不耐煩。
為首者不覺顫了一下,隨即壯著膽子昂起頭威嚇的說︰「我給你個面子,只要你好好拜拜碼頭,從此以後咱們說好相安無事,要不然往後有你苦頭吃!」
沈拓一向沒什麼耐性,更不屑將寶貴的光陰浪費在這些混混身上。他一回頭便掄起拳頭,紮實地往為首者面上揮去,結實地給了對方一記。
沈拓開了戰端,他的身旁已被這群小癟三團團圍住。接下來是混亂的場面,紛紛有人掛了彩,有人倒下,一時間血花四濺,尖銳的吼叫聲、哀號聲、悶哼聲響徹寧靜的校園。
沒有多久訓導人員及教官的哨聲四起,嚇阻了這群烏合之眾,只見他們慌忙逃散。沈拓則揚起含著血絲的唇角,泛開一抹嘲諷的微笑。
「快過來這里!」一個急促的聲音,朝沈拓呼喚。
沈拓聞聲朝右方看去,正是那日在校長室門前遇見的女孩。對了,她說她叫紀潔妤。季節雨,很好記。
他嘴角揚起一絲不經意的微笑朝她緩緩走去。
當然不是避禍,訓導人員奈何不了他,他只是對她感興趣。
當他快要靠近時,紀潔妤慌忙地將他拉入教室內。
他的身高足足高出她一個頭,況且他的體魄相當強悍,紀潔妤拉他時,費了好大的力氣,偏偏他一副不在意的慵懶模樣,斜睨著她嬌小的身子,嘴角還浮著一絲冷冷的笑意。
看來倒好像是她多事了。「受傷了嗎?」紀潔妤拉他坐下,為他處理唇畔的血跡。
沈拓瞇起眼注視著她,沒有拒絕這一份溫情。听著她的嗓音,他的心竟感到異常的安定,他疑惑的盯著她瞧。
「你不該回手的,別理他們不就好了。你轉學的消息才下來,學校里就已經傳得滿城風雨,這會你又在頭一天便惹事,那往後想要交個朋友就更難了!」潔妤惋惜的說。
「怎麼,你怕我?」沈拓抬高眉頭盯著她看。他是不在乎有沒有朋友的,反正獨來獨往慣了。但她若因此而回避他,他不免感到悵然若失。
紀潔妤正在清洗紗布,他雖沒有大傷,但身上幾處血跡也夠嚇人了。「我才不怕你,你是好人。但只有我知道你是好人那是沒用的,人是群居動物需要朋友相伴的。」
「哦!痛……」紀潔妤忙碌的手突然被沈拓握住,因而痛喊出聲。
沈拓盯著紀潔妤的眼神是嚴厲且帶著斥責的。「你我素不相識,怎麼認定我的善惡?只因我是沈霸天之子?你以為只要攀附了我,便能得到你所要的一切?」他鄙視地斜睨著她。
紀潔妤無奈地望向他,瞧出了他眼眸中那抹鄙夷,她嘆了口氣。「你誤會了!我們並非素不相識,至少我是認得你的。」何止認得他,這九年來她時時刻刻惦記著這位好心的大哥哥。那日在校長室門前,她一眼便認出了他,為此她還興奮不已呢!
雖然他的外表與九年前差異甚大,記憶中的他沒有如今的高大,但那股存在他身上的氣勢,卻是別人怎麼也學不來的;況且她認得他的父親。
「只要存點心機,誰都會認得我!」他甩開她的手,往外走去。對她的興趣消失了,外表的美麗抵不上一顆丑陋的心,攀附權貴的動機一向是他所嫌惡的。
紀潔妤慌忙張開雙臂擋住門口,不讓他掉頭離去。「你當真忘了我?九年前我們曾踫過面的。」她急急的開口。
他冷哼一聲。
她由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條藍格子的小手巾,遞到他面前。「記得這個嗎?這曾是你的東西,沒錯吧?」她眼瞳中顯露太多的期待,晶瑩的眼眸閃閃發亮,而她拿著小手巾的手輕微地顫抖著。
沈拓盯了她手中的手巾一眼,是的,他記起來了,那個愛哭的小女孩。畢竟他這輩子給人的溫情太少,少得讓他想忘都難。
「你……長大了!」半天他終於吐出一句話,而語氣中竟有份難得的溫和。
紀潔妤露出一個好動人的笑顏,她的興奮之情毫無遮掩。「你終於想起我了,是不是?大哥哥!」有些靦腆地稱呼他,听來生澀卻感溫馨。
沈拓不自在地瞥過頭,他不太習慣溫情。「以後喚我沈拓,我有名有姓。」原本的平板聲調此時顯得有些高昂,顯示出他此時的心境並沒有外表來得冷靜。而這已是他的極限了,他一向將情緒包裹得很好,不輕易泄露心機。
紀潔妤下意識地吐吐舌頭,是她太興奮了。人家都是青少年了,還喚他大哥哥,也難怪他要不高興。
紀潔妤拉他重回座位,繼續為他處理那一大片血跡。他身上大部分的血跡都來自別人,看來他出手可真凶狠!
「我的教室就在你們教室對面二樓,你要記清楚,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找我,若找不到我,就去工友室看看,大部分時間我都在那里。我的學籍小你一屆,但學校大大小小的角落我都熟悉,對你認識新環境會有所幫助。你才剛開始接觸新環境,別再和人起沖突……」紀潔妤自顧自的耐心交代,也不管沈拓作何反應。
沈拓皺起眉頭,突然握緊她的手腕將她拉向他。
看著她俏麗的容顏,要比听她嘮叨愉快許多。「你一向都這麼唆?」她的嗓音是好听,可是這麼被人叨念,他還真不適應。
紀潔妤有點吃驚地抬起頭來,對上他那一臉的不耐煩以及眼底的狡黠。
「我只是關心你。」她怯怯地出聲,周遭的空氣怎麼突然間稀薄了,她有些呼吸困難。這種感覺好親密啊!好像……有點……兒什麼?
她越想越覺得不自在,連忙又低下頭去,但是泛著紅暈的雙頰泄露了她的嬌羞。
「關心我?」沈拓有些壞壞地逗弄著她,她臉紅的模樣煞是好看。「怎麼你想和我交往嗎?」或許這個主意不錯!
「我……沒這意思!」她急急否認,但是有些言不由衷。
她嬌羞地抬不起頭來,直覺沈拓的黑眸正盯著她瞧,她愈加臉紅心跳,直想快點兒躲開。
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懷,一向冷漠的他居然會覺得逗弄這個小女孩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腦海突然閃進一個壞壞的念頭,她那有如櫻桃般的紅唇,嘗起來的滋味不知如何?
突然,他低下頭封住她來不及的驚呼。他沒有經驗,只是在她唇瓣輕啄一下,便感心滿意足,她的唇嘗起來好軟,好甜!
紀潔妤嚇壞了,心口怦怦兒直跳,這就是接吻?她顫抖的手指捂住紅唇,掉頭跑了開去,這……實在太羞人了!
沈拓沒有出聲喚住她,他也為剛才的舉動震撼著。
不久,他的嘴角漾起一抹笑,笑容愈來愈大最後竟大笑出聲,前所未有的開懷大笑!
自從沈拓與學園混混干了一架後,如紀潔妤所預料,學生們對沈拓是更加回避與排斥了。
這原本無損沈拓的獨行風格,但近日他對學生及教師的反應感到不悅。因為他意外的發現,師生們將對他的不滿及排斥,全數發泄在唯一與他有所聯系的紀潔妤身上。
而紀潔妤居然逆來順受,全數替他承接了下來。
「你是笨蛋嗎?難道你就不會反擊!」沈拓難得對紀潔妤發怒,他又發現有人在她的書包中放入蟑螂之類的東西,甚至在她的作業本畫上一只狐狸。
紀潔妤默不作聲地擦拭作業本,那是今早要交的作業。
「到底是誰?告訴我!」沈拓最氣她任何事都忍氣吞聲,一副小媳婦模樣。
紀潔妤抬起頭來,給他一個笑容。「別氣嘛!這又沒什麼了不起的。我連老鼠都不怕了,蟑螂又算得了什麼?」真是天大的謊言。
她拍拍作業本,吹掉上頭的橡皮擦。「你瞧,這不是又乾乾淨淨了,何必生那麼大的火氣!」
沈拓怒瞪著她,就是她這種息事寧人的脾氣,才會常常被人欺侮。「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了。」他賭氣的說。
「好呀!」她和顏悅色地回答,彷彿早就期待他能這麼說。
沈拓氣得咬牙切齒,掉頭離去。下次,下次真的不管她了。
他走出教室,看到二個男生在教室門外鬼鬼祟崇地探頭。他抓起一人的衣領質問︰「東西是你放的?」口氣是噴火的。
「不是我……我……是他!」其中一位亂沒義氣的招出同伴。
沈拓直接對那學生的鼻梁卯上拳頭!他正在氣頭上,活該倒楣的那兩人剛好是他的發泄對象。
直到沈拓氣消了,那兩人也早已被揍得鼻青臉腫、哀號不斷。「記得,下回我可不會這麼客氣!」他陰森的口氣警告著。
他才要走人,轉身竟看到紀潔妤蹙著眉頭看著他。
他怒瞪她一眼,掉頭走開,下回真的不再管她了!
紀潔妤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二位同學,再看一眼沈拓離去的背影。
她真是擔心沈拓的脾氣若是不改,大概距離他們分離的時間也不會太遠,怎麼他就是不明白她的心呢?
而紀潔妤擔心的日子很快就來到……
大約是第三節課吧!沈拓倚在靠窗的位置,正巧可以看見對面在打掃的紀潔妤。
她好像永遠忙不完似的,沒一刻休息。
他並不是特別注意她,只是她的忙碌令人難以忽略。
他給自己一個很好的藉口。
他蹙緊眉頭看著她瘦弱的身子,來回在校園中穿梭,很難想像那麼一個小小的個子,居然能負荷如此繁重的工作。
有人走向了她,看來似乎不懷好意。他瞇起眼注視了會,掄起拳頭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他絕不是關心她,只是看不慣惡勢力。他對自己說著。
很快他來到現場,恰巧趕在那一桶水落下前。他由那位女孩的背後奪去那桶正欲傾倒在潔妤身上的水。
「這是做什麼?」他低沉而具威脅性的聲音,讓那女孩轉移目標,瞪大了雙眼。
那女孩見著了他,如同見著惡魔般驚恐,她不住地發抖,隨即閃躲到紀潔妤身後,卻仍不放棄的恐嚇著紀潔妤。「你……你果然跟他有勾結,小心點……老師老師不會放過你的。」好不容易才將話說完,即想迅速逃離現場。
沈拓手臂一伸將那個女孩拎個正著。「把話說清楚!」他略帶慵懶地開口,卻令人感到無比的恐懼。
紀潔妤走過去,將她的小手擺在沈拓拎人的手臂上,以哀求的眼神看向他。「別管閑事,好嗎?」
閑事?沈拓轉頭看向她,隨即不悅地放開手,那女孩即逃命般的跑遠。他盯著她注視了會,隨即轉頭離去。真是氣死他了!
紀潔妤瞧見他的怒氣,隨即氣喘吁吁地追上他,討好地開口︰「別氣,我不是這個意思!剛剛那位是學生家長會長的女兒,得罪不起的。況且她也沒有惡意,頂多發發小姐脾氣也就沒事了,我是不願意你又樹敵,那對你不好!」她情急地解釋著。
他停下腳步盯著她瞧,「你一向都這麼怕事?」他不贊同地蹙眉。
紀潔妤無所謂地笑笑,笑容里有著真誠。「不是怕事,是不想多事。」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沈拓交代著︰「對了,你在這兒等會,我馬上就來!」她掉頭往教室跑去。
沈拓盯著她跑遠的背影。多事?他可不這麼認為,人若不懂得與惡劣的環境對抗,不懂得保護自己,那勢必要任人欺侮了。他掉頭走向校長室。
沈拓直接進入校長室,來到沙發前坐下。
校長微愣了一下,趕緊跟到沈拓面前坐下。「有事嗎?」這小子來這里做什麼?
校長先生下意識地拭汗。
「家長會長一年內,對校方的捐贈金額是多少?」沈拓不屑地發問。
「這……這……」校長不明白沈拓為何調查此事,不敢貿然開口。
沈拓沒耐心地打斷校長的支支吾吾,「算了,二百萬夠不夠?」
「啊!」校長先生張大了嘴。
沈拓更不屑地瞧著他。「我用二百萬買紀潔妤的自主權,今後我不要再看見她做任何不屬於學生的工作,也不要再看見有任何人動她一根汗毛,否則休怪我不客氣。校長,我這麼說您清楚了嗎?」沈拓瞪視著一時啞口的校長,起身往外走去,留下一臉迷惑的校長。
校長不禁想著,紀潔妤與沈拓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