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靜,晚上的聚會妳真的不去嗎?」
星期六傍晚,在大醫院里,結束一天的志工工作,何采靜和好友熊家瑜正準備走到一樓大廳,和其它志工會合,然後繳回志工的背心和證件。
大學是愛心社成員的她們,就算已經畢業快兩年,還是經常在例假日到醫院當志工。
「對,因為我已經和張爺爺約好,會去陪他老人家一起吃晚餐。」七十多歲的張爺爺是兩周前住院的病患,因為唯一的兒子目前人在美國,當時陪他一起來的菲律賓外佣不認識中文,因此由她替張爺爺辦理住院手續。
「反正聚會七點才開始,妳若晚點到也沒關系。听說今天來的男生都是科技業的績優股,不來是妳的損失喔!」體型屬于豐滿型的熊家瑜舉起胖胖的手,興奮的說著。
說是聚會,其實是聯誼,主辦人是她們的大學好友,特地找她在科技公司男友的同事們一起來聚會,為姊妹們謀福利。
「張爺爺很喜歡和人聊天,吃完晚餐,不再閑聊個半小時以上,是不會讓我走的,所以我還是不去。」反正一開始她就已經拒絕聯誼了。
熊家瑜瞅了好友一眼。「采靜,我看,去看張爺爺只是個借口,其實妳是不想去參加聯誼,對不對?」
她沒有說話。
「采靜,我知道因為哲輝學長劈腿的關系,所以妳很難過,但妳沒有听過下個男人會更好嗎?妳不能從此封閉自己,不再談戀愛,懂嗎?」熊家瑜努力開釋好友,「我干麼還叫那種劈腿男什麼學長啊,叫他渾蛋就行了。」
采靜的男友郭哲輝是她們的大學學長,人長得斯文,看起來是個好好先生,兩人交往多年,感情一直很穩定,結果半年前遇上高中初戀女友,劈腿和對方復合,向采靜提分手,讓采靜很受傷。
听好友提起過去的戀情,何采靜不禁苦笑。「家瑜,拜托,那都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我早就忘了。」她明白想太多也沒有用,雖然分手的確曾經讓她難過好一陣子,因為前男友一直對她很體貼,但既然對方變了心,也只能分手。
「采靜,妳放心,下次如果我在路上遇到那個爛家伙,我絕對會替妳報仇,就用我的體重壓扁他!」熊家瑜說得義憤填膺。哼!胖子偶爾也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
郭哲輝那家伙真的是很欠扁,最好是能壓扁他,明明就是他搞劈腿,還說什麼他同時愛著兩個女人,是對方的,但心靈是屬于采靜的,他自以為是大情聖嗎?真的讓人听不下去。
「那就先謝謝妳替我壓扁他。」何采靜喜歡好友大剌剌的個性,也謝謝她這麼挺她,因為有她的陪伴,讓她度過分手後不好受的日子。
「那妳要不要一起去聚會?」熊家瑜還是不死心。
「我要去張爺爺那里,真的沒辦法,不過我祝妳找到妳的Mr.Right。」秀麗的她輕輕笑說。
前一段戀情的失敗,不能說對她完全沒有影響,畢竟兩人交往四年多,前男友居然說分手就分手,讓她不得不懷疑對方真的愛過她嗎?否則怎麼可以那麼輕易說不要就不要。
現在的她,不再去想那段可悲又可笑的逝去愛情,也暫時不想再談戀愛,只想好好努力工作。
「好吧,那我就不勉強妳了。」熊家瑜看得出好友是真的不想去聯誼,下次再約她好了。
兩人準備走下樓梯,忽地她拉住何采靜的手,興奮低喊道︰「采靜,妳看,是『頭彩』。」
頭彩?何采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往前方一看,明白好友口中的頭彩,是指外科的蘇承紹醫生。
雖然她們只是醫院的志工,但都听過這位出名的天才醫生。听說去年當上外科主治醫生才二十七歲,不只人長得帥,而且還是大財團的少爺,目前單身,因此私下被護士們稱為頭彩,還有人說他比真的頭彩還更教人垂涎。
此時的他正和一位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說話,雖然听不到他跟小女孩說了什麼,但看他溫柔的模著她的頭,該是鼓勵的話,因為小女孩笑了。傳聞他是個溫和親切的醫生,看來是真的嘍。
「好羨慕那個小妹妹喔,真好,能被蘇醫生模模。」熊家瑜一臉的羨慕。「蘇醫生真的長得好帥,而且笑容溫柔……討厭,趙醫生干麼走過來黏住蘇醫生,還笑得像花痴一樣。」
何采靜也看見了,小兒科的趙薇琳醫生走過去和蘇醫生說話。趙醫生身材高,容貌秀麗,在醫院里有著美麗女醫生的稱號。
「听說趙醫生跟蘇醫生以前是同學,但就算曾是同學好了,她也不想想自己已經結婚了,干麼對蘇醫生笑得那麼曖昧。」看見自己的偶像被人纏住,讓熊家瑜這個一級粉絲覺得粉不爽。
原來以前是同學,怪不得瞧他們說話的樣子像是相識多年的好友。
一個念頭閃進腦海,何采靜好奇的問︰「家瑜,妳以前不是說很喜歡趙醫生的嗎?」
「那是因為我覺得她和妳有幾分神似,自然對她有好感,但我不喜歡纏著蘇醫生的趙醫生。」
不是都一樣?她不覺得趙醫生哪里有差別。
視線移至蘇承紹。不可諱言,蘇醫生不只人長得帥,家世好,還是個天才醫生,最重要的是個性溫柔親切,找不到任何缺點,簡直可說是個百分之百的完美男人。
不過可能是因為太過完美,反倒讓人有種好像在觀賞戴維雕像一樣,明明就在眼前,但卻不是她們這種普通女子可以觸踫或接近的,總之,她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好了,別看了,我們快到一樓去,我和張爺爺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何采靜拉著好友走下樓梯,沒發現正好和趙醫生談話結束的男人轉過身,溫和沉穩的黑眸看著她們剛剛所站的位置,然後微微笑著。
××××××××××××
晚上七點多,何采靜和張爺爺說再見,然後離開病房。
走出電梯,經過長廊,她看見走在前方一位穿著西裝的高個兒先生,手上拿的資料滑落了幾張掉到地上,他彎身撿著數據,她也幫忙撿起飛落到她腳邊附近的紙張,遞給那位先生,在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後,她驚了下。
是傍晚見到的完美男人,蘇承紹醫生。
「謝謝妳。」蘇承紹從她手上拿過資料,英俊的臉龐勾起一抹淺笑,那笑溫柔帥氣又不失穩重。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沒有穿白袍,一身深灰色西裝內搭白色襯衫,並沒有制式的打上領帶,讓他多了分不羈帥氣卻又不失俊雅氣質,怪不得家瑜會為他著迷,他的確長得很帥很好看。
就在她想開口說不客氣時,男人接下來的話,讓她愣住。
蘇承紹收好手里的數據。「為了謝謝妳幫我撿資料,我請妳喝咖啡。」
請她喝咖啡?何采靜有著不小的驚訝。這是搭訕嗎?畢竟不會有人只是因為對方幫忙撿了一張紙就請對方喝咖啡,尤其還是眾多女性心中的白馬王子。
見她一雙大眼困惑地望著他,蘇承紹微笑地自口袋拿出醫生名牌,自我介紹,「妳放心,我不是什麼可疑份子,我是這家醫院的外科醫生,叫蘇承紹。」
她知道他是誰,就是因為知道他是誰,才會對他的搭訕感到訝異。或許他是那種有禮到讓人幫個小忙,就請人吃東西的人?因為怎麼看都不覺得他是那種會隨便向女人搭訕的男人,反倒應該常被女人搭訕吧,呵。
不管原因是什麼,她都沒興趣和他去喝咖啡。
想起前不久和同事去看的一部電影,電影里有一幕男主角邀請第二次見面的女主角喝咖啡,女主角對于陌生的邀請假裝聾啞人士,比著手語,想讓對方知難而退,果然,男主角愣住,而女主角則是帥氣離去。
雖然她不若電影里女主角那般美麗,但倒是可以借用人家帥氣的拒絕方式,婉轉又不傷人,而且,她正好會手語。
不用了,謝謝你,因為我們無法好好說話。
她向邀請她喝咖啡的蘇承紹比著手語,見對方露出了和電影男主角一樣的訝異表情,她微笑點個頭,然後轉身離開。
「請等一下。」
何采靜走了一步,困惑地回頭。
無法好好說話沒關系,我們可以用手語交談。
何采靜呆住。他居然會手語!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妳看不懂我的手語?」蘇承紹邊比邊說著。
不,看得懂。
就是看得懂才驚訝。正當何采靜想著該如何月兌身,後方有人喚她,讓她面臨的尷尬局面更雪上加霜。
「妳不是志工何小姐嗎?」年約五十歲的婦人邊說邊走到她身旁。
何采靜看著婦人,笑得僵硬。「孫媽媽,妳好。」下午的時候,她曾幫孫媽媽一起幫她婆婆做shen體清潔,她幫老人家洗頭。
「下午謝謝妳的幫忙,我婆婆說妳洗頭很細心很舒服,真的很謝謝妳。」
「沒什麼,女乃女乃如果有需要,我下次再幫她老人家洗頭。」雖然醫院有專門幫人洗頭的阿桑,但費用不低,如果找志工幫忙,她們都會很樂意協助的。
「我婆婆下個星期就會出院了,不過還是謝謝妳。」婦人看著一旁高大英俊的蘇承紹,「何小姐,他是妳男朋友嗎?他長得好帥喔,怪不得我說要介紹我外甥給妳認識,妳會說不用了。」
「不是那樣的,孫媽媽,他是……」
「妳不用不好意思啦,我去買東西了,不好讓我婆婆等太久。」
看著孫媽媽笑得曖昧地離開,何采靜覺得頭很大,才想著該怎麼解釋她突然又會說話,還有害他被誤會是她男朋友時,對方說話了。
「原來妳是我們醫院里的志工。」蘇承紹面帶微笑。
何采靜真的很尷尬,她沒有騙人的意思,只是想跟電影女主角一樣,來個不傷人又帥氣的拒絕方式,哪知道人家電影里的女主角最後瀟灑的開車離去,而她,則是落到被抓包的尷尬局面。
「志工是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對吧?」沒等她回答,他突然冒出一句。
「嗯。」雖然不明白他這麼問的原因,但何采靜點點頭。
「那麼現在的我需要妳的幫助。」
「幫什麼?」她實在看不出他哪里需要幫忙。
「現在的我很需要有人陪我一起喝咖啡,可以嗎?」
還以為他要說什麼,結果又是邀請她喝咖啡!何采靜看著他,很訝異他非但沒有生氣她剛剛裝聾啞人士騙他的事,連對被誤會是她男友一事也不在意,臉上還是一貫的和善笑容。
他真的不生氣?
看來他真的很溫柔很體貼。
不過他又開口請她喝咖啡……他這麼想請她喝咖啡嗎?
「這是我的第二次邀請,醫院附近有間我熟識的咖啡店,里面的咖啡很好喝,妳一定會喜歡。」
面對蘇承紹的第二次邀約,何采靜依舊困惑,雖然不知道他想請她喝咖啡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但她也不想想太多。也許如他所說的,他欠缺一起喝咖啡的朋友,另外,她害他被孫媽媽誤會了,她再拒絕,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因此她落落大方的笑了笑。「好。」
××××××××××××
兩個人離開醫院後,何采靜跟著蘇承紹。當他問起她的名字,她大方說出,畢竟以後有可能會在醫院里踫面也說不一定。
步行約幾分鐘,兩人來到一間隱身在巷弄內的咖啡店,外觀看來典雅,招牌上寫著︰藍天。
走進藍天咖啡店,店內的布置精致優雅,雖然她常到大當志工,但現在才知道醫院附近有著這麼一間看起來很棒的咖啡店。
听到女服務生開心喊著「蘇醫生,你來了,歡迎光臨」,看來他真是這間店的熟客。
站在吧台內,本來背對著大門在整理咖啡器具的古漢森,一听到服務生的聲音,放下手上的東西,轉過身。「承紹,你來了。」他注意到蘇承紹身邊多了個年輕女子。「這位是?」
「她是何采靜,是我們醫院的志工。」蘇承紹轉而替何采靜介紹。「何小姐,他是藍天的老板古漢森。」
雖然不知道為何蘇承紹要介紹老板給她認識,畢竟她只是來喝杯咖啡而已,不過她還是有禮的回以微笑打招呼,「你好,古先生。」
「古先生?別把我叫得跟個老人家一樣,這兒年紀比我小的都叫我森哥,妳也叫我森哥就可以了。」三十二歲其實不老,但比起二十出頭的店員們,他不認老都不行了。「妳是我表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歡迎妳常來。」
表弟!何采靜沒想到蘇承紹會帶她來自己表哥開的咖啡店,他常常帶客人來光顧他表哥的店嗎?想起他剛剛說這間店的咖啡很好喝,也許是想推薦他表哥的店,因此才會開口邀請她來吧。
仔細打量,他們兩個人還真的有點神似,只是蓄著整齊小山羊胡的古漢森看起來多了分型男的陽剛味。
此時店內電話響起,古漢森接听,他看著蘇承紹和何采靜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內心很訝異,因為這是表弟第一次帶女人來他的店里。
雖然偶爾會有醫院的醫護人員因為表弟常來光顧,但承紹不曾親自帶人來光顧他的店,畢竟在那小子的眼里,他開咖啡店是不務正業。
驀地靈光一閃,難道她就是承紹之前提起的那個女孩?
看見表弟熱心拿過服務生送上的菜單為何采靜介紹,她應該就是那個女孩。
原來那小子喜歡這類型的,甜美中帶點個性。
古漢森本想上前跟他們哈啦一番,多了解一下,但電話那端的助理話說得落落長,沒辦法,他只得先回辦公室繼續和助理討論,下次有空再問好了。
就在服務生剛送上咖啡,蘇承紹的手機響起,是醫院打來的,急診室有病患需要馬上開刀。
「抱歉,我現在得馬上回醫院。」他向何采靜道歉。
「沒關系,你快點回醫院,不用在意我,我喝完咖啡就會回去,還有,謝謝你請我喝咖啡。」
感覺蘇承紹好像還想說什麼,但最後他只微笑地再向她說聲抱歉,說下次見,然後大步的離開咖啡店,趕回醫院。
下次見?會有下一次的見面,或者再一起來喝咖啡的機會嗎?何采靜不知道,畢竟今晚只是個偶發事件。
不過蘇承紹不得不趕回醫院,倒讓她莫名的松了口氣。說真的,她剛剛還在想該跟完美男人聊什麼呢?
何采靜的嘴角上揚,因為就如同蘇承紹說的,藍天的咖啡真的很好喝。
×××××××××××
何采靜真心認為和蘇承紹一起喝咖啡只是偶發事件,以後兩人再見面的機會很小很小,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第二次相遇很快來到,就在隔天早上。
上午七點,在旅游雜志社工作的她,因為要拍一個熱門觀光景點的假日人潮畫面而出門,才走出所租賃小公寓的巷子,來到街角,就看見蘇承紹從斑馬線的那一頭走過來,她驚訝不已,而他也看見她,俊顏上的笑容比陽光還要閃耀迷人。
這麼早,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見他一身的運動服裝,像是要去晨跑似的,他住在這附近嗎?
蘇承紹微笑地走過來。「早安,何小姐,這麼巧遇見妳。」綁著馬尾的她,氣色紅潤,看起來十分清爽可愛。
「蘇醫生,你怎麼會在這里,難道你住在這附近?」為什麼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剛搬來?
「我就住在對面大樓,一年前我進大工作後第二個星期,便搬到這里來住,這里距離醫院近,而且環境不錯。何小姐妳也住在這里?」
「對,就是後面那棟小公寓。」沒想到他一年前就住在對面的新大樓。何采靜真的好訝異,因為從來不曾見過他,又或者沒有注意,畢竟她也不是見過每位住在這附近的人。
「抱歉,昨晚先離開,既然今天這麼巧又遇上,要不要一起吃早餐?」蘇承紹開口邀請,斯文俊帥的臉上堆著溫和笑容。
何采靜看著他,陽光下,他的笑容特別迷人,但她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怎麼看,都覺得他此刻的邀請像是搭訕……
也許是她想太多了,可能像昨晚去藍天咖啡店一樣,他只是想推薦某個親戚開的早餐店罷了。
「對不起,我現在要去工作。」她指了下手上的包包。
「是嗎?那麼一起午餐如何?」蘇承紹繼續問著。
「可是我不知道要工作到什麼時候。」
「我知道了,那麼下次再說好了,我去跑步了。」盡管邀約不成,但蘇承紹並不以為意,臉上依舊是一貫的溫柔淺笑,因為他明白有些事是急不來的。
看著蘇承紹小跑步離開的身影,雖然她要工作是事實,卻也是很好的借口。她不知道他邀她一起吃飯的原因是什麼,但兩人並不熟,也稱不上是朋友,他該不會又是因為此刻正好缺少一個一起吃飯的朋友吧?
盡管納悶,但何采靜並不想問。或許他開口請吃飯,背後並沒有太多的意思,可是下意識她就覺得得避開他,不想和他有再進一步的接觸,因為此刻的她,暫時不想再談戀愛。再說,他也不是她這種普通人可以配得上的。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喜歡跟她開玩笑,才說以後要盡可能的避開蘇承紹,結果下午在住家附近的面包店,兩人再次相遇。
「我剛剛看見妳只買紅豆口味的面包。」走出面包店,蘇承紹說著。
「對,因為我從小對紅豆情有獨鍾。」不只紅豆面包,紅豆餅、紅豆湯圓等,她都喜歡,她就是愛吃紅豆。
「說起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居然可以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遇見三次。」蘇承紹笑說。
「是啊,好奇妙。」還有些詭異。即使心里嘀咕,何采靜也只能陪著干笑。
忽地,前方響起喊叫的聲音,只見一名中年男子倒躺在地,蘇承紹快速上前,何采靜緊跟在他身後。
一名年輕女子驚嚇的說︰「這位先生手模著胸口,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就突然倒在地上。」
「應該是心肌梗塞。」蘇承紹將手上裝有面包的紙袋放到何采靜手上,吩咐著,「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
「好。」何采靜一手拿著兩個紙袋,然後立刻打手機叫救護車。
蘇承紹對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喊著,「先生,醒醒,你听得到我說話嗎?」
心肌梗塞的男子沒有說話,但眨了下眼楮。
「很好,你要努力讓自己不要失去意識,知道嗎?」說完,蘇承紹開始施行急救,按摩著病患的心髒。
何采靜只能緊張的看著,希望病患不會有事。
十分鐘後,救護車來到,蘇承紹將病患交給隨車的醫護人員,病患還有意識,而且心跳回復,醫護人員謝過他的急救後,便緊急前往醫院。
何采靜是醫院志工,她知道心肌梗塞有著所謂的黃金急救時刻,而對方很幸運的遇上蘇承紹,因此恢復了心跳,她知道那個中年男子應該不會有大礙。
然後她看見蘇承紹像松了口氣似的,往一旁街椅坐下。雖然剛剛只是短短十分鐘的急救,卻耗去他不少力氣,她選擇靜靜的坐在他身邊。
「妳知道我為什麼要當醫生嗎?」蘇承紹突然開口。
何采靜搖頭,她只听說他好像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卻棄商從醫。
「從小我就很敬重我爺爺,因為他老人家見多識廣,不但白手起家建立自己的公司,而且每年都捐錢給社福機構,我反而不喜歡跟父母出去應酬或游玩,總是跟爺爺待在書房里,听著他老人家說人生哲學。」
听起來他和他爺爺的感情很好。
「在我十歲那年,一個假日下午,我照舊跟爺爺待在書房里,他老人家處理公事,我則是在一旁看書,突然他心肌梗塞,倒在地上,之後雖然緊急將他送去醫院,但還是來不及,在加護病房住了兩天後便去世了。」
何采靜愕然,親眼目睹家人的死去,其實是很可怕的事,特別那個人還是他最敬愛的爺爺,可想而知,當時十歲的他心里有多麼難過。
「我常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我能馬上對我爺爺施行急救,也許他老人家就不會死了。」他語氣里有著濃濃的感嘆。
「蘇醫生,那並不是你的錯,當時你還小,什麼都不懂。」見他俊眉皺著,滿是帶著自我責備的語氣,何采靜不禁感到心疼。
「是啊,就是因為我什麼都不懂,所以才來不及救我爺爺,所以我爺爺去世後,我便立志將來要當醫生。」
這是他第一次將當醫生的原因告訴別人,就連家人也不曾說過。也許是剛剛遇上了跟他爺爺一樣心肌梗塞的患者,讓他有所感觸,再者,方才有她的陪伴,讓他莫名的心安,因此才會說出往事。
他發現那張秀麗的臉蛋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他忍不住苦笑。「妳一定對我為何要成為醫生的理由感到很失望吧,很多醫生都是本著要救助大眾,才從事醫療工作的。」
何采靜卻會心一笑。「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是個平凡人。」
「什麼?」
「你是個很受歡迎的醫生,長得帥,醫術又好,可說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完美醫生。但也因為太過于完美了,總是讓人覺得有著莫名的距離感,可是此刻听你說你爺爺的事,讓我明白,你也只是個普通的平凡人。」她說出心里的感想,也為他的真情流露而感動。
沒有特別鼓勵或安慰的話,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馬上撫去了他內心的不安。蘇承紹在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也確切明白,聰慧可愛的她,是自己真心想要的女人,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可以永遠陪在他身邊。
「原來妳之前覺得我和妳之間有距離,那麼妳現在的意思是,我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轉,何采靜甜甜一笑,然後點頭。
沒想到自己會在一天之內就對他改變了看法,此刻的他,有著明顯的喜怒哀樂,不再是那個她以為的完美雕像,特別是剛剛他那認真想要救活中年男子的模樣,更令她覺得迷人帥氣。
「既然妳覺得我們的距離拉近了,那麼妳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甜笑頓時呆住,圓眸怔著。「你說什麼?」她不得不再問一次,因為她嚴重懷疑自己听錯了。
既然她有困惑,他決定說得更清楚一點。「我們這麼有緣,二十四小時之內遇見三次,那麼我們何不交往呢?」
他真的說要交往!何采靜的表情已經不是呆了,而是驚嚇。「……蘇醫生,你現在是在開玩笑嗎?」開這種玩笑,太好笑了,不過四月一日還沒到。
俊顏稍稍收起笑容。「如果我說不是開玩笑呢?」
「不是開玩笑?」面對蘇承紹正經八百的語氣和表情,何采靜莫名的感到心慌起來。
雖然他們兩人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巧遇三次,也就表示他們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而他居然向認識不到一天的她提出交往,怎能不教人驚愕?
蘇承紹不是沒有見到她呆愣的樣子,但他覺得十分可愛。面對她的反應,他的神情更為堅定。「第一次見到妳,就很喜歡妳,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以,妳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何采靜太過震驚,四周彷佛淨空了,連腦袋也跟著空空的。他現在的意思是,他對她一見鐘情嗎?
也許是蘇承紹突然說要追求她,讓何采靜太過驚訝,以至于沒有發現他在說對她一見鐘情時的表情,彷佛他早就認識她,肯定她沒有男朋友的直接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日後,她才知道原因,同時也才知道為何他會向一個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女人提出交往,但那已經是他們分開多年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