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非凝視著她排紅的雙頰,黑眸閃動著溫柔的光芒。他拉起她的手,順勢將那只玉鐲套在她的手腕上。
「啊?!這是做什麼?」花小月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她慌忙地想將玉鐲取下,穆雲非卻阻止了她。
「就戴著吧!」他是真心想送給她的。
「不行呀!這怎麼可以?」
「就當作是花姑娘幫我挑選玉石的謝禮。」
「不不,真的不需要,我真的不能收!」花小月趕緊搖頭推辭。「況且我剛才也說了,挑選玉石的事,我恐怕真的幫不上忙。」
「好吧,挑選玉石的事情我不便勉強,但讓花姑娘受到委屈就是我的不對,就算不當謝禮,也當作是賠罪的謝禮吧。」
「那更不需要了,剛才的事情真的與穆公子無關呀!況且那位夫人說的也沒錯,我這樣的人實在配不上這種貴重的首飾,還是月兌下來……」
花小月想要取下玉鐲,穆雲非卻再度握住她的手,不讓她那麼做,而他的掌溫也再次撩亂了她的心。
「你就收下吧!」穆雲非語氣堅持地說。
「這只玉鐲太貴重了,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收的。況且我是這麼粗魯的人,萬一打破了怎麼辦?」花小月為難地蹙起眉頭,實在不想佔這麼大的便宜,那樣她心里會過意不去的。
「放心,這不是什麼上等貨,值不了多少銀子的。」穆雲非說道。
「真的嗎?」花小月懷疑地望著腕上的鐲子。
對于珠寶玉石,她是全然的門外漢,但盡管完全沒概念,這只玉鐲看起來晶瑩通透、色澤極美,怎麼看都覺得價值不菲呀!
「當然是真的,所以你就安心收下吧!」穆雲非輕哄著她。其實這只玉鐲是上等貨,但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不收,他也只好稍微扯點謊了。
「這……可是……這麼美的鐲子套在我的手上,實在太不相配了呀!」
「誰說的?在我看來再適合不過了。」穆雲非說著,目光熠熠地望著她。
她那單純率真的性情,就如同玉石一般珍貴,而對他而言,要取得上等的玉石並不困難,但是要遇上美好的人兒卻不容易。
他的目光專注而熱烈,讓花小月的雙頰跟著燥熱了起來,一股陌生的情緒來勢洶洶地在胸口翻涌,讓她的思緒大亂,整個人也不對勁極了。
心思混亂之際,她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回去靜一靜,說不定冷靜下來之後,就能弄明白自己究競是怎麼了。
「我……我想……我真的該走了。」
她轉身想溜出去,穆雲非卻拉住她的手,將她輕輕扯了回來。
「呀!」
花小月低呼一聲,重心不穩地撞進他的懷中。她羞窘得想要退開,他的雙臂卻環抱住她,不讓她掙月兌。
「穆……穆公子?」
她發燙的臉頰正好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耳邊仿拂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響,卻分不清那是他的心跳聲,抑或是她的?
為什麼……他要這樣抱著她?她又為什麼……一顆心像是快蹦出了胸口?
花小月的腦子比剛才更紊亂,根本沒辦法好好思考了。
穆雲非伸出手,輕輕抬起她的臉。她那臉紅心跳、嬌羞無措的神情,全落入他的眼底。
她或許還不明白自己究競是怎麼了,但那些她還弄不明白的心思卻己清楚地表現在她那藏不住心事的臉上。
穆雲非的目光驀地變得更加深邃,拇指輕輕撫著她的臉蛋。
這個親昵的舉動,讓花小月的雙頰更燙了。
「別……別這樣……我……我……不舒服……」她喘息地說,胸臆間那陌生洶涌的情緒快超出她的負荷了。
「不舒服?」穆雲非挑起眉梢,難道她厭惡他的觸踫?
「我……快喘不過氣……腦子又熱又亂……突然全身無力……好像染了風寒一樣……」花小月吶誦地述說著自己的種種癥狀。
穆雲非聞言黑眸一閃,唇邊悄然揚起一抹笑意。
「小月。」
听他低醇如酒的嗓音輕喚自己的名字,花小月只覺得雙腿發軟,剛才那些怪異的癥狀又更強烈了。
「我要向嬌坦承,其實我並不是非要找你幫忙挑選玉石不可。」
「那……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跟你多相處,想要多接近你。」他坦白說出自己的意圖。
花小月驚訝地瞪圓了眼,心跳也變得更加狂亂了。
「為……為什麼要這樣……」
穆雲非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用專注溫柔的目光凝望著她。片刻後,他的俊臉緩緩朝她俯低。
他……他……他想要做什麼?
看著那張愈靠愈近的俊臉,花小月的心如擂鼓,思緒嚴重打結,緊張得快要不能呼息了。
當他灼熱的氣息輕拂在臉上,她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而就在兩人的唇片幾乎快貼在一塊兒的時候,外頭伙計熱絡招呼客人的聲音傳了進來,打破了此刻旖旎火熱的氣氛。
花小月一僵,霎時從意亂情迷中清醒。
一想到剛才的情景,她的雙頰霎時燒成了火球。她羞窘地從穆雲非的懷抱掙月兌,沒有勇氣直視他那雙太過熾熱的眼眸。
見她滿臉通紅,一副羞得想找地方躲起來的模樣,穆雲非心里雖然對于沒能一親芳澤感到可惜,但也不想逼得太緊,免得她被嚇得遠遠逃開。
「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穆公子還有事情忙,我、我……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行了……那就……告辭了……」
結結巴巴地扔下這兒句話之後,花小月也不等穆雲非開口回應,就遷自燙紅著臉,轉身奔了出去。
穆雲非對于她的害羞逃離雖然感到有些無奈,但是黑眸中卻閃動著溫柔而堅定的光芒。
剛才他之所以會擁抱她,甚至想要親吻她,絕對不只是一時的沖動。
那份想要更親近她、想要將她留在身邊的渴望,是過去從來不曾有過的,那讓他很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
自己是真心喜歡上了那個特別的人兒。
向晚時分,彩霞滿天。
花小月在自家小而簡樸的庭院里,望著天邊發怔。
她的眼里看著的雖然是美麗的晚霞,一張俊美迷人的臉孔卻驀地浮現腦海,讓她的心跳亂了節奏。
自從那日「逃」回來,己經過了兩天。
這兩天以來,她總在不經意間憶起那時在穆家玉石鋪里的情景,即使己經過了這麼久,那一切卻仍如此清晰,仿佛才剛發生不久似的。
她無法克制地回想起當時擁抱著她的有力手臂,回想起他寬闊結實的胸膛、溫暖厚實的大掌,還有他專注的目光、熾熱的氣息,以及—
那個差一點印上她紅唇的親吻……
「為什麼……他要那麼做?」
花小月撫著劇烈抨跳的胸口,自從那一日之後,她的心跳似乎總是陷入狂亂,難以恢復正常。
不僅如此,她的思緒也徹底被穆雲非的身影給佔據,常常猛一回神就發現自己又不自覺地想著他。
幸好爹爹這幾日異常忙碌,因此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否則肯定要追問到底,那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了。
「唉……怎麼會這樣呢……」花小月喃喃低語。
原本以為一個人靜下來獨處之後,亂烘烘的腦子就能冷靜下來,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
她的思緒依舊混亂不己,而在沒能把她和穆雲非之間的事情弄個清楚之前,恐怕這古怪的癥狀得一直持續下去了。
但,該怎麼樣才能厘清一切呢?
他曾說想要和她多相處,想要更接近她,這是為什麼?而那時他擁著她、輕撫她的面頰,甚至打算親吻她,這一切是因為……
他喜歡上她了嗎?
當這個猜想閃過腦海時,花小月的雙頰霎時脹得通紅。
「這怎麼可能?不,不可能……不會的……」她一個勁兒的搖頭,實在很難相信這會是答案。
就算她再怎麼自作多情,也不該抱持著如此離譜的妄想啊!這並不是她妄自菲薄或是自我貶低,而是她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從小到大,她的言行舉止就沒半點姑娘家該有的樣子,想要在她身上找到女人味沒有,想找到男子氣概可能還容易一些。
這樣毫無嫵媚風情的她、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的她,穆公子怎麼可能會喜歡?像他那樣的富家公子,只有出身高貴的千金小姐才配得上呀!
「他不可能會對這樣的我動心的。沒錯,絕對不可能。」花小月一點也不相信不嬌燒、不嫵媚的她會被男人所喜愛。
那他到底為什麼會對她說那些話?為什麼會對她做那些事?難道……只是一時興起的娛樂消遣?
「不不不!不會的!」花小月立刻否決掉這個可能性。
盡管才認識穆雲非不久,但她打從心里不相信他會是那種玩弄女人感情的風流公子。
那麼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麼呢?花小月怎麼也想不明白。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為了這件事反復煩惱、患得患失的她,恐怕是不小心對穆雲非動了心……
就在花小月的情緒陷入糾結的時候,花立業走了過來。由于今日鐵匠鋪里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因此他回家來歇息。
「怎麼了,小月,一個人在發什麼呆?」
「沒……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悶熱,所以在這兒透透氣、吹吹風。」花小月連忙找了個借口。
「這樣啊。」花立業沒有察覺女兒的不對勁,隨口說道︰「對了,今兒個听你大鵬叔說,阿虎過陣子要開始籌備婚事了呢!」
「真的?阿虎哥要成親啦?那真是恭喜他了!」
爹口中的大鵬叔是鋪里的一名鐵匠師傅,而他的兒子阿虎今年二十五歲,由于時常到鐵匠鋪來幫忙,所以她和阿虎哥也挺熟的。
「是啊!他下個月底要娶附近豆腐鋪李大叔家的二閨女,秋雪姑娘。」
「什麼?!」花小月驚愕地愣了愣,疑惑地問︰「可是……阿虎哥喜歡的不是司徒家的小姐嗎?」
這件事情她曾在爹和大鵬叔、阿虎哥一塊兒飲酒聊天的時候听他們聊過,而且听說那司徒家的小姐也喜歡阿虎哥。
既然他們兩個人稱得上是情投意合,怎麼這會兒阿虎哥要娶妻,對象卻是別的姑娘?
「喜歡歸喜歡,感情終究是敵不過現實啊!你也知道那司徒小姐家境富裕,她爹娘不但反對她和阿虎在一起,前些天也已經談定了婚事,將她許配給附近的許家少爺了,他們都是做買賣的,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那……那阿虎哥豈不是很傷心嗎?」花小月蹙起眉頭,打從心里替阿虎哥感到難過。
「是啊!听說他消沈了好兒天,不過既然已成事實,他也只能死心地听從你大鵬叔的安排,和李家談定了婚事。不過話說回來,那秋雪姑娘是個純樸勤快的好姑娘,阿虎應該會幸福的,所以也不用太擔心。」
听了爹這些話,花小月的心狠狠地揪緊。
她忍不住問︰「門當戶對真有這麼重要嗎?只因為家世的懸殊,有情人就不能成為眷屬?難道真情真意,比不上金銀珠寶來得重要?」
說著這些話的同時,她腦中浮現穆雲非那尊貴俊美的身影,想到自己和他之間有著更懸殊的差異,她的心就宛如墜落谷底。
花立業不是沒察覺她變了臉色,但他只當她是在替阿虎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