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下雪了!」喬霙推開窗子,白色的雪花從天而降,連忙往手心呵幾口熱氣。「今年好像比較晚,你待會兒要出門嗎?」
嚴介謙啜了口熱茶。「店里的老顧客都回籠了,生意也穩定下來,暫時可以歇口氣。」
「那你今天可以在家陪我了。」她好想跟他單獨相處,嫁過來之後,他總是忙著酒樓的事,雖然早就知道會這樣,也已經不能再像未出嫁時,老是跟著他後頭團團轉,所以希望能忙里偷閑,就算只有一個時辰也好,兩人可以說說話。
「如果只有一個早上的話沒問題。」他望進她眼底的深切渴盼,無法說出有別的事要忙。
「太好了。」喬霙撲進他懷中,差點把他撞倒在地上。
「你真像個小孩子。」嚴介謙讓她坐在大腿上,任她撒嬌。
喬霙瞟了下他。「哪像你從小就像個老頭子,做起事來一板一眼,正經八百的,明明才比我大幾歲而已,一點都不好玩。」
「既然這樣,為什麼會喜歡我?」他挑眉問道。
她歪著腦袋瓜子說︰「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你是笨蛋。」嚴介謙哼道。
「說我是笨蛋,你這個做相公的能光彩到哪里去。」她捶他一下,滿足地偎在他胸前嘆息。「我現在每天都過得好開心,真的好開心。」
「是嗎?」嚴介謙把下顎抵著她的頭。
「嗯,爹娘都對我好好,我每天不是跟著爹學下棋,要不然就是陪娘說話,晚上又能看到你,而且還睡在我身邊,每次只要想到這些就會想笑。」雖然還有一點點遺憾,不過她有的是幾十年的時間讓他喜歡上她。
他悶笑一聲。「難怪每天夜里睡覺,總覺得有人一直在偷看我。」
「哪是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喬霙紅了臉,原來他早就知道了。「現在我才發現你睡覺會打呼。」
「打呼的人是你吧?」
「是你!」喬霙用食指戳戳他的胸口。
「不可能!」嚴介謙大聲駁斥。「要不然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她丟顆白眼給他。「你都睡著了怎麼會知道,不要不承認。」
「不可能!」那種事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不相信。
「噗!」喬霙捂著口大笑。
嚴介謙這才明白上當了。「原來你騙我……」說著,便搔向她的腋下,她尖叫的跳起來。
「哇……你不可以用這一招……」
「誰說的?」他試圖抓住她。
「這樣太卑鄙了……」喬霙繞著屋子跑給他追。
「我就是卑鄙……」他咧了咧牙,一把將她攔腰抱住,喬霙又叫又笑的。「抓到了吧!」
「我投降!我投降!」她笑到眼角都濕了。
「這樣不夠,要接受懲罰。」看著她笑到泛紅的小臉,身軀倏地一緊,便將喬霙打橫抱起,走向還貼著紅色囍字的床榻。
似乎明白他想做什麼,喬霙抬起兩條縴細的手臂,環住他的頸項。「這種懲罰我很樂意接受。」
嚴介謙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容易沖動的人,可是遇上她,壓抑在心口的感情總是這麼輕易就泛濫了,不管是怒氣還是。
「是嗎?」大掌開始為她寬衣解帶。
「你剛剛說今兒個一個早上都是我的。」她喜歡看他在兩人歡愛時,眸底燃起的熱情,喜歡看他失控的模樣。
「對……一整個早上……都是你的……」他俯下頭吻住她。
「太好了……」喬霙嘆息地喃道。
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他胸口漲滿了濃郁的情感,想要全部都給她,這是第一次想與人分享自己的內心世界……
無法放慢速度,只想著再接近她,想讓她完全變成自己的。
當他們的身子結合的那一剎那,嚴介謙覺得自己快爆炸了,那麼多積壓的感情一涌而出,竟讓他有想哭的沖動,原來他沒有想象中的堅強……
喬霙則是滿足地輕嘆,衷心期望老天爺賜給他們一個孩子。
知道他是正室所出的獨子,相對的,子嗣非常重要,為了不讓公婆失望,她的肚皮必須爭氣點。
小手大膽的拂過他的敏感部位,他粗喘的再次推進、充滿她……
「介謙……介謙……」喬霙哭著抱緊覆住自己的男人,只有在這時掉淚,他才不會多問。
這種狂喜卻又悲傷的滋味,讓她想嚎啕大哭……
她好愛他……真的好愛他……
男性大嘴吻過她的胸脯,再用力進入她,感覺到她的痙攣,讓他最後一絲自制也蕩然無存。
他擺動的幅度更大,一次又一次的將她推上高潮,听著她的哭喊,還有自己的吼聲……這是他嗎?這樣的聲音連自己都感到陌生……
到底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
變得連自個兒都不認得?
這就是愛嗎?
許久之後,小手輕撫著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貪戀著這相依相偎的一刻。
外頭的雪似乎有越下越大的傾向,墜地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楚,而在這一室溫暖中,這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
叩!叩!
可惜這樣靜謐的時光總是很快就過去了。
「少爺,我是管事。」
幾乎睡著的嚴介謙馬上驚醒,抬起頭來,嗓音遺透著性感的嗄啞。「什麼是?」
「是介安少爺,他又不吃藥……」
「我待會兒就過去。」他坐起身,抹了把臉。
「是。」管事的腳步聲走遠了。
喬霙也知道嚴介謙這個堂弟打一出生就帶著病根,在大家的百般寵愛下,也因此造就了任性乖張的個性。
見他下床著裝,她也跟著起來。
「我去看看,你不用起來。」嚴介謙穿好衣裳,套上靴子。
她取來保暖的斗篷。「外頭很冷,披上。」
「嗯。」他微笑地接過,將斗篷披在肩上出去了。
抬眼看了眼紛紛落下的雪花,這才走過穿廊,小廝連忙打著油紙傘過來,當他們來到北院,空氣中還隱約能嗅到中藥味,那是長年累積下來的。
「介謙,你來得正好,介安那孩子又在鬧脾氣了,連我都拿他沒辦法……」江氏一臉憂心忡忡,因為憂慮兒子的病情,不到五十的她顯得相當蒼老。
嚴介謙頷了下首。「不要緊,我來勸他。」這個小自己三歲的堂弟身子骨一向不硬朗,不能太過勞累,否則心肺無法負荷,隨時都會暈倒,幾次幸運地逃過鬼門關,如今得每天服用湯藥才得以活下來。
「既然你來了,我正好有點事要跟你商量。」說著便要他先進花廳。「幫介謙少爺倒杯熱茶。」
「嬸娘想跟我商量什麼?」他掀袍落坐。
「前些日子我去找了在京城里大家都說算得很靈驗的算命師父幫介安卜了一卦,想問問看他的身子會不會好,結果那算命師父說今年的運勢較差,待過完了年,讓喜事一沖,就有希望。」她攥著手巾,急切地說。
聞言,他眉頭輕蹙。「嬸娘的意思是……」
「算命師父也說只要讓介安娶妻沖喜,不用半年,身子就會慢慢好轉,不必鎮日躺在榻上,也不用再喝藥了。」江氏對此話可是深信不疑,只要能讓兒子康復,什麼事都願意去做。
嚴介謙口氣輕緩,沒有拒絕,也沒有立刻答應這種荒謬的要求。「上回請來的那位大夫也說過,這病不是完全好不了,而是要靠病人的毅力,只要介安對自個兒多點信心,自然就有痊愈的機會。」
「可是都過了這麼多年,要好早就好了,再這麼拖下去,萬一介安……你二叔就只有這個命根子,說什麼我都得幫他保住,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江氏激動地掩面哭泣。「介謙,嬸娘知道你最疼愛介安了,一定也希望他快點好起來對不對?」
「嬸娘放心,我會再請最好的大夫來幫介安醫治。」看來只有再去拜托那人了,就算不愛欠下人情也沒辦法。
江氏才听不進去這些,梗聲地說︰「都已經請過多少個大夫來了,沒有一個醫得好,算命師父也大膽地斷言介安這不是病,而是被前世的業障所害,只要娶個八字相合的媳婦兒沖喜就會好的。」
「嬸娘,這是迷信。」他駁斥這種無稽之談。
她一邊泣訴,一邊拭著眼角。「我知道我們母子這麼多年來給你們添了不少麻頃,也花了很多銀子,你要是不肯幫就算了,讓我們母子一起死好了,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嚴介謙看著她哭哭啼啼的,身為晚輩的又能如何。「佷兒明白了,等一會兒交代管事去辦。」
「真的嗎?」江氏趕忙拭干淚水,就知道這招有用。「其實我的要求也不多,只要那位姑娘的身家清白,和介安的八字也要能合得來,看對方要多少銀子,只要能夠救介安就好了。」
「我去看看介安。」他擱下茶杯問。
她笑呵呵的點頭。「好、好,你說的話他一定肯听的。」
走出花廳,才要推開隔壁的房門,就听見婢女正在里頭勸堂弟喝藥——
「少爺,把藥喝了身子才會好……」
接著是個聲音虛弱但不減怒火的咆哮。「再怎麼喝都沒用,我都快死了,你們可不可以不要煩我?滾出去!」
他深知久病纏身的人多半脾氣不好,他這個堂弟總是三天兩頭的鬧性子,非鬧得人仰馬翻不可。
「少爺……」婢女及時把藥碗挪開,免得打翻了。
「滾!」
呀地一聲,嚴介謙推門而入。「先把那碗藥擱著。」
像是見著了救星,婢女連忙照辦,然後退出房外。
「大哥。」半臥在床的年輕男子見著他,方才吼人的氣勢全都不見了。
嚴介謙面無表情地凝睇著他,語帶責備的口吻。「即便是府里的下人,你也不能用那種態度對待他們,介安,這話我已經說過幾遍了?」
「對不起,大哥。」嚴介安垂下頭,吶吶地說。
他覷著樣貌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只是臉龐和身形都顯得十分瘦弱的堂弟,一旦心情不好,就變得像孩子般任性。「你道歉的對象不是我。先把藥喝了,不要讓嬸娘為你躁心。」
「反正喝了也不會好。」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是永遠好不了了。
「誰說的?」嚴介謙拿了張椅子到床邊,端著藥碗坐下,舀了一口湊到他唇邊。「如果連你自個兒都失去信心,那麼誰也救不了你。」
「我也想快點好起來……」嚴介安乖乖地把藥喝完。
「那就拿出信心,等外頭的雪不下了,要不要到外頭走走?」他總希望堂弟願意踏出房間,而不是鎮日關在里頭,不只身子骨強壯不起來,整個人也會跟著郁悶,沒有好處的。
對于堂兄的建議,嚴介安搖了下頭,又捂著心口,氣喘吁吁的躺下來。「要是不小心著了涼,病又犯了,娘鐵定又會嘮叨,哭著抱怨自己也不想活了,真是煩都煩死了。」
「那你就看點書,別老是躺著。」
「我最討厭看書了……」嚴介安哀叫一聲,往被窩里鑽。
「不然你想做什麼?」
「什麼都不想做。」嚴介安無精打采的喃道。「反正只是等死,想做什麼有用嗎?干脆讓我死掉算了。」
嚴介謙想發火,想斥責兩句,但嚴介安早一步用被子蓋住了臉,不想听訓。
「那你休息吧,我出去了。」置于大腿上的手掌握成拳狀,又松開來,最後還是忍下來,起身離開。
小廝見他出來,又打著傘過來,卻見主子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廊下,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少爺?」
「我真的覺得……好累。」他看著飄落在廊下的雪花,越積越多,就像壓在心頭那股長久以來的疲倦,像是一輩子都無法消除,已經沉重到讓他喘不過氣來。
如果能拋去一切都不管,那該有多好……
不過他也知道不可能……
聞言,小廝怔了一下。「那少爺就再回房躺一會兒。」
「是啊。」嚴介謙漫不經心地應道。
小廝從沒見過主子露出這種蕭瑟寂寞的神情,只能不解地撐著傘跟著。
待他回到房內,覷見喬霙為他綻開了大大的笑臉,就像只開心的小鳥飛奔過來,她的眼、她的心只為了他一個,親匿地挽著他的手臂,頓時那股壓在心頭上的沈郁居然奇跡似的消失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剛燙了一壺酒,等著你一起來喝呢……看你手這麼冰,快來坐下。」她伸手解下他身上的斗篷,再把暖呼呼的酒杯塞進他手中。
她自始至終就只有他,那麼專一。
「看我做什麼?快喝!」
嚴介謙兩手捧著杯子,含了一口,順著喉嚨而下。
「這酒……滋味真好……」連心都熱了。
她抬高下巴,得意得很。「那是當然,我們喬家釀的酒是天下第一,這種天氣喝點酒是最好不過了。」
「的確。」他贊同這句話。
喬霙反倒瞠大眼。「真難得你會同意我說的話,是不是發燒了?我模模看——」說著,手心便覆在他額頭上探著溫度。「好像沒有……」
「我沒事。」嚴介謙不禁失笑。
「真的沒事?」她有點擔心。
「再來一杯!」他一手托腮,一手將空杯遞給她。
「沒問題,我倒的酒有沒有待別好喝?」喬霙笑眯了眼兒,那笑容反而讓他有了醉意。
「普通好喝。」
「真不坦白!」她啐了一口。
屋里的溫度也在兩人的笑聲和凝視中加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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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趁著大雪暫時停歇,來到喬家酒坊前。
「大哥!」喬霙掀下連著斗篷的軟帽,興沖沖的跑進大廳。「二哥和三哥不在嗎?」
「你沒事別老跑回來,人家會說話的。」喬大雖然開心見到妹妹,但總要替她著想。
「才不會,爹娘說我隨時可以回來看你們,介謙也是這麼說,所以沒關系。」她笑嘻嘻地把話題轉回來。「媒婆不是說要幫大哥說門親事,有結果了嗎?」
「你就為了這件事回來?」他瞪大眼楮。
「當然,我老早就想要個大嫂,何況大哥年紀也不小了,早該娶妻,這個家總要有個女人在才行。」
「以前有你在,好像也沒差。」喬大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因為我是妹妹,自然沒差,但是嫂嫂就不同了,大哥一天不娶,二哥和三哥怎麼能搶先一步,長幼有序嘛。」喬霙也不想見到兄長們打一輩子光棍,希望有女人能照顧他們。
「這個我知道,有好消息會跟你說。」他口氣一頓。「倒是你,嫁進嚴家也三個月了,呃……也該有好消息了吧?」
她先是一怔,接著才會意過來。
「呵呵,還沒有。」
「其實這種事大哥也不便過問太多,你自個兒要放在心上,畢竟親家公和親家母都老了,也只有介謙一個兒子,雖然還有二房生的,男孫也有兩個,但畢竟不是正室……」
「我知道大哥的意思,我都有放在心上,不過這種事兒也要看老天爺的安排。」喬霙用傻笑來蒙混過去。
「你明白就好。」喬大沒再說下去。「要不要留下來用完午膳再回去?順便等你二哥和三哥回來?」
她點頭,可是唇畔的笑已經不再那麼燦爛。
和三位兄長吃過了飯,喬霙坐上馬車,用手臂抱住自己,有些瑟縮的躲在斗篷內,卻不是因為寒冷,其實她只是沒有表現出來,都已經三個月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每次葵水來,就不免失望難過,婆婆笑著問她,她也只能搖頭,即便安慰她沒關系,應該很快就會有了,還是無法抹去那股沉重的壓力。
小手覆在月復部上,只能不斷地祈求。
「少夫人,已經到了。」府里的車夫在外頭說道。
深吸了口氣,才鑽出車篷,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臉上的憂懼。
「謝謝。」拉攏斗篷,快步的走進大門。
見她回來,負責伺候的婢女連忙端來一碗烏漆抹黑的補藥。「少夫人快點把它喝了,這可是夫人交代的。」
「這是什麼?」喬霙看到那碗東西就退後。
婢女笑吟吟地擱在桌上。「這帖藥喝了可以調養身子,有助于受孕,听說相當有效,夫人還說一定要每天喝,得喝上一個月才行。」
「要一、一個月?」她臉都白了。
她最怕喝藥了,就算補藥也是藥。
瞪著碗,喬霙怎麼也不肯靠近,可是想到那是婆婆吩咐的,不能不喝……
「少夫人快趁熱喝了。」婢女催促。
喬霙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慢吞吞的坐下來,舀了一口,得用非常大的勇氣才能放進口中,那濃濃的藥味讓她馬上捂住嘴,不敢吐出來。
「呃……嘔……」
「少夫人!」見狀,婢女急忙遞上手巾。
「我……我沒事。」好不容易才咽下去,眼眶也都紅了。
不行!就算藥再苦還是得喝。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舀了第二口,努力吞下去。
當喬霙終于把藥喝完,人也已經累癱了。
「為了懷上孩子,我要忍耐。」
她告訴自己,只要能和嚴介謙長相廝守,這點苦不算什麼,而且她也好想幫他生個孩子,真的好想……
就這樣,喬霙連喝了三、四天的補藥,直到被嚴介謙發現了。
「這是什麼?你身子不舒服嗎?」
喬霙緊閉著眼,把含在嘴里的藥咽下去。「不是……娘說這帖藥可以讓我快點受孕,只要連喝一個月就可以了。」
「你不是最怕喝藥?」
「只要有效就好。」她虛弱地笑了。
「別喝了!」嚴介謙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是多麼的忍耐,便把碗搶了過來。「這事兒我會跟娘說。」
「其實只是喝藥,忍一下就喝完了,別傷娘的心……」她強作歡笑。「何況我已經喝了好幾天,也慢慢習慣,沒那麼苦了。」
嚴介謙看著她皺著臉把藥喝完,趕緊塞了塊糕點到嘴里,免得反胃嘔吐,一顆心跟著不舒服起來。「這種事勉強不得。」
「是我自個兒也想快點當娘,難道你不想當爹?」
他認真地想了想,說︰「倒是真的沒有。」
「怎麼會呢?」她納悶。
「還不急。」嚴介謙口氣很淡,不想也給她壓力。「我會在書房,要用晚膳時再來陪你一起吃。」
喬霙見他換了件外袍,轉身又要出去,便從後頭圈抱住他,面頰貼在他的背上。
「謝謝。」
「謝什麼?」他偏頭輕笑。
「沒什麼。」她揚高嘴角,嘿嘿一笑。
「真是的,笑得像個傻瓜似的。」嚴介謙轉過身來,環住她的身子,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
听了,喬霙猛地眨了眨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好話不說第二遍。」他臉色微窘。
「不要這麼小氣嘛,再說一遍就好!」她拚命盧他,不讓他走。
「不要。」
「一遍就好……」
「不要!」
「小氣鬼!」嗔罵一句,可是人卻像快飛上了天。
這是喜歡的意思吧?喜歡她陪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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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太陽總是比較晚升起。
嚴介謙動了動身軀,想挪個舒服點的睡姿繼續睡,眼簾才微微掀開,發現一雙熠熠有神的眼楮正瞬也不瞬地看著自己,不禁逸出聲吟。
「你在做什麼?」他帶著睡意的嗓音問。
坐在榻上瞅著他的喬霙連忙用力搖頭,顧左右而言他。
「我……我只是在看你睡覺有沒有流口水。」才不想讓他知道她是在偷看他的睡臉,一看就收不回視線,都看痴了。
「流口水的人是你吧。」他不知該哭還是笑。
「我才沒有。」她伸腿蹭他。
「天都還沒亮呢,再睡一下,不必急著起來。」大掌一探,將喬霙扯回懷抱中,再用暖被將兩人團團裹住,分享著彼此的體溫。
「我睡不著……」突然靈機一動。「我想到了!你快起來。」
「要做什麼?」從溫暖的被窩里被拖出來,嚴介謙攢起了眉心。
喬霙先七手八腳的把自己的衣裳穿上,再伺候他著裝。「外頭的雪應該夠厚了,剛好可以玩堆雪人。」
「堆雪人?怎麼會想玩這麼幼稚的游戲?」
「什麼幼稚?難道你都沒玩過?」她嘟嘴橫睨。
「是沒有。」他很多事要忙,哪有空玩,而且在這個家中能跟誰玩。
「你真的沒玩過?」
「有什麼不對?」嚴介謙睨著她大驚小怪的表情。
「你真是有夠可憐,雖然我早就知道,只是想不到會這麼慘……」于是,她抓了兩件斗篷,一人一件的披上,然後將他往外推,兩人連發都沒梳就出門了。「走!走!走!我教你怎麼玩。」
「外頭這麼冷……」他很無奈地被推到外頭。
「哎呀!待會兒就不冷了。」喬霙拉著他的手走出了長廊,雪沒再下了,不過院子里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都到了小腿肚,還真有些寸步難行,反射出已經蒙蒙亮的光芒。「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我和三個哥哥都會比賽看誰堆的雪人最高,我們也來比。」
「真的要玩?」他不知道該從何做起。
喬霙兩手插在腰上,決定使出激將法。「好吧,那就算你不戰而敗好了。」
「什麼叫做不戰而敗?」嚴介謙臉色一正,這不就等于輸了,這個字眼是他最不喜歡的。「我才不會輸給你,比就比,輸的人要接受處罰。」
她昂起下巴。「好!那就……輸的人要幫對方做一件事。」
「一言為定!」
「我數三下就開始……一、二、三……」喬霙才喊完,兩人同時開始用手或找東西來挖雪。
嚴介謙雖然沒玩過,不過可懂得觀察,見她怎麼弄就照著做,很快就抓到竅門,堆出了雛型。
「這是什麼?」她看著他堆出來的東西,狐疑地問。
「……你。」他咳了咳,有些難為情。
喬霙指著那一坨東西。「可是為什麼看起來像豬?」
「你睡覺的樣子就是像這樣。」他哼了哼。「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
「一點都不像!」她一腳把它踩扁。
「你怎麼可以這樣?」嚴介謙也氣急敗壞的指著她堆好的人形。「那麼這個又是誰?不要說是我?」
「嘿嘿,就是你沒錯。」她好笑地承認。
「那為什麼他的頭這麼大,而且又是歪的?」嚴介謙嘴角怞搐。
「有嗎?我覺得很像……」
「一點都不像!」他一腳踢飛那顆頭。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怒叫。
「哼!是你先起頭的——」還沒說完,一顆雪球擲向他的俊臉。
「你死定了!」嚴介謙也馬上蹲柔了顆雪球,同樣丟向她的門面,這麼孩子氣的舉動是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的。
「看誰被扔到最多次。」喬霙也不甘示弱。
「誰怕誰!」他咆道。
不知何時天已經大亮了,府里的下人全都站在廊下,看著他們像孩子般的互擲雪球,又叫又笑的,還都披頭散發,玩得跟瘋子沒兩樣……
有幾個在嚴府待了大半輩子的老僕人,還是頭一回看到他們的少爺開懷大笑的模樣,即使在他幼小的時候都不曾玩得這麼開心……笑聲不斷地從他口中逸出,幾次摔坐在雪地上也不在意,讓整座府邸都跟著活絡起來……
「我贏了!我贏了!」喬霙又蹦又叫。
「勝負還沒定……啊!」他還不服輸,臉又被打中。
「贏了!」
「可惡……」嚴介謙磨著牙齦,很不甘心。
「輸了就輸了,不能耍賴。」她笑哼地說。
「誰耍賴了?」嚴介謙板著俊臉。「要我做什麼?」
「我想想看……」她故作沉吟狀。
「不能故意出很困難的題目。」他把丑話說在前頭。
喬霙鼓了鼓頰。「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那就罰你今晚親自幫我燙一壺酒。」
「這樣就好?」
「嗯。」
「不行,換一個,這個太簡單了。」根本不像處罰。
「你還真難伺候……」喬霙走到他身前,為了顧全他的面子,便小聲地說︰「那就罰你今晚幫我洗頭,嘿嘿,這你可不能說不要。」
「洗就洗。」他嗤哼一聲。
「那就麻煩相公了。」她甜甜地笑說。
嚴介謙覷著她撒嬌的模樣,心窩發熱,想吻住那張愛笑的小嘴,如果沒有注意到有那麼多人圍觀,他真的會這麼做,頭一次想要放縱自己,隨著自己的意思,不必去考慮後果。
「怎麼大家都在看我們?」喬霙後知後覺地低叫。
「你現在才發現。」他沒好氣地回道。
她搔了搔頭。「哈哈……快溜……」
「居然丟下相公自個兒先跑了?!」
「跑輸的話要叫我一聲姑女乃女乃。」
「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