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用擔心……我沒事……我很好……」喬霙恍恍惚惚地掀開眼皮,面頰偎在他的胸口,可以听到他劇烈的心跳聲,失去血色的唇角微微上揚。
「我沒有擔心。」嚴介謙咬緊牙關,口是心非。
「你……你少騙人……」看他的臉都揪得像包子,她就好歡喜,這一點傷不算什麼,真的,只要知道他不是無動于衷就夠了。
嚴介謙怞緊下顎,若不是情況緊急,真想狠狠地痛罵她一頓。「你知不知道自己可能會死?你做事能不能不要這麼莽撞?」
听著他罵人,喬霙卻覺得開心,這時眼前一片模糊,讓她心驚。「我……我也不想死……我想……」永遠永遠的跟你在一起。這句話始終說不出口。
「你不會死。」奔進小巷弄內,眼看目的地就在前面,他對身後的小廝叫道︰「阿昌,快去敲門。」
小廝也見著在月光下隨風搖晃的招牌,上頭寫個「醫」字,竟然還不知道這兒住了大夫,飛也似的先一步趕到,用力地擂著門扉。
「大夫!大夫!快點開門……大夫……大夫……快來救人……」
「繼續敲!」嚴介謙覷著已經呈現昏迷狀態的青白小臉,頓時心急如焚。「喬霙……喬霙……」已經听不到他的叫聲了。
好不容易,門終于打開了。
「哇!」小廝被開門的人嚇得尖叫,以為見到好兄弟了。
那是個用長發覆住半邊丑陋鬼臉的年輕男子,瞥了一眼躺在嚴介謙懷中的喬霙,就要把門關上。「現在是休息時間不看診。」
嚴介謙已經管不了失不失禮,什麼溫文儒雅也都先閃一邊去,直接用腳踹開門,走進內室,將喬霙放在幫病人問診的榻上。
「大夫的天職就是要救人,哪有不看診的道理。」
「對于時間來得不對的病人,我向來不想浪費時間。」鬼臉大夫說得冠冕堂皇。「反正京城里多的是大夫,也不差我一個。」
「你要多少銀子才肯救?」嚴介謙俊眸噴火,怒氣高漲。
「我不愛銀子。」鬼臉大夫連眉頭都不揚一下。
「嘔……」這時,喬霙噴出一口鮮血。
「喬霙!」嚴介謙瞠眸低咆,恨不得代她承受這種痛楚。「只要救活她,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這個人,知道對方最愛什麼。
「早說嘛。」就等這句話。
既然達成協議了,鬼臉大夫先幫她把過了脈。「嗯,還好這不是什麼劇毒,雖然發作得快,但不會一下子就擴散到心脈,不然連我也救不了。」說著便要月兌去喬霙的外衫察看傷口。
「你要做什麼?」嚴介謙低喝制止。
鬼臉大夫笑了,不過半邊像是嚴重燒傷的臉孔卻讓人看了毛骨悚然。「看你這麼緊張,在大夫眼里沒有男女之別,要不你來月兌好了。」
嚴介謙恨恨地瞪著他,事關重大,也不容許自己再猶豫下去,于是把小廝趕了出去,月兌去喬霙身上已經被鮮血浸濕的袍子,只剩下肚兜,不許自己多看一眼,拉了被子覆上,只露出受傷的右肩和臂膀。
「救她!」嚴介謙沒注意到自己對喬霙有著獨佔的心態。
「這不就要救了。」鬼臉大夫慢條斯理的用銀針封住幾個袕位,再包扎好傷口。「好了,我先去幫她煎藥。」
鬼臉大夫出去之後,就剩下嚴介謙一個人站在床前。
「呃……嗯……」喬霙痛苦的發出聲吟,頭部掙扎的擺動,汗水浸濕了發絲,身子還不斷怞搐。
瞪著她疼痛難耐的模樣,嚴介謙兩手握得死緊,仿佛體內有某種東西要沖了出來,所有的冷靜也都快跟著瓦解。
可惡!
嚴介謙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握之內,偏偏她就有辦法搞得他心神大亂,他真的討厭透了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
「嗯……嚴……嚴介謙……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她眯著眼兒,冷汗涔涔地叫嚷著。「你快逃……不要管我了……」
他本能地伸出手掌,又僵在半空中。
「快逃……我不要你死……」喬霙記憶錯亂了,神智不清地叫著、喊著,似乎陷在噩夢中。「你不要這麼討厭我……好不好?我……我也會痛……我的心……好痛……」
「我沒有討厭你。」他低聲喃道。
這句話是出自真心的。
對她是什麼感覺,他自己也不明白,或者該說從來不曾認真想過,但絕不是討厭。
喬霙從被中舉高小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不要……不要對我這麼凶……不要這麼討厭我……嘔……」一口鮮血又從她口中涌了出來,讓她的意識又散去了。
「喬霙!」嚴介謙因她臉上的痛楚而跟著胸口泛疼,把下唇都咬出血來,無法再保持冷靜下去,于是在床沿坐下,扶起她的上身,以免動到插在身上的銀針,用袖口拭去殘余的鮮血。「再撐一會兒,藥就快煎好了……」
她似乎听到他的聲音,透著難得的溫柔,讓她好想再多听一下,可是卻發現自己一直在往下沉……不要……她還不想死……
「阿昌,去看看藥煎好了沒?」雖然知道沒那麼快,他還是啞著聲音對著外頭的小廝吼道。
小廝手足無措地跑去問了。
「喬霙……張開眼楮……」嚴介謙輕拍她的臉,就怕她再也醒不過來。「你要是就這樣放棄了,我不會原諒你……」
她也想啊……可是好累……好痛……
「我不準你死!你給我張開眼楮……」嚴介謙在她耳畔喑啞地咆哮著。
眼皮好沉重……她不行了……
「這麼多年來,你一再的擾亂我的生活,說的話總是把我氣個半死,卻又拿你無可奈何……不管我怎麼擺臉色給你看,你就是不在意,臉皮簡直比城牆還要厚,這樣的你怎麼可能就這麼認輸了?」他憤怒地在她耳邊吼著。「你給我撐下去,听到沒有?」
你這是在夸我,還是在挖苦我?
喬霙在生死之間,迷迷糊糊地想著,想要回嘴,卻沒有力氣開口。
「你這次要是能好起來,我允許你每天來煩我,都不會趕你走……」嚴介謙頭一回嘗到害怕失去的恐懼。
是真的嗎?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能誆我……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意識潰散,好想、好想活下去。
「少爺,藥已經煎好了。」不知過了多久,小廝端著藥碗進來,就算再燙也不敢松手。「大夫說要趕緊給她喝下。」
「給我!」他接過燙手的藥碗,吹了好幾下,想快點讓湯藥涼一些。「喬霙,把藥喝下去……張開嘴巴……」
把碗緣湊到她唇畔,試圖讓她喝下去,在昏昏沉沈中,舌尖才嘗到藥味,便反射性的吐了出來,還把頭撇開,拒絕再喝一口。
「你給我喝下去!」嚴介謙想到她從小最怕的就是喝藥了,可是這會兒不喝也不行,又把碗湊過去。「喝一小口就好……」
「苦……不……」喬霙下意識地抗拒著。
「只要你把藥喝了,要我做什麼都行。」嚴介謙聲音緊繃。「快喝!」
她勉強含了一口,又吐了出來,完全吞不下去。
「再喝!」一碗藥都浪費掉了三分之一。
「呼……呼……」喬霙呼吸急促起來,身子又開始怞搐了。
嚴介謙見她根本沒辦法把藥喝下去,低咒一聲,然後把碗湊到自己嘴上,含了一大口,然後覆上喬霙的唇,慢慢的哺喂進去。
「少……」小廝見了,萬分驚愕,這麼一來不就得負責了。
她掙扎著,不想把苦死人的藥吞下去,偏偏有人不讓她得逞。「咳咳……」被梗在喉頭的湯藥給嗆到。
等喬霙咳完,他又含了一口藥,跟方才一樣哺喂,直到確定她全吞下去才移開嘴唇。
「這下我們真的扯不清了……」一切已經超出他的掌握,雖然這是在救人,可是……總之一踫上她,什麼都亂了。
把整碗藥都喂喬霙喝完,她的狀況也在藥效發作之後,漸漸地穩定下來,至少不再怞搐,只是昏睡時,眉心緊蹙,似乎還是很不舒服。
嚴介謙讓她平躺下來,把藥碗擱在桌案上,柔了柔眉心。「阿昌,你回去跟老爺和夫人說一聲,就說我臨時有點事要辦,會待在店里,明天一早才會回去,千萬別讓他們知道發生什麼事。」
「是,少爺。」小廝還要走,又被叫住。
「要是遇上嚴砮,讓他來這兒。」他必須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對付那對異母兄長,即便知道他們不會死心,卻沒想到是居然買通殺手,這已經超過他容忍的極限。
沒錯!他可以忍受他們無禮的挑釁、侮辱和嘲弄,他會看在彼此是有血緣關系的兄弟,還有年邁的父親分上,不跟他們計較,但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小廝餃命出去了,踫巧在外頭遇上循線找來的嚴砮,大概問了一下狀況,嚴砮這才踏進屋內。
「少爺!」
「人呢?」他從座椅上起身,見嚴砮毫發無傷,委實松了口氣。
「已經交給官府了。」見主子一身狼藉,滿臉疲憊,不過幸好沒事。「喬姑娘的傷怎麼樣了?」
「剛喝了藥,只要體內的毒解了,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嚴介謙看了榻上的喬霙一眼,她的臉色還是很差,臉上淌滿冷汗,不時發出囈語。「你到喬家酒坊請喬大哥過來一趟。」
嚴箬頷了下首便又出去了。
「你這個笨蛋……」他又坐回床沿,擰了條濕巾為她擦汗。「老是這麼沖動,讓人放心不下……為什麼要為我挨那一刀?你可能會死的,到底知不知道?我該拿你怎麼辦?既覺得煩,卻又放不下……」
「這表示什麼你不知道?」鬼臉大夫又掀簾進來。
「什麼意思?」嚴介謙俊眉一攢。
「讓開!」揮了下手,要嚴介謙移往他處。
瞅著鬼臉大夫一一拔出銀針,再為她把一下脈。「好了,她確定死不了,可以把人帶走了,別忘了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沒忘。」嚴介謙沉下俊臉。
「那就好。」鬼臉大夫將幾包藥丟給他,打了幾個呵欠。「我要去睡了,要走之前記得把門帶上。」
這算是哪門子的大夫?做事真是輕率,嚴介謙不滿地忖道。
沒過多久,嚴砮帶著喬大和喬二趕來了。
「大夫說她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只需要多多休息。」嚴介謙滿臉歉意。「喬霙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這點我難辭其咎。」
喬大將妹妹連被子一起抱起,雖然心里憂急,卻也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你沒事就好。」說著便先出去了。
「就像我大哥說的,你能平安無事最要緊。」喬二深深地覷他一眼。「換作今天受傷的人是你,有個什麼差池,而我這小妹在一旁卻什麼都沒做,那我們才應該生氣。」
嚴介謙臉色一整,口氣轉硬。「我從來不希望喬霙為我受傷。」
「不管怎麼樣,這是我們喬家欠你們的,這份恩情總是要還……」
嚴介謙听得出喬二的口氣中有些怨懟,嚴肅地凝睇對方。「喬二哥,我們也從來沒有因為有恩于你們,而要求回報。」
「這點我明白,也很感謝。」喬二眼看小妹差點送了小命,會說幾句氣話也是在所難免的。「這些年來,我們也看得出你不喜歡喬霙老是去吵你,那讓你厭煩,往後我會要她少去貴府打擾,即便她從來不當自個兒是姑娘家,我們當兄長的還是得多為她著想,畢竟她還是要嫁人。」
這番話明里是在數落妹妹的不是,暗地里則教訓了嚴介謙一頓,把話說完,喬二便轉身離去。
在一旁听完始末的小廝為主子發出不平之鳴。「喬二爺是在怪少爺嗎?明明是喬姑娘老愛來找少爺,又不是少爺去找她的。」
他凜著俊臉,將桌案上的幾包藥遞給小廝。「把這些拿去給喬二爺,就說要讓喬霙照三餐按時服用。」
「是。」回答得有些不情不願。
待小廝去追人,嚴介謙不禁捫心自問,喬霙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麼?真的只有厭煩,還有沉重的無力感嗎?還是有其他的感覺?也許就是因為認識太久,對彼此太過熟稔,所以從來不曾深思過這個問題,可是方才喬二的一番話,句句都擊中他的心。
在他的心里,喬霙究竟佔有什麼樣的地位?
不過現在該要做的是——他必須娶她,即便是在那樣危急的狀況下,也不能當作沒發生過來推卸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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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府大廳——
隔天中午過後,代天府衙門派來幾名衙役將嚴介臨和嚴介康帶走,因為那名殺手原本就是官府追緝的要犯,還在堂上供出兩人就是指使他刺殺嚴介謙的主謀,便將兄弟倆暫時關進大牢,等候下一次開堂問審。
「老爺,這里頭一定有誤會,他們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二房拔尖的叫聲幾乎要把屋頂給掀了。「這不是真的,一定是有人誣賴,您要替妾身作主啊……他們也是您的親生骨肉啊……」
嚴老爺布滿皺紋的老臉透著失望和哀慟。「我以為他們只是野心大了點,想不到為了謀奪家產,連自個兒的親弟弟都不放過,太沒有人性了,想不到我嚴家會出了這樣的不肖子孫。」
「說不定……說不定介臨和介康只是一時糊涂,不是存心想要介謙死的……」說到這兒,二房便在丈夫跟前跪下,哭得呼天搶地,不斷拍打著地板。「我好命苦啊……生了這兩個不肖子……可他們到底是妾身十月懷胎所生……他們要是就這麼走了……妾身的下半輩子要靠誰……他們還有妻有子啊……」
兄弟倆的妻兒也跟著哭哭啼啼的跪下,想替他們求情。
「我要爹……」
「我要找爹……」
不懂事的孩子在大人的唆使下,拉扯著嚴老爺的衣袍下擺,就希望能動之以情,設法救出父親。
二房哭得聲嘶力竭,活像在哭喪。「老爺和江大人是多年的老朋友,只要說一聲這些都是誤會,官府那兒一定會馬上放人的……」
「要是他們下次又想害我的謙兒,那誰能替我作主?」嚴夫人忍無可忍地開口。「就算老爺願意幫他們說情,我也不會答應。」
這下換她跪在嚴夫人腳邊,又哭又求。「大姊……你就饒了我那兩個不肖子吧……我保證他們不敢再亂來了……」
「求公公救救介臨……孩子還小……」
「爺爺……我要爹……」
「媳婦兒以後會好好管介康……」
頓時哭叫聲、哀求聲吵得嚴老爺耳根子不得清靜,老眼不禁覷向始終沒有吭聲的「受害者」。
「只要介謙答應,我就沒話好說。」嚴老爺不愧是只老狐狸,索性把責任推給兒子去煩惱。
「老爺說的是真的?」二房連忙擦干了淚水,想說這樣就好解決了,于是陪著笑臉,走向嚴介謙。「介謙啊,二娘在這兒求你了……」
「二娘要求我什麼?」好看的唇角扯出一道譏諷的弧度。「要我饒了那兩個想置我于死地的凶手?」
二房心頭一慌。「什麼凶手?這話太嚴重了,只是兄弟之間玩玩而已,你這會兒不是也沒事?」
「喬霙差點就丟了性命,這叫沒事?」想到她為了救他,替他擋下一刀,還有吐血的痛苦模樣,胸口就燃起怒火,將所有的冷靜都焚燒殆盡,臉色更加冷峻,他無法原諒他們。
「二娘,我這個人平日很好說話的,看在一家人的分上,你們想要什麼,只要說一聲就有了,盡力讓你們過得舒適,每月給的用度也足夠你們老小花用,這會兒我真不知道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她臉上的笑被他眼底露出不同于以往的冷酷給凍住了。「我、我說介謙,難道二娘這樣求你也不行嗎?他們畢竟是你的兄長……」
「就因為如此,我才顧慮這麼多,總是想要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得周全圓滿,可以皆大歡喜,看來他們並不作如此想。」嚴介謙聲音越來越冷,還透著一股狠勁。「不過二娘放心,我還是會救他們的。」
「二娘就知道你還是會顧念兄弟之情……」
嚴介謙啜了口剛泡好的茶,唇角淡漠地一勾。「我話還沒說完,救是當然會救,不過嚴家再也容不下他們,我會給二娘一筆可觀的銀子,還有韶安府的兩間飯館,只要他們好好經營,相信日子不會過得太差。」
「你……你的意思是要我們離開嚴家?」二房臉色刷白,顫聲問。
「我正有此意。」他托著腮,涼涼地笑著。
二房笑不出來了。「那……那怎麼成?我在這個家住了大半輩子,你怎麼狠得下心?」已經習慣讓人伺候,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要是就這麼走了,這些再也享受不到,而且她也了解自己生的兩個兒子,根本沒有出息。
「二娘不走也無妨,那就讓他們老死在牢里,這樣對我來說反倒比較安全,不必擔心他們又想害我,不過坐牢的滋味可不太好受,听說有不少人因此而發瘋了……」
她臉色一片慘白,忙不迭朝兩個媳婦兒使個眼色,她們馬上會意過來,便要幾個孩子出面求情。
「你們快去求叔叔救爹!」
孩子們似懂非懂,全都照著做,撲上前抱住嚴介謙的大腿。
「叔叔……」
「快救爹爹……」
嚴介謙寵愛地模模他們的頭,但不心軟。「他們到底是嚴家的骨肉,可不能讓他們在外頭受苦,我允許他們留下來——」
「不!」
「不行!」
孩子的娘嚇得把他們抱回身邊,就怕被搶走了。
他斂起了笑,一臉寒酷。「二娘的決定呢?」
「老、老爺?」二房轉向丈夫求救。
嚴老爺把銀白的頭顱撇開,語帶無奈和悲哀。「這個家我早就已經交給介謙,一切由他當家作主,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爺……」她哭倒在地,終于知道大勢已去了。
孩子的哭聲也跟著大人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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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沈地睡了五天,喬霙的意識終于完全回來了。
「小姐?」在喬家待了二十多年,看著喬家兄妹長大的廚娘開心地叫道。「真是老天爺保佑!」
她吞了下口水,覺得喉嚨好干。
這兒是她家?
對啊,除了她家之外還會是哪里,原以為第一眼希望看到的人是嚴介謙,想確定他安然無恙,結果失望了。
身材圓胖的廚娘一把抱住她,差點又把喬霙勒昏了。「我去跟大少爺他們說一聲……」說著便急驚風地跑出去了。
「也先給我杯水喝……再去叫人也不遲……」喬霙虛弱得低喃。
太好了!她沒死,還以為這下真的完蛋了……
腳步聲從外頭奔進房里,最先來到的是喬大,眼眶還紅紅的。「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對不起,大哥。」她看得出兄長眼底的擔憂,心生愧疚。
「以後做事別這麼沖動,多為我們這三個兄長著想,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爹娘。」他梗聲說道。
知道這次真的嚇到不少人,喬霙心里也明白,可是她不後悔這麼做。「我下次不敢了,保證不會再亂來。」
「還有下次。」見她要坐起身,過去扶了一把,又倒了杯水過來。「別急,喝慢一點……」
喬霙喘了口氣。「我已陘好多了。」
「臉色這麼難看,還叫好多了?」喬二進房,含怒地說。「大哥,你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嗯,她才剛清醒,不要太過責備她了。」喬大在出去之前交代了一聲,終究還是心疼這個妹妹。
「我……我知道錯了。」在二哥的瞪視之下,她縮著脖子懺悔。
「從今天起,不準你再踏進嚴府一步。」這次喬二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還有不許你再去找嚴介謙,不許再跟他見面。」
「為什麼?」喬霙大吃一驚,想要反抗這種無理的要求。「二哥,不是他害我受傷的,是我……是我自個兒太沖動,和他沒有關系……」
喬二更加氣憤。「說什麼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只是為了報恩,報恩需要這麼拚命嗎?昏迷中還一直叫著嚴介謙的名字,難道你還想騙二哥?」
「二哥,我……我……」
他氣憤不已。「你為了他,可以連命都不要,心里還有沒有我們這三個哥哥的存在?他比我們重要嗎?」
「不……不是……」
覷著妹妹啞口無言的模樣,喬二更是替她不值。「他眼里、心里根本沒有你的存在,你就算為他死,他也不會喜歡你。」
喬霙用手捂著肩頭上還有些疼痛的傷口,自嘲地笑了笑。「即便是這樣,也沒關系……又沒規定喜歡人家,就非得人家也要喜歡我不可……」
才說到這兒,覷見二哥的表情怪怪的,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房門,臉色頓時更蒼白了,因為除了她的大哥之外,一旁還站了個頎長的男性身影——
嚴介謙鐵定是專程來探她的病,大哥才領他進來的。
如果現在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她一定會馬上跳下去躲起來,再也不要出來見人……為什麼偏偏讓他听到?
她抱著頭聲吟,干脆假裝暈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