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大哥,我一定要跟你去茶莊嗎?」今年十九歲的上官或垂頭喪氣的跟在上官徹身後,他寧可每天練功蹲馬步,也不想對著茶葉發呆,他永遠搞不清楚它們叫什麼,又是如何分辨。
上官徹不容轉圜地說︰「你是上官家的人,就得要學。」
「我要是學得會就好了。」上官或知道自己不像大哥和二哥那麼聰明、有能力,所以不要寄望他將來繼承家業。
「只要你能多點耐心,一定可以學會的。」上官徹決定從今天開始,要好好鞭策這個麼弟,不能讓他再這樣每天無所事事下去。
「我不反對你練武,不過那只是用在強身,對你的將來沒有用處。」
「怎麼會沒有用處呢?我和不爭還打算將來一塊開間鏢局,現在學的這些功夫不就用得上了?」開鏢局可是他的夢想。上官或很努力地想要說服兄長,不要再逼他去做不喜歡的事。
「不爭是不爭,你是你。」石不爭的父親和爹是商場上的朋友,兩年多錢上官家有難,全靠石家幫忙出頭,才得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洗月兌罪名,揪出幕後主使者,上官徹心懷感激,不過和三弟的未來不能混為一談。
「難怪爹娘都說大哥愈來愈頑固,老是听不進別人的話。「上官或真的覺得跟大哥說話好累。
上官徹橫睇三弟一眼。「若是對的事,我又怎麼會听不進去?總之就這麼決定,從明天起,你每天都要到茶莊來學習。」
「每天?」上官或怪叫。
就在這當日,一道爽朗的聲音揚起。
「這不是上官大哥還有阿或嗎?」說人人到,石不爭在對街看到他們兄弟倆,馬上過來打個招呼。
上官或見到好友,滿臉驚喜。「你什麼時候來安陵縣的?怎麼不派人來通知我一聲,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我昨晚才到的……」石不爭也笑得像個大孩子,因為和上官或同樣的年紀,又都愛習武,所以感情不輸給親兄弟。
這時的上官徹卻听不見麼弟和石不平的對話,因為他的視線完全凝聚在石不爭身後的較弱女子身上。
再次見到靜玉,上官徹的心緒又翻騰起來,他告訴自己那是怒火,覺得自己的感情被玩弄了,也恨自己居然曾經對這個女人動過心,甚至愛上……不過那份愛早就死了,已經不存在了。
在她離開後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整個安陵縣的百姓都在茶余飯後談論這個話題,沒有人不知道他娶了一個無情無義的女子為妻,還有好幾個媒婆爭著來家里,說要幫他再找一個更好的姑娘,不過都被他給嚴厲地拒絕了,因為他無意再娶,只想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茶莊的生意上。
如今這個女人又出現了,即便走在街上都會不小心踫上,讓他平靜的生活又掀起波瀾。上官徹恨不得有這個權力能將靜玉趕離安陵縣,不要再讓他看到,不要讓他再想起那段難堪的日子。
而此時的靜玉也沒料到會在這里見到上官徹,忍不住想多看他兩眼,就算他說話再傷人,還是想听听他的聲音,可是被那雙寒漠的黑色瞳眸瞪著時,她的心好痛,讓她不得不回到現實當中。
童善堂是石不爭的爹娘一手創辦,他們夫妻只要有空就會從登陽縣過來看看那里收容的孩子,石不爭經常也跟著一起來,兩人自然地變成朋友,靜玉更把他當弟弟般看待,石不爭這才想到是跟她一塊出門的。「靜玉,你先等一下……」他並不知道靜玉和上官徹之間的糾葛,所以也沒發現兩人的神情不太對勁。
他居然喚她的閨名?上官徹臉色不由得更冷了,揣想著她和石不爭究竟是什麼關系,不過他告訴自己這絕對不是嫉妒或吃味,這女人要跟哪個男人要好都已經跟他無關,他只是不希望石不爭跟自己一樣受騙。
「真的沒關系,我一個人去找吳大夫就可以,不會有事的。」靜玉只想快點遠離上官徹那凌厲的目光。
「可是……」石不爭總是有些不放心,爹常說保護女人是男人的責任,他怕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姑娘會在半路上踫到歹人,但又想和上官或切磋一下最近才學到的拳法,于是對著上官徹請求道「不如請上官大哥陪你去好了。」靜玉心頭著實一慌。「真的不需要,我先走了。」說完,便垂下螓首,從上官徹身邊經過,她知道他壓根兒不想見到自己,那麼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上官或並沒有認出靜玉來,自然不曉得上官徹此刻復雜的心情。「大哥就幫不爭一次,我跟他好久沒見面,真的有很多話要說。」
「我去去就回,你和不爭先到茶莊等我。」上官徹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不應該再和那個女人有半點牽扯才對,可是嘴巴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就這麼答應了下來,讓他恨不得咬住舌頭。
「多謝上官大哥。」石不爭抱了下雙拳致謝。
待上官徹轉過高大身軀,有些自我嫌惡的跟在靜玉的身後,氣自己這麼容易受到她的影響,不過這只是受人之托,也不必跟她說上半句話,護送到目的地之後,便可以各走各的路了。
這時,走在前頭的靜玉察覺到有人一直跟在後頭,她拐了個彎,對方也跟著拐彎,回頭一瞧,竟是上官徹,秀美微微攢起。
他到底想怎樣?不是不想再見到她嗎?
靜玉一臉氣悶地往前走,可是背部被人盯著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讓她不禁氣惱起來,于是轉身很客氣地對上官徹說道︰「不敢勞煩,我認得路,可以自己走。」
「既然答應幫忙,我自然要做到。」上官徹也跟著停下腳步。
「只要到了吳大夫那兒,就算你想求我留下,我還不願意。」
「你……」靜玉眼眶一紅,便繼續往前走了。
上官徹見她又氣又惱的模樣,在心頭築起的城牆有些輕微晃動,不過他馬上冷靜下來,不許自己動搖了。
于是,兩人就這麼各懷心思,一前一後地走著。
直到他們來到仁濟堂,靜玉在門口的階梯錢停下,這才偏過身子朝上官徹頷了下螓首,表示答謝之意。「多謝上官少爺,那我先金曲了。」看著靜玉的身影走進了仁濟堂,上官徹告訴自己該走了,沒必要再留在這兒,可是他的雙腳卻像是釘在地上,怎麼也踱不開。
為什麼?他究竟還在留戀著什麼?一個隨時可以棄丈夫而去的女子,不值得他多用心思,上官徹心里掙扎著,氣自己不像她那般絕情殘忍。
而先進入屋內的靜玉並不知道上官徹此刻的心情,她來到正在幫病人抓藥的中年男子面前,低喚一聲︰「吳大夫。」吳大夫抬起頭來。「原來是靜玉,再等我一下……這帖藥用三碗水下去煎,早晚各喝一次,只要三天就會好了。」他先將幾包藥交給病人,仔細叮嚀,送走病人之後,這才開口詢問︰「你怎麼來了?」
「因為小六子這兩天有點咳嗽,所以干娘想請你今天晚上如果方便的話到童善堂走一趟。」靜玉對他說出來意。
「還有什麼癥狀?有沒有發燒?」吳大夫詢問得很詳細。
靜玉將情況大致說了一下。「他的胃口也不太好。」
「好,今天晚上我會過去一趟。」吳大夫自然沒有二話,一口答應。
「謝謝吳大夫,那我回去了。」靜玉作勢要走,又被吳大夫叫住。
吳大夫沉吟了一下。「還有一件事……因為義診那三天你都在返兒幫忙,所以這幾天有不少人來找我,想要打听你可有婚配,若是麼有的話,說要幫你做媒,我想你干娘一定也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好人家。」
「吳大夫……」靜玉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當初若是做婦人打扮,也許就不會有這種困擾了,可是若有人問起相公的事,又不知該如何回答,真的是兩難。「我不嫁人的。」
「不嫁人?為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吳大夫不解地問。
靜玉笑得有些為難,兩年多前當她從沂州嫁到這里,除了上官家的人之外,沒有人認識她,所以吳大夫自然也不知道她曾經是上官徹的妻子,再說一女不事二夫,她這輩子也只有有一個相公。
「我已經決定這輩子都不嫁人,只要能跟干娘一起照顧童善堂的孩子,看著他們長大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靜玉婉轉地解釋。
「難道是因為……那個原因?」吳大夫這才想起曾經听傅大娘說的事,不禁恍然大悟,比較還是有不少人對斷掌克夫的說法深信不疑,心里更加同情靜玉這個溫柔善良的好姑娘。
「吳大夫已經知道了?」靜玉苦笑一下,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那麼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說,請你代我婉拒大家的好意。」
「靜玉……」吳大夫才要開口安慰她兩句,就見靜玉身後不知何時杵了道高大身影,定楮一看,馬上就認出對方是誰。「這不是上官家的大少爺嗎?」因為仁濟堂每回的義診幾乎都是上官家捐錢施藥,自然熟稔了。
上官徹瞪視著背對自己的靜玉,氣惱自己無法控制雙腳,最後還是走了進來,也因此听到她說這輩子都不嫁人的話,讓他不禁感到困惑,原以為像她這樣自私又有心機的女子,應該是貪圖榮華富貴,為什麼寧可選擇終生不嫁?還是因為失去清白之身,怕到時圓不了慌,所以才索性不嫁人?或者……真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是什麼原因?」上官徹听到自己問。
「你……」靜玉見上官徹還沒走,呆了呆。
「吳大夫方才指的是什麼?」有股莫名的沖動讓上官徹想要追根究底。「趙靜玉,到底是什麼原因不嫁人?」
「你們……認識?」吳大夫看看上官徹,又看看靜玉。
「不認識。」之前他不肯听,現在靜玉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吳大夫,我先回去了。」
「把話說清楚!」上官徹一把扣住靜玉的手腕。
「放開我!」靜玉倔氣地嬌斥。
見狀,吳大夫也急忙從櫃台後頭出來阻止。「大少爺,你這是……」
「你說過我們直接早已毫不相干,那麼現在還問這個做什麼?」靜玉用力怞回自己的手腕,帶著滿心的痛楚轉身走了。
靜玉的話提醒了上官徹。
沒錯,不管原因到底是什麼,都無法抹去她所做的一切,那麼他為什麼還是想知道呢?難道……他希望能找到挽回這段婚姻的契機?上官徹自我厭惡地想著,他居然還深深的眷戀著她。
當晚亥時——上官徹站在寢房外頭的長廊下,他告訴自己不要再想白天的事了,可是腦子里卻還是不時浮現靜玉幽怨的秀眸,活像受盡委屈的人是她,這讓上官徹覺得可笑,被拋棄的人是他才對,她有什麼資格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
「不許再想她了!」上官徹握緊拳頭往梁柱上用力槌去。
在一旁伺候的福安可嚇壞了。「大少爺……」他從沒見過主子的情緒這麼強烈暴躁。
上官徹緊緊閉上眼,壓抑下情緒說︰「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是。」當奴才的也不便多說什麼,不過當福安走到另一頭,卻見上官雪已經站在那兒看很久了。「二少爺。」
「沒事了,你先下去吧!」上官雪擺了下手,讓福安退下了。
听見二弟的聲音,上官徹幾乎是有些狼狽地收拾起臉上狂躁的情緒,不想讓人窺見心事。
「通常你在這個時辰早就已經就寢,怎麼今晚到現在還沒睡?」上官徹深吸了口氣問。
上官雪走到上官徹身邊,溫文地笑曬。「只是想說來看看大哥,若還沒睡就來下一盤棋。」
「改日吧。」上官徹根本靜不下心來。
聞言,上官雪猜出讓大哥今晚心情惡劣的原因了。「大哥去找過她了?」想必兄長已經去確認過,證實那名女子就是兩年多錢嫁給他的妻子了。
這個「她」讓上官徹身軀遽震。
「大哥還在乎她?心里還想著她?」上官雪試探地問。「就算大哥真的願意原諒她,爹娘也不會再讓她踏進上官家的大門。」自從兩年多前大嫂離開之後,大哥就封閉了所有的情緒,變得嚴肅剛冷,也不再會說笑了,上官雪想著已經有多久沒看過大哥這麼激憤高亢的表現,這讓他開始但又起來,就怕這個女人會讓大哥再一次受傷。
上官徹語氣倏冷。「我絕不會原諒她!」
「若真是這樣,大哥方才也就不會槌柱子出氣了。」上官雪自然听得出他是自欺欺人,于是嘆著氣說。
「我只是……」上官徹試圖理出個所以然來。「想知道真正的原因。」那天在茶樓里,靜玉似乎要告訴他什麼,可是當時的他整個人陷在暴怒之中,只想要反擊、傷害她,所以不肯听,說不定真的錯過了什麼。
「知道了又如何?」上官雪心里嘆了口氣,只不過做了三天的夫妻,沒想到大哥對她竟然用情這麼深。
「我也不知道。」上官徹茫然地回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拿靜玉怎麼辦,若是當初她真的有苦衷,為什麼不說呢?上官徹真的想不通到底是什麼原因。
或許……真的該找她好好的談一次,他不想再如墜五里霧中,這麼不明不白下去,他決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童善堂里嬰孩哇哇的哭聲此起彼落,吵得屋頂都快掀了,讓靜玉有些手忙腳亂。
「乖,不要哭了……」因為干娘不在,石不爭又帶著幾個年紀較大的孩子去逛廟會,屋里只剩下她一個,只好輪流抱起孩子哄著。「怎麼會一直哭?是不是生病了?」她用臉頰貼在嬰孩的額頭上,確定沒有發燒才安心了些。
靜玉將終于哄到睡著的孩子先抱到另一間房去,然後再回來哄另一個,不過還有一個在嚎啕大哭,她不得不先抱出房間。
「五寶乖,不哭、不哭。」她耐心地拍哄著。
待靜玉抱著孩子來到前廳,才揚起秀眸,就看見上官徹站在那兒,不禁愣住了,兩人就這麼對望著,誰也沒有開口。
「嗚嗚……哇……」靜玉懷中的嬰孩哭得更凶了。
靜玉猛地回過神來,想也沒想地就先將五寶塞進上官徹懷里。
「你賴得正好,幫我抱一下。」說完,便又轉身回房里去。
「你……」上官徹抱著襁褓中的嬰孩,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就連三弟還是嬰兒時他都不曾抱過,真怕自己會不小心將嬰孩摔到地上。
沒過多久,靜玉又抱著一個女嬰出來了。「七妹乖,是不是肚子餓了?再等一下就好……」干娘得經常到附近跟剛生完孩子的人家要女乃水,她算了下時間,應該快回來了。「乖,不哭了。」
上官徹看著靜玉抱著女嬰的畫面,是那麼自然、那麼溫暖,仿佛他她們真的是母女,不由得想如果他們還是夫妻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了孩子。
不!他在想什麼?
腦子里有個聲音在斥責著上官徹,不該又被這個女人給左右了意志,他與她已經是不可能了,今天會來只為了要一個理由,好真正的與她劃清界線。
知道孩子的哭聲轉弱了,靜玉才抬起螓首看向上官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什麼都不用說,能這樣和他面對面,就已經是種奢求了。
「就你一個人照顧他們?」上官徹打破沉默地問。
當上官徹從吳大夫那兒知道她在童善堂里工作,負責照顧這些被爹娘遺棄的孩子,每個月也只拿了微薄的薪俸,簡直難以置信。他不願相信靜玉會這麼的有愛心,這麼無私的為別人奉獻心力,她應該是個只為自己著想的女人才對,上官徹一直這麼認定著,現在卻是愈來愈糊涂。
能和上官徹這麼平心靜氣地說上幾句話,讓靜玉吁了口氣。
「還有我干娘,她有點事出去了。」
「干娘?」上官徹不禁納悶。
「她是我在一年前認的,也多虧有她的幫忙,我娘的後事才不至于太簡陋。」兩年多前離開上官家,她們母女就想辦法變賣身上的首飾,然後到京城去,只是沒過多久,娘就病倒了,這一病就拖了快一年,身上的銀子都用完了,而住在隔壁的傅大娘適時伸出援手,讓她有了依靠,這才沒有喪失活下去的勇氣,後來靜玉認她當干娘,已經沒有親人的她們便一起生活到現在。
說完,靜玉淡淡一哂。「我想你來這兒應該不是想知道這些事才對。」
「為什麼要回到安陵縣?」上官徹咬牙問道。
靜玉胸口一窒,知道他無法忍受兩人同住在一個縣里,那滋味比什麼都來得苦。「因為干娘有個遠房親戚就住在安陵縣內,有一天接到她捎來的信,問干娘願不願意接受童善堂這份差事,我便跟著她回到這兒來了……不用擔心,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再見到我,所以我也會盡量不出現在你的面前,即便在街上遠遠的見到你,也會繞路走的。」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因為他知道她就在這兒,距離這麼的近,那讓上官徹無法忍受。
「是我對不起你。」靜玉神色黯然地說。
上官徹俊臉上罩了一層冰霜。「你該清楚這不是用‘對不起‘三個字就可以彌補得了的。」
「我當然清楚。」靜玉無力地說。「如果……真的讓你這麼痛苦,那麼就讓老天爺來懲罰我好了。」
「痛苦?你太抬舉自己了。」上官徹冷嗤一聲。「只是每回看到你,就會提醒我,自己有多麼的天真愚蠢。」靜玉的心像是無數根針給扎著,淌下了細細的血絲。「我先把孩子抱進房里去……」說再多的對不起都沒用,那麼就只能繼續讓上官徹恨著,她除了心疼,已經想不出別的辦法。
待靜玉回到房內將杯中的孩子先安頓好,又出來抱走上官徹手上的那一個,整間屋子終于安靜下來了。
「你今天了就為了跟我說這些?」等到靜玉又從房里出來,已經整理好紊亂的情緒。「那麼我只能說,我不會離開安陵縣的,因為這些孩子需要我,我不會丟下他們不管。」聞言,上官徹下顎怞緊。「你說這些話真的很諷刺。」當時他也很需要妻子的支持,希望回到家里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可是她卻拋下他走了。
「你說得對,只不過同樣的錯我不會再犯第二次。」靜玉不想逃避,願意承受他所有的恨。
上官徹藏在身後的手掌不自覺地握緊。「這樣的醒悟未免太晚了。」他的語氣透著嘲弄。
「你說得沒錯。」不管上官徹怎麼諷刺她,靜玉都不會反駁。
「你……」見她如此的柔順就如同火上添油,讓上官徹怒火更熾,菜肴說些什麼,就听見外頭傳來腳步聲和孩子的笑聲。
石不爭興高采烈的嗓門大老遠就听得到。「靜玉,我們回來了,看我幫你買了什麼……」一跨進廳內,石不爭沒注意到屋里還有其他人在,便將手上的糖葫蘆遞給靜玉。「這是給你的。」
「謝謝。」靜玉笑睇著眼前還十足孩子氣的石不爭。
一臉得意的石不爭乘機跟她邀功。「這一路上我可是拿得小心翼翼,就怕被這幾個孩子給搶走了。」靜玉笑著說︰「我知道,辛苦你了。」看著靜玉對其他男人這麼嬌嬌軟軟的笑著,讓上官徹心里很不是滋味,明知不該有這種情緒反應,可偏偏它就這麼產生了。
「上官大哥怎麼在這兒?是來找我的嗎?」直到這時,石不爭才注意到上官徹的存在,馬上開心地寒暄。
上官徹幾乎要把牙繃斷,才沒有讓自己像個吃醋的丈夫一樣,對靜玉興師問罪一番,那只會自取其辱。「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不爭,有空到家里來坐坐。」說完,他便一臉不豫地走了。
「呃,好。」石不爭呆呆地點頭。
靜玉只能痴痴地睇著上官徹離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大門外,這才一臉失落的收回目光。
「他是怎麼了?」石不爭似乎也慢慢察覺到上官徹和靜玉之間的暗流。「靜玉,上官大哥來這兒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剛好路過罷了。」靜玉不想多談,將手上的糖葫蘆分給其他孩子吃,「靜玉,這是我要買給你吃的。」石不爭大聲抗議。
「要叫靜玉姊。」靜玉又糾正他一次。
「你不過才比我早生兩個月。」石不爭可是很計較稱謂問題,「何況我喜歡你,更不能叫姊姊了。」靜玉先是一愣,然後微微地笑了。「不爭,你只是把我當成談得來的朋友,或是姊弟,並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你怎麼知道不是?」石不爭經她一說,連自己都糊涂了,難道他以為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
「我就知道,等你遇到真正喜歡的姑娘時便明白為什麼了。」說著,靜玉便牽著玩得一身髒的孩子們金曲洗臉了。
或許往後每見上官徹一面,就得任由他冷嘲熱諷,不過她沒有一絲怨言,因為這一切都是自己該承受的,她真的是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