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帥哥,你來啦!」羽寒當頭就拋給孟樵一朵燦爛的笑容,看得孟樵心底直叫不妙。
這小妮子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了?他提高警覺迎上前去。
「累不累?上了一天班,下班還趕到醫院陪我,很辛苦哦?」笑容甜甜的,近乎諂媚。
禮多必詐!這是他闖蕩商場多年累積下的心得。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不,不累。」
「是嗎?你連笑容都有點無力了,怎麼會不累呢?讓善解人意又溫柔婉約的我來為你紓解壓力吧!」
溫柔婉約?他盯著她──非常奇怪,她居然一點也不臉紅心虛,反倒是孟樵替她不好意思起來了。「呃,羽寒,-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
好厲害!但羽寒表面上仍裝得若無其事。「沒有哇!我親愛的未來夫君,整整十九個小時又三十七分四十一秒沒見到你,好想念你哦,你呢?有沒有忙中怞空想我啊?」
「當──當然,-是我未來的妻子,不想-想誰?」孟樵硬著頭皮回答。
「那,你一定很愛我-?」
「這似乎早就不是秘密了。」他猜,她快說到重點了。
「那麼,你最愛的女人在醫院受苦受難,你應該會很樂意救她月兌離她哥哥的魔掌吧?」
「這才是-的目的?」他揚起眉,失笑了。「想出院就和書──呃,-那個惡魔哥哥商量啊,我又不是醫生。」
羽寒噘起小嘴,不滿地抱怨。「我也知道啊,可是你都不曉得,我哥好『龜毛』哦!-哩叭嗦講了一堆,結果還是硬把我『收押』在醫院,根本就不甩我,只講了句︰『抗議無效,當庭駁回。』偏偏唯一可以為我作主的老爸也站在他那邊,我現在真的是『眾叛親離』,孤立無援了,你一定不忍心見我這麼備受煎熬對不對?幫我去和我哥說,你說話比我還有分量,他一定會接納的,好不好嘛!」
「可是-的身體……」
「我好得很,真的。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求求你嘛,我是真的很討厭醫院,」她改用撒嬌攻勢,很孩子氣地拉拉他的衣袖。「我最愛你了,幫幫人家嘛,好不好啦?」
「我也最愛-了,不過很可惜的,我比較贊同書淮的做法。還有,別再扯下去了,我的襯衫快破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肯幫我-?」她指著他的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罵。「你……你!你見死不救、鐵石心腸、泯滅天良、冷血無情、殘酷不仁、罪大惡極……你令人發指、人神共憤、眾矢之的……」
「停、停、停!怎麼愈罵愈順口了!我不過不認同-出院的提議而已,怎麼轉眼間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啦?」他不曉得再讓她說下去,會不會連「千刀萬剮」、「人人得而誅之」都搬了出來。
「本來就是!枉我對你一往情深,你居然這麼待我,嗚……我命苦──」她愈玩愈起勁,將無理取鬧的精義發揮得淋灕盡致,必要時,為達目的,她是「不擇手段」的。
「好、好、好!我輸給-了。待會兒我就去跟書淮說,行了嗎?」他連連安撫。瞧瞧,他是愛上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呀?他突然覺得頭好痛!
「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先前泫然欲泣的小可憐模樣,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勾著孟樵的脖子開心地歡呼。
「真是敗給-了。」他啼笑皆非地搖頭。
「你早就敗給我了。」她笑得好得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她沉默下來。
「又怎麼啦?」孟樵困惑地望著她。
她知道不該懷疑孟樵的愛,他甚至在她昏迷時都肯娶她,可是仍忍不住一問。「孟樵,你對我的愛深到足以包容一切嗎?」
他的笑容凍結了。「-想告訴我什麼?」
「如果──我曾經愛過一個男人,愛到義無反顧,甚至為他付出了一切,全無保留,你是不是仍然不在意?」
孟樵陷入沉默,好一會兒才說︰「-愛我嗎?」
「愛!當然愛!!」她用力點頭保證。
「那麼,我告訴-,我真正在意的是-的心,如果-現在愛的是我,那麼過去的事,我不想計較,也沒有權利去計較,就連我自己都不是清白無瑕,又有什麼資格要求-?」
「你不介意?」
「說不介意,那根本是自欺欺人,我承認我心里不怎麼舒服,但是若要我為了這點嫉妒而放棄-,這才真的是愚不可及。」
「孟樵!」她感激的輕吻了一下他的唇。「謝謝你,可是我要告訴你,我和他其實是──」她急著將前因後果說給他听,卻不知從何說起,他會相信嗎?又如何向他解釋她有過「雲雨巫山」的經驗,如今卻仍是處子之身?一個有性經驗的處女?噢,孟樵會以為她瘋了!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靈魂附身、回歸前世的說法,而她,實在不知道這叫不叫「幸運」,有這遭千載難逢的奇遇。別的女人一生只要「痛」一次,她居然得經歷兩次的「第一次」,噢,上蒼是不是太「厚待」她了?
「我想知道-和他的戀情。」接著他保證。「我不會吃醋的,如果-確定它已是過去式的話。」
嗯,好吧,就由這個開始說起。「我和他只相處了短短三個月,但那卻是我一生中最難以忘懷的美麗時光。他寵我、疼我、愛我,將我視如珍寶,我和他有過生死相許、永不分離的承諾,可是他卻拋下我──撒手人寰!」激動的情緒模糊了她的視線。「他怎麼可以!我情願他不要救我,我不要他為我而死,可是不論我再怎麼心碎斷腸、哀哀呼喚,他卻只留下一句『我愛-』,他說他要定我了,今生食言,他答應來生要補償我……我相信他,不論今生、來世我只等待他,我要用生生世世償還欠他的這份深情……」
羽寒的淚滴進孟樵心底,緊緊揪痛了他的心,他想抬手為她拭淚,中途卻僵住了,黯然收回手,默默別過臉。
傾心所愛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肝腸寸斷,他情何以堪呀!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好多余、好可笑,又好──可悲!
就在他神情落寞,想起身離去時,羽寒終于自波濤洶涌的思潮中恢復,忙叫住他︰「孟樵,你去哪?」
「去哪都可以,就是不該待在沒有我立足之地的地方。」他苦澀地嘆道。
羽寒先是錯愕了一下,然後省悟過來。「不是的,孟樵,听我解釋──其實也很難解釋,總之你不可以走──」她一急,跳下床往他懷中奔去,緊緊抱著他的腰。「再失去你,我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不要離開我,我不能再錯過你了。」
尚有些虛弱的身子顯得站立不穩,孟樵遲疑了一下,還是環上她輕盈的嬌軀。「-會在乎我嗎?」口吻酸澀悲楚。
「在乎,當然在乎!再失去你,我真的不知道還承不承受得了這個打擊,我真的好愛你,不要再懷疑我了。」
「那──他呢?」
「他?哦,慢慢你就會懂了,以後再告訴你,當然前提是你得相信我。」
孟樵輕輕一嘆。「-知道嗎?我和他一樣,希望得到-的生生世世,再也不放開。」
羽寒幽幽笑了,如夢般的笑容引人心痴魂醉。「那麼就緊緊抓住我吧!我永遠都是你的人了。」
前世情,今生償,共許來生白首盟。這是他們的承諾,一個永世不悔的承諾。
「笑一個、笑一個嘛!」羽寒又扯他衣角了。「怎麼臭著十張臉,是股票跌了,還是公司倒了?或者……」
真是標準屬烏鴉的!「閉嘴!我在開車。」
「孟樵──」她撒嬌著。
「不要每次心虛就扯我衣服。」他面無表情地說。
「人家又沒怎樣,這麼凶干什麼嘛!」她嘟起小嘴。
「沒怎樣?」他提高音量,瞪著羽寒。「剛才是哪個不要命的女人過馬路不看紅綠燈的?就算闖了禍想『跑路』,也得顧顧自己的生命安全,-以為-有幾條命?敢情-把馬路當成-家的廚房了嗎?」
「我哪有,」她頑皮地補充。「我只當成我家的客廳而已。」
「楚、羽、寒!」他警告性地叫道。
「有!」她有模有樣的舉起手。「什麼事啊?叫得那麼急。」她慧黠地笑笑,看孟樵繃著臉,或許是察覺自己玩得有點過火了,她討好地拉拉他的衣角。「別生氣啦,意外嘛,誰知道那輛車和我作對,專撿我過馬路的時候撞過來?還好我反應快,閃過了!」
「-閃過了?」他又叫了,顛倒是非是這個小女人的專長嗎?明明是他及時拉她一把的呀!「好吧,那楚伯伯和書淮那邊是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踫了-?搞到現在我百口莫辯,不得不為-和-『兒子』負責。還有,不、許、再、拉、了!」他瞪著她扯他衣服的小手。
「我可沒有這麼說!」雖然這是她玩的小把戲,不過她表現得很無辜。「我本來想說你踫了我的唇,嘴唇難道不是肌膚嗎?為什麼不能叫『肌膚之親』?」
他會吐血!「那『兒子』又是怎麼回事?」
「我是有了──和你共同擁有的甜蜜愛情,不是嗎?你敢否認?他們要斷章取義,在後頭多加個『結晶』,我又有什麼辦法?」
氣到最高點──唉,有理說不清。「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從窗口丟出去……再拉我就剁了-的手!」
「好沒雅量,說不贏人家就想使用暴力。」她不情願地收回手。
再說下去,他不嘔死也會氣瘋,索性悶不吭聲。他錯了!今天實在不該來接她出院的,放著公司的事不做,跑來這里讓羽寒抹黑形象,唉,錯!錯!錯!
「到了。」孟樵將車停在她家門口,和她一同進屋。
「孟樵,你知道為什麼今天我要你接我出院嗎?」
「因為-想設計我,而且事實證明,-做得很成功。」他悶聲說。
羽寒噗嗤一笑。「不是啦,你跟我一起到房里去。」
「干麼?想『將錯就錯』嗎?」他戲謔地瞅著羽寒,笑得有點不懷好意。
羽寒驀地雙頰泛紅。「下流!」她輕啐。「到底上不上來?」
「美人邀約,豈有退卻之理?」
其實羽寒知道孟樵會尊重她,對于他的君子風範,她從未懷疑過。
房門打開的同時,孟樵立即被牆上的美人圖吸住了所有的注意力。
「這是『他』為我畫的。我曾和他相依相偎一游杭州西湖,之後他為我作了這幅畫,我為他繡了一方絲帕,同時表達我們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諾言。」羽寒在一旁解釋。
孟樵失神望著眼前的畫,腦海一片空白。「寒雨樓中意纏綿──寒雨樓!」他眼中瞬間閃過驚詫。「怎麼可能?」
「你知道?你也知道寒雨樓?」羽寒迫切追問。
很少有人知道這座寒雨樓目前的主人,但孟樵卻再清楚不過了……在他滿二十歲的生日那年,他首度听聞這則無奈悲楚,卻也格外纏綿動人的愛情故事,雖不全然盡信,卻勾動了他靈魂深處的心弦。直到六年前,他因公事需要而前往大陸洽商,為了解開擺在心頭多年的謎團,他去了一趟杭州,果然在那兒找到了和故事相呼應的寒雨樓,而守著那座樓的,是一名年近七旬的老者,經由老人口述,他又再度听到這則淒美的傳說。
當時,他好震撼,一顆心揪得好痛,腦海渾渾噩噩,失神了好一陣子,一串話就這麼不由自主地輕輕吐出。「寒雨,我的妻!-好傻、好傻……為什麼要為我殉情?為什麼要這麼痴、這麼執著?救-,是要-為我、為我們的愛情好好活著,而-卻……是我的愛害了-嗎?是我錯了嗎?我但願-能少愛我一分,多珍惜自己一點,只因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一座寒雨樓,緊緊鎖著我倆至死無悔的愛戀,等待來生的聚首──」
回過神時,他看到老者呆然的神情,自己更是茫然失措,以為他嚇到對方,于是尷尬地解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大概是工作太累了,也有可能是被這則有情有淚的故事所撼動,我總是有那種──感同身受的感覺……」說到最後,他眼中只剩下無盡的迷惘與困惑。
「感同身受?」老者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是的,或許是因為它的關系吧!」他苦笑,取出隨身攜帶的繡帕遞給老者。
「你……」老人啞然失聲。「是你!」
「什麼?」孟樵不明究理,除了困惑還是困惑。
「八百年了,我們等的就是你!」老人一口咬定。「我的責任總算完了。」
孟樵差點嚇掉了眼珠子。「可否請你──說明白一點?」
老人和藹地笑了。「我想,我該先自我介紹,我姓石,據我們世代相傳的說法,約八百年前,我的祖先石晉廷曾是故事中男主角的得力助手,喬莊主和喬夫人相繼死後,寒雨樓便落入了他手中,之後出現一名白須老人,指點他八百年後這座樓的主人會來取回它,我那位祖先知道,這座樓代表著喬莊主對其妻的深情,于是守護這座樓的責任就落在我們世代子孫的身上,我們一直等著這一天,等你來取回它。」
「這──太荒唐了,何以確定,我──我是它的主人?」噢,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你是。」石姓老者沒有多說,睿智的眼楮沒有一絲懷疑。
孟樵也沒有多加辯解。「好吧,就當我是好了,反正這個傳說十分吸引我,我對這座寒雨樓又有莫名的好感,也許我和它真的有緣吧,我買下它。」
「不。」老人回絕。
「不?」
「是的,這座樓不能買賣,它本就不屬于我,我不能收你的錢。」
「那……」
孟樵不想不勞而獲,他堅持付出代價,于是兩人想出了個折衷的辦法,他以驚人的高價買下它,再以老人的名義,全數捐給慈善機構。
「孟樵、孟樵?你在想什麼?」羽寒的呼喚,將他的思緒由飄渺的過往回憶拉了回來。
「不,沒什麼。」他隨意掩飾,目光緊緊鎖在最後一句話上。「生生世世不離分──羽寒,-等我一下,我有一樣東西給-看!」
「喂,你去哪?我還沒說完……」她在後頭喊著。
「我回家一下,馬上來。」拋下這句話後,他不見人影。
「搞什麼飛機!」她喃喃咕噥。
不到半個小時,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你搞什麼,不要命了嗎?來回居然不到半小時, 車也不是這個樣子!」
「-看看這個。」他將一方絲帕遞到她面前,羽寒只錯愕三秒,之後卻沒接過那條她再熟悉不過的絲帕。
「一寸青絲一縷情,寸寸青絲系君身,縷縷情絲繞君心,生生世世共纏綿。是不?」
「-怎麼知道?」他大驚失色。
她柔柔一笑。「本來該還有一束發絲的,但,可能它已隨著多情的男女主角長埋黃土了!」
「-……」
「別你呀我呀的,如果我說頭發是我編的、絲帕也是我繡的,你信不信?」
「-在開玩笑!」他驚喊。
「我是說真的,如果不信,我甚至可以當場繡給你看。」
孟樵顯得很茫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和八百年前的傳說扯上關系?」
「孟樵,我要告訴你一則很難令人接受的離奇遭遇。」接著,她將昏迷三個月的靈魂離身,到化身楚寒雨成就了三月姻緣卻換來生生世世的海誓山盟,最後投湖殉情……「不管你相不相信,這是千真萬確的。如今,那些都已成過去,我不再追悼,我只想把握住眼前的幸福,而我眼前的幸福就是你,明白了嗎?」
「好離譜,我實在難以置信。」他沉思了好一陣子。「好吧,就算我是他好了,但-愛的人根本是前世不存在的幻影,而我卻成了-的一種移情作用,但,羽寒,我是一個存在的實體,不是-的夢!我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盡管那個人是我的前世。今生的-,只因為前世的我才接受我的感情,對于今生的我,-其實……」
「不!不是這樣。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我是真的愛你,正如你,雖然忘了前世的記憶,但你還是自然地愛上了我,不是嗎?你不能因為我存有前世的記憶,就全盤抹煞了我對你的感情。孟凌也好、你也好,都是我真心所愛的男人,我不是因為你而愛上孟凌,更不是因為孟凌而愛上你,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我就是愛你們。其實,你我都很明白,時空的不同改變不了什麼,我仍然是我,你依然是你,容顏不改,兩顆執著的心更不會有任何改變,該怎麼讓你明白,你們兩個其實是一體的?」
孟樵思索著她的話,牆上的畫帶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親近又似遙遠的矛盾情懷。「我想,我能體會-的感覺了。」嘆了一口氣,他陷入沉思。「第一次听到喬孟凌和楚寒雨的故事,是在我滿二十歲的生日那年,經由母親的口述得知,她說,這條繡帕是在我滿月沒多久,一位不知名的白須老人所贈予──其實說贈予也不太正確,因為他說我本來就是此物的主人,而我母親也由他口中得知了這個愛情傳說。
有一段插曲孟樵沒說。
打從呱呱落地開始,他就很「吵」,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閑著沒事就以驚人的哭聲擾人清夢,更慘的是,他只要一哭就哭得很「夠本」,怎麼也哄不停,吵得他父母舉雙手投降,只差沒叫救命!
乍聞此言,孟樵戲謔地問母親︰「我很懷疑,為什麼當時-沒氣得把我由窗口丟出去?」
她的回答是︰「我修養很好,不至于無法容忍你的『哭聲』。」
後來不知從哪冒出一個老家伙,將一條手帕交到孟樵的小手上,望著他。「老朽深知你有太多感情上的牽絆,刻骨的情愛相思無法拋卻,這方絲帕,有著她對你的深切情意,足以慰你綿綿的思念。今日的你,是全新的開始,你……」老人住了口,因為孟樵根本不甩他,握著手帕,呼呼大睡了。
目中無人的小鬼!老人差點氣得敲他的頭。
之後只要孟樵無端哭鬧,這條手帕十之八九可以使他安靜下來,成長過程中,它是唯一陪著孟樵一路走過來的,甚至在幼兒時期,他可以一整天把玩著它。
兒時的記憶如今已不復存在,經由母親的闡述,他只覺得不可思議,所以才會在半信半疑下,去了一趟杭州。
「然後呢?」羽寒好奇地追問。
「我一直將它帶在身上,或許是我本身也被傳說中這名痴情的女子所吸引,也或許,我內心其實也覺得這件事和我息息相關。一直到認識-,不論它和我有無關系,我都已無心再探索,因為我知道-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不再隨身攜帶。」
「現在,我要你為我重新帶在身邊,好不好?」
孟樵溫文一笑。「我答應。」
雪白的柔荑悄悄環上他的腰,她低聲道︰「我要纏你生生世世,不管再幾個八百年,我的決心永遠不變。生生世世共纏綿是我的心願──」
「生生世世不離分是我的承諾。」他接口,目光交會的兩人同時有默契地念出了一閡詞︰「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他們相視而笑,緊緊握住對方的手,在彼此眼中看到永不褪色的亙古深情,不禁醉了,醉在相知相許的濃情愛意中!
當她看到眼前的大紅嫁衣、鳳冠霞帔時,羽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孟樵,這……」
「我想,-會想回味一下當初嫁給喬孟凌的滋味。」
「你不再吃醋了?」口吻有著淡淡的取笑意味。
「我不覺得吃自己的醋有什麼樂趣可言。」他親昵地幫她將微亂的發絲往後撥,拍拍她粉女敕的臉蛋。「我要-再次穿上鳳冠霞帔嫁給我,拍下照片典藏一生,留作一輩子的紀念。同時,我更要-穿上白紗,將楚羽寒連同楚寒雨一起嫁給我。」
羽寒甜甜一笑。「我想,我們的結婚照一定很多采多姿,美得不同凡響,對不對?」
「當然,因為我擁有一個世界上最美的新娘。不過,我的新娘,就算你天生麗質,是不是也該進去讓化妝師幫你上點妝?」他指了指化妝室和在一旁等待的化妝師。
「遵命,我親愛的相公。」
裝扮後的羽寒,已搖身一變,成為典雅出塵的古代新嫁娘,一身鮮紅的嫁衣,襯托著她嫣紅嬌女敕的細致臉蛋,簡直是古典新娘的最佳代言人,就連攝影師和工作人員的雙眼也不免為之一亮。
「-好美,好月兌俗!」他由衷贊嘆著。
「你忘了我當過三個月的古代人嗎?」她附在孟樵耳畔悄聲說。
古典雅致的氣息及兩人含情脈脈的情意傳達,所拍攝出來的成果,是說不出來的唯美而獨具浪漫色彩。
換上白紗禮服後,她又呈現出另一種奪人心魂的風貌。
輕柔如雲朵的白紗禮服穿在身段玲瓏有致的她身上,完全烘托出她獨特的氣質和如夢似幻的絕塵之美,讓孟樵一時失神。
「-又給了我一次驚奇。」簡直美得不象話!
「你也是。」她望著他一身筆挺的西裝,碩長的身形、剛毅俊挺的臉孔,突顯出他的帥氣和卓然出眾,他真的好出色眩目。「我們是半斤八兩。」
「什麼半斤八兩!」孟樵寵愛地捏捏她小巧可愛的鼻頭。「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啦!亂用成語。」
「噢!反正差不多嘛!」
「是啊,一丈差九尺而已,不多。」他取笑道。
「嘻!」她嬌憨地笑笑,伸出縴縴玉臂環上他的腰。
「-又在做什麼?」他好笑地望著她。
「不是有個廣告說,太太的手像一把尺嗎?嘻,好棒,我這把尺剛好可以抱住你。」
「-忘了我們還要拍照嗎?要抱,洞房花燭夜我會讓-抱個夠。」他語帶曖昧,不懷好意地說。
「討厭!」她嬌嗔地輕捶了他的胸膛一記。
此時,隱隱約約傳來幽美的歌曲弦律,正巧是孟樵曾為她唱過的那首「天知道」。
想問一問該不該等這樣的柔情你能還我幾分日落月升數遍星辰夜空下還有誰在痴痴的等我對你一往情深還是那麼的認真……「多少個夜里,我佇立星空下,痴痴想著屋內的-,原以為這片酸楚的柔情是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回報了──」他說。
「卻沒想到,我用最刻骨銘心的愛和生死相隨的誓約──還你柔情!」她幽幽柔柔地接口。
他搖頭輕笑。「應該說──前世,-還我的是三個月的姻緣情,今世,-還我的是生生世世。無論-如何閃避,我再也不讓-從我手中溜掉,我的落網佳人。」
「落網佳人?」她細細品味,然後柔柔地笑了。「我喜歡這句話,更情願永遠沉溺于你的柔情網中。」
「-知道──我安排的蜜月假期嗎?」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身邊有你,去哪里都一樣。」
孟樵淡淡笑了,笑得有點神秘而別具深意。他俯近她耳邊輕聲說︰「那麼,-又知道,我準備送-什麼結婚禮物嗎?等等,別又說只要是我送的,-都喜歡!」
「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打算這麼說──你搶我台詞!」她嬌俏地指控。
「我告訴-,」他眼中閃爍著深情及濃濃的憐愛。「其中包括了杭州西湖。我們一起去欣賞西湖蘇堤春曉的美景,好嗎?」
「真──真的?」她驚喜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她居然還有機會和他一同重游舊地,重拾以為已失去的濃情歡愛……「孟樵,謝謝你!」
「再告訴-,」他順勢環上她的縴腰,以鼻尖親昵地輕踫她的。「我送-的結婚禮物就在杭州,名為『寒雨樓』。」
「寒──寒雨樓?」她足足呆愕了好一陣子,然後激動地親了他的唇。「再說千遍我也不會厭倦,孟樵,我愛你、我好愛你!」
他砰然心動。「-是想逼我當眾吻-嗎?」
她不以為意,對他綻出柔媚的笑容。他心跳微微紊亂,還是抵抗不了她,最後終于覆上她的唇。
良久──「噢,我們還要拍照!」比較有理智的孟樵首先清醒過來,轉身望著一干工作人員。
「我們已經拍得差不多了。」攝影師首先對孟樵說道。
兩人對望一眼,不明所以。
「自然流露出的感覺最美、最真實,我們及時捕捉住了兩位交談中散發出的愛戀及情感,這肯定是一部最成功的作品。我還想懇請兩位在照片洗出來後能多洗一份送給我們作為本店的招牌作,必然能吸引更多的顧客,讓每個看過的人,都能肯定你們的愛情和我們的專業技術。」
「不,她的美麗只屬于我,我不願任何人典藏她飄然絕塵的神韻。」孟樵淡然回絕。
一旁的店主不死心地游說︰「我們願以攝影的全程費用作為代價……」因為他們相信這絕對值得,得不到這些照片才是莫大的損失。
「門兒都沒有,對不對,親愛的相公?」羽寒抬首嬌笑道。
「我的妻子愈來愈聰明了。」
「怎麼獎勵我呢?香一個?」
于是,這對如膠似漆的愛侶又當眾熱吻起來。店主和攝影師對望一眼,苦笑,因為他們十分清楚──這對沒分寸的新人深愛著彼此,只願獨享對方的溫柔和容顏,要他們答應送照片,唉,難嘍!
空中白雲朵朵,可愛的太陽公公也露出臉來,似乎為他們璀璨的深情而散發著耀眼的光亮──永遠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