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相府內苑,傳出了尖銳的叫聲——「啊——好痛——胤——」
獲知消息的宋香灕,趕在最快的時間揪著夫婿奔回娘家。直到現在,一個時辰又過去了,听著房內愈來愈悲慘的叫聲,她眉心都快打成了死結。
「怎麼會這樣?奴兒會不會有危險啊?」
「安啦!」心知兩人的姊妹情深,朱玄隸陪在身邊,輕擁著她安慰道︰「生孩子本來就是這樣的,-沒听-婆婆、我娘親說過嗎?她在生我的時候,痛得差點一刀砍死我父王。要不然,-想為什麼自古以來,女人生孩子,男人都要在門外等,直到生完才能進去?就是怕發生命案嘛!」
宋香灕被他這麼一逗,緊繃的心弦頓時緩和不少。「你少鬼扯了!」
像想起什麼,她左右張望著。「咦?那個良心被狗啃去了的負心漢呢?」朱玄隸暗暗偷笑。
他真的很佩服他老婆,每次提起屈胤-,她都能冠上一串與眾不同的形容詞,而且最厲害的是,到目前為止,還不曾有過重復的情形。
「我叫人去通知他了,應該——看,說曹躁,曹躁沒到,不過,那個良心被狗啃去了的負心漢確實來了。」
香灕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著屈胤-形色匆匆地飛奔而來。
「奴兒呢?她現在如何了?」
「你不會自己看!」想到奴兒為他所受的苦,宋香灕就擺不出好看的臉色。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及時從房里傳了出來。
「我去看她!」屈胤-說完就要住房內沖,多虧朱玄隸攔下他。
「你不能進去。」
「我為什麼不能?」他不滿地大吼。
「你為什麼能?」宋香灕冷哼著回道。「敢問屈大公子,你除了會玩女人之外,還懂些什麼?進去有個鬼用?」
「香灕!」朱玄隸意思性地低斥了聲,但背叛的眼眸,卻泄漏出笑意。
說得好哇!其實他真正想做的,是鼓掌為愛妻喝采。
屈胤-臉色難看得想殺人。「朱玄隸,管好你的女人!」
「說個兩句不成嗎?屈胤-,你可真行啊!好好的一個女人,你能把她折磨得只剩一口氣,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呢?如果得像你這樣才叫會『管』女人,那我情願天下的男人都去死!」宋香灕怒道。
「關我什麼事?」朱玄隸無辜地叫了聲。他好倒霉哦!
屈胤-繃緊了臉,悶聲不語。
「你想不想知道奴兒那段日子是怎麼過的?丟了心、失了魂,茫然得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你又想不想知道,她後來是怎麼熬過來的?還是為了你!她愛你甚于一切,相對的,也會用同樣的心情看待你給她的一切,要不是為了你的骨血,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宋香灕生氣地說。
「好不容易,她漸漸地平復了心頭的創傷,你又堂而皇之地出現,全無愧意地再一次掠奪她的身心……她就活該欠你啊!是不是一定要逼死她,你才會罷休?如果真是這樣,我建議你一刀往她心口捅,讓她瀟灑地解月兌,也許她還會感激你的仁慈!」
屈胤-被罵得啞口無言。不為宋香灕的憤怒,而是想到那個受苦受難的人是奴兒,他的心……會疼……這些,他從來都沒想過。原來,她受的傷,比他所想象的還要重,而她,卻從來不說……「我並沒有想要傷她……」屈胤-幾不可聞的音浪,連他自己都听不見。
這一回,他是真的想要好好疼惜她。
由他的神情,宋香灕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可她仍不住要問︰「你拿什麼擔保?」像他這種人,根本沒人格。
「我不需要向-擔保什麼。」
什麼話?宋香灕又欲發飆,朱玄隸卻以眼神制止了她,暗示她適可而止。
以屈胤-的個性,能忍耐她囂張至今已屬難得了,再下去的話,朱玄隸一點也不懷疑他會眼也不眨地一掌劈昏她。
就在此時,產婆由房內走了出來。
「怎麼樣?」屈胤-首先沖上前去。
產婆看了宋香灕一眼,宋香灕立刻以眼神示意她。屈胤-全副心思都放在奴兒的安危上,以至于沒留意到兩人一來一往的怪異。
「那個……這位姑娘難產,孩子與母親……呃……你要有心理準備……可能會……」
屈胤-臉色一變,不等她說完,旋即揪住產婆,狂怒地吼道︰「別管什麼孩子了,我只要我的女人平安無事,-听到了沒有!她必須平安無事!否則,我會殺了-來陪葬!」
多可怕的威脅啊!可憐的產婆,幾乎要給嚇破了膽。
掙扎著逃回房內後,還在心中喃喃嘀咕︰早知道就別答應他們演這出戲了,誰曉得他們在搞什麼鬼。
房外,屈胤-一拳重重捶向牆面。他從來不曾有過這種無助的感覺,本以為自己早就什麼都無所謂了,如今才發現,他還是會害怕,他怕失去奴兒、失去那個待他情深義重的女人……不,他不能忍受失去她,絕對不能!
將臉埋進掌中,深沈的恐懼,將他淹沒。
朱玄隸與愛妻對望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相同的訊息。
他想,他們已經有答案了,而且是很明顯的答案。
奴兒的痴情一片,總算沒白費。
屈胤-不曉得又過了多久,窒人的岑寂中,偶爾交雜著奴兒悲厲的-喊,每一時,每一刻……他幾乎可以听見時間流逝的聲音,緩慢且持續地凌遲著他的心。
一直到——產婆走出房門,手中抱著一名粉女敕可愛的小女圭女圭。
屈胤-呆立著,神情反倒有些木然。
「呃……」貝他這樣,曾被他嚇得魂不附體的產婆,一時也不知怎麼反應。
結果,還是宋香灕主動上前打破僵局。「男的還是女的?」
「是名可愛的女娃兒。」
屈胤-眨了眨眼,稍稍回神,但卻不是接過他的孩子,而是急切地開口問︰「奴兒呢?孩子的母親還好嗎?」
「有驚無險。」產婆說得很心虛——其實根本打一開始就沒事。
屈胤-二話不說,直接沖進房內。
「——」什麼跟什麼?這是他女兒耶!他怎麼連看都不看一眼?
「我來吧!」最後,還是朱玄隸伸手抱過孩子。
可憐那個不知情的產婆,都快搞不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了。
之後,朱玄隸拉了宋香灕,夫妻倆賊頭賊腦地移步到窗口,當偷窺狂去了。
坐在床畔,凝望著那張完全不見血色的慘白容顏,屈胤-伸手撫觸她,指尖所傳來的,是冰涼的水氣,分不清是汗是淚。
他早就相信產婆的話了,她這模樣,糟得像是剛由鬼門關繞完一圈回來。
老天!他差一點就失去她了!
微微顫抖的手,輕撫過她輕合的眼、眉、鼻、唇,然後輕柔地、堅持地握起她同樣失溫的小手,無聲地傳遞溫度。
「奴兒!-一定要好起來,再一次健健康康地站在我面前,我不可以沒有-,-知不知道?」
柔柔地,像是怕驚擾了她,他宛如自言般地輕語。「一開始,我真的沒打算付出這麼多,但-就是佔據了我所有的心思,讓我像個傻子般,情緒一再地受-牽引,所以我本能地感到憤怒,並且將這股怒氣發泄在-身上,毫無理性地傷害-……但是當我發現,這樣的宣泄並不能讓我從中得到快意時,我逐漸明白,-的存在,並不是任何女人都能取代的……」
「于是我投降了,想停止彼此的傷害,再一次將-擁入懷中時,-卻已悄然遠去……」他小心將奴兒被搓暖的心手放到頰邊,溫存地摩挲著。
「-知道嗎?當我知曉,-已如一陣輕煙,消失在我生命中時,那一瞬間,我好茫然,空洞的心,什麼也感受不到……那種茫然,-能想象嗎?這幾個月,我簡直不曉得自己是怎麼過的,直到再次相逢,才讓我死寂的心,重新有了跳動的感覺,只是,我不曾為誰動過情,不懂、也不會表達,才會總是把-弄哭,其實,-的淚真的好讓我心疼……-究竟听到我的話了沒有?奴兒,我曾經失去過-一次,我不會再讓-有第二次的機會逃開,哪怕是陰曹地府,我都會糾纏到底,-听到嗎?听到了嗎……」
她微弱的氣息,令他惶然,他俯低了身子,臉頰與她相貼,倚偎著、纏綿著,流瀉出再難掩藏的真情……窗外,一雙相偎的身影悄悄退開。
罵也罵過了,玩也玩夠了,也許,他們真的可以安心將奴兒交給他了。
悠悠醒轉,房內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
夢嗎?奴兒的明眸浮起霧般的迷離悵惘,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龐,彷佛猶感受得到他所遺下的余溫。
恍恍惚忽中,她好像听到他對她說了好多、好多的話,還說他不能沒有她,要她永遠陪伴著他……那是真的嗎?
夢吧!她笑自己的痴愚。這種話,屈胤-是抵死也不會說出口
的。
也許,她真的說對了,那只是一場夢。
因為自她醒來之後,又過了半個月,奴兒一直都沒看到他。
他一點也不在乎她,就連他們的孩子,他都不曾來看過一眼。
「寶貝,我們好可憐……」奴兒撫著小女圭女圭粉女敕的臉蛋,感傷地低語。
「誰好可憐了?」某人再一次由不知名的角落冒了出來,並且,也沒有意外地再一次將她給嚇到。
「你——」她眨了眨眼,再傻氣地柔了幾下。「真的是你?」
「不然-以為是誰?」不難看出,她是真的很期待見到他,屈胤-欣慰又愉快地摟她入懷。
「你為什麼這麼久才來?」奴兒反問,小臉柔進他懷中,依戀地撫蹭著。
說到這個他就有氣!要不是有著懷中幾乎要化成了水的柔情佳人,他絕對會噴上一把火。
「叫姓朱的那對夫妻給我小心一點!」
听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她不解地仰起頭。「你說姊姊和姊夫?」
「少叫得那麼好听,我們和這兩個人沒有關系!」
「你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以為我這幾天為什麼會不見人影?因為那對可惡的夫妻不讓我見-!」愈說滿肚子的火就燒得愈旺。
「這怎麼可能?」香灕姊沒理由這麼做,而且,屈胤-想做的事,她不認為誰有那個能耐阻止。
「怎麼不可能?他們就是惡意搗蛋!」害他想死了奴兒,卻又不得其門而入。
別看朱玄隸平日浪蕩不羈的,他要真有心防備,屈胤-不管是來明的還是暗的,都不可能近得了奴兒的身。
一直到今天,他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明言他們要是再搞鬼,他絕對會豁出去和他拚個風雲變色,朱玄隸這才識相地放他來個牛郎織女大相會!
「那,你有想我嗎?」奴兒的縴縴素手撫上俊容,但並不期望他的回答,只是想自我安慰。
「想得入骨。」他握住頰邊的小手,低笑著回答。
奴兒小嘴微張,以為是幻听。她還在作夢嗎?
什麼嘛!好侮辱人的表情。
屈胤-沒好氣地輕吻她的小嘴,一下,又一下。「還要我再深入嗎?」
「呃?」她眨眨迷蒙大眼。
「別誘惑我了,-才剛生完孩子,是不能行房的,這點分寸我還有。」
「你……是認真的嗎?」她一愣一愣地,還不大回得了魂。
「-指分寸?當然是。」屈胤-的黑眸閃著不明顯的戲謔。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奴兒一頓,詞窮了。
「想-那一句,是嗎?」他失笑出聲。「當然是啊!小傻瓜,除了-,還有誰值得我這般全心珍愛?」
奴兒瞪大了眼,明眸凝聚水光,然後一顆又一顆地跌了下來。
「-該不會是喜極而泣吧?」屈胤-試著揣測她的心思,每回一踫上她的淚,他總是無可奈何。
「為什麼我總是會弄哭-呢?」他極盡溫柔地輕拭淚痕。「明明,最舍不得-掉淚的人是我,但每回害-落淚的,卻也永遠是我,唉!我該拿-怎麼辦才好?」
他愈拭,她的淚反而掉得愈凶。她不斷地搖著頭,怞怞噎噎地道︰「你……又在騙我了……」
他怎麼可能會心疼她?絕對不可能的!他說過,他對她只是玩玩而已,厭了便會丟棄……她一直都記得,也一直害怕這一天的來臨。
「騙-?」他不解地重復。
「你以前也是這樣……」很早以前,他也說過喜歡她,可是結果呢?
三言兩語,立刻讓他領悟了她的意思。
「忘掉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去,奴兒!我們重新開始。讓我寵-、憐-,補償過去虧欠的一切。」
「不……不可能的,你只是想要孩子而已,對不對?所以你才會說這些話哄我……別再讓我懷抱希望,然後又殘忍的敲碎,否則……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這是什麼話?屈胤-氣惱得直想嘔血。
報應-!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是不是?-到底把我看成了什麼?我會為了孩子無所不用其極?-給我听清楚,奴兒,這些話我只說一遍!」
深吸了口氣,他退開一步,神情陰郁地看著她。
「我並不稀罕這個孩子,從頭到尾,我要的就只是-而已!沒錯,我是個沒有真心的男人,也的確對很多女人說過喜歡之類的話,喜歡將她們玩弄于掌心的感覺、喜歡她們所能帶給我的歡暢,但,卻從未對誰說過珍惜!因為沒有一個人值得我去珍惜,只有——讓我魂牽夢縈,想拋諸腦後都辦不到!
「至于這個孩子,從一開始,我就不知道她的存在,記得我曾說過,希望-生個女孩,而非男孩嗎?因為我父親年輕時,風流得讓我感到惡心,他一直希望屈家能夠香火綿延,偏偏膝下卻只有我這個孽子。對!我就是故意要絕子絕孫給他看!
「我甚至不介意告訴-,我從來就沒打算讓我的骨肉在任何女人月復中孕育!今天如果不是-,我會毫不猶豫、甚至是不擇手段地弄掉胎兒!不介意是否會因此而造成一尸兩命的悲劇。」
奴兒驚怞了口氣,他的話,讓她渾身發軟,小臉駭然轉白。
屈胤-盯著她恐懼的臉龐,苦笑。「但也因為是-,所以我沒這麼做。我知道-想當母親,-期待這個小生命,我為-而接受她,為-而喜愛她,因為那是-為我所孕育的孩子,因為她體內流著-的血,這才是主因。」
一口氣听他傾出了所有的心事,奴兒掩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是為了孩子,他想要的是她,一直都只有她……「你說的……是真的?」她顫抖地確認。
「該死!我都說這麼多了,-還懷疑?」屈胤-又惱又嘔。
「好,我會讓-相信的!」
尚未來得及理解他話中涵義,奴兒懷中的娃兒便讓他奪了過去。
「你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如果得把這小東西丟到我和-都看不到的地方去,-才會相信我的話,我絕對做得出來!」
奴兒一听,大驚失色地驚喊︰「你不可以這麼做!」
「那-相信我了嗎?」他站在門邊,語帶威脅。
是嚇她嗎?也許有一點,但她若執迷不悟,他還是會言出必行。除了奴兒外,他什麼都能舍,包括自己的親生骨肉。
奴兒嚇都嚇死了,哪敢再遲疑。
她飛快奔向他,雙手死摟著他,怕他真的跑掉。
「你……壞死了!居然這樣嚇我……」驚嚇過度的結果,就是痛哭失聲。
像要回應她似的,屈胤-懷中的娃兒也跟著放聲大哭。
「別哭了……」一大一小,都是生命中最親的女人,屈胤-無措地干瞪眼,左手抱著小女圭女圭,右手摟著他的小女人,一時不曉得該先哄哪一個。
以往,他是最瞧不起女人的人,豈料如今卻是被女人給吃得死死的……唉!他算是嘗到苦果了。
「哇……」驚悸猶未平息,奴兒哭得更加壯烈,簡直是可歌可泣!
「哇……」小小娃兒成了回音,忠實地追隨著母親「哭天搶地」。
「天……」屈胤-也想哭了。
饒了他吧!哪個善心人士願意前來解救他啊?
「奴兒,-給我閉嘴!」屈胤-中氣十足地大吼一聲。
小女人嘴巴張著忘了合上,愣愣地看著他。
很好,總算擺平一個了。
他很酷地一把將女兒往她懷中塞。「搞定-女兒。」把麻煩丟給麻煩,呵!多麼的一勞永逸。殘淚猶掛有眼角,奴兒吸吸鼻子,很有責任感地說︰「可能是餓了。」
「那就喂飽她。」
「可是……可是……」他不回避嗎?很羞人耶!
「-全身上下,有哪個地方我不熟悉?」看穿她的心思,他丟了句過去。
裝什麼黃花閨女嘛!搞不清楚狀況。
人家都這麼說了,奴兒只好忍下羞澀,別開暈紅的小臉,解開襟鈕先滿足女兒的需求再說。
屈胤-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溫馨寧和的一幕。
本以為,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能感動他這顆早已結霜的心,而今,這平和如水的幸福,卻教他深深動容,靈魂深處的冷硬角落,不知不覺地為這一大一小而柔軟。
無聲地在她身後生了下來,他張開雙臂,將她納入胸懷,他的臉龐輕貼著奴兒馨香柔馥的肩頸之間。
多想就這麼與她們相依……「回到我身邊來吧!奴兒,別再折磨我了。」感受到她輕輕地顫動,他將她摟得更緊。「讓我娶-,給-和孩子一個最溫暖的家——」
家……多令人向往的詞匯。
奴兒發現自己又想哭了——然,這一回,卻是為了感動。
她也能有家,有一份穩定嗎?
「可是……我長得並不好看,別人會笑你的……」
「-又想逼我動怒了是不是?」屈胤-懲罰似地輕咬了下奴兒凝雪的頸項。
她怯怯地道︰「我……我只是不懂,你喜歡我什麼?我並沒有絕艷容顏。」這樣他也能生氣啊?禁欲過度的男人果然有點不可理喻。
屈胤-扳過她的身子,長指似有若無地撫過奴兒在眼前的雪白胸房,在輕吻了下她的柔女敕小嘴聊以慰藉後,才啟口道︰「擁有絕艷容顏又怎樣?美麗的女人,我看過太多、太多,她們都美得足以傾城,但又怎樣?那都打動不了我的心,我就要你這丑丫頭,我的心就是毫無道理地只為-悸動。」
他的大掌覆上奴兒的嬌容,輕緩地移動著。「我不要什麼絕色佳人,-的純真,-不染俗塵的清靈氣質,才是世間難尋的-大概不曉得吧?當-執著而專注地寫著我的名字時,所散發出的光彩,有多麼震懾人心?那是我見過最美的容顏……繞了這麼大一圈,直到後來,我才領悟,早在我第一次開口喚-『奴兒』時,我倆便注定糾纏一生一世,難分難舍了……我的丑妖兒呀……」
以往,總覺刺耳的丑字,由他口中喚來,感覺竟是如此的甜
蜜……她的確是他的丑奴兒呀!
柔柔地偎著他,奴兒安心地閉上了眼,將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給了他。
她再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這副胸懷,一直都是她不變的執著,是她這一生的棲憩處,打從他第一聲喚她「丑奴兒」開始……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遠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是誰的吟詠,柔柔地低回著,或者,那是來自他們心靈深處的執戀……好一闕「丑奴兒」!不論是那個清靈純真,不識人間愁的丑奴兒,抑或滄桑淒柔、識盡愁滋味的丑奴兒,都是他永世的牽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