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岳珊珊會喝的那麼醉,他趕到時,腳邊已經堆滿一地的啤酒空罐。
他不悅地瞪了何必生一眼。「酒不是好東西。」
「我沒有、我沒有,我只喝三瓶,都是臭婆娘喝的。」何必生舉起雙手,只差沒學屈臣氏發誓,
怕未來的二舅子以為他是酒鬼,不肯把妹妹交給他,這時死道友沒關系,別死他這個貧道。
「你就不會擋她嗎?」一個女孩子喝成這樣,像什麼話。
何必生這才領悟,他緊皺的眉心,是針對岳姍姍,不是他。
如果不是礙于身份上還得看他臉色,他實在很想替哥兒們嗆一句︰到底是誰害她喝成這樣的啊!
全世界最沒資格訓她的人就是你!
「姍姍?」範如琛輕喊了聲。她趴在桌上,靜靜流淚,完全不理人。
「你放心啦,她喝醉會安靜坐在旁邊,不會發酒瘋亂鬧。」多年酒伴很多嘴地補充說明。
範如琛瞟他一眼。「你們常一起喝酒?」
「不算很常,大部分是被你拒絕、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拖我出來陪她喝幾杯解悶。」
「酒鬼!」他悶斥,也不曉得是在罵誰,動作很輕地撥開她臉上的發絲,長指拂去淚水。
何必生看著他的動作,好奇地問:「噯,說句中肯的,岳家婆娘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個性
也不差,還追你追你三年,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為什麼不接受她?」
看她啃香蕉皮也看三年了,光看都替岳姍姍覺得飽,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柳下惠再世還是
性無能?可以放著倒追他三年嬌滴滴的女人不染指,換做別人早撲上去了。
範如琛沒有回答,彎身扶岳姍姍坐好,怞面紙替她擦拭臉上、唇邊的酒漬,她坐不穩,歪歪斜斜地倒向他這頭,
他接抱住,以免她跌傷、撞傷,她索性臂膀攀上他,困倦地將臉埋進他肩窩。
「我送她回去。」範如琛交代一聲,對方揮揮手,一副快走快走,快把這個麻煩帶走的模樣。
「姍姍,站得起來嗎?來,走好——」
何必生撐著下巴,看那男人謹慎護著她,慢慢走遠,回頭數數桌上的啤酒空罐——才十六罐?這其中還得扣掉他解決的三罐。
平常明明喝完一打,還能穩穩走直線,能當他何必生酒伴的人,酒量差哪能活到現在?
視線再拉回到那雙逐漸看不見的背影臭婆娘,心機真重。
何必生騙人!
看著懷中這個死不肯睡、拼命在盧他的女人,範如琛深深浮現那樣的想法。
什麼酒品好、喝醉會乖乖坐在那里,不吵不鬧不煩,根本就是胡扯!
有啦,在回來的路上,她真的很安靜,只不過坐車時搖搖晃晃坐不穩、頻頻往他身上倒,他只好抱牢她。
回到她住處,包包里遍尋不著鑰匙,問她在哪里?她大大方方地張開手,歡迎他搜身,愛模哪里就模哪里。
模模外套口袋,他拎出手機,往牛仔褲後口袋探找,發現捷運悠游卡以及她婰部線條俏挺優美,再找找上衣口袋,才尋獲鑰匙蹤跡。
那只系在鑰匙上的玻璃小企鵝,是他某日逛街時看見的,覺得很可愛,便順手買下來送給她和琤琤,琤琤的是小海豚造型。
他記得她收到時的笑顏有多燦亮,當下立刻系在每日必用的大門鑰匙上。
他找到茶包,沖了熱茶讓她醒醒酒,不過成效似乎不彰,不喝還好,喝完之後就開始鬧的他兩鬢生疼了。
「混蛋!」她拿抱枕丟他。
他神色未變,好脾氣地撿回抱枕放在床頭。
「你不識好歹!」再丟一次。
「是。」他確實不知好歹。穩穩接住二度飛來的抱枕。
「你說我是外人!」她指控。
他失笑。「你確實是啊。」一非親,二非戚,不是外人是什麼?
「對啦,反正我什麼都不是,活該自作多情」
我什麼都不是,不過就是個厚著臉皮倒追你,利用琤琤的單純拐騙她喊二嫂的卑劣女人,你不就是這樣想的嗎?
她那天傷心失望的表情浮現腦海。
「我沒有這樣想過。」他低低澄清。
「你有!你覺得我很煩,一天到晚管你家的事,我又不是你的誰,哪有資格過問那麼多!」範如琛彎身放回床邊抱枕時,她乘機抱住他,
不讓他走。
範如琛拉開她的手。
「我沒有。我只感受到你的關心,提醒我早點睡,提醒我用餐,生病時在醫院照顧我,疼琤琤、對我的家人好,把我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
在躁行,沒有一個女人能為我做到這樣,姍姍,我對你只覺得虧欠、感謝。沒有不耐煩,那天是我口不擇言,我向你道歉。」明知道跟一個喝醉的人
解釋是極愚蠢的行為,他依然認真澄清每一句話。
「你每次都推開我,像現在!」
正欲二度移開纏在腰間的縴臂,他動作頓了頓。「你喝醉了,不要讓我當那種乘機佔女孩子便宜的小人。」
「就算我是清醒的,你還不是拒絕我!」什麼爛借口,連琤琤都听不進去好不好!
範如琛疑惑地瞥她一眼。
雖然滿身酒氣,但她口吃清晰,思緒明確,實在不像在發酒瘋
「範如琛,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有時候她會覺得,他不是真的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是裝傻不承認而已。
弄懂了她的意圖,範如琛莫名地想笑。「沒有。」沒有一點點,不是一點點。
「你——」原來,不管在她醉前醉後,他的答案都是一樣。
岳姍姍泄氣地將臉埋在他胸口。干麼要問呢?笨蛋、笨蛋、笨蛋!
「你知道」他遲疑了下,補充說︰「我的顧慮,你清楚的。我本來以為,我必須照顧琤琤一輩子了,如果不是她,不會有今天你看到的
這個我,在她得到幸福之前,我沒有余力考慮自己的人生。」
「可是琤琤現在又阿生了啊!」她急急道︰「阿生會疼她一輩子,琤琤會很幸福的。」
「恩!我知道。」他凝視她,放柔了神情。
當一直以來,壓在心口的沉重負荷消失,他才能夠看見潛藏在心底的渴求。關于她,他從來就不是無所謂。
「姍姍,我對你感到很抱歉,讓你委屈這麼久,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我不要听你說抱歉!」她氣得摟緊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湊上前用力啄了下他的唇,強吻就強吻,反正她現在‘喝醉’了,在任性也沒人會怪她。
「你知道我有多討厭听你說這句話嗎?每次你這麼說,就是又要讓我失望了,你要是真的覺得虧欠覺得抱歉,能不能用行動給點補償?」
「你要什——」餃吮住的柔唇打斷話尾,這一次,是放肆深吻。
處處點火的縴手由襯衫下擺探入,感受實質的肌膚熱度。他們之間,從來不曾如此親密過——
「姍姍!」他急喘,抓住她撩撥得手,抑制一觸即發的張力。「這樣不好——」
她不想听,也听不進去。他的理智,她已經听過太多、太多了,至少今晚,她不要停。
「總是這樣,每當我朝你走進一步,你就退開三步,我進,你再退,我不願放棄,拼命追逐,
卻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能不能有一次,你站在原地不要動?一次就好——就這一次,不要退。」
她傾上前,膽怯地輕輕啄吻他唇際。
「你是我的初戀。如琛,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就算努力到最後仍是什麼都沒有,我還是想為自己的初戀留下點什麼」她不要愛了一場,什麼
都沒有,就算是一夜的回憶,她也覺得很值得。
「你——你真的是笨蛋。」範如琛嘆息,收攏雙臂,將唇印上。
這是他首度,正面給與響應。
他本來已經放棄愛情了,她卻一而再,再而三,鍥而不舍地想闖進他心房,不曾放棄過,她究竟是哪里來的勇氣與毅力?
這樣的女孩、這樣的女孩他心折地嘆息,讓他想不讓步都不行了。
欺身將她壓進床褥,細細的啄吻落在嬌容,頸際、鎖骨,沿著挑開的衣扣細吻而下。
「第一次嗎?」他溫柔輕問。
「恩」
「那我知道了。」
那一夜,他全程極為溫柔,以無比的耐心引導她,從女孩成為女人,每一記撫觸、親吻,給了她最深的憐惜與珍愛,那讓她覺得,自己被放在心上嬌寵、珍視。
她想,無論再過多少年,這一夜都會是她人生中最美的夢。
清晨,岳姍姍在一陣咖啡香中醒來。
坐起身,絲被往下滑,露出香肩幾處隱隱的吻痕,不算太明顯,那個男人極為自制,但初夜對女孩子來講,不會太好受就是了。
腰好酸大腿也是,尤其是某個羞人部位的疼痛這讓她迅速憶起昨晚的每個細節。
她捧著燙紅的頰,命令自己不許意瀅那個男人,大清早的,辛辣的心靈饗宴會讓她看起來太需索無度。
她柔柔腰測,隨手拎了床邊用來當睡衣的寬大T恤套上,走向香味來源,才發現那個在兩坪大的廚房里忙碌的身影,錯愕了下。
「你怎麼還在?」
听起來真像一夜後,翻臉不認人的男友對白。範如琛回眸,「不然我應該去哪里?」
「我以為你會回家。」這個家庭責任感極重的男人,居然破天荒放琤琤在家里,她本以為他會在她入睡後離開,最多就是清早送來早餐而已,
根本沒想過自己可以留下他,被他摟著一夜共眠。
可是看他隨意套上的襯衫,未扣齊的襟口,隱約可見她昨晚留下的激情痕跡,他應該真的一夜未歸。
範如琛不否認,以前的他,會這麼做,但是昨夜與她歡愛過後,看著她嬌慵困倦的睡顏,柔軟帶媚的依戀姿態他不想放開擁抱她的臂彎,
一點都不想。
「來吧,先吃早餐。」
她湊上前看了一下。「你不是不喝咖啡?」
「我不喝咖啡,但我會煮。」去了‘午後’半年多,常看她煮,不會也學會了。
範如琛又回廚房,迅速煎了顆荷包蛋,腰際突然被纏摟住,他無法回身,也就不動了,任由她纏賴,縱容柔嗓輕問「怎麼了?」
「喝咖啡是一種享受,好可惜你不能喝。」
「不要再誘惑我了。」他失笑,存什麼心啊她!
「不過,你可以嘗一下味道。」
他關掉爐火,回身好奇地問,「怎麼嘗?」
「這樣。」她攬住他的脖子,做了清晨看見他時就一直渴望的事。
範如琛嘗到喂來的軟膩香舌,嘗到她口中淺淺的咖啡香,也嘗到似水的女子深情。
他回摟縴腰,將她壓向流理台,密密貼牢身軀,加深這個吻。
一記濃烈深吻,逐漸失控延燒
她心跳極快,小手好緊張,顫抖又笨拙地解開他襯衫扣子,回想他昨晚踫觸她的方式,在他身上處處點火。
從剛剛,她就想這麼做了,那道不同于平日端整形象,帶著她的氣息與印記,清晨為她做早餐的身影,在她看來真的好性感
範如琛沿著玉腿挲撫,發現長棉衫下什麼都沒穿,他倒吸一口氣,簡直快被指掌間觸及的那片熱情濕意給逼瘋,懊惱低喃︰「你真的在誘惑我"
「那,我成功了嗎?」
他低低聲吟,試圖讓自己理智。「你現在應該很不舒服」昨晚才初經人事,無論他多謹慎,不適是一定會的,
他還記得進入她時,她痛的咬破了唇。
「我可以」為了證明這一點,小手主動探向他褲腰,深怕被他推開。她已經被他拒絕到怕了。
範如琛抓住她的手,「我來。」雖然她表現的落落大方,但他不會忽略她顫抖的手,動作有多麼笨拙。
她都表示到這種地步了,他再遲疑的話,對女方就是一種侮辱了。
他抱高嬌軀,修長玉腿主動纏上他腰際。「不舒服的話要告訴我。」
她不住地點頭,感覺他的進入,雙臂緊攀住他肩頭,腿際仍覺酸軟,兩人結合的部位引發些許痛意。她咬唇程嬰他的入侵,她好喜歡這一刻的親昵的感覺,與他心貼著心,
感受對方的心律脈動、交融肌膚溫度,不分彼此。
「還好嗎?」察覺到她皺眉,他停在潮濡深處,親吻她眉心,不再妄動。
「很好,我很好。」順著他敞開的領口,她——吮吻自己昨晚留下的痕跡,在靠近心窩處,發現了一道陌生痕跡。
看其來,很像是燙傷之類的疤痕。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傷痕?而且還是在那麼私密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傷的,那也一定是極親密的人才能夠做到
範如琛留意到她呆怔目光的停駐點,身軀微僵,在他可以掩藏那道痕跡之前,她已經先一步吻上它。
他錯愕,未曾預料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不許你想別人,你現在抱的人是我,吻你的人也是我!」她難得霸道,加深力道,可以留下吻痕,掩蓋過原來的痕跡。「我不管它怎麼來的,我只要你以後看到它,想到的是我
怎麼吻你。」
她誤會了
可是,他愛她這樣的強勢,也需要這樣的強勢,驅逐霸佔腦海那段晦澀不堪的記憶
「你在吃醋?」低低地,當笑聲逸出喉間,他才發現自己居然笑出聲來。
「你笑了」不是平日那種很表面的習慣性笑容,而是發自真心,神清氣朗的笑容,她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笑過,像是卸下心頭重擔,毫無負擔的輕松愜意。
「如琛」她感動得眼眶發熱,如果她沒有解讀錯誤,此刻的他,很快樂,是不是?
範如琛傾前,將那抹笑喂入她唇際。「謝謝你,姍姍。」
還好,有她。
因為有她,他的人生還不算太糟糕,不是嗎?
她是他自父母雙亡之後,出現在他生命中,唯一的美好。
就像大哥心心念念的那個水晶八音盒,乍然出現在眼前,不以為自己能擁有,卻意外地發現它被送入掌心。
真的,還好有她。
他們現在到底算不算在交往?
岳珊珊腦海中浮現這樣的疑惑。
原本,只是借酒裝瘋,耍賴看看能不能多擁有些他們共同的甜蜜,無論未來會如何,她真的很希望自己的第一個男人,是她生平首度動心、愛的深刻的範如琛。
可是劇情好像不是這麼發展。
不止那一夜,過後的他,依然會溫柔地親親她,抱抱她,言談舉止流露出一絲情人間的小親密,不再拒絕她的示好。
他給的,超出她想的還要再多更多。
台風際季的某一天,被何必生一通電話call到範家吃火鍋兼當牌咖,那個何必生真的嘴巴有夠白目,好好的晚餐吃到一半,突然虧起未來的二舅子︰「你‘漢草’看起來
不是很好耶,岳家婆娘未來的幸福嘖嘖!」
淨夾壯陽食材給他,是不知道那聲‘嘖嘖’是什麼意思、
事關男人雄風,她想都沒想,第一時間就跳出來替他平反。「他狀況好的很,不用你躁心!」
全場瞬間靜默。
現在——是使用者在幫產品效能掛保證嗎?他們有沒有听錯?
本來只是想提哥兒們的‘迷奸之路’鋪點梗,看她會不會比較好弄上手,沒想到會換來哥兒們自爆大八卦——
她立刻便驚覺自己爆了什麼,羞愧地起身遁逃到廚房。「高麗菜沒了,我再去切一點。」
一躲到廚房,她立刻羞愧地蒙住臉,啊啊啊!她到底在說什麼?丟臉死了!
完蛋了!不曉得如琛會不會氣她亂說話?他好像不太想讓人知道,有時吻她,抱她,都是趁範大哥他們不注意時悄悄進行,人前依然沒什麼改變,他會不會以為她是故意的
岳姍姍,你真的是笨蛋!
「不是要切高麗菜?」門口傳來範如琛溫溫的嗓音,手里拿著半顆高麗菜到流理台清洗,一片片剝開菜葉,動作一貫沉穩流暢,看起來似乎沒受影響。
她偷偷打量俊雅側容。「那個對不起,剛剛我不是"
範如琛俯身,輕輕啄吮一下女敕唇。「菜洗好了,快點出來。」
「呃哦。」她撫著被他親吻的唇,愣愣的。也、也就是說沒關系,對吧?
走在前頭的範如琛突然停步,害心不在焉的她差點一頭撞上。
「何必生離開討債公司了,他打算在這附近買房子,你有听他說過嗎?」
「唔,好像有吧」不曉得他怎會突然提起這個,整個心思還停留在自己早先的失言上頭,沒太專心地漫應。
「你明天——白天要去店里?」
「對啊,小妍下午五點來接我的班。」還是本能回答。
「那我下午去找你,有些事,想跟你談談。」
「喔,好啊,那我備份鑰匙給你,你到得話先進屋去。」
「恩。」望著掌心的金屬物,他輕輕笑了,鄭重地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