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就決定要跟自己喜歡的男孩子交往了?」
「嗯,她是這樣告訴我沒錯。」回家小睡了一會兒,薛舒晏醒來後神清氣爽,早先的不適咸盡數消除。
丈夫今天回來得比較早,在她醒來前,父女倆正比手畫腳無聲進行只有他們倆才知道的啞劇游戲,而且完全沒驚擾到她的睡眠。
這家伙把戲很多,無時無刻都有不同的花樣讓自己不無聊,女兒居然也能配合無間,或許年齡相仿的同模擬較好溝通吧……唉!
她難得偷個小懶,趴臥在床上看父女倆玩耍,順道聊聊生活瑣事,聊啊聊的就談起稍早的事來。
「她說人生苦短,她要把握當下的快樂,不想再考慮太多。」
「听起來好扯,不過我同意人生苦短這句。」
她斜睨他。「你不是一直都很及時行樂嗎?」
他嘿嘿干笑,相當有自知之明老婆說這四個字的潛在台詞叫「不思進取」,立刻識相地低頭繼續逗女兒,以免自找死路。
「不要魚魚。」遞。
「不能挑食喔,樊圓圓。」為父的義正詞嚴教育女兒,難得那個超級溺愛女兒的人竟沒有陪著胡鬧,嚴正表明立場。
「不吃魚魚。」很堅持。
「樊嘉微,我說過了,從今天開始你要飲食均衡,我不會再縱容你了,偏食是不好的行為,再不听話把拔生氣嘍!」
「不吃魚魚……」眼兒浮起兩泡淚,可憐兮兮。
真難得,此人今天如此具有長輩風範、如此堅定立場、如此威嚴帥氣……不過……白痴!那是動物造型雞蛋糕耶!這樣也叫挑食嗎?他根本是存心惹哭女兒!
接收到太座警告的眼神,某人立刻收斂,不敢再玩。「好好好,那魚魚我吃,你吃狗狗。對了,龜龜要嗎?」
要嗎?她偏頭想了想,一時遇上人生最大瓶頸,難以抉擇。
不愧是樊圓圓的爹,很快便幫她想到解決方案。「不然我吃一半,龜頭給你!」
話未說完,一只抱枕丟來,正中腦門。
「你在亂教女兒什麼鬼?」什麼……頭啊!簡直不堪入耳。是能跟兩歲小娃說這個嗎?有這種父親……唉,她真的好替女兒未來的教育擔憂。
「烏龜的頭咩……」他好委屈,這樣也不對喔?
女兒捂著小嘴,秀氣地偷笑,顯然看父親挨打很樂。
「樊圓圓!」他咬牙。「這是麻吉該有的反應嗎?」起碼也該替他哀慟幾秒,抱個屈什麼的嘛……
這個人,都會惡搞到女兒的名字上頭了,還想要人家有什麼反應?
大家來評評理,任何正常的人,誰會給女兒取名叫「圓圓」的?
「哪里沒有?還是中國史上的大美人,還拐到一尾笨蛋為她沖冠一怒呢!叫你讀書不讀書,學識貧瘠,這樣我出去怎麼說你是我老婆!」
「……」
由于她以死相拚,說什麼都不肯讓女兒取這個會從出生被一路笑到進墳墓的名字,他勉強讓步,改換第二方案。
「可是樊嘉微筆劃好多。」她依然有意見,很怕女兒學寫字時會生氣地摔筆,從此怨恨父母。
「不爽她還是可以叫樊圓圓啊!」本來就圓還怕人叫喔?他們是老實人,表里如一,不行欺世盜名那套。
哼,講得冠冕堂皇,明明就是記恨父母給他取的名字,也以牙還牙,報復到下一代身上。
拗不過他的強辭奪理,她也認了,各讓一步,就叫樊嘉微,小名圓圓。
筆劃多總好過和熊貓同名,她再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當娘的一把辛酸淚,如是想道。這個人完全沒有一點父親樣,薛舒晏見他這副德行,愈想愈覺得無法信任,于是問︰「你剛剛在跟圓圓說什麼?」
「你想知道嗎?」那簡單,才剛被修理過的人立刻忘記前車之鑒,朝女兒勾勾手指頭,一副哥倆好的依偎姿態。「來,告訴媽咪,你剛剛跟誰一起玩?」
「派大星叔叔!」答得好快樂。
薛舒晏皺眉。「誰?」他們巷子里有這個人嗎?
樊君雅白她一眼。「你是不看電視的喔?女兒,告訴她!喔,是誰住在深海的大菠蘿里?」
「海綿寶寶、海綿寶寶!」
「方方黃黃伸縮自如?」
「海綿寶寶、海綿寶寶!」
二部合唱,默契滿點,薛舒晏卻听得臉上黑線掉三條。
「好?停!」她決定放棄,自行理解。「臨江?」
他們跟隔壁朱小姐依然不太熟,但是和朱小姐的男朋友熟到不行,這是極詭異的狀況,但事實就是如此。與朱寧夜在街頭巷尾遇上,最多問候幾句︰「你好。」、「吃飽沒?」、「吃了。」、「謝謝。」再想談下去就會冷場。
可是和臨江就不一樣了,他也是話不多的人,可是她家白目的老公最懂得怎麼調戲老實人,有辦法連昨天晚上的菜色到床上用什麼姿勢都問出來,臨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以致被認定呆到與派大星劃上等號也不是沒根據的。
樊君雅雙眼一亮。「老婆,我發現我們愈來愈有默契了耶,這是愛的證明。」
不,這只是我太了解你痞性的證明。
他眼中過分明亮的詭黠笑意,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他接著指向自己。
「海綿寶寶。」小的那只繼續回答,好快樂地手舞足蹈。
他再點點小家伙鼻尖。
「小蝸!」海綿寶寶最愛的寵物。
他指指巷尾那個前任屋主兼巷內房東的住所方向。
「蟹老板。」有夠嗜錢如命又刻薄。
又指了指前頭神情復雜的女人。
「章魚哥!」好乖巧、好純真,完全不知其父死期將至。
什麼?他居然跟女兒說她是章魚哥?那個心腸歹毒的章魚哥?那個陰險狡詐的章魚哥?那個總是欺壓海綿寶寶的章魚哥?那個——
秀致臉孔愈見扭曲,名為理智的那條弦終于宣告斷裂,她忍無可忍撲上前去,氣憤地張口便往他肩頸狠咬。
「這就是傳說中的家暴嗎?圓圓快幫把拔打165——」
「那是反詐騙。」他是笨蛋嗎?
「就是詐騙啊!有人騙了我的財還騙我的色,用合法的詐騙手法——唔!」好痛,腰也被掐了。
「你真的嫌命太長了是不是?」
她氣得張口又想咬他,從很早以前就有被虐傾向的男人低低輕笑,準確無誤地湊上前噙住朱唇。「圓圓說,想要一個弟弟。」
「你想得美!」反正她是只會欺負他的章魚哥嘛!
樊君雅不理會她的推拒,堅定噙吮柔唇,輕嘗恬弄,臂膀接抱住嬌妻。「我對生不生第二胎是沒什麼特別的堅持,不過考慮到獨生女會很寂寞,生一個給她玩也不錯。」
生一個給她玩?!有人寵女兒寵成這樣的嗎?
「晚上哄睡小圓仔,來把那本剩下的招式練完吧!」
「你的腰?」
「……你就不能忘記它嗎?」他悲情地弱了聲音。
年幼稚兒不解父親悲憤,兀自天真地啃啃啃,發現小烏龜快被她啃過頭,很守承諾地將掌心抓扁的半塊雞蛋糕遞去。
「吃。」
「惡心死了,樊圓圓,誰要一顆滿是口水的龜頭啊!」
「再讓我听到那兩個字你就死定了。」她陰沈地警告。
他趕緊怞了張面紙幫女兒擦嘴,順手撈起娃兒出房門,一面還傳來父女倆正在上演的對峙。「吃。」
「我才不要,來洗手。」
「吃。」小小年紀的圓圓非常重承諾,說好的事情就一定要辦到,她會很執著。
「勛,你有夠盧耶,這個性到底是遺傳到誰呀……」
還能有誰?她可不記得自己有這種一旦堅持就完全無法溝通的性子……
她隨後跟著走出房門,靠近樓梯口時,稍早的暈眩感再度襲來,像是被人掐住心髒般疼痛得無法呼吸。
她蹙眉,難受地大口喘氣,前頭的樊君雅察覺到她的異樣,回頭瞧了她一眼。
「怎麼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伸手抓住他,他一腳踩上女兒隨手丟置在樓梯口的小布偶,失去平衡的身體被她向後拉,一起跌坐在階梯間。下意識緊護住女兒的樊君雅,驚魂甫定地張大眼,與懷中人兒對瞪。
「樊嘉微,我是不是警告過你,自己的玩具要收好,不能亂丟?」差那麼一點點,要真跌下去,不頭破血流也滿天金條,要不是晏晏及時——
他這才發覺她的異樣,臉色蒼白得全無血色。
「晏晏,你怎麼!」
回應他的,是失去意識軟倒下去的身軀。
「我們發現樊太太左腦下方有塊不尋常的陰影,目前仍無法判定是何原因,必須做進一步的詳細檢查,等報告出來才知道。」
樊君雅坐在病床邊,凝視妻子熟睡的容顏,醫生的話一遍又一遍在腦中迥繞,無法控制內心涌上的惶懼。
不管她腦子里那個不尋常的東西是什麼,一旦腦部出現異狀,都不會是簡單可以處理的問題,他真的害怕……
幾乎是從他有記憶以來,他的身邊就有她了,她很凶、脾氣又不好、愛管東管西,不過只會針對他這樣,他也習慣了什麼都听她的,除了求婚那天。那一天,他告訴她︰「只要今天听我的就好,以後我什麼都會听你的。」
于是,往後的每一天,冠上樊太太頭餃的她,管得更嚴。
管他日常作息、管他花錢方式,管他每天怞幾根煙、管他口沒遮攔、管他不準欺負隔壁的派大星、管他……
她真的管很多,尤其在掌管家中財務上頭,他一點藏私房錢的機會都沒有,簡直和巷尾那個嗜錢如命的蟹老板一樣,有時都覺得自己很可憐。但是,也因為她縝密有條理地收支調節,他們在今年還清了房屋貸款,也開始規劃了圓圓未來的教育費用,這些從來都不用他躁心,他只要負責玩小孩就好。
她凶歸凶,他遇上低潮時,也看得到她溫柔的一面,無論得意失意,她總在他身旁,甘苦與共,不離不棄!在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時。
她每次都不準他胡鬧,那套「人生得意須盡歡」的說詞全然不被采納,可是在閨房情趣上,她也是盡可能配合他男人的下流幻想,只要不是變態得太離譜。她用這種方式在寵他。她是個好老婆,無可挑剔。他完全無法想象,樊君雅的人生中沒有她會是怎樣。
一直以來,她都在為他付出,他知道自己孩子氣、玩心重,讓她太辛苦,如果不是選擇了他,她可以過得更好,他真的虧欠她很多……
就在他指尖輕觸沈睡面容,愛憐而緩慢地撫過眼睫時,她睜開了眼。
「怎麼了?」他的表情很少如此嚴肅又正經的。
「我一直沒有問過你……」他頓了頓。「嫁給我,有讓你幸福嗎?」
不會吧?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他竟然會問這種問題。
「你不是總說,你年輕、帥氣、瀟灑、體貼又多金,嫁給你是三生修來的福氣,要我有空時偶爾感恩一下嗎?」
「那,你幸福嗎?」他完全不為所動,專注又問了一遍。
既然他都問了,那她就不客氣了。「你這個人,說話不正經,亂教小孩害我時時要擔心圓圓的身心發展,還很愛欺負鄰居,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朱小姐都很心虛,然後工作壓力大就怞煙,每次說那是摧殘健康你都陽奉陰違,比圓圓還難教;還有上次那個囚犯與典獄長的角色扮演真的很低級,為什麼不是你穿囚衣被銬在床頭動彈不得,這樣我至少平衡一點!」她停了下來,對方難得不回嘴,認真聆听的模樣讓她好不習慣,再也批斗不下去。
嘆了口氣。「但是,你很愛我、愛家、愛小孩,出門從來不用擔心你會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交代的正事你都會做到,雖然愛玩愛鬧卻也懂得分寸,尊重我的想法還有我做的每一個決定,如果不是你,今天不會有這個在教育界做自己喜歡的工作的薛舒晏。」
「所以?」
她輕輕笑了。「當然幸福啊,笨蛋!不幸福干麼要嫁給你。」
「我以為是為了圓圓。」
「不。是因為我看見你的決心,那種想改變自己,帶給我幸福的決心。」結了婚都能離婚了,誰規定有小孩就非得在一起不可?如果他仍是原來的樊君雅,她不會與他復合,當時的分手絕非跟他鬧著玩。
顯然這個答案讓他滿意多了,他輕笑,俯低了身子親吻她,在她耳畔悄聲說︰「下次換我被銬在床頭,你想怎麼樣都可以。」她笑捶他肩頭。「我才沒你那麼變態。」狂。
「我只對你變態,其它女人,我一點幻想都沒有。」
「我知道。」要不然她打死都不會去配合那種一整個就很低級的游戲。
「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老公是她的,稍微不對勁她隨便一個眼尾都能瞄得出來。
他身軀僵了僵,坐起身,思忖該如何歐口。
「沒關系,你就直接說。」
「我……那個……剛剛醫生……」
「要不要我來說?」像是抓準了時機進場,孫旖旎推開病房的門,完全沒有打擾到夫妻間的情話綿綿,又能準確切入關鍵話題的開端。
樊君雅皺眉。「你怎麼會知道?」啊,對了,他將小孩托給隔壁照顧,應該是臨江說的。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以為的還要多更多。」好不容易才等到這一刻,怎麼可能輕易錯過。她大步上前,指了指薛舒晏腦門。「你這里,有東西。」
「你不能婉轉一點嗎?」樊君雅不爽地瞪她,一臉憂心地偷瞄老婆,怕她承受不住。還有,醫生剛剛才跟他說的事,她怎麼會知道……
「你偷听!」
「這麼沒品的事,我以為只有你才做得出來。」
「不然……」
「你們!可以稍微停止一下嗎?」床上的患者開口請求。雖然每次見面都會例行性的斗幾句,她只打斷這一次不為過吧?
「我到底怎麼了,誰能說得更清楚一點?」
「沒怎麼樣。」孫旖旎搶先回答。「我知道我說的話你們很難相信,但這是真的,是醫學也沒有辦法解決的事。你腦袋里的東西,不是具體的形物,而是一種能力,一種能夠回溯時空的能力,不過它本身並不是屬于你的東西,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寄放在你這里的,因此你無法駕馭它。但是當你情緒非常強烈時,有可能會不由自主地引發它——」
「你該吃藥了。」樊君雅忍不住打斷。從頭到尾沒一句听得懂,果然44巷愈來愈多瘋子,他開始考慮要不要搬家了……
「不然你怎麼解釋中午、還有今天下午的事?如果不是你老婆用這種能力救了她學生,她會成為植物人,如果不是你老婆,你會骨折躺一個月的病床……她的能力太微弱,只能回溯到她身邊前幾秒的事情,再多就沒辦法了,但是這種能力不是她能承載的,每發生一次就會耗損自己的壽命與體力,更別提是一天內用兩次,會頭暈目眩,虛弱到昏倒並不意外。」
「你愈說愈玄了。」也讓他更想按鈴請精神科醫生過來了。
孫旖旎徹底放棄那個老是和她唱反調的男人,轉頭問當事者。「你呢?相不相信我?」
「坦白說,這種事真的讓人難以置信……」但是,她沒有辦法懷疑她。而且對方能點出她身邊所有發生的事情,連她會頭暈目眩的虛弱感都說出來了,尤其後面這一點,她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我……相信你。」
「我還是不懂,你干麼要跟我們說這麼多?」樊君雅忍不住又插嘴。這好像不關她的事吧?她那麼努力說服他們要做什麼?
「你以為我想啊?」不提還好,一提就滿肚子不爽,孫旖旎逮到機會就開始靠夭。「你們這對有多難搞你知道嗎?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去幫愚公搬那座山都不想管你們的事,誰教我家主子剛好把東西寄在你老婆身上,就算是寄放,也已經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她不同意誰也拿不回來啊……」
「是怎樣?把我老婆的身體當寄物櫃了嗎?」听起來讓人亂不爽一把的,尤其那個東西還會危害到她。
就理論層面而言,是這樣沒錯。不過他沒資格不爽,嚴格來說他還是受惠者,有什麼立場鬼叫?
「那現在是怎樣?到底要不要讓我拿回來?」
樊君雅看了看妻子。「假設她說的是真的,那我不希望你留著這種你自己也無法控制的事物。或許那可以替我或圓圓化解一些災難,但如果要用你的壽命來換,說什麼都不值得。人生嘛,本來就有一些自身無法掌控的小災小難什麼的,偶爾流點血還可以促進血液循環、新陳代謝,而且也只有幾秒而已,又不能回頭去買這一期的樂透開獎號碼——」
「好了、好了,閉嘴。」就知道他感性不了多久,為免他愈說愈不象話,薛舒晏哭笑不得地阻止。「我知道你的意思,沒有什麼會比讓我好好活著和你白頭到老更重要,這樣就可以了。」
「所以,你是同意讓我取回那樣物品?」
薛舒晏想了想,相信她好像也沒什麼損失,于是點頭。「我該怎麼做?」
「你什麼都不必做,我來就好。」只要她同意,就沒問題了。
也不給人喘息或後悔的機會,孫旖旎雙手結出一朵狀似盛開的蓮花,迅速變換了幾道手勢。就在樊君雅思考她手指怎麼都不會打結的時候,淺淺的光亮在她指尖聚集,緩慢凝成愈來愈明顯的柔光。
他實在很不想象個鄉巴佬一樣張口結舌,這種把戲有點功力的魔術師也能變出來……就在他還在自我說服的當口,一顆圓形的透明小球已然凝聚成形,落在她攤開的掌心之間。那顆小球中心,緩慢浮現某個像是中文的字體,他正待看清,孫旖旎迅速收進掌內,回瞪他一眼。「看哈!」
好歹它也在他老婆身上寄放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看看都不行?小氣巴拉……
「終于又搞定一個了。」她吐出長長一口氣,有夠累。
又?一旁的樊君雅不經意捕捉到孫旖旎的細喃聲。
所以他老婆還不是唯一被寄放的那個?他開始有一點點同情她了。
「你那哈主子的一定很恨你……」一記殺人般的目光狠瞪過來,他無辜地聳聳肩。「本來就是咩,這擺明了就是存心要整人……」鐵定恨很大。
孫旖旎憤憤地轉身,走人!
樊君雅不確定該怎麼看待這件事,不過後來為求保險起見,他讓薛舒晏做了一連串精密的檢驗,醫生說她確實無任何異狀,健健康康幫他生第二胎都沒問題,他才安心。無論真相究竟為何,總之老婆沒事就好。
不過說出去的話,他就一定會做到,于是他找了一天,向她兌現那個在醫院許下的蹂躪計劃。
「快,盡你所能,粗暴地摧殘我吧!」被反銬在床上的男人,渾身赤果,非常興奮地期待著。
這男人真的很變態……哪有人反銬自己,求對方凌辱他的?
薛舒晏輕笑,並沒有如他所願地粗暴,而是俯身溫柔廝磨,啃咬他下唇。「什麼叫粗暴?」
「你很朽木耶!」枉費他教了這麼多年,一點變態手法都沒學會。他好心提醒她。「怞屜里有教學示範,第七十八頁,參考一下。」
連頁數都背起來了?
薛舒晏好奇地依言打開怞屜,翻開那本情色書籍導本之鬼畜篇,那些撕扯啃咬啦、挑逗折磨又吊著對方不讓人得到滿足……之類的內容,她才看兩頁便丟到旁邊去,選擇用自己的方式,輕柔地撫觸、親吻。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怎麼做能夠令他得到快樂。
他悶哼,硬是壓下聲吟。「老婆,這樣太溫柔了啦!」沒有人蹂躪會這麼憐惜又服務周到的,而且……天!灼燙幾乎在軟軟掌心的服務之下繳械投降的當口,他真的丟臉地聲吟出聲了。
「你不喜歡嗎?」她笑容愉悅地問。
「喜歡。」就是太舒服了才不對啊,這不是他的本意。「我本來是……」
「是你說要讓我為所欲為。」掌下灼熱的身體,正因強烈的渴望而隱隱顫抖,她沒折磨他太久,緩緩地將他納入柔潤身軀——這就是她想要的為所欲為。
他暢意地吁了口氣,迎合她身體廝磨的步調,共舞出纏綿入心的歡愛旋律。
「我平時很白目,常惹你生氣,你不想乘機發泄一下嗎?」他以為她至少會小小惡整他一下,報報那個章魚哥之仇。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你還是可以蹂躪我。」現在後悔的話,不會太晚喔。
她輕輕笑了,拿鑰匙解開床頭的情趣手銬,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他停下動作,全無心理準備地愣住。「你說什麼?」
她又說了一次,附加一句更長的解說。
得到自由的雙手,死命地抱緊她,翻身壓住她,狠狠地、瘋狂地與她徹夜糾纏——
也是在那一夜,他們制造出第二顆小圓仔來。
只因為她狀似不經意,又像是早已醞釀許久,只待適當時機吐出的話語!
我愛你。
還有更長的那句——
我愛你,君雅。你曾說過,我從來沒有對你講過這句話,其實從你十八歲第一次向我告白時,它已經在我心里說過千萬遍了,你知道嗎?如果人生沒有早知道,那麼這一刻,我必須讓你知道才能無憾的,是這句話——
我真的,很愛你。
全書完!
編注︰
*關于白狼臨江與朱寧夜的故事,請看綺情之等待篇橘子說789《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