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知道他其實滿中意她的?!
艾維斯瞪著簡薇臉上的小惡魔笑容,他的呼吸一室,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子一步一步地朝他挪近。
他知道自己應該別開頭,可他狼狽到沒法子反應,只能讓她的笑容鑽入他的心窩里,肆無忌憚地翻天倒海了起來。
「唉呀,害羞什麼嘛!」簡薇嘖嘖出聲地看著他愣然到不知如何反應的臉孔,伸手拍了兩下他光滑的臉孔。
他怎麼沒臉紅呢?簡薇失望地噘了下唇,決定再接再厲。
「其實,你也覺得我是個不錯的朋友,對吧?對吧?其實,你也認為我可以成功地寫出你的傳記,對吧?對吧?」簡薇熠熠大眼驀然直逼到他的眼前。
原來,她的「中意」是這個意思啊!
艾維斯看著她的熠熠大眼,心里松了口氣,卻又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失落。她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否則不會這麼坦然地就把兩人的關系定位在「朋友」之上。
「妳拿給我的作品,我看完了兩本半左右。制作、策劃內容很認真,也頗有文采。」他蹙起眉,心里頗感不快,卻有沒理由發泄怒氣,只好把話題移到比較正式的事件方面發揮。
「這位網球金童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了,敢情他是在害羞嗎?」簡薇一開口,所有憋在心里的笑意,全都飛上了眼底眉梢。
耶!看來艾維斯是真的喜歡她耶!
簡薇笑吟吟地把拳頭當成麥克風,硬是遞到他面前。「請問,以你對艾維斯的了解,他是那種不敢大聲地說出『簡薇,我想交妳這個朋友』的人嗎?」
艾維斯驀地握住她的手腕,將這個幾乎要飛到他身上的小女人按入座椅里。
她就這樣睜著那雙水汪汪的眸子睨著他,就這樣用她柔女敕的雙唇誘惑地在他面前晃動著──她真的以為他就只是把她當成「朋友」嗎?
艾維斯傾身向前,鎖住她的視線。
簡薇屏著呼吸,睨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她的大眼眨啊眨地,貝齒輕咬住唇,身子則因為他的靠近而緊繃著。她被他盯得心里有點怪怪的,感覺像一只蝴蝶闖入了她體內飛舞亂竄著。
啊,她一定是害怕,她膽子小嘛!簡薇很快地對她心頭的不適,做出了解釋。
「老大,你不會是惱羞成怒了吧?」簡薇仰頭看著艾維斯,傻笑了一聲。
艾維斯瞪著她無辜的眼,倏地怞回手掌,命令自己忘記她肌膚滑細的觸感。
該死,他剛才是準備要向她告白,還是打算要強吻她?
「老大?你干麼又不說話了?」簡薇拍了下他的肩膀。
好奇怪喔,剛才被他盯著的感覺其實不像是害怕,比較像是有人拿著一根羽毛搔動著她,可她又抓不到癢處。簡薇聳起肩膀,全身都因為那種奇怪的感覺而不自在了起來。
艾維斯看著她單純的大眼,還能怎麼樣呢?
「我的教練曾經是世界排名第一的球員,所以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運動員的生命雖然絢爛,但卻十分短暫。」幸好,他太清楚要如何讓她轉移注意力,不讓她發覺他看著她的異樣眼神。
只要多說一些他的事,她就會像聞到甜食的螞蟻一樣地飛撲而至。
「慢著、慢著──一分鐘後再講。」簡薇跳起身,手忙腳亂地從袋子里拿出紙筆。
艾維斯低頭望著她寫字的模樣,緊繃的眉頭一點一點地松開。
他想她可能並不知道她在寫字時會擰起眉。她的字跡像小孩子,一筆一畫都帶點童稚的認真。每個字都是一個規矩的方塊,和她大而化之的個性大不相同。
「你剛才說你的教練曾經是世界排名第一的高手,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運動員的生命是絢爛且短暫的。然後呢?」好不容易寫完了一串話,她馬上又抬頭追問道。
「我會在明年的溫布頓賽後宣布退休。」他說道。
「你要退休!為什麼?!」
簡薇驚呼出聲,柔荑不自覺地攀扶上他的手臂。
艾維斯凝視著她的臉孔,呼吸一窒。她的關心總是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張開雙手將他抱得其緊無比。
他精健的肩線泄氣地頹下十五度──他沒法子掙扎了。
他──喜歡她、真的喜歡,就像他第一眼就對網球著迷一樣地確定!
艾維斯的眸光變濃,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像是要安慰她,實際上卻是想踫觸她的念頭在作祟。
「妳剛才不是說過『花無千日紅、人無百日好』嗎?人的體力會衰老,我總有一天會走下職業顛峰的。在最精采的時候,風光下台,在所有人心里留下最好的印象,這才是我要的。」他說,又朝著她靠近了幾分。
「你這麼重視自己的形象嗎?」她忘了抄寫,不知不覺地屏住了氣息。
「妳該說我並不戀棧那一切。」他伸手將她飄著水果香的發絲往她耳後一拂,露出她左耳上紅艷如朱的小痣。
艾維斯深吸了一口她的氣息,也同時吐了一口長長的氣。
那抹氣息像一朵迷人的罌粟,蔓延上她的肌膚,在那片雪白紋理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簡薇的胸口開始咚咚咚地打起鼓來──
天啊!艾維斯好看到要人命的臉龐,跟她離得這麼近,近到讓她想不陶醉都不行喔。
簡薇的手指首先飛出了理智的管束,她伸手覆住他的臉龐,而且還選擇了兩只手一起行動。她左右開弓地捧住他的臉孔,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他的五官,像一個最嚴苛的美容師想從他臉上找出瑕疵。
可她的眼楮才打量到他的眼,便再也挪不開了。
他那雙像玻璃珠一樣閃亮的瞳眸,正牢牢地緊睨著她。他的眼神像一針讓她迷醉的罪惡毒品,扎得她輕飄飄地飛上天際。
她頭昏、她四肢無力……
「喜歡妳看到的一切嗎?」艾維斯微低下頭,更進一步地搗亂兩人的呼吸。
簡薇昏沉沉地點頭,可又不住貪心地睜大眼楮,想看清楚他的模樣。
停!他是什麼時候離她這麼近的?!
「啊!」簡薇尖叫一聲,手忙腳亂地猛推他的身子。
她的呼吸驚慌失措了起來,雙眼圓睜的模樣有如他方才當著她的面變形為鬼王一樣。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簡薇把自己縮到離他最遠的角落,猛扯長發回想著。
她──她──伸手捧住了他的臉,而他沒反抗,只是用他的眼神麻醉著她。
「對不起啦!我承認我剛才是花痴附身,一時鬼迷心竅才吃了你豆腐的!」簡薇兩手十指互握成拳,做出拜托、拜托的舉動。「我保證下回絕不再犯,不要罵我啦!不準不把我當朋友喔!」
艾維斯看著她的膜拜舉動,他眼里的侵略眸光慢慢變得低調了,想要她的仍然盤桓在他的胸口,可他現在卻絲毫都不想躁進了。
因為他現在知道──她對他,不是毫無知覺。
這位小姐只是大而化之到還不知道她對他的情緒,應該稱之為「心動」!
「老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耶,誰讓你的臉太吸引人呢?」簡薇見他一臉的面無表情,只好扯扯他的袖子,裝出小朋友的聲音求和。「久久你,原諒偶吧。」
「無罪釋放了。」艾維斯伸手柔柔她的發絲,唇邊雀躍地閃過一抹竊喜之意。
或者,不該稱之為竊喜。因為他唇邊的笑意弧度太高昂,因為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即使是連他首度得到網球賽事的「大滿貫」頭餃時,他也沒笑成這副德行。
可眼前這個佔領了他的心的女人卻完全不知情。
「你最好了!」簡薇仰頭,沖著他綻出一朵大大的燦笑。
簡薇知道自己的耳朵在發紅,知道自己的喉嚨在發干,知道他看著她的目光似乎「怪怪的」。
可她不知道她現在該做什麼?或者是能做什麼?
「艾先生,飯店到了。」車子緩緩地靜止在飯店前。
門僮從外頭拉開了車門。
「下車吧。先陪我回房間換牛仔褲,再出去吃飯。」艾維斯首先從四目交接里挪開了視線,他俐落地下了車。
簡薇看著他的背影,她猶豫了下,搖了搖頭。
「我不要下去,先回家休息好了。」簡薇低聲說道。她覺得自己可能中暑了,否則怎麼會腦袋空空、耳朵發熱、後背冒汗。
總之,她就是全身不對勁。
艾維斯站在車門外,低頭看著她,把她臉上的迷惑盡收入眼底。
「妳昨天不是答應過要帶我去吃什麼麻辣豆腐嗎?還說什麼只有和妳交情不錯的『朋友』,才有資格和妳一起去的。妳記得吧?」他淡然說道,眼里閃過一陣黠光。
「啊──我想起來了。」他們是朋友啊!
簡薇的腦子頓時茅塞頓開了起來,她跳出車子,笑不可遏地站到他身邊。
她剛才所有不對勁的情緒,肯定就是樂暈了頭。畢竟不是每天都有天王巨星當著她的面承認他中意她、承認他們是朋友嘛!
簡薇為了表示她的心里很坦然,便主動地勾著他的手臂往飯店里走。
艾維斯看著她憨憨的笑容,他似笑非笑地擰了下唇角,忖想約莫只有她這種無憂少郁的單純性子,才有法子把男女之間的感情看得這麼自然吧。
艾維斯突然想起媽媽常听的「梁祝」中的十八相送,他記得里頭有一段是暗喻梁山伯不解祝英台欲求愛的愣頭愣腦。他側過身,對著她的頭頂冒出了三個字──
「呆頭鵝。」
簡薇怔忡地停住了腳步,疑惑地抬頭。
她懂了嗎?艾維斯屏住呼吸,等著她的回應。
「老大,你是覺得剛才在車上,你不好意思承認我們是朋友的樣子,像呆頭鵝嗎?」簡薇踮起腳,一臉認真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沒那麼傻呼呼的啦!」
艾維斯瞪著她一臉的安慰神態,他的唇角怞搐了兩下。
他咬住下唇,想忍住澎湃的笑聲,可那笑意來勢著實太驚人,才從他的唇間得了個縫,便張狂地化成哈哈哈的節奏,在飯店大廳的長廊里鼓噪著空氣。
「知道自己沒那麼傻呼呼,值得這麼高興嗎?」簡薇不解地低喃了句。
艾維斯搖頭,只是笑,繼而伸手攬住了她的肩,更加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簡薇接觸到他突然涌進的體溫,身子先是一僵。
唉呀,她和艾維斯是朋友、兄弟、哥兒們嘛,攬肩算什麼!簡薇轉念一想,旋即不甘示弱地伸手攬住他的腰。
艾維斯驚訝地低頭看她,她則調皮地朝他比了個勝利的V字形。
艾維斯的心情一陣喜、一陣悲。
這樣的她,究竟是好追還是不好追啊?
因為她毫無心機,所以他很有機會先馳得分。
不過,正因為她毫無心機,所以他也不認為他的情路會走得很順利,因為他喜歡上的是一個神經超大條的傻小姐!
當然,他絕對可以明白地告訴她──他喜歡她。
可那是絕對必要的嗎?
他喜歡挑戰,而且他也想享受一下她先對他告白的塊感,畢竟她對他不是毫無感覺啊。
那晚,在他們共享了麻辣鍋之後,簡薇很確定他們之間的關系,確實是有所改變了。
他和她變得很「兄弟」了起來,他們勾肩搭背的頻率,活像他們一高一矮從五歲起就認識了一樣。
特別是在戴鐵雄回國之後,她實在是不需要天天到艾維斯這里報到了。可是,艾維斯卻會撥電話要她過來談談話、聊聊天,找找寫作靈感。
朋友如此貼心之舉,她怎麼有理由可以拒絕。
簡薇拎著一份披薩來到他的房間前,按了下電鈴,朝著房門上的小窺孔扮著鬼臉。
「嗨──」
艾維斯拉開門,右手接過她手里的披薩,左手則順勢攬過她的腰入了門。
簡薇身子只僵了一秒鐘,就習慣了他手掌的溫度。
人家把她當成哥兒們,她可不能胡思亂想,陷他們的友情于不義。
「我去拿飲料──」簡薇自動自發地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盤冰塊和兩瓶果汁。
一瓶插吸管──她的。
一瓶倒入放了很多冰塊的玻璃杯里──他的。
簡薇拿著果汁走回他身邊,往茶幾上一擱後,她便直接就往地板一坐。
電視正前方的雙人沙發,根本是為那種喜歡摟摟抱抱的情人所設計的。所以,她每次跟他擠同一張沙發時,都別扭到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艾維斯坐在沙發上,彎身拿了一片披薩放到她唇邊,催促她咬一口。「要加多少?」
「今天的有點咸,一點點就好了。」她咬著吸管說道。
艾維斯在她的披薩上撒了少許辣椒粉,再遞到她的手里。
簡薇的後背順理成章地偎在他的長腿邊,對著電視新聞大啖起披薩,邊和他談著他的膝蓋復原狀況,邊對著電視新聞東扯西聊了起來。
只不過,就在新聞報導完失業消息之後的一分鐘,她突然憂心忡忡地抬頭看他。
「還要來一片披薩嗎?」他挑眉問道。
她搖頭,認真地盯著他,擔心地揪著眉。所有關于坐吃山空、退休癥候群、失業憂郁癥的社會新聞,全都一股腦兒地進入腦子里,擾得她坐立不安。
簡薇乍然跳起身,嚴肅地看著他。「喂,我們是朋友,無話不能談對吧?」
「沒錯,可以無話不談。」他拉下她的身子,和他同擠在迷你雙人座沙發里。
「你……你離開球場後會有什麼打算?」她低聲問,很怕傷了他的心。
艾維斯凝望著她,感覺他的心正一寸寸地因她而融化。
她這個失業編輯擔心年薪收入千萬的他,听起來有些可笑,可是卻讓他感動莫名。知道有一個人不是因為你的任何威名而把你當朋友,感覺實在很愉快。
「我的同名網球俱樂部會在明年溫布頓會賽後開張。」艾維斯微笑地拍拍她的肩,手掌就此順理成章地停在她的肩膀上。
「你好賊!」簡薇大叫出聲,捶了下他的肩膀。「害我剛才擔心得要命!」
「謝謝妳。」艾維斯笑著握住她的手腕,包裹在他的大掌里,並且不動聲色地將她半攏入他的臂彎里。
「你離開了網球界,不會失落嗎?如果是我,我會超失落的。」簡薇仰頭望著他,不知何故的就是覺得呼吸有些不通暢。
「運動員的生命與體力有限,我們唯一能留下的是精神,以及我們曾經閣下的事跡。我熱愛網球,能夠在網球場上耗去下半生,我覺得相當愉快。」他欣賞著她漾著紅暈的臉頰,充分享受著逗弄她且被她關心的好心情。
「那我就放心了。」簡薇怞回自己的手,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紅色巧克力。「送你一顆巧克力,預祝你明年順利功成身退了。」
「真有誠意的話,就剝好巧克力送到我嘴里。」艾維斯挑眉笑著說道。
「小CASE。」
簡薇在他腳邊半跪坐起身,沒有多想,三兩下剝開糖果紙,笑著抬頭看著他。
艾維斯炯炯的眼鎖住她的視線,輕啟了唇。
簡薇咽了口口水,胡亂把巧克力塞到他唇里。
「啊──」她的手指被他的唇齒餃住,他吮含著她指尖的火熱溫度從他的唇齒間綿密地傳到她的手里。
她驚惶地怞回手,懷疑他的眼里閃過一陣笑意。
她身子向後一仰,腳步一個沒踩穩,身子一偏,整個人像一塊來不及阻止的蛋糕歪歪斜斜地滑到了地板上。
簡薇水眸大睜地看著他,感覺她手指頭仍然正發出陣陣的熾熱。
他咬得其實並不用力,可她的心里卻像被人猛捶了一拳似的。
「怎麼了?」艾維斯明知故問地彎身想撐持起她。
她揮手像蒼蠅一樣地左閃右躲著他的手,挪動把自己移到數步之外。
「那……那個……蓋一座球場要花多少錢啊?你會不會不成功,就先成仁了啊!」她盤起雙腿,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地問道。
「那座網球場,我雖然持有百分之二十股份,可是我一塊錢都沒出。財團唯一的條件是用我的冠軍頭餃當招牌,並以教練身分招募會員。」
「我開始覺得你很惹人厭了,你根本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財神爺嘛!」簡薇跳起身,故意雙手插腰,豪邁地大笑出聲,以顯示她現在的心情很正常。
「是嗎?」艾維斯斜倚在沙發椅背上,托腮支撐著自己的臉頰,笑意很濃,笑聲也有些詭譎。
「你笑什麼?也說出來讓我笑一下。」簡薇抬頭一看到他優雅的美形樣,她故意踢了下他的腳,想破壞他讓她心動的元素。
「我笑妳剛才說到『不成功,先成仁』的表情,實在是很像一個擔心老公的老婆。」他睨著她笑,不著痕跡地再射出一道愛神暗箭。
簡薇的呼吸被斬斷三秒鐘,她心頭一窒。
「拜托,你看過這麼不相稱的老公老婆嗎?」簡薇雙手戲劇化地一攤,所有動作表情因為緊張而比平常來得夸張數倍。
「我不認為我們不相稱。妳忘了我們昨天吃晚餐時,還有個女孩子跑過來說『艾維斯,你的女朋友好可愛,你們好配喔』?」
「那是那個小妹妹想多討幾個簽名,所以才說了那一堆甜言蜜語的。」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上星期我們去吃消夜時,那個問妳是不是我女朋友的男人怎麼說?」他坐直身子,雙臂交叉在胸前,等著她給他一些回應。
「那個男的,根本是想要釣你。所以才會試探性地問你有沒有女朋友的!」簡薇因為說話速度過快,才一停口,便喘了起來。她深吸了口氣,雙手交叉在胸前,擺出一個大叉叉。「好了啦!不要談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你讓我的頭都痛起來了啦!」
妳讓我更頭痛!艾維斯壓住太陽袕,他發現她不只是神經大條,她的神經是粗壯得像根電線桿。
簡薇看著他抿緊的唇,不會傻到不知道他不開心。可她不知道他在不開心什麼耶!
「喂,我說了什麼得罪你的話嗎?」她拿出一顆巧克力放到嘴里,想讓自己快樂一點。
「沒有。」他不想跟一頭不解風情的牛過意不去。
「喂,你的網球場會蓋在哪里啊?最好在東南亞、東北亞,那種搭飛機最多只要三小時的地方。」她在離他幾步的地板上坐下,期待地仰頭看著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很雀躍。
「俱樂部在澳洲。」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簡薇聞言,馬上頹下肩,小臉瞬間黯淡無光。
「那我豈不是沒機會見識到你的未來了。」簡薇的巧克力卡在頰邊,突然覺得食不下咽了。
她一想到他下個月即將要離開,就像離水的魚一樣覺得呼吸困難。
艾維斯把她的苦惱看在眼底,心里的挫折多少降低了一些。他挪身到她身邊坐下,兩人的肩臂親密倚偎著。
他們之間的好感才剛萌芽,他不想讓時空拉開了距離──雖然其中有一方,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我下個月會去視察進度,妳可以跟我一起去。」艾維斯拍拍她的手臂,佯裝漫不經心地提出邀請。
「耶!」簡薇的大眼里躍入成千成萬的燦爛星光,她興高采烈地舉高她的雙手在空中飛舞。「老大萬歲!」
下一秒,她懊惱地抱住自己的頭,聲吟了一聲。「不行啦,我現在是失業人口,我沒有錢去澳洲。」
她泄氣地拿起披薩,忿忿地咬了三大口。她最好胖成一顆氣球,那麼就可以飄上天空,省點機票錢。
艾維斯撿過她唇邊的一塊披薩碎屑,用一種很自然的姿態扔進他的嘴巴里。
簡薇的披薩僵在半空中,她的長睫飛快地落下,玉耳開始迅速地辣紅。
所有哥兒們都是這樣的!簡薇埋頭苦吃,拚命說服自己。
「我可以幫妳出旅費,就當成是讓妳有機會多了解我──要寫我的傳記,不跟著我跑一次我的行程,也很難有身歷其境的感覺吧。」他倒要看這只小鴕鳥還能把頭埋在沙堆里多久。
簡薇嘴里咬著披薩,感動地看著他──果然是好兄弟的海派作風啊!嗯,她決定再也不要對他的親密舉動胡思亂想了。
他們是朋友嘛!
「你幫我出旅費不好吧!感覺很像我在佔你便宜。」她大聲地說道,擺出一個光明磊落、心無邪念的笑容。
「那怎麼會是佔我便宜呢?妳寫得好,我的版稅就賺得多,不是嗎?」他非常希望她盡可能地在「各方面」佔他便宜。
「對喔,你的百分之十五的版稅確實非常讓人眼紅。」簡薇突然握緊拳頭,重重地在他的大腿上落下一拳。「可是,我還是不能用你的錢出國……啊,我看我回去跟我老爸情商,叫他把我的嫁妝提前給我好了!」
簡薇拊掌大樂,整個人突然精神了起來。
艾維斯聞言,表情突然一僵。
所謂的被愛沖昏頭,指的就是他現在的狀況吧。他拐彎抹角地想把她拐入他的情網里,卻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居然忘了詢問她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反正,我現在沒有男朋友,我爸嫁妝放著也沒用,不如無讓我出去增廣一下視野。搞不好,我的真命天子就是在那遙遠的地方,等著我去和他相遇。」簡薇睜大眼楮,完全一副少女夢幻的姿態。
艾維斯聞言得知她並無男友之後,他心下一喜,臉色卻是一沈。
現在有一個全世界女人都垂涎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居然還要舍近求遠想尋找什麼真命天子!敢情她現在是把他當成女人嗎?
「干麼又瞪我?我不能說說我自己的綺想啊?」被他瞪習慣了,簡薇發現自己的膽子也大了不少。
「妳喜歡哪一類型的男人?」艾維斯強壓下怒氣,逼自己喝了一口果汁,佯裝他對這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干麼,你要幫我介紹啊?呵呵呵──果然是好兄弟!」簡薇重重拍了下他的大腿,一臉大為贊賞的樣子。
介紹妳個大頭!艾維斯為之氣結地僵凝了神色。
很想干脆把她抓入懷里,對她咆哮道──
他喜歡她!
不過,他的自尊並不允許自己做出這種事,萬一她情急之下直接出口拒絕他,不僅他的顏面盡失,他們日後的相處也會全成了個空。
「老大,你不要那麼凶惡的瞪著我啦!我不是故意不回答你的問題,而是你總是要給我一點時間來想想,我喜歡的男人是哪一款嘛!」簡薇笑著拍拍艾維斯的肩,只覺得他實在是太嚴肅慣了,就連要幫她介紹對象這種事都要認真成這副德行。
艾維斯翻了個白眼,已經憤怒到不顧形象了。
「我喜歡的男人……我喜歡的男人……我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耶!」簡薇抱住雙膝,擰起眉,咬著唇,愈想愈苦惱。「對我好?要聊得來?不對啊,我的男同事、哥兒們每個都和我交情很好啊,喜歡的情緒應該是比朋友還強烈一些吧……」
他唇角閃過一抹狡獪的微笑──喜歡的強烈情緒是吧!她初次看到他時,有如遭雷擊的表情,至今仍然讓他印象深刻。
「喂,至今讓妳最心動的男人是誰?」他這樣子暗示得夠清楚了吧。
簡薇彈跳著坐直身子,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一秒鐘後,她咬著舌尖笑了。
她害羞地瞥了他一眼,還伸手嬌嗔地推了下他的肩膀。
「唉唷,你明知道至今最讓我心動的人就是──老大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