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十二點,雷鎮宇摘下工程帽,拿起頸間毛巾擦去滿頭大汗,稍事清洗、換了件干淨衣服後,便拎著便當離開裝漬中的二樓辦公室。他一路漫步走上頂樓,圖的是那里有一
處小庭院,還可以看到「幸福」咖啡廳。
只是,雷鎮宇才推開鐵門,便听到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哭聲。
明明是女人的哭聲,卻像小孩一樣地哭得毫無保留。雷鎮宇覺得有些尷尬,後退一步想離開。
「黃一明,你給我記住!」這聲音……是夏小羽?雷鎮宇一挑眉,又往前走了幾步。小庭院的躺椅里,一個小小人兒正屈膝坐在草綠色大藤椅里,放聲哇哇大哭著。
過去一個月以來,他和夏小羽又在咖啡廳里遇過幾次,她看起來一切都好,怎麼現在哭得這麼淒慘?
「需要手帕贊助嗎?」雷鎮宇走到她面前,屈膝蹲下與她面對面。
夏小羽驀抬頭,因為沒預期會看到他,一時之間嚇到忘記要哭,只是仍猛烈地喘著氣,紅通通鼻子也仍不時發出怞噎的聲音。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問。
「我在樓下工地工作。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朋友的出版社在三樓。」她用濃重鼻音說道,一顆還懸在眼眶的淚珠滑下臉頰。
雷鎮宇掏出一條手帕塞到她手里。「不用理我,你可以繼續哭,我保證你不會被閑雜人等打擾。」他在一旁盤腿坐下吃便當。
夏小羽鼻尖一酸,淬地把臉全埋入手帕里,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這丫頭的哭聲還真是驚天動地!雷鎮宇耳朵被她轟得嗡嗡叫,苦笑地拿起便當進食。
嗑掉半盒便當之後、她的哭聲開始從雷陣雨音量變成毛毛小雨。
他瞄見她慢吞吞地拿起一瓶礦泉水補充水分,一喝就是半瓶,而且旁邊已經有了一支空瓶。
「人體一天所流失的水分,大約是兩千到三千西西。如果喝得太多,反而會增加心髒及腎髒的負擔,變成『水中毒』。」雷鎮宇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把水都哭出來了,不會出人命的。」夏小羽看著遠方,悶聲說道︰「神燈巨人,你把黃一明變不見好不好?不然,你把我的錢變回來好了。」
雷鎮宇一愣,他在「幸福」見過一次黃一明,知道是她男友,卻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金錢糾葛。「你被騙錢了?」雷鎮宇放下便當,嚴肅地問道。
「他之前說有急用,跟我借了三十萬,現在手機不接、住處也沒人,徹底消失無蹤了。」夏小羽把礦泉水放到地上,長嘆了口氣。
「你們交往到了什麼程度,你願意一扔就是三十萬?」雷鎮宇看著一身輕便打扮的她,猜想她對別人比對自己好。
「就算不是男女朋友,兩肋插刀為朋友也是應該的。我還以為男人都堅信這一套。」她哀怨地瞪他一眼。
「二十六歲之前,我把『兩肋插刀』當成我的信念。」他輕描淡寫地說道,連眉毛都沒掀一下。
「那年發生了什麼事?」就知道他長了這麼一張不笑時就極度凶悍的臉龐,過的一定不是尋常人生啦。
「不過就是個樣版故事。我當時和人合伙的網絡生意做得不錯,賺了一大筆錢。後來,誤信一個朋友,投資了他的空頭公司,被倒了一千萬。」一千萬!
夏小羽立刻跳下藤椅,雙手作揖,鞠了個九十度大躬。
「甘拜下風!我的位置讓給你坐。」她盤腿在他旁邊坐下。
雷鎮宇沒笑,他低頭望著手里的半盒便當,聲音更啞了。
「錢沒了,可以再賺,偏偏我爸那時住在安寧病房,正是要用錢的時候。最後,是我媽賣了老房子,才籌出錢來付醫療費和喪葬費。」雷鎮宇一聳肩,抬頭看向她。「都怪我
太天真。」
夏小羽看著他沒有一絲波瀾的黑眸,她整顆心卻痛擰了起來。跟他的風浪相較之下,她覺得自己幼稚無比。
「我很遺憾。」她把手放在他手臂上。
「人生就是花錢買經驗嘛。」他拍拍她肩膀,一副雲淡風輕姿態。「我也沒因此而不相信朋友,他們還是我生活里很重要的部分。但是金錢借貸這事,還是要謹慎,至少得先
照顧好自己親人,再去瀟灑,人生是很現實的……」咕嚕!
夏小羽搗著肚子,干笑兩聲。「大師,我的現實問題來了,我從早上到現在粒米未進。」
「吃不吃?」雷鎮宇遞來只剩一半的雞腿便當。
「感恩啦!」夏小羽不客氣地拿起筷子,低頭猛扒白飯。
雷鎮宇看著她饑腸轆轆,吃到腮幫子鼓鼓的吃法。他笑著柔柔她的發,起身倚著一堵牆,喝著可樂。
夏小羽望著他的剛毅側臉,覺得他不笑時,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
只是,這人分明就是外冷內熱的性子,因此咖啡廳里才會老是有人前僕後繼地想擠到他身邊哪。
「我吃掉你的便當,你吃什麼?」她問。他看了一眼她油亮粉紅的小嘴,別開頭看著遠方。「街角有便利商店,我買幾個面包就可以了。」她吃飽飯,心滿意足地打開第三瓶
礦泉水,又喝了一口。
「好了,我沒事了,就當是被人搶了三十萬吧。」
「手邊還有錢嗎?」雷鎮宇掏出皮夾遞給她。
「你果然是個夠義氣的好兄弟!我還有積蓄,但還是謝謝你。」夏小羽感動到差點噴淚,只好猛拍著他的肩膀。「我沒事了。我已經為他大哭了半小時,現在雨過天晴了。」
「你和男朋友分手,這麼快就沒事了?」他嘴角一挑,睨她一眼。
陽光下,他黑眸閃亮地啾著人,陽剛臉龐閃著金光,有種漫不經心的性感,讓她心跳停了一拍。
他是別人的男友、他是你的哥兒們……
夏小羽抱住雙膝,把下顎靠在上頭,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喂,我剛才哭干了幾瓶礦泉水的水分,淚可不是白流的。還有……」她皺了皺鼻子。「我早該有預感的,我跟黃
一明出去時,他花錢海派到不像個上班族,我除了怪自己識人不明之外,還能說什麼呢?」
「女人如果都像你這麼明理,天下就太平了。」雷鎮宇仰頭將可樂一飲而盡。
「你和女朋友吵架了?」
「我沒跟她吵。」雷鎮宇不以為然地抿了下嘴角。
言下之意,就是認為對方在耍任性就對了。夏小羽看在便當分上,忍住斥喝他大男人的沖動。
「她可能只是希望你哄哄她。」
「我不做那種事。」雷鎮宇八風不動的臉龐,露出毒蜘蛛上身的恐怖表情。
「如果不想哄女朋友,就別急著跟別人湊成一對。」她看著他臉,雙唇因為憋笑而隱隱顫動著。
「發生關系了,總得給她一個交代。」雷鎮宇突然抬頭看向天空。夏小羽不可思議地瞪著他,這下子完全說不出話了。他是仙人下凡嗎?現在男女關系不是復雜又隨便嗎?怎
麼還有這種原始人的存在?
況且,他還是個男人耶!九成的男人不是一牽了手,就開始在想什麼時候可以全壘打嗎?
「喂,你這種老古板如果不喜歡對方,怎麼會和人發生關系?」夏小羽滿臉好奇地戳他手臂。
「酒後亂性。」雷鎮宇用手彈了下她的額頭,耳朵泛上一道微紅。
要命了,他怎麼會跟一個看起來還是株幼苗的小女生談這些男女之事。
雷鎮宇拿起她的礦泉水咕嚕咕嚕地全喝光,好幫自己降溫。
夏小羽從他別開的眼神、不自在的姿態,看到他那對紅耳朵。雖然很想指著他的鼻子大笑,但心里其實很佩服他。
和他相較之下,她交過的兩名男友簡直都是人渣。總是約會沒多久,就拚命試探她的底限,看看是不是有機可乘。「你晚點會去咖啡廳嗎?」她問。
「會。」
「我到時候再請你喝咖啡,回報你的愛心便當。我現在要去『幸福』工作了。」她右手握拳,做了個加油手勢。
他拍拍她的肩膀。「好好保重,不適合的人,早分手早解月兌。」
「沒錯!書本才是我生命的全部。所有被愛傷害的女人,都能從書中得到救贖……」她重重回拍了下他的手臂,開心地呵呵笑。「交到你這樣的益友也有同樣的療效啦!」
「你客氣了。」雷鎮宇也笑了,拍拍她的頭。
「我也好想長得像你這麼高!」她仰頭看他,月兌口說道。
「女孩子長這麼高,找不到對象。」他起身,拍拍她的頭。
「不會啊,還有你。」她自然而然地說著。
「沒錯,還好有我。」他呵呵笑起來。兩人的笑意在瞬間戛然而止,四目交接卻又很快地轉開,尷尬到四手四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放。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對你沒有那個意思。」夏小羽鞠躬表達歉意,免得以後大家不自在。
「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的,我對你也沒有那個意思。」雷鎮宇也跟著一鞠躬。
叩地一聲,兩人頭頂撞到一起。
夏小羽被撞得後退三大步,雷鎮宇握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前一拉。
這一拉,太用力,她竟撲進他懷里。
他嚇到身子猛倒退,整個人狠狠地撞上牆壁。
夏小羽睜大眼,覺得一切荒謬至極,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他才安了心,跟著陪笑了兩聲。「你也知道,我把你當成神燈巨人,沒把你當男人。」她認真地表態,不想兩人交情毀于一旦。「你個兒這麼小,我當你是小妹妹。我發誓!」他更嚴肅地說道。
她知道自己缺乏女人味,但他也不用發誓為證吧!
夏小羽心里咕噥了一聲,勉強擠出一抹笑。
「不跟你扯了,我的尿快憋不住,膀胱快爆炸了!」夏小羽抓起背包,轉身就往外跑。「拜了。」
雷鎮宇看她若無其事地跑得無影無蹤,他這才松了口氣,坐進藤椅里。
仰望著藍天,想到方才發生的一切,他管不住表情,笑眯了眼。
見鬼了,他們又沒搞什麼曖昧,究竟是在緊張個什麼勁!
夏小羽和他認識的異性全然不同。她像哥兒們,但卻又比男人多了分女孩子家的縴細,他從來不知道和年輕女人相處竟可以這麼自在。
雷鎮宇吹起口哨,心情跟天空一樣光明。看樣子,待會兒該請她喝咖啡才是。畢竟,她可算是他的第一個女性友人呢!
一個月後!
夏小羽坐在「幸福」咖啡廳里左側的老位子,正在安排她七月要去東京書展的機票,還有和書探及當地朋友吃飯談版權的行程。
她看了一眼手表。
六點了,雷鎮宇今天還沒來,應該是工地進度耽擱了吧,否則他們近來根本不分星期一,還是二、四,每周都會在「幸福」踫上兩、三次面。
她很慶幸在經過之前頂樓庭院的超尷尬情況之後,他們之間仍然維持著一樣的好交情。
想來他們都是不拘小節的人,才能如此自然相處。
況且,若是真的計較起那回事來,豈不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夏小羽喝完咖啡,覺得雷鎮宇表現得愈來愈像個哥哥,從噓寒問暖到談天說地,姿態,無一處不像她的家人。
只是,雷鎮宇近來三天兩頭的出現,也讓她有點擔心他的經濟情況。
她認識的勞工朋友就他一個,不知道他們收入如何。但是,「幸福」咖啡單杯價格兩百元,味道雖然不同凡響,但一杯咖啡可以換三個便當,實在不能算便宜。
所以,她開始找理由替雷鎮宇付咖啡錢。幸好,他從沒跟她計較過這些。
夏小羽拿起一本書,正準備要進入狀況時,門上風鈴響起,客人進場。她還沒抬頭,便已經從空氣里的蚤動,知道來者何人了雷鎮宇是也!
熟客們一看到他,紛紛上前打招呼,也一如往常地蜂擁而出一堆問題。
「要鋪草皮就去找小陳,物美價廉,我把他的手機號碼給你……」
「……你要去花蓮之前,打通電話給她,看她有沒有空當你的導游。不用客氣,她那人很熱情的……」
「……干麼這麼客氣送我茶,我只是幫你看一下圖而已。」
夏小羽抬頭一看,再度瞠目結舌地看著雷鎮宇身邊的人牆。
他這麼受歡迎,會不會太夸張了一點?大家真當他是神燈巨人,願望都靠他實現嗎?
夏小羽一邊喝水,一邊瞄著雷鎮宇面無表情地回答每個人的問題。然後,她低頭苦思著自己有什麼問題可以湊上一腳,也請他幫忙。
可是,既然都有這麼多人找他幫忙了,她再湊上一腳,他豈不忙到昏天暗地?
夏小羽決定繼續看書,看著、看著便因為故事上演到第一個人被暗殺,所以馬上就忘了外頭那一攤在做什麼。
「又在看書?」雷鎮宇坐到她對面,長長的腿擱在走道上。
夏小羽嚇一跳,抓著書跳起身。
「膽子這麼小。」雷鎮宇把她壓回座位里,柔柔她的頭發。「免驚啦!」
「你殺出重圍了啊,可喜可賀。」夏小羽連忙向吧台揮揮手。「老板,他要一杯咖啡。」
「不許跟我搶賬單。」她又回頭交代道。
雷鎮宇一聳肩,也不跟她計較這種小錢。
小家伙不知道哪根神經打結,就愛請他喝咖啡。閑聊中,他知道她收入其實不差,也就不跟她計較了。反正,他曉得她愛吃日本料理,改天揪她一起到他熟悉的內行人小店里
吃上一頓,就當是他的回饋。
「你女朋友今天怎麼沒來?」夏小羽問道。
「上禮拜六分了。」雷鎮宇皺了下眉,一臉的不想多談。
「你要分還是她要分?」溫敏的佔有欲很明顯,如果能夠黏在雷鎮宇身上,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不過,這事也不能怪溫敏啦,像雷鎮宇這種不笑時雄壯威武、氣勢凜凜,笑起來又讓人心頭小鹿亂撞的養眼猛男,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幸好,她只是把他當神燈巨人。
「是誰要求分手的有什麼關系?反正,這事早晚都會有人提出來的。」雷鎮宇接過老板的咖啡,深吸了口香味,像品酒似地讓咖啡在嘴里轉了一圈後,再滿足地咽下。
「有的女人說分手,只是一種測試。」
「測什麼?」雷鎮宇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這位大叔,你這樣是不行的。」夏小羽把椅子拉近他一些,語重心長地告誡起來。「我雖然外表不男不女,可身邊女性友人可是不少,這些話,你得听听。」
「願聞其詳。」雷鎮宇也把椅子拉近,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她的長睫毛小扇子似地編啊揚地,讓人無法不注意到她的眼珠子像兩丸剔亮水晶。
「多數女性提出分手,有兩種動機。一來是真的對對方徹底失望,鐵了心要分手;二來,則是一時情急或怒氣攻心之下,用來測試男友對自己的真心指數!」
「雷鎮宇!」一記尖銳女聲,劃破咖啡廳,直劈向雷鎮宇和夏小羽。他們兩人同時回過頭
溫敏穿著一件超短牛仔褲,露出一雙無瑕長腿,可惜嬌容有些猙獰,破壞了整體效果。
「我就知道你跟她有問題!」溫敏站到雷鎮宇面前,怒不可抑地說道。
「我們坐在這里喝咖啡,哪里有問題?」雷鎮宇沒動怒,只是漠然看著溫敏。
「你們穿情侶裝!」溫敏說道。
雷鎮宇和夏小羽同時低頭,又同時看向對方
果然,他們都穿著胸前有「ROOTS」標志的T恤,右邊袖上海狸的標志也如出一轍。只是夏小羽穿著女敕黃色,雷鎮宇則是草綠。
「真巧。」雷鎮宇一挑眉,對夏小羽說道。
「我早知道不該買男裝的。」夏小羽扯著身上寬松的小號男裝,尷尬地笑著。
「你們還當著我的面打情罵俏,不要臉!」溫敏扯過雷鎮宇的手臂,長長指甲在他臂上劃出一道長痕。
「我們沒有打情罵俏。」雷鎮宇皺了下眉,盡可能捺著性子說道︰「還有,我們已經分手了,就算我和別人打情罵俏,也與你無關。」
「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該這麼快就踏入另一段感情。而且,我那天只是試探你,誰知道你就這麼……」
原來,還真的被夏小羽猜對,溫敏真的是在測試他對她的真心指數。
雷鎮宇瞄向夏小羽。
溫敏的利眼也同時射了過去。
「抱歉,我是閑雜人等,我先退場。」夏小羽窩回自己座位,拿起書來擋住自己的臉。
「兩位大德,這里是我的座位,你們要談判請換位置,總不能『乞丐趕廟公』,要我換座位吧。」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雷鎮宇冷冷地看著溫敏。
「我們好歹交往了兩個多月,你就一點留戀都沒有?」溫敏的指甲陷入他的手臂里,描著眼線的美眸淒厲地瞪著他。
什麼,他們交往的時間只比她和雷鎮宇認識早一點啊!夏小羽好奇地偷瞄他們一眼,卻被雷鎮宇目光撞個正著,只好吐吐舌頭縮回書後頭。
才交往兩個多月就搞得這麼轟轟烈烈,什麼該做不該做的,全都完成了,現代愛情果然快餐啊。
「我們不適合。」
雷鎮宇轉身往外走,溫敏緊緊跟在他身邊。
兩人走到咖啡廳外的戶外座椅坐下。
三分鐘過去,溫敏高跟鞋喀啦喀啦地離開現場,那激動的跺步聲連在咖啡廳內的夏小羽都能察覺到那股怒氣。
之後,面無表情的雷鎮宇推門走了進來。
沒有笑意的他,冷眉冷目地配上高人一等的身高與雄渾有力的肌肉,行走之間盡是駭人氣勢。這一回,沒人敢上前跟他打招呼,除了一臉佩服之色的夏小羽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