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病房里,葉剛躺在病床上正因為藥效而沈睡著。舒以柔坐在葉剛床邊,右手被葉剛緊緊握著。葉國田、葉秋華、郭香雲則站在窗邊,籠罩在一片烏煙氣氛里。
「你搞什麼鬼!幾歲的人還敢推人,幸好葉剛只是輕微腦震蕩,萬一出了人命,你的命要賠給他嗎?」葉國田極力壓抑著怒氣,聲音卻仍氣到不停顫抖。
「是他們先說我刻薄,我才動手的。」葉秋華抬著下巴,一臉的不認輸。
葉國田看向舒以柔,要一個真相。
「你說的話本來就刻薄,葉剛是你哥哥的孩子,你為什麼要說他血統不明、不要臉。」舒以柔輕聲說道。
「他本來就不是我們葉家的人!」葉秋華大叫出聲。
「噓。」舒以柔和葉國田同時出聲喝道。舒以柔對著爺爺一笑,低頭看向葉剛,細聲對他說道︰「爺爺很關心你喔。」
另一邊的幾人,因為仍在爭論之中,自然沒听到她的話。
「葉剛姓葉,是我葉家的人。」葉國田說道。
「我才是流著你血液的人!我這麼努力,結果你卻把大權交給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
「在我心里,葉剛就是我的孫子,這跟有沒有血緣沒關系。」葉國田說道。
舒以柔的眼淚滴在床沿,好想把葉剛搖起來,也讓他听听爺爺的話。
「你偏心!」葉秋華滿臉通紅地看著爸爸。
「對,我一直偏心,葉剛不只優秀,還擁有超乎常人的努力。他比他爸爸還像我,就算我真的走了,也能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給他處理。」
「你會後悔把集團交到外人手里的。」葉秋華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給我出去!再跟你說話,我的心髒病會發作。」葉國田不客氣地說道。葉秋華板著臉,拖著郭香雲的手往外走。郭香雲低著頭,毫不反抗地往外走。「香雲。」葉國田喚住外孫女。
「外公。」郭香雲停在原地,怯怯地喚了一聲。
「你是個好孩子。」葉國田說道。
「謝謝外公。」郭香雲哽咽地說道。
「她是個好孩子,你怎麼不把繼承權……」葉秋華一見有機可乘,忍不住又想搬弄。
「陪你媽回去休息吧。」葉國田轉頭,不想再看女兒。
郭香雲點頭,硬是將媽媽拉出病房,關上了門。
「我不知道秋華會在背後對他說這些話。」葉國田走到病床邊,對舒以柔說道。
「您花了太多時間在公事上,忽略了親情這部分。您不懂得愛自己的兒女,所以您的兒女也不懂得愛孩子。幸好,您剛才給香雲打了一劑強心針。」她說。
「你還真敢說。」葉國田看著這個外貌看似不食人間煙火,卻能清楚看到真相的小女人。
「這事有什麼不能說的?」她不解地問道。
「半只腳都踏進棺材了,才知道這些,也是一種悲哀。」他長嘆了一聲。
「還有半只腳啊,下次我教爺爺一招閉眼楮的金雞獨立。中醫說腳上有六條重要的經絡,用這種方法鍛煉,可以把氣血引向足底,改善虛弱的部位。西醫說這樣有助于平衡感的訓練,算是中西醫都認同的好方法。」她笑嘻嘻地說道。
葉國田點點頭,看了孫子一會兒之後,他輕聲地說道︰「好好照顧葉剛。」
「我會的。」
葉國田離開後,舒以柔在床邊椅子坐了下來,才望著他蒼白臉色一會兒,她的眼淚便開始不停地往下掉。
當葉剛睜開眼楮時,看到的就是哭得淒淒切切的她。
「怎麼哭成這樣?我……怎麼了?」葉剛抓住她的手臂,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你沒事……」她握著他的手,繼續哭。
「我沒事的話,你會哭成這樣?」葉剛看著她,臉色更加慘無血色。
「我沒騙你,醫生說你只要這幾天不嘔吐頭暈就沒事。」她哽咽地說道。
「那你哭什麼?」葉剛用手肘撐起自己,試圖想坐起身。
舒以柔嚇得不敢再哭,連忙壓住他的胸膛,不許他亂來。
「我哭是因為我發現我的瀟灑都是假的你跌下樓梯時我嚇死了我不知道我居然會這麼在意一個人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不知道我要怎麼走出陰影。」
葉剛一時之間,被她的口若懸河嚇到說不出話來,他甚至偷捏自己一下,想要確認自己是不是有幻听。
「你不舒服嗎?我叫醫生。」舒以柔一看到他呆愣表情,馬上就要按下緊急鈴。
「我沒事,你沒事吧。」葉剛拿面紙擦她的眼淚,沒想到她的眼淚卻是愈擦愈多。
「我擔心你……」她咬著唇,可憐兮兮地說道。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緊張?之前在東京出車禍,你也沒這麼焦慮啊。」
「我那時候只害怕自己死掉,那跟我坐在救護車里擔心你會死掉的心情完全不同。」她柔著眼楮,癟著嘴怞怞噎噎地說道。
「我沒事了。」他吻著她的淚,看她哭得好可憐,又心疼又好笑。
「但是,我有事。你現在不是我丈夫,我都難過成這樣,要是我們再婚,你又出事,我真的會不知道要怎麼辦。」
葉剛嘴巴張大大,覺得不知道要怎麼辦的人,應該是他吧。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如果不是你丈夫,你對我的關心就會減少?」
他臉部怞措了一下。
「重點不是你丈夫的身分,而是在于我若是不能調適好對你太在乎的心情,我會變得緊張兮兮,而個性太緊繃的人,是不適合婚姻的。瑜伽動作要放松,才能做得又綿長又好,婚姻也是一樣的道理啊。」她說。
「所以,你建議應該要怎麼做?」葉剛按下病床的升降鈕,讓頭部上升,免得他血氣直沖腦部。她皺著眉,盤腿在沙發坐起,如入無人之境地閉上雙眼。
葉剛看著她的眉宇逐漸松開,只能希望她快點想通。他連不婚都可以了,她還要使出什麼絕招來嚇他嗎?
她總不會要告訴他,她還是習慣平靜和緩、不把別人擱在心上的日子,決定回日本和她的古書店廝守到老吧。
葉剛頭皮發麻,很想假裝昏倒,爭取同情分。
「有一位前輩說過,要把無常當成平常看待。」舒以柔張開眼楮,緩緩地說道。
「然後?」葉剛咬緊牙根,眼皮猛跳好幾下。
她松開腿,坐到病床邊捧住他的臉,直視著他的眼。
「我要活在當下,珍惜與你的每一個片段。」她說。
「你嚇死我了!」葉剛用力把她攬在懷里。
「然後,我要學會習慣你身邊老是會有意外發生,做好你隨時會離開的打算。」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此話一出,葉剛臉色發青,面頰肌肉怞措了兩下,要不是他很了解她,他會以為她在詛咒他。
「你也要做好無常就是平常的心理準備。」她正經八百地交代道。
「是,我會打造兩面『無常就是平常』的匾額,一面放家里,一面送給那位前輩,這樣可以了吧。」葉剛緊緊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交握著。
「我不是在開玩笑。」她嘟了下唇。
「我沒開玩笑,我是很認真地準備要跟你學習如何放心、放松,這樣可以嗎?」他挑眉問道。
「對,我們要一起把未來日子過得更好!」她舉高兩人交握的雙手。
「有你,我的日子就會變好。」他說。
「對了,你知道你睡覺的時候,爺爺說了什麼嗎?」舒以柔握著他的手,興奮到連說話速度都變快了。
葉剛搖頭。
舒以柔開始復述爺爺的話,而葉剛握她的手愈握愈緊。
終于,他壓抑不住激動情緒,用力地抱住她,將臉頰埋進她的發絲里。若不是她,他不會有機會听到爺爺這番真心話,那是他渴求了一輩子的認同,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了她啊!
「嫁給我。」他激動地握住她的肩膀,恨不得現在就飛去公證。
「不要。」她搖頭。
葉剛濃眉一皺,口氣一沈。「為什麼又不要?現在家族認同問題也解決了啊!」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等到家庭更和樂融融時,我們再談結婚也不遲。而且我覺得我們不婚時,日子似乎過得比較好,你比較不會亂吃飛醋。」她以一種莫測高深的口吻說道。
「我保證我們再婚之後,日子絕對會過得更好。還有,我早就改掉亂吃醋的毛病了。」他大聲地說道。
「不要激動,你現在要好好休息喔。」
她假裝沒听到他的宣言,哄著他再度躺平在病床間,自己則趴在他的胸膛,緩緩地閉上眼,一副立刻就要進入夢鄉的放松姿態。她哭太久,也好累喔……
葉剛垂眸看著這個趴在他胸膛,笑得像個天使的女人,他還能怎麼辦?只好拉過被子蓋著兩人,再讓兩人十指緊密交握,以行動對她表示
他們永不分離。
葉剛那一摔,成就了他的繼承權。
這一晚,葉國田正式在家族聚會上宣布將家族的領導權全都交班給葉剛,任何膽敢質疑葉剛繼承權的人,就是與他為敵。
葉秋華氣到臉色發白,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板著臉氣到全身發抖。
郭香雲嘗試著要握媽媽的手,卻幾度被推開。但她沒有被打倒,自始至終都緊緊站在媽媽身邊。
等待葉國田發表完交班宣言後,葉剛給了爺爺一個擁抱。
那是他們祖孫的第一個擁抱,兩個人都紅了眼眶。而以前妻身分推卻聚會的舒以柔,一個人跑到大宅樹林里,很囂張地鋪了張大大軟墊做起瑜伽,奢侈地擁有一整片屬于她個人的星光。只是,她的好時光沒有持續太久。
當她左腳曲起平貼于地,右腳向身體方向勾起。右手握住右膝,左手繞過腦後,抓住右腳腳板,做她快樂的海狗式時,有人擅闖她的地盤。
「舒小姐好興致。」身為葉家遠親的常清忠,走到她身邊,等待她做完下一個動作。
她還原所有動作,仰躺于地,看著星空深呼吸。
「你才好興致,不做瑜伽的人,還跑到這里。」她說。
「我在里頭沒看到你。」常清忠分不出她的軟言軟語是否帶有諷刺之意,薄唇還是揚起一抹笑容。
「你找我有事?」她問。
「找你聊聊如何能讓肢體更加放松。」常清忠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因為運動而泛紅的桃頰。舒以柔清亮水眸,直接對上他精明雙眼。
「你這人放松不下來,心眼太多、算計太多。」她搖頭說道。
「沒想到舒小姐還會看相。」常清忠雙臂交握在胸前,對她更感興趣了。
「那不難啊,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我只是不清楚你來找我做什麼?莫非對我有興趣啊?」她問。
常清忠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他推了下鼻梁間的眼鏡,藉以掩住眼里訝異。
「我很欣賞你,希望有機會跟你多談談。」曾經結過一次婚的他,一眼就看中了柔軟似水的她。
「可是我對你沒興趣喔。」舒以柔拿過擱在一旁的墨綠色大披風,把自己包得像粽子後,她抬頭看著星星,旁若無人滿足地長嘆一聲。
如果沒人就更好了。
「你和葉先生要復合了嗎?」他問。
「就算我們不復合,你也沒機會的。」舒以柔轉頭看著常清忠,表情突然停格,定定地看著他的身後。她長發飄飄、眼神悠遠而無焦距,常清忠突然頭皮發麻,後背起一身冷汗,他緩緩轉頭一喝!
「誰在那里?」
常清忠對上葉剛剛厲的臉龐。
舒以柔則被常清忠的大吼嚇了一大跳。
「葉先生。」常清忠松了口氣,差點以為自己見鬼。
舒以柔漾出一個笑容,朝葉剛伸出手。
「早知道常先生這麼有散步的閑情逸致,我應該陪你好好走走。」葉剛彎身攬起她的腰,將她摟到身側。
她把臉靠在他胸膛間,不客氣地把全身重量都倚到他身上。
「葉府的庭園造景,當真是讓人渾然忘我。」常清忠說道。
「我還以為你感興趣的是我。」她慢吞吞地說道。
常清忠尷尬地輕咳兩聲。
葉剛眼里閃過怒焰,眼神只差沒在常清忠身上燒出兩個洞來。
舒以柔微張著唇,打了小貓般的哈欠,一副事不關己模樣。
「窈窕淑女,君子好達。」常清忠看了她一眼。
「她是我的女人。」葉剛粗聲說道。
舒以柔先看著常清忠緊繃身子,再看向葉剛一副想撲倒對方的戾氣表情,她扯扯葉剛手臂問道︰「我的立場很堅定,為什麼你們還要露出雄性動物搶地盤的表情?」
「如果有其它女人對我感興趣,你會如何處理?」葉剛問她,將她臉上一縷發絲撥到耳後。
「我相信你,這樣就夠了。」她用臉頰在他手背上磨蹭了幾下,換來他一個超級笑容。
「我也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其它男人。」葉剛說。
「原來如此。」
舒以柔一本正經地點頭,突然轉身走到瑜伽墊邊,慢慢收起瑜伽墊。「那你們兩個男人好好談談,我先回房間了。」她說。
葉剛低笑出聲,在這個總是出人意表的女人唇間印下一個吻。舒以柔揮手跟他拜拜,抱著瑜伽墊,一路哼著她自己的歌,走回主屋。
「她真的很特別。」常清忠月兌口說道。
「很可惜,你不是她眼中特別的人。」葉剛想起他生病住院時,她真情流露到哭得像個小傻瓜的模樣,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常清忠看著葉剛眉宇間的幸福,嫉妒起他事業及愛情上的兩得意。
「還沒結婚前,人人有機會。」常清忠冷冷說道。
「那你就放馬過來吧。」
想起上回他跟她提到「放馬過來」的小笑話,葉剛低笑出聲,轉身往回走。
只是,他愈往前走,腳步就愈加輕快,原以為會讓他有如芒刺在背的常清忠,此時卻被他完全拋在腦後。
他現在才懂如果心里不夠踏實,不相信自己真的已經擁有,即便已經緊抓住夢想在手心里,也仍舊會不安,仍然會想將手掌握得更緊。葉剛松開他習慣性皺起的眉心,放緩緊繃的面頰。他如今總算清楚了幸福並不會獨漏了他,屬于他的幸福也不會被別人搶走,而這一切都要感謝和他離婚的她。
當然,如果她願意再嫁給他,一切就更圓滿了。
上回逼婚不成,她妹妹的訂婚宴那種場合總可以再順水推舟吧。
葉剛自信滿滿地走出林蔭,覺得今晚月色真好,忍不住吹起整腳的口哨聲來。
他吹的曲調很簡單,只是不停地重復著「我的家庭真可愛」這一句……
舒以柔抱著瑜伽墊走上大宅的陽台偏門時,踫到了葉國田。
「爺爺,晚安,你要早點睡喔。」舒以柔輕聲說道。
「你應該進來跟大家打招呼。」葉國田不以為然地打量著她那一身可以裝下兩個她的寬松衣服,還有她披散在身後的長發。
「可是我不想進去,況且我和葉剛現在是離婚狀態,進去也很奇怪啊。」她說。
「你們早晚都會再結婚的,你老是不出席,別人會認為葉剛的妻子很孤僻,對他的事業沒幫助。」葉國田板著臉說道。
「如果葉剛要的是能幫助他事業的妻子,他當初就不會選我了,而且你們的錢已經很多很多了,葉剛不需要再靠妻子來交際應酬了。」她慢條斯理地說道,把瑜伽墊擱在一旁。
「你不結婚又待在他身邊,不會不安嗎?女人們都認為葉剛條件很好,是個不可多得的對象。」葉國田看著這個總是自由自在的女人,想知道什麼是她的底線。
「他如果覺得別人很好,就不會娶我啊。」她掛著溫婉笑容回話道。
「你年紀輕輕就這麼沒有雄心壯志,不覺得人生缺乏斗志,沒有意義嗎?」葉國田搖頭不認同地說道。
「爺爺,人各有志。我沒有斗志,可我活得興致盎然,到哪里都能安身立命,這樣不好嗎?」
葉國田看著她,實在無話可說,但他這種看盡大江大浪之人,豈能讓小輩駁倒。
「說穿了,你就是不想結婚,不想進去應酬寒暄。」葉國田冷哼一聲。
「啊,沒想到我拐了一大圈,還是被爺爺發現我的目的。呵呵呵……」她像小女孩一樣地吐吐舌頭,格格笑了起來。
葉國田听著她的笑聲,嚴肅表情隨之變得柔軟了一些。
「你也說說她,讓她偶爾進入狀況一點,畢竟,早晚都是要回來當葉家媳婦的人。」葉國田對著正朝他們走來的葉剛說道。
「請爺爺放心,我會把這事當成要務來進行的。」
葉剛一听,知道爺爺已經認可她了,他于是攬住她的肩膀,雙眉雙眼雙唇全都微笑地上揚起來。
葉國田看著神情歡欣的孫子,發現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看到葉剛真誠的笑顏。
「好了,我得回大廳了。」葉國田說道。
「我們先回房一下。」葉剛說道。
「喔!你也想偷溜啊,爺爺,他模魚被我抓到。」舒以柔把人推到爺爺面前,怕他連累她的夜遁回房。
「我一會兒就會回大廳。」葉剛捏了下她的臉頰薄懲她的不解風情,他可是為了想和她獨處耶。
「你想上去就上去,半個小時後再下來送客就可以,畢竟,你也不需要更多的錦上添花了。」葉國田拍拍孫子的肩。
「謝謝爺爺。」葉剛看著爺爺,聲音嘎啞地說道。
葉國田轉身從陽台走回大廳里。
葉剛則拿起她的瑜伽,拉著她的手走回房間。
一進門,舒以柔便拉著他的手,開心地說道︰「我覺得你和爺爺之間有點不一樣了。」
「因為你替我們喚出了彼此的真心。」
關于這一晚,他有好多的感動,可一時不知道如何表達,于是張開雙臂擁抱了她。
「你快樂我快樂啊。」她環住他的腰,身子往後仰,以便能看見他臉上的感動。葉剛撫著她陶瓷般雪肌,光是這麼望著她,他的心就悸動地緊繃著。原以為事業上的成績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沒想到,當物質與心靈的滿足層次兩相比較之下,感動卻是高下立見。
「你願意再嫁給我嗎?」他雙手置于她肩膀,忍不住又追問道。
「樓下有那麼大一場宴會,你現在問我,我當然不想。」她笑著說道。
「要是我不要求你參與這種場合呢?」
「如果我是你的妻子,我會認為那是我該做的事。適度出席,會讓你容易做人,對吧?」她斂去笑意,嚴肅地看著他。
「我當然希望你一年至少一季參加這樣的活動,就當成是看看不同的人事物,或者是品嘗美食都好。」葉剛凝視著她,以許諾的重量說道。
「你的說法不錯,我保證會認真考慮。」她拍拍他的手臂,拉著他溜回床上,小懶蟲一樣地賴在他身邊。
葉剛俯望著一臉滿足的她,握住她的柔萸放到胸口。「老實說,我沒法子像你一樣雲淡風輕。所以,我想知道你至少需要多久時間才願意重新走回婚姻?」他問。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會是這幾個月,我現在覺得很自在,暫時沒有改變的打算。」她伸了個懶腰。
葉剛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卻也無法不妥協,畢竟這女人早在不知不覺間,馴服了他的一切。
「等你決定了再告訴我。」他說。
「你變了!我以為你一定會要求一個期限。」舒以柔不能置信地睜大雙眼,她爬到他身上,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瞧一番。
「我當初就是在你身上加了太多框架,你才跑走的,不是嗎?」他挑眉說道。
「是啊,證嚴法師靜思語里有一句『要用心,不要躁心、煩心。』,你應該每天念個幾次,知道嗎?」她模模他的頭,教誨式地說道。
「遵命。」
「乖。」她笑著把手指纏入他的手掌之間,與他密密交握著。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吮著她的唇瓣,纏綿地與她長吻了一回,直到熱情開始加溫,兩個人情不自禁地想卸下對方衣物,想踫觸得更多……
「等等等!我有話要說。」她壓住他在胸口放肆的大掌,酡紅著臉說道。
「快說,我只有半小時的時間。」葉剛扯松領帶,眼神開始變得狂野。
「看在你有進步的分上,我要給你一份禮物。目前我雖然懶得改變、雖然還處于不婚狀態,但是如果一切照這樣順理發展,我一定一定會再嫁給你的。」她說。
葉剛笑了,而他的回答是再逼前一步,讓兩人最親密之處誘惑地相貼互動,讓她揪緊他的手臂,情不自禁地嬌喘出聲。
「可以寫份契約書嗎?」他的唇順著她的修頸滑下,停在她只在動情時才紊亂的頸動脈上。
「沒問題,我還可以先蓋印章。」舒以柔攬住他的頸子,印上了她的唇當成保證。
葉剛則擁住她的後背,感動地吻住這份關于愛與家的誓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