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早晨,空氣中依然飄浮著春天的清新沁柔,一早便斜斜篩窗而落的煦暖陽光,卻已透著初夏的味道。
左康平由廳裡走進臥房,見他心愛的小女人仍在床上睡得酣熟,他性感的唇畔噙著寵溺的笑。
「老婆,起床嘍。」走向她,落坐床沿,他輕輕拍喚她的小臉。
「嗯……我再睡一下下……」枕中的人兒慵懶的低應,眼睫未張的微微蠕動子,繼續睡。
寵溺的笑紋莞爾的拉大,他緩緩俯下頭,像往常無數個早晨一樣,改以綿密的深吻喚她。
熟悉的魅人氣息彌漫她鼻間,華菲柔軟的丁香小舌隨之教令人心悸的燙熱靈舌纏捲住,她嚶嚀了聲,本能的圈住他的頸項回應這醉人的親暱。
兩人唇舌相纏恍如一世紀那麼久,當他戀戀難捨的退開對她的深吻,她嬌喘迭連的同時,混沌的睡意也全醒了。
「呃,康平,早。」她微赧的對著眼前的放大俊顏招呼,知道自己又賴床了,她親愛的枕邊人才會吻醒她,因為到目前為止,他的吻是她最有效的鬧鐘。
「妳呀,比彤彤愛賴床。」左康平笑謔的拉抱起她。他們三歲的女兒通常一喊就乖乖起床,這個孩子的媽總要耍賴的再多睡好幾下。
「你說我是睡美人啊。」睡美人只負責睡覺,等王子吻醒她不是?
「是,妳是我的睡美人,但今天不是假日,剛剛那一吻若失控,妳會害我這個總裁再做出蹺班的不當舉動妳曉不曉得。」輕柔拂撫她打著服貼層次的俏麗短髮,細心的為她添上薄外套。
華菲聞言窘紅雙頰,康平是澳洲知名「奧提茲集團」總裁,去年他將集團的亞洲分公司設在台灣,便負責在分公司坐鎮,工作的繁忙可想而知,自從有回他因為一個失控的吻,蹺班和她待在床上一整天,被他那個找不到上司的特助抱怨許久之後,只要非假日,他若需以吻叫醒她,總會小心的克制自己,沒想到今天他會又提起蹺班這事。
「我說過要是叫不醒我,就讓我睡,幫我調個鬧鐘就好,是你自己不听的。」她上訴得無辜,也不想想每回讓人臉紅心跳的溫存纏綿都是他挑起的。
「沒辦法,我喜歡吻妳。」
她直教他赤果曖昧的坦承與專注火熱的凝視,惹得心頭小鹿亂撞。
「何況今天很重要,我非得在出門前吻醒妳不可。」他慎重的再落下兩句補充。
「今天很重要?你的生日應該是明天才對呀。」她已想好今天去買手錶送他當生日禮物,難道她記錯日子?
「正因為明天是我的生日,所以──」他伸手取過之前即擱在梳妝台的一大把花束給她,「這是我拜託花店一早送來的櫻紅洋桔梗,送妳。」
那入目的炫眼紫紅,很難不令她驚呼,「好漂亮的洋桔梗!」
「還有這個,喜歡嗎?」
華菲驚訝的怔住眼,只因他遞至她眼前的,是一只躺在寶藍絨布盒裡,設計簡約素雅、高貴細緻的銀色鑽戒。「康平,即將過生日的是你,為何你卻送花又送鑽戒給我?」
「嫁給我,老婆。」深深的望進她困惑的美眸,他深情吐訴動人的語句。
可惜她沒有感動亦未害羞臉紅,而是愕然的張大雙眼,微顯無措的反問︰「你、你向我求婚?」
「妳早該嫁給我,當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他們雖住在一起,他雖習慣暱喊她老婆,兩人也有個三歲的女兒,然而他們並未結婚,僅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她還不是他法定的妻。
她下意識抱緊懷中花束,「原則上是這樣,可是──」
他以唇封住她未完的猶豫句子。「下午我要到日本出差,明天傍晚回來,我從不曾跟妳要過生日禮物,今年的三十一歲生日,我想向妳要份大禮,而妳知道我要的這份大禮是什麼,希望明天我一進家門就能收到妳給的生日禮物。我要趕到公司開會,等會兒妳叫醒彤彤,再送她到托兒所。」
再在她柔女敕紅唇上落下一枚輕吻,他起身離開。
「等一下,康平!」
「記得想我,拜。」他只低柔的留下這句愛的叮嚀,挺拔俊頎的身影隨即消失房門外。
華菲秀眉緊蹙的望回懷裡的花束與鑽戒,就算她再不聰明,經過康平的求婚,也明白他要的生日禮物是她能戴上他送的戒指,對他說「我願意」。
問題是這輩子她沒打算嫁人,這份生日禮要她如何送?
拿起絨布盒裡的戒指,她毋需戴就知道一定再適合她的指圍不過,康平是個細膩的男人,就像他瞭解她平常不愛戴飾品什麼的,這個戒指也特意挑選簡單素雅的樣式。他對她的愛與對她的好,她全知道,但是她……
「怎麼辦?人家真的不想嫁嘛。」將鑽戒收握心口,她愁眉苦臉的低喃。如果她直接拒絕康平的求婚,傷他之餘只怕他非得逼出一個結果,他們同居的這些日子一直是幸福快樂的,她沒料到他會令她措手不及的於生日前向她求婚。
她到底該怎麼辦?
苦思間一道念頭電光石火的闖進她腦際,既然康平要的是她當面回覆的生日大禮,那麼她只要讓自己消失,等他生日過後再出現,豈不就能以這份大禮過了時效性為由,將他求婚這事拗到明年再想辦法!
「嗯,好方法。」想到就做,她唇際綻笑的下床,到客房喊可愛的女兒,她把拔要出差,這次的落跑行動,當然要帶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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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左康平片刻不得閒的在辦公室審理由奧提茲總公司傳來的重大決策提議案,希望稍晚趕往日本與竹澤財團洽談金融合作案前,能再消化一些工作。
「總裁,明天是你的生日,公司主管有意替你辦生日會,託我請示你的意思。」在一旁整理資料的總裁特助喬森想到的問。他們總裁曾表明過毋需花費心神為他舉辦任何慶祝活動,公司主管們因而未敢貿然為他籌辦慶生會。
「不必,你告訴那些主管,他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他頭也沒抬的回道,明天的生日對他意義非凡,只要有他心愛的小女人為他慶祝即可。
果然是他預期的答案。「我知道了。」
一串清脆鈴聲響起,左康平瞟眼擱放桌上的手機,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笑容,柔情似水的接應,「老婆。」
喬森會心一笑,明白是華菲的來電。除了定居澳洲的老總裁一家人,全奧提茲集團大概就他這個由澳洲奉命隨上司來台的特助,知道他們行事低調的年輕總栽,有個未婚妻及女兒,澳洲與台灣的一干仰慕者若曉得這位俊帥總裁早就心有所屬,肯定要捶胸頓足。
「哦,把拔偏心,在家裡就老是老婆老婆的喊,現在還是喊老婆沒喊我。」電話裡傳來女敕女敕的抱怨聲。
「彤彤!」左康平訝喊,繼而莞爾解釋,「把拔沒偏心,妳用的是媽媽的手機,把拔看到來電顯示,以為是媽媽打的。」
抱怨的隻果小臉馬上笑得燦爛,天真的炫耀,「把拔教過我用手機打電話,所以我會用媽媽的手機,我很厲害ㄏㄡ。」
「是啊,彤彤好棒,不過妳這時候在托兒所上課,怎麼會用媽媽的手機打電話,媽媽給妳帶在身上的?」
「沒有啊,我們在宜蘭,媽媽說他去櫃台問點事,我在房間突然很想把拔,就打電話給你。」
「妳和媽媽在宜蘭?」他問得訝異,華菲並未提過今天要帶彤彤到宜蘭。
小腦袋稚氣的連點兩下,可愛的說︰「我也不知道媽媽在搞什麼東西,她說要帶我落跑兩天,還要比把拔晚一天再回去,就帶我來宜蘭了。」她也覺得很奇怪,以前媽媽也曾落跑去玩,可是並沒有帶她一起去ㄋㄟ。
左康平愈听眉頭愈凝,敏銳如他,已然明瞭家裡的小女人為了何事落跑。該死的這就是她的決定?
一旁的喬森微感納悶,上司每回和寶貝女兒講話,哪次不是眉開眼笑,幾時像此刻這樣陰鬱著眉眼,彷彿又怨又怒的模樣。發生什麼事了?
「把拔問妳,妳曉不曉得妳和媽媽住的地方叫什麼名字?」壓下心頭不滿的火苗,他向女兒探問母女倆的落角處。
「我們住民宿,好像叫……喂什麼海岸的。」話落,彤彤像小大人一樣問︰「把拔知道這個地方嗎?如果不知道,等一下我再問媽媽這裡到底叫喂什麼民宿。」
他直教小傢伙貼心又童稚的句子惹笑。「把拔知道,叫蔚藍海岸對不對?」
「對!媽媽就是這麼說的,把拔好聰明!」
沒費心向女兒解說他和華菲就是在宜蘭相遇,曾一起住過那間民宿,他謹慎的叮囑她,「別告訴媽媽妳打電話給把拔,這是我們兩個的小祕密,曉得嗎?」
彤彤兩眼閃閃發亮,把拔說祕密耶,就像昨天王心茹偷偷告訴她,她喜歡周少豪,要她別跟其他小朋友說一樣?「嗯!把拔放心,我最會保密了,不信我們可以打勾勾。」
「乖,等把拔看到妳再跟妳打勾勾。」
等上司結束通話,喬森見他一臉凝肅,正猶豫是否該問他發生何事,就見他由辦公座位站起來──
「喬森,馬上通知韓總,由他代我到日本和竹澤財團洽談這次的金融合作案,然後跟我趕到宜蘭去。」渾厚的指令果斷的擲向他。
「總裁要去見彤彤?」他保留的未提到未來的總裁夫人,听上司最後的電話內容,小倆口好似有狀況發生。
刀削劍眉頓時又蹙攏幾許。「什麼都別問,跟我去逮人就對了。」
赫,逮人?這位帥哥老闆想逮的該不是……未來的總裁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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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菲永遠記得乘著飛行傘遨游天際的感覺,暢快至極,加上飛上天可俯瞰山巒與海岸,瀏覽自然風景的另一種迷人風情,難得舊地重游,她自是要再嘗試一次這活動。
此時她正乘著飛行傘享受翱翔的快意,儘管她的技術只讓整個飛行時間維持短短幾分鐘,現在已處於降落階段,她依舊很開心。
「咦?那個人怎麼那麼像康平。」不經意瞥見綠地那頭有道像極她未婚夫的身影,雖明知不可能是他,她仍向右彎傾身子,想看得清楚些。
未料她這一傾斜,原本尚稱平穩的下降速度立即失去平衡,不巧氣流於這時改變為不利飛行的狀況,她失速直往下止。
「啊!閃開,危險!呀啊──」沒時間讓她再細看那人有多像左康平,她只來得及慌喊在她底下的人閃開,雙眸緊閉,驚叫的任由飛行傘栽落。
砰、咚、刷!幾聲落地聲響後,四週陷入一片寂靜。
沒有預期的疼痛傳來,華菲慢慢張開眼──
「康平?!」映入她眼簾的軒昂臉龐令她驚呼出聲,大眼直瞠的愣望教她壓在身下的他,好半晌反應不過來,他分明在台北,這時候應該已搭機前往日本,怎會在這裡,更教她撞上,她在作夢嗎?
「飛行技術跟四年多前一樣糟糕,妳還敢跟人家玩飛行傘。」雙手始終環護的摟在她腰上,左康平不敢恭維的薄責這個又闖禍的小女人。
四年多前他到宜蘭參加完朋友的婚禮,繞道至海濱游逛,當他來到這個供游客乘玩飛行傘的場地,才舉目環視空中各種顏色交錯的飛行傘,華菲便是以如同剛才那種鋪天蓋地之姿撞落他身上,那張純真素淨的娟秀容顏,從此亦撞入他心底。
華菲臉頰微微泛紅,她沒忘記當年自己從天而降壓倒他,雙唇更好巧不巧貼吻住他的唇瓣的出糗往事。
可是今天的意外狀況,她有話要說。「這次跟我的技術無關,我想看清楚底下的人怎麼那麼像你,身子失去平衡才會失控墜落,我有叫你閃開,哪裡曉得會又撞到你。」
「嗯哼,閃開,然後讓妳跌傷自己?」輕摟著她坐起身,他邊回駁邊為她除去身上的飛行裝備。
她恍然驚噫,「你怕我摔傷,所以特地等著接抱住我,當我的肉墊子!」
「大概是我上輩子欠妳的。」要他眼睜睜看著她可能發生危險,他辦不到。「有沒有哪裡扭到或受傷?」他小心翼翼檢視她的手腳。
她心窩甜暖的搖頭,「我很好,沒受傷。你呢?有沒有撞疼哪裡?」
他挑眉望進她眸底深處,「我有沒有受傷,妳會在意嗎?」
「怎麼這樣說,我當然關心你。」
「我有點懷疑。」他像存心與她作對般質疑,拉她站起來。
「康平,你──」在生氣嗎的問句尚未出口,話就被他截走。
「妳幫忙拿安全帽,把這些飛行裝備交回去,我們再好好談。」
不清楚他要和她談什麼,但他都這樣表示,她也只能依他,隨著他將飛行裝備交回給飛行場的助飛教練。
「何教練,不好意思,我女兒呢?」之前她將女兒託給這位教練幫忙照看。
「我先帶她離開了。」左康平接話。
何教練含笑點頭。「彤彤看見妳先生好高興,直喊著把拔就跑上前讓他抱。」也只有這兩位外貌出色登對的夫妻,生得出那樣粉女敕的小女娃。
華菲有點意外他早帶走女兒卻沒跟她說,但她並未澄清兩人尚未結婚,禮貌的向何教練道過謝,即由著身旁男人牽她離開。
「你不是把彤彤帶走,為何沒看到她?」等坐入他停在空曠路邊的座車,沒瞧見女兒的她疑惑的問。
「我叫喬森把她帶去賣掉了。」他冷不防迸出這麼一句。
可惜就算天下紅雨,她也不信他捨得賣掉他寶貝女兒,彤彤一定是喬森帶去哪裡玩了。「你在氣我把彤彤丟下,自個跑去玩飛行傘?我只是看到飛行傘,想起我們認識的情景,心裡懷念,遂請教練幫我看一下彤彤,跑去重溫飛行的體驗,不是故意撇下她。」
「妳不是故意撇下彤彤,卻是存心撇開我。」一想到這個,他極力壓抑的火苗又隱然跳動。
「你在說什麼奇怪話,我哪有存心撇開你。」她玩飛行傘時他又不在。「對了,你下午不是要到日本出差,怎麼會在這裡……唔──」問話仍在唇邊,他溫熱的唇瓣已封住她的小嘴。
他吻得狂霸蠻橫,她可以由他比平日霸氣狂烈的唇舌感受他起伏的情緒,他很生氣,可是,為什麼?
深深吮吻她口中的甜膩,左康平像要將她嵌入體內般緊摟著她,他原打算等回到她下榻的民宿再和她算她落跑的帳,她偏在這時提起,讓他只想狠狠吻她,攫奪她的甜蜜,散化他積鬱胸中的火氣。
「康平,你……怪怪的,到底發生什麼事?」當他好不容易停下對她的深吻,她軟倚他懷中嬌喘,沒忘要追問他的不對勁。
深呼吸平緩紊亂的呼息,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為什麼跑來宜蘭?」
一句話問得她心口猛烈驚跳,心虛的挪離他的懷抱,力持鎮定的扯著事先準備好的台詞。「有家明天開幕的服裝公司請我替他們籌辦開幕活動,今天我剛好有空,便提前過來,順便帶彤彤來宜蘭玩。」
她在「藍天公關公司」任職公關協理,這個理由應該找不出破綻。
「是這樣嗎?」他質問得咬牙切齒,都到這個時候她還想隱瞞罪行。
「不然咧?」心虛的心跳在加速,她逼自己保持鎮靜,她的說辭合情合理,他揪不出漏洞才對。
豈料他落下石破天驚的話──「妳敢發誓妳沒跟彤彤說妳要帶她落跑兩天,要比我晚一天回台北?!」
華菲倒怞口氣,至此謎底全部揭曉,原來是他們的女兒向他通風報信,他得知她的逃跑計畫,因而生她的氣。
「說話!」以為用她無辜的水靈大眼瞅他就沒事了?
「我和彤彤出門前沒接到你的電話,你是什麼時候跟彤彤連絡上的?」
他氣怏的一把將淨問著無關緊要話的她箝回懷裡,「我的乖女兒在蔚藍海岸民宿用妳的手機打電話,說她想我這個把拔,這樣妳滿意沒?該死的妳竟然一聲不響的逃跑,妳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當然有!」
「我求婚,妳落跑,這就是妳把我擱在心上的表現?!」
華菲理虧的低下頭,囁嚅低語,「我還不想嫁嘛,想說只要拖過你的生日,你要的生日大禮失去時效性,這樣要回絕你的求婚也比較婉轉,哪裡料得到事情這麼快穿幫。」
是她大意的疏忽,忘記告訴女兒這兩天不能打電話給他,以致讓她無意間轉述她表示要落跑的申明,洩露她們的行蹤。
即使彤彤只提到她們在宜蘭,她也不懷疑他能找到她,兩人當初便是在宜蘭相遇,且兩人初識那晚民宿房間早被預訂一空,她這個由天而降撞到他的肇事者,只得硬著頭皮讓他同住一間房間當賠罪,這因緣巧合讓兩人互留電話,促成日後交往的城市與民宿,是兩人共同的回憶之處,他找得到她,理所當然。
早知道這次的落跑會被抓包,她說什麼也要挑別的城市,至少別在敏感時機舊地重游,現在被逮到,恐怕少不了一頓刮。
然而她許久未等到慍怒的責罵,反而腰上的有力雙臂撤去環箝力道,鬆開了她。
「你不生氣了?」她抬頭覷他。他是個好脾性的男人,只要沒惹到他,極少見他發火,怎奈今天的事對他來說很大條,她已做好被訓的準備,怎地他不罵了。
「當初妳曾隱瞞妳懷了我的孩子的事實,對吧。」定視著她五官細緻秀麗的嬌顏,左康平忽地說道。
小臉掠過一絲尷尬。「事情都過這麼久,你干麼突然提這個。」
他兀自像回憶般低述,「當年我們交往時我尚未接任奧提茲總裁,獨自在台灣接受其他企業的工作歷練,我們交往半年後,因為我叔叔竊挪公款,氣得爸心臟病發,我才被電召回澳洲,一方面擔心爸的病情,一方面整頓被叔叔捅了樓子的公司,有段時間幾乎沒空與妳聯絡,我記得好像是三個月,是吧?」
「嗯。」輕輕頷首,她跟著跌入回憶裡。
「那三個月妳從不曾告訴我妳懷孕了。」
「呃,我說過你忙,不想拿其他事煩你。」直到今天她仍未坦白當初兩人驟然分隔兩地,他久未與她聯繫的那段期間,她多心的認為他回澳洲只是離開她的藉口,他的心其實已不在她身上,因而並未告訴他懷孕的事。
「妳確定當年我若沒於爸的病情穩定下來,公司的問題也解決部份時回台灣找妳,妳不會帶著我的孩子不告而別,讓我找不到妳?」
他並未質疑過她表示他忙,不想拿懷孕一事煩他的傻氣理由,然在她今天的落跑舉動與之前那句她不想嫁的解釋之後,他就是突然升起當年她也曾企圖落跑的臆測。
「哪有,你想太多了。」她彆扭的挪動身子,微垂的眼睫藏住教他道中當年心事的驚慌。當年他若晚兩天回台,她確實極可能已帶著肚裡的寶寶離開。
她以為她將微慌的情緒掩藏得極好,左康平卻將她的侷促全納入眼底。他低低嘆息,嗓音壓抑的道︰「我想我們暫時分開吧。」
「你說什麼?!」他要和她分開?
「妳懷彤彤的時候說爸仍住院,集團的問題也未完全解決,等孩子生下再談婚事,等女兒出生,爸的病已痊癒,集團的狀況我也處理妥當,妳又表示孩子還小,我們的婚事不急於一時,這些我都依妳,但今天我向妳求婚,希望妳明天給我答覆,豈知我前腳出門,妳後腳就逃跑,這證明妳並非不想嫁,而是不想嫁給我。」
她大驚,「不是這樣……」
「先別急著否認,以妳二十五歲就是個三歲孩子的媽,是委屈了妳──」
「我又不覺得委屈。」她把話搶回來。
「至少因為彤彤,讓喜愛四處游玩的妳行動受了很大的限制。」見她紅唇一掀又要岔話,修長食指輕抵她唇瓣阻止她,「先听我把話說完。」
小嘴微嘟了下,她有點不甘願的抿住唇。
左康平這才接續他未完的話。「我很欣慰妳為我生了個可愛乖巧的女兒,但我不希望她束縛住妳的感情,所以──」他內心掙扎的停頓了會兒,「我決定給妳三個月的自由時間。」
「我不懂你的意思。」沒空反駁女兒幾時束縛住她的感情,他口中奇怪的自由時間,莫名的令她不安。
「我們暫時結束同居生活,妳不必顧慮我這個未婚夫,盡量去物色其他對象。」
「你要我物色其他對象?!」現在是他說錯還是她听錯?
將視線調向擋風玻璃外,他教人看不清眼底情緒的微瞇起眼,「我們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雖不算短,但妳還年輕,也許認為妳會遇到比我更值得妳愛的對象,我尊重妳,願意給妳選擇的機會。」
「說得那麼大方,希望有其他交往對象的,搞不好是你自己。」她微惱的回嘴,半點都不高興他的尊重,遇上他之後,她從沒想過要愛別人。
邃黑的深眸調回來凝視她,「我想喊的老婆只有妳。」
「現在你卻要跟我分開。」
「明天我能收到我渴望的生日禮物嗎?」
「我──」華菲被堵得啞口無言,他若收得到,她又怎會在這裡。
他苦澀一笑,「看吧,妳果然愛我愛得不夠深。」
紅唇輕掀,她心驚得說不出話,他父親因外遇而與她母親離婚,她受這事的影響,不相信從一而終的愛情、排拒婚姻這件事她自覺丟臉,始終未向康平提及,可她一直認為自己很愛他,難道她的落跑是她愛得不夠深?真是這樣嗎?
「既然妳對這段感情有所保留,我們更應該分開,讓妳仔細整理自己的感情,並挑找妳想交往的對象,三個月後妳願意嫁的人是我最好,否則……」未竟的語句他以聳肩代替,留下無限想像空間。
華菲心口緊緊一束,他是指三個月後倘若她仍不肯嫁他,將會改喊別人老婆!
「好,一這為定,到時候如果我喜歡上別人,你就別怪我紅杏出牆。」心有不平,她賭氣回嗆。
濃眉半挑,他眸心幾不可察的閃過一道危險光芒。「我可先申明,妳想紅杏出牆的對象不夠優秀,就算妳喜歡,我也不同意。」
「你放心,我華菲喜歡上的一定是最棒的。」壓根未注意他的申明有陷阱,她全副心思全在氣惱他出口的紅杏出牆上頭,她是嘔他有喊別人老婆的可能,而沖動的冒出這四個字,他怎能跟著引用,好像她真有多不檢點一樣,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也只有他能踫她,他忘了哦?
「妳的話我記住了,我們的共識既已達成,今天就算妳三個月自由時間的第一天嘍,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