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接替黑夜展開另一個嶄新的日子,裴伊薰卻聯絡不到彤燁。
昨晚她一夜無眠,今早猶豫再三後凝聚勇氣撥電話給他,想澄清他的誤會,告訴他她只對他有感覺,她只想愛他,怎奈他的手機沒開。
想他仍在生她的氣,她忍到中午休息時間再打給他,未料仍然關機。略微猶豫後,她直接趕到巧匠公司找他。
「章大哥、褚大哥。」來到章勁邦與褚雋的辦公室前,她輕敲敞開的門扉。
「伊薰!進來啊,站在門邊做什麼?」褚雋笑嘻嘻的上前拉她進辦公室。
「怎麼會過來?吃過飯沒?」章勁邦亦走向她,他和褚雋剛到外頭用過午餐。
「吃過了。」她淺笑帶過,一顆心全在彤燁身上,根本沒心情吃飯。「我有事找彤燁,可是他的辦公室沒人,我以為他在你們這里,他不在公司嗎?」」嗯,他沒告訴你他要四處走走,這陣子都不會來公司嗎?」諸雋訝問。
「他要四處走走?」他要離開多久?
「早上他打電話給勁邦,說他突然想放假,公司就交給我們兩個管理。」
「章大哥,他有沒有說要到哪里?」
「他說到哪里都好,就是不想待在台北。」
裴伊薰的心口一縮。他不想待在台北是因為她在這里嗎?
「燁那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平常慫恿他放假玩個一、兩天,他都要訓人,這次竟丟下公司不管,自己跑去放假,還說最少二十天以後才會回來,想把我和勁邦累死啊。」褚雋忍不主抱怨。
「他說最少二十天以後才會回來?!」背脊一僵,她臉色泛自。二十天正是他當她情夫的剩余期限,他一連中斷這麼多天約委托,擺明就是在躲她!
「對呀,平常不放假,一落跑就那麼久,真懷疑那家伙受了什麼刺激?奇怪,你是燁的寶貝學妹,他怎麼會沒跟你說要蹺班放假?」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紋路,此時此刻的她寧願自己真是彤燁的寶貝學妹,也不致落到如此尷尬的地步。
原來他並未出事,更不是認為她胡亂說惹他生氣,憤而不接她電話,壓根只是他不喜歡她,對她一古腦的告白產生反感,怕她死纏著他,所以避之唯恐不及的逃跑了。
一夕之間,她已經被他嫌惡了嗎?
他不僅沒有一點點喜歡她,還討厭她,甚至到不能容忍和她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了嗎?
「你和燁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章勁邦敏感的問,從剛才就察覺她的神色有異。
「我……我們吵架了,」她輕描淡寫的說。
「什麼?你們吵架?!」
「誰跟誰吵架?」一道女聲在褚雋的嚷嚷後響起。
裴伊薰微抬起頭,看見一位留著俏麗短發的年輕女孩拖著行李走進辦公室。
「小靜!」褚雋與章勁邦異口同聲喊。
「哈羅,好久不見。」彤靜爽朗的和兩人打招呼。
「你這丫頭要出國也不跟我說一聲,這樣我就能以保護你的名義,大方溜班出國玩了,枉費我平時對你這麼好。」褚雋熟練的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抗議。
她呵呵笑的扳開他的手,「這回算我的錯,下次我朋友若再邀我到美國,我一定找你和章大哥一起去。」
「不好意思,既然你們有朋友來,我先定了。」裴伊薰輕聲插話。
彤淨總算看見辦公室還有其他人在。「這位小姐是?」
「你們不認識?」章勁邦狐疑的問。
兩人互相望看,同時搖頭。
「她是你的同學裴伊薰,她則是你的同學彤靜,這下介紹過名字,你們有印象了吧。」褚雋替兩人做介紹,猜想兩人久未見面,對彼此的長相有些模糊。
「我不記得我有個叫裴伊薰的同學。」
「原來你就是彤燁的妹妹。」
兩道幾乎同時落下的話引來另兩人的納悶注視。裴伊薰在心里喊糟,她不小心說溜嘴了。
章勁邦的眸光向她望來,「伊薰,很顯然的,你和小靜並不認識,為何燁會說你們是同學,是低他幾屆的高中學妹?」
「這……」糟糕,她該怎麼解釋?
「啊!我知道了,你就是委托我哥當情夫的那個委托人對吧!」
「情夫?!」褚雋與章勁邦驚愕大喊。他們听到的是有人委托燁當情夫嗎?
裴伊薰困窘咬唇,尚未否認,彤靜已興奮的代她回答。
「沒錯,我出國那天托老哥幫我巡視情人坊,沒想到一到美國,就接到助手報告有人指名老哥當情夫的電話,更沒想到我今天回來順路繞到這里,竟會幸運的見到這位委托人。我可以叫你伊薰吧?你很有膽識也很有眼光哦,我決定交你這個朋友。」
她除了尷尬以對,不知該說什麼。
「事情真像小靜說的,你委托燁當情夫?」驚愕過後,章勁邦向她求證。
「抱歉,我不是故意瞞你和褚大哥這件事的。」
「我們知道了,從頭到尾都是燁不想讓我們兩個取笑,才刻意瞞著他當情夫的事。」太好了,這下多了可以揶揄燁的笑柄了。
「慘了,我不小心爆料,老哥知道會扒我的皮。」
忍住心痛,裴伊薰牽強一笑,「你哥已經不繼續這項委托,沒理由再怪你。」
「不繼續這項委托?你是指我哥反悔與你約定的四十天期限。時間才過一半就不當你的情夫?」
牽強的微笑凍在唇邊,她澀澀低語,「否則他又何必不說一聲的逃走。」
「赫,也就是燁突然丟下公司不管,表示要去晃個至少二十天是為了開溜不當你的情夫!」褚雋終于弄懂狀況的嚷嚷。
「開什麼玩笑?!哥這一開溜,我後備情人坊的全勝紀錄不就被他砸了,當情夫當得好好的,他做什麼開溜?」
眼眸一黯,裴伊薰沒回答這令她難堪的問題。
「你說你和燁吵架,是為了什麼事?」章勁邦提出關鍵的問題點。
「我說了他不想听的話。」他不愛她,她一逕向他傾訴情意,難怪他要逃。
「你把事情經過描述清楚點,這樣我和勁邦才好幫你討公道。」她訝然的望看兩人,「知道我到情人坊挑情夫,你們仍願意把我當朋友?」
「說什麼傻話!你雖然不是燁的學妹,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我們可是真心把你當學妹看待,豈會因為你上情人坊找情夫就看輕你,對吧,勁邦?」
「那當然,你那麼問,有人會以為你把後備情人坊看成特種地方不高興。」
隨著章勁邦示意的眼神望向彤靜,她連忙窘促的表態,「你別誤會,我並沒有以有色眼光看你的情人坊。」
「我明白,對我的情人坊有竟見的大概就只有我哥一個人,不過我很好奇,你到情人坊征求情夫的原因是什麼?」雖然家吟提過她是想試試有情夫的感覺,但她就是直覺她會去征求情夫一定有其他原因。
忍住淒楚,裴伊薰輕輕搖頭。她認定的真命情夫並不愛地,提起爸的預言僅是徒添她的難堪罷了。
「原因已經不重要了,說起來我沒資格怪彤燁不告而別,你們也別怪他,我已經讓他討厭,不想他更討厭我……對不起,我還要回去上班,再見。」
「伊薰看起來很難過,燁到底是怎麼欺負人家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褚雋忍不住問道。
她剛剛講到最後,連聲音都哽咽了。
「我想欺負倒不至于,而是這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何伊薰會說她已經讓燁討厭?」
「事情的真相如何,問我哥不就得了。」
彤靜拿出手機撥電話。她就是怕問太多接委托的情形會惹她哥不高興,把氣出在委托人身上,這半個多月均未再打電話給他,哪曉得一回來就听見他開溜的消息。
事關她情人坊的聲譽,不找他問清楚怎麼行。
「不會吧!這麼重要的關頭竟然沒開機,老哥到底在搞什麼東西啊?」
「伊薰,怎麼淋得頭發都濕了?」
裴艷玫的家里猛然響起她的驚呼聲,她听見門鈴聲前來開門,赫然瞧見這時候該在公司上班的佷女站在門外,頭發和衣服被雨淋得半濕。
「突然下雨,我在街上躲避不及就被淋濕了。」抹著順頰滑羅的雨滴,裴伊薰的模樣有些狼狽。
離開巧匠後她沒心情回公司,請千鎂幫她請半天假後,便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走,等她注意到下雨,已被淋濕,發現自己在姑媽家附近,遂過來找姑媽。
「快點進來,姑媽拿毛巾給你擦頭發。」拉她進屋,裴艷玫迅速進房里拿大毛巾給她,「快把頭發擦干,我再去拿一件襯衫,你先將就換上。」
「不必了,我用毛巾擦一擦,衣服很快就會干。」
「那怎麼行,萬一感冒了怎麼辦?你姑丈前幾天就是太大意了,不但感冒還發燒,在床上昏睡許久,我可不希望你也……伊薰,怎麼哭了?」話未說完,就見她眼里噙滿眼淚,裴艷玫嚇得扳扳開她雙臂問。
「姑媽。」她哭喊的抱住她,眼里的淚水成串滾落。
姑媽所說的感冒、發燒與昏睡等字眼,令她憶及彤燁感冒發燒那日的情景,想起她的真心換得的卻是他的逃開,再也壓抑不住心里的難過,任淚泛流。
「怎麼回事?在公司受了什麼委屈?」裴艷玫直拍著她的背問。除了大嫂、大哥過世,她幾時見這個堅強獨立的丫頭哭過。
「姑媽,我是不是很糟、很惹人厭?」她哽咽低問。
「胡說,我們家伊薰最優秀,最討人喜歡了。」
「那為什麼被我愛上的人要逃跑?」
「逃跑?你說誰?」
「彤燁。」心里一陣酸楚,眼淚隨著出口的名字漣漣落下。
「彤燁?你的情夫!」裴艷玫訝喊的扳開她。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撲簌簌直掉。
「先別哭,把頭發擦一擦,再告訴姑媽發生什麼事。」抹去她頰上的淚水,帶她坐進椅中。盡管急著弄清她與彤燁發生何事,卻不想她因濕著頭發而感冒。
明白她的擔心,裴伊薰邊擦頭發邊怞噎的將昨天鼓起勇氣向彤燁表白愛意,他卻認為她在情人坊看見其他男人,一樣會認為對方是她的真命天子的經過說出來。
「豈有此理,他在說什麼渾話!」當伊薰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花痴嗎?
停下擦發的動作,她隨手抹去頰上的淚水,「今天早上我想打電話告訴他,我是真的愛他,可是他手機沒開,直到中午跑去他公司找他,才由他朋友那里得知他離開台北,在我委托他當情夫的剩下期限都不會回來了。」
「他是什麼意思?怕你纏著他不放?這樣匆促的離開。」
「他不喜歡我可以當面跟我講,我不會纏著他,可是他用這種方式逃開,好傷人。」
腦海里浮現昨天他揮開她的那一幕,豆大的淚珠滴滴落在白色毛巾上。彤燁從那時候就討厭她了吧!
一直以為他是喜歡她的,急于想知道他的心意才向他告白,孰料卻反而將他推離開自己!
原來他們相處的甜蜜片段只是一場夢,如今夢碎了……
「別哭,等會兒我就去巧匠逼問他的下落,找他算帳。」這些日子她順著伊薰的意思,從未找過彤燁,怎知他這樣傷害她的寶貝佷女,她非找他討回公道不可。
「姑媽別去,章大哥他們是真的不曉得他人在哪里,你去逼問他們只會令他們為難,彤燁若知道也會認為是我叫你去的,到時只會更輕視我。」被他討厭已教她無比難受,她不知自己是否承受得住他輕視的目光。
「要是那樣,我再叫你姑丈一起去罵他。」
「姑媽,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要你去找彤燁算帳、替我出氣,當初是我執意要找情夫,今天落到彤燁開溜的下場,我……認了。」傷心的淚水又順頰滑落。
「傻丫頭,你沒必要替他說話。」
「是我自己愛上他,他不喜歡我,能怪誰。」是她天真的以為只要用真心待他,就能讓他喜歡她,如今事與願違,僅換來難堪心傷,也只能怪自己太傻。
裴艷玫心疼的摟過她。「早知道事情會變這樣,當初說什麼也要阻止你上後備情人坊。都怪你爸,沒事替你做那什麼卜算,害你平白受這麼多苦。」
裴伊薰無言的抱著她。與彤燁相識雖換來心傷,可若沒認識他,或許將是她這輩子的遺憾。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你們認識不久,你對他投入的感情還不算太深,要不然姑媽真怕你會做出什麼傻事。」
是這樣嗎?她對彤燁投入的感情若不深,為何此刻她的心會這樣痛?
「沒關系,彤燁沒眼光,不曉得珍惜你這麼好的女孩,表示他根本不是你的真命天子,姑媽幫你安排相親。」
「相親?」她吃驚的坐正身子。
「這事早就跟你說過啦,是你說想要挑情夫試試你爸那則預言的真假,現在既然你挑的情夫跑了,姑媽當然要為你安排相親,替你找個最優秀的老公疼你呀,還是……你想再到那家情人坊挑其他情夫?」
她連忙搖頭,「我從沒想過要再找其他情夫。」
現在她可以大聲回答彤燁的質問,若那天沒遇見他,她不會挑選其他人,因為是他,她才有勇氣要他當她的情夫。
「這就對了,你要是打算再去征求情夫,這次姑媽可不同意。」
「我知道。」知道姑媽擔心彤燁的事件重演,她會再度受傷。
「這麼說,我若替你找對象安排相親,你沒意見嘍。」
「我……」裴伊薰有些猶豫。她仍愛著彤燁,如何相親?放佛洞悉她的心思,裴艷玫慈藹的輕拍她的手背,「把你爸的預言忘了吧,就當那是一次換來你成長經驗的另類體驗,別擱在心上。或許你會在相親中交到真正適合你的男人,這樣你也毋需因為那個可惡落跑的情夫傷心難過了。」
找個喜歡她的對象交往,讓自己淡忘掉不喜歡她的彤燁嗎?
基隆,彤家度假別墅。
陣陣柔和微風夾帶特有的海水味由敞開的窗子吹進別墅內,屋里未覺夏日午後的燥熱窒悶,反倒透著淡淡的沁涼.然而在書房瀏覽設計書籍,不小心在躺椅上睡著的彤燁,卻緊蹙者眉,困陷在他的夢魘中——
他來到一處迷宮里,著急的尋找伊薰,穿過一道道無法分辨的拱門,卻怎麼樣也尋不到她,好不容易瞥見她的身影,他呼喊的奔向她,眼前突然罩上濃霧,瞬間擋住他尋找多時的人兒,他伸手想拉住她,卻僅抓住滿手的空虛……
「伊薰!」他驚喊的由夢魘中驚醒,額際綴著細碎汗珠。呼吸濁亂。
搞什麼,為何會作這種夢?
那日伊薰對他傾訴愛意,他意外又欣喜著她也對他動了心,然而一听到他只是恰巧成為她驗證她父親那則預言真假的實驗者,竟然情難自禁的喜歡上她,一種自投羅網的感覺令他難以釋懷,原先因可笑情夫身份喜歡上她的那份抗拒與不甘,又增加幾許,心煩意亂的只想離開台北。
他何嘗不想相信他是她唯一認定的情人、她只會愛他,問題是,他不想結婚!
他不想踏入戀愛的墳墓,伊薰卻已表明希望嫁給他,他要如何坦然接受她這份感情?
反覆掙扎的情緒不斷煎熬著他,令他做出由她身邊逃開的決定。一來讓她想清楚是否真的非他不愛,二來也讓自己好好想想,該怎麼看待這份感情。
這三天他沒有一天不想她,可他半點也不喜歡剛才的夢境,那種遍尋不著她的心焚欲裂感,此刻想來好逼真。
掙扎多日,他仍不知該拿她怎麼辦,老天爺有必要讓他在夢里也受煎熬嗎?
這幾天他好幾次沖動得想打電話給她,好想听听她的聲音,最終還是理智的克制住。不知道那個讓他陷入矛盾感情里的小女人好嗎?
伊薰,老天,他好想她!抹了把臉,他回客房洗臉,讓腦子清醒些,也讓冰涼的冷水冷卻他因惡夢惶急的情緒。
掛上擦臉的毛巾,他正想出去透透氣,耳尖的听見廳里傳來卡嗒的開門聲,他銳眼倏眯。該死的小偷,居然敢闖空門到他家!
迅速拿起擱在客房里的高爾夫球桿,他俏聲走出房間,準備去撂倒竊賊。
「彤靜、勁邦!怎麼會是你們兩個?」來到廳里看見上門的偷兒竟是自己的妹妹與好友,彤燁訝喊。
「老哥真的在耶,幸好我們沒白跑一趟。」彤靜一臉慶幸。
章勁邦睨向他手中的高爾夫球桿,「你以為我們是小偷?」
「你說強盜也行。」他沒跟他客氣的回嗆,將高爾夫球桿放至一旁,看向他妹問︰「早上我打電話給媽,她沒說你已經回來,為何你會和勁邦跑來這里?」
她賊賊一笑,「三天前我就回來了,是我告訴爸媽想給你一個驚喜,請他們別向你透露我回台北,再問你人在哪里,沒想到你就在我們家的度假別墅。」
太久沒來這里度假,她還真忘了他們家在基隆有棟濱海別墅,哥可能開溜到這里,幸好她想到從爸媽那邊下手,也幸好這個平時極孝順的兄長有打電話回家,要不,到現在她大概仍猜不出他會藏在這兒。
彤燁敏銳的眯視自個的好友,「你跟我妹說我要四處兜晃至少二十天,請她探查我的下落,好押我回公司,減輕你和雋的工作壓力?」
「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以為你這麼好說話,會乖乖的讓我押回去。」
「不然你來干麼?」除去公事,還有什麼事能讓勁邦專程來找他。
「我來問你,到底和伊薰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你這個情夫要開溜?」彤靜一刻不差的接話。他震訝又危險的睞向她,「你已經說出我接受情夫委托的事?!」
她機伶的躲到章勁邦身後,以防被K。
「這純屬意外,三天前我一回台北就到公司找你,誰知反而遇上前去找你的伊薰,我們彼此不認識,你說我們是同學的謊言自然穿幫,我也很快猜出伊薰的身份,那時章大哥和褚大哥都在場,你當情夫的秘密也跟著露餡。最重要的是,你怎麼能不管我情人坊的不敗紀錄,當情夫當到一半就落跑。」
「事情亂成這樣,誰管得著你的情人坊有什麼紀錄。」
「事情亂成這樣是怎樣?」章勁邦接話。
「沒怎樣!」他煩躁的踱到窗邊,明了伊薰並未說出那天在地住處街上發生的事,然而這份到現在他仍然處在掙扎中的感情,要他如何坦白。
「老哥,你在賣矛跟盾嗎?」說話自相矛盾,沒事才怪。
「你們是專程來找我碴的嗎?」
「我們是來關心伊薰的。」輕按住又要回嘴的彤淨,章勁邦別有用意的回答。
「關心伊薰?她怎麼了?」彤燁語氣變得急切。
「那天她知道你要離開台北至少二十天,神情看起來傷心又難過,說她沒資格怪你不告而別,要我們也別怪你,她已經讓你討厭,不想你更討厭她。」
彤燁倒怞口冷氣,「老天,我哪有討厭她!」
「可是那天伊薰講到最後眼眶泛紅,聲音哽咽,在哭出來之前跑著離開,你如果沒胡亂討厭人家,她怎會那樣傷心?」頓悟章勁邦給出裴伊薰套老哥話的用意,彤靜幫忙敲邊鼓。
「該死!」他啞聲低咒的握拳槌向窗台,一想到他讓裴伊薰掉淚,心口便緊緊揪絞。天可明監,他沒有討厭她,她誤會了。
彤靜以眼神問章勁邦,沒弄懂她家老哥那句該死的意思。
章勁邦卻將他對裴伊薰的在乎全看人眼里。
「雖然我不明白伊薰上情人坊征情夫的真正原因但我相信不僅我和雋,你也很清楚她是單純善良的好女孩,就算你們真的發生爭吵,她說了你不愛听的話,你用不告而別來回敬她,老實說,有點傷人。」
彤燁心中一凜。他的逃躲回避傷到她了?
「老哥,你和伊薰究竟發生什麼嚴重的事?」這回的追問無關情人坊的不敗紀錄,純粹對他的關心,跟他當兄妹這麼久,她第一次見過他這樣凝肅的表情。
他無語靜望窗外,就在她與章勁邦認為他們問不出什麼結果之際,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落下。
「伊薰的父親曾幫她算過命,說她的真命天子將是她命中出現的情夫,她想驗證預言的真假,于是跑到一枝獨秀征情夫。」
「哇塞,好正點的預言!」彤靜揚聲驚呼,卻被章勁邦搗住嘴,搖頭示意她別亂發表無厘頭的意見,以免惹惱她好不容易願意透露真相的哥哥,不再講半句話。
「你會開溜應該不是覺得這則預言荒謬,又剛好被挑做情夫這麼簡單吧?」他知道好友從來不迷信,不可能為了這單薄的理由開溜。
彤燁像要平緩胸中的起伏般闔眼深吸口氣,張開眼才道︰「她說她愛我,有強烈的感覺我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兩人驚詫互望,著實意外听到這勁爆消息。
「你不喜歡伊薰,所以嚇得逃之夭夭?」彤靜猜測。
章勁邦眼里噙著了然的笑。「這並非燁的作風,對于他無意的女生,他向來直接拒絕。承認吧,燁,你愛上伊薰了。」
他抿著唇,未承認亦未否認。
「不對呀,哥若喜歡人家,干麼逃走?」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質疑伊薰是因為那則預言才對他說愛,至于他本來就不甘心當情夫,結果竟然動心,心里更覺不甘——」
「你說夠了沒有!」彤燁沉聲喝斷他的剖析。這家伙的犀利有時真令人討厭!
「還沒有。即使你再不甘心,愛了是事實,想那麼多做什麼?」
多心可是愛情上的大忌哪!
「沒錯,就算伊薰是因為她父親的預言說愛你,有什麼關系?重點是她若值得你愛,你就用力愛、努力愛就好啦。」
「陷入掙扎的不是你們,當然能說得輕松。」他心亂的爬梳頭發,背對著兩人坐人沙發。他要是能那麼輕易看開心中的介意點,又何需逃開。
章勁邦與彤靜難得的沒反駁,凡事確實只有當事人的感覺最復雜深刻,更遑論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情問題。
三人靜默中,一串清脆鈴聲在廳中響起,是章勁邦的手機來電。
看見熟悉的電話號碼,他直接站在原地接應,「雋,什麼事?」
「你和小靜找到燁了嗎?他跟伊薰發生了什麼事?」
褚雋在電話那頭問。今天他原本也想到基隆,可惜硬是被勁邦留下來照看公司。
「事情經過回去我再告訴你。」此時若向雋敘述燁與伊薰的感情糾葛,心情不大好的酷哥老友很可能會罵人。
褚雋又道︰「不久前我在路上見到伊薰,听見一位女士說要帶她去相親,要不要告訴燁?」
「伊薰要去相親?」
這突落的驚人句子令彤燁一震,在彤靜尚未驚呼前,他已翻身躍逗椅背,搶過章勁邦的手機急問︰「你說伊薰要去相親?她跟誰相親?」
「燁!原來你現在和勁邦他們在一起。」
「回答我的問題!伊薰要跟誰相親?」
「我哪知道?!那時候我剛要和客戶到咖啡館談生意,听見有人在身後說什麼這次相親若不成功,還有下次,根本沒想到回答我知道那個女孩會是伊薰,等到想起轉過頭,就見她和一位中年婦人坐車離開了。」
褚雋邊回答邊將車子停靠路邊,皺眉撫著戴著藍牙耳機的耳朵。真懷疑燁和他有仇,他正要開車回公司,吼得那麼大聲想讓他出車禍啊。
「該死!」
「嗄?」他錯愕的拔起耳機,愣眼瞪著它。他的酷哥老友竟然咒罵他該死就掛斷電話,他又哪里惹到他了?
基隆別墅這頭,彤靜直對著她老哥問︰「伊薰真的要和別人相親?」
他的回答是蹙眉眯眼,將電話丟還章勁邦,不吭一聲的跑回房里拿他的車鑰匙與手機,不顧妹妹的呼喊,直往門外沖。
「難道哥要去找伊薰?」她指著沖到車庫開車的兄長問章勁邦。他嘴角噙著興味盎然的笑,靜看老友的車像迅捷的豹駛離別墅。
「這家伙總算知道要急了。走吧,難得來基隆,我們去嘗嘗這里的海產。」
「咦,我們不是要跟回去看看是什麼情形、會不會有問題。」
「不論是什麼情形,是你哥先傷人在先,伊薰當然有權利和別人相親,而且你哥已經出馬,會有什麼問題?」對于整件事,他樂觀看待。
說的也是,只要老哥回去,伊薰應該就會原諒他,和他甜蜜想看。
她突地想起她的學姊宣劭柔幾個月前受她所托,幫忙接下一件後備新娘的委托案,結果與她的假老公夏允騰墜入愛河,最後成為他真正的新娘,小倆口目前在花蓮過得恩愛無比,心里頓時涌起一股興奮雀躍,說不定老哥這次也能和他的委托人開花結果,到時她可要向他討一份特大號的媒人禮。
所以現在——
「0K。我們去大嘗基隆海產,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