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靜,但不同于以往她獨住言家的冷清孤寂,言芷若的心溫暖而安寧,或許全因這棟房子里有歐仲擎專屬的氣息。
八點二十五分,他應該快回來了吧?即便他還是沒愛上她,他們仍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她依然渴望隨時見到他。
叮咚——
脆亮的門鈴聲嚇了她一跳。
他向來都直接開鎖進門,今天忘記帶鑰匙了嗎?放下握拿手中,始終沒按動的電視遙控器,她在門鈴再度響起時心一跳的起身打開門。
「咦?」門里門外的低咦一個樣。
「請問你是?」她沒見過眼前的中年婦人。
「我是樓下的謝太太,下午閑來無事烤了些小點心,拿點來給歐醫師嘗。」謝太太笑咪咪的,好奇的補上兩句,「我好像沒見過你,你是歐醫師的女朋友?」
「我……」怎麼辦,這個問題老是考倒她。
然而,謝太太已過度體貼的自問自答,「歐醫師好福氣哪,交上你這麼年輕漂
亮的女友。這餅干你和歐醫師一起嘗嘗,味道不錯喲。」
「謝謝。」收下紙袋目送親切的鄰人微笑離去,言芷若關上門走回客廳中央,眉有愁結。
听謝太太的語意,似乎當她這個「女朋友」正跟歐仲擎同居,雖然她的臆測與事實出入不到哪去,但她不確定他是否願意讓鄰居這般介定兩人的關系。畢竟他隱瞞已有妻子的事實,或許也沒打算在鄰居間讓她當他的女朋友,這下假使謝太太在社區放送他們同居的消息,他會不會因此氣綠一張好看的臉?
低垂小腦袋,她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做,沒察覺有人開門進屋。
回到家的歐仲擎見到的便是她靜站垂首,背影透著幾許無助的一幕。
他胸口無端緊窒,兩個大跨步走至她跟前,雙手扳住她的雙肩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沒下雨、沒打雷,她被什麼嚇到僵站住?
星眸微抬,她瞧見在她眼簾放大的俊顏,有些訝異他的乍然出現,但她很快舉起手中紙袋,向他坦白,「這是樓下謝太太拿來送你的點心,她……誤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還以為我們同居。」
他會作何反應?
「該死。」郁快的低咒兜頭落下。
雙瞳縮顫,言芷若忍住心酸揚聲回道︰「我馬上去找謝太太,告訴她我只是你的房客行了吧!」
胡亂將紙袋塞給他,她疾步往門口走。只因她沒及時糾正謝太太的想法,她就該死?他就這麼想跟她劃清界線?!
「回來,誰跟你說這個呀。」顧不得紙袋滑落地上,歐仲擎一把拉回她。這妮子突然跟他扯啥房東房客?
「你還想怎樣?」她惱火的推他。不行講房客難道要她今天立刻搬出去?
「你的頭發——」他沒好氣的攬住她,制止她突來的掙扎。
「該死的這關我的頭發什麼事?」她氣不過的仰頭瞪他。
「該死的我說過幾次洗好頭發要吹干,啊?!」大手隨著拉長的啊字帶氣的輕扯下她濕濡的及肩長發。不止一次告訴她洗發後要吹干,他一晚回來她又放任濕發自然干,還敢嗆罵他該死的,真是教人生氣的丫頭。
眨眨眼,言芷若總算進入狀況。「你是在氣這個?」
「不然是哪個?」他直拉她進臥室,押坐在床上,嘴里的啐念未曾斷過,「你老是說不听,萬一以後因為常濕著發留下偏頭痛的病根,看你怎麼辦。」
「我有想到要吹頭發,可是忘了。」她的視線緊跟著取來吹風機的他,神思仍微愣在他並非氣她沒告訴謝太太她是房客的意外中。
「忘了?有進步嘛,沒再說‘那麼麻煩干麼’。」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她洗完發胡亂擦幾下就作罷,要她吹干時她丟給他的回答。爾後只要她洗頭,他一定在旁邊監視她吹發,直到他滿意才放行。
「小懶豬一只,下次再犯,小心我打你。」威脅著,他已動手為她吹起頭發,有點氣自己沒早些回來。她若著涼感冒,可怎麼是好?
貪戀他的溫柔,言芷若靜靜的任由他撥吹她的發,小臉輕貼他結實胸月復,汲聞屬于他的舒爽味道。
她發誓她真的有想到要吹干頭發,不過全因專注想著他而忘記。然她慶幸自己忘得好,能意外獲得與他如此親近的幸運機會。
他的動作很輕柔,仿佛常做這件事。「你常幫人吹頭發?」不覺間她已問出心底疑問,那個「人」指的當然是女人。
擾耳的嗡嗡聲中,他仍清楚听見她的問句。「你是第一個。」
話落,歐仲擎撥弄她柔滑如緞發絲的手頓了下,想到即使是從前的女友,他也不曾體貼親昵的為她吹過發,為何獨獨對她例外?
「因為沒人像你這只小懶豬這麼懶。」嗯,他滿意這個自我釋疑的答案。
什麼話啊!「我自己吹。」她正因那句「你是第一個」的回答怦然心跳,他卻殺風景的冒出暗喻她懶到不行的氣人話。
「別動,我吹比較快。」將她的小臉押回他懷里,他改吹另外一邊濕發。
拗不過他,她只能由他,心里藏著嘆息。若他能說他只為他心愛的妻子吹發,該有多好!
「大功告成,以後別再這麼懶知道嗎?」關掉吹風機,他攏攏她的發叮囑。
「知道啦。」她翹嘴嘟應,就只有他老當她是懶豬。坐近梳妝台,拿起梳子,她忽又轉向他,有些猶豫的問︰「你有听清楚我之前跟你說的,謝太太誤認為我們是同居男女朋友的事嗎?」
她決定了,若真需要她下樓說明白,縱使心再酸澀,她也會為他去。
「算了,隨謝太大誤認為去,現在再上門解釋只會愈描愈黑。」事實上他們是同居人也沒錯,再說他可沒打算讓她當他的房客,感覺上她像刻意在拉開兩人的距離,他不喜歡。至于為何不喜歡,他懶得花腦筋去深究。
「愈描愈黑?」唇際有抹隱藏的淒迷,「我果然該在第一時間解釋自己僅是個微不足道的租屋人。」
「你在嘀咕什麼?」收好吹風機,落坐床沿的歐仲擎沒听清楚她的低噥。
她搖頭掩住心傷,轉向鏡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發。
長臂伸向她的腿,他將她轉回面向他的姿勢,「我有話問你。」
要跟我離婚嗎?苦澀的問句差點酸嗆的沖出喉口。
「問啊。」垂下眼,她勉強問得淡然。
大手冷不防扣向她的縴腕,微施力道扯過她,在她驚呼的撲入他懷里時順勢抱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做什麼啦!」言芷若沒辦法不臉紅,她是貪戀與他親近,可這樣幾乎鼻對鼻、面貼面的靠近,讓她想起白天他令人心悸且無力招架的深吻,芳心跳岔得一塌胡涂。
白天他莫名其妙連吻了她兩次,難道此刻他又要……又要吻她?
「學校老師沒教你和人講話要直視對方?我跟你說話你淨盯著地板,沒禮貌。」他討厭她不看他,未假思索便拉她過來,讓她無法盯視地板。
「你不說一聲隨便拉人家就很有禮貌?」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輕推,她悄悄往後挪坐,想拉開彼此的距離……「哇啊!」
環在她細腰上的手臂倏然收緊,她尖叫的摟住他的頸項,才稍稍挪退些的距離被迫以倍數拉回。
這次她跟他連胸部都貼在一塊兒了。
「至少我一直看著你,沒禮貌的言芷若小姐。」歐仲擎眉間眼底都帶笑。這不識好歹的丫頭,提供舒服的大腿給她坐還嫌,這下看她怎麼逃。
沒有錯,他如潭邃眸里全是她的翦影,但這會讓她心跳失速呀!「你到底要問什麼?」受制于他,她只能「很有禮貌」的瞅視他。
「你都不用念書嗎?」
「嗄?」她因他突來的一問愣住。
「我到歐氏找大哥時,季凱也在那里讀書,你同樣是高三生,馬上就要考大學了,怎麼好像從來不見你捧著書K?」
「我又不考大學,那麼辛苦K書干麼。」
他微訝,「你不考大學?」
「應該說我不繼續升學。」
「為什麼?」
言芷若聳肩,「我不喜歡讀書,念到高職我覺得已經夠了。學歷是很現實的人生評比沒錯,但取得再高文憑的人又不能保證人品就成正比純良,我做啥逼自己活讀死讀的再去拚另一張學歷證明。」
言之不無道理,然而當今社會依舊以文憑掛帥的現實層面,卻是不容忽視的問題。他該如何讓她明白這世故的實際面?
思緒忽閃,他這樣說好了,「你有沒有什麼志願?就是小時候寫作文的那種。要成大業、立大事,不可諱言的,多讀點書總是有所助益。」
她直覺出口,「做你的妻子必須有大學文憑?」
他的心無由的一撞,她如秋水瞳眸的認真,怎地恍如做他的妻子是她一生執著的志向?
驚見他的愕訝,言芷若恍然意識自己差點泄漏不為人知的秘密。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她于他略略失神的當口掙開他的擁攬,退站梳妝台前。「跟你開玩笑的,我那麼平凡,哪有什麼偉大志願,不過對于升學的事,我會再想想。你去洗澡吧,我回客房整理明天上課的書本。」
力持鎮定的離開臥房,只有她明白自己胸中的澎湃洶涌。
成為歐仲擎的妻子——這就是她唯一僅有的志願,從來沒有變過。
如今志願陰錯陽差的實現,卻和自己所期望的截然不同。如果可以,她能否在她從小的志願里再添幾個宇——她想成為他「真心愛上」的妻子。
可以嗎?
主臥室里,歐仲擎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床上,視線猶停在失去她縴柔身影的門口處。為何在她轉身的剎那,他好似瞥見她眼角來不及收拾的濃烈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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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陽溫煦灑照,這樣的日子恰恰適合難得舉行的校慶活動。
「二哥,你走慢一點啦!」歐季凱直喊前頭大步邁走的兄長。明知道腿比人家長還像拚命三郎走那麼快,他趕得很累耶!
「你還好意思嚷嚷?」歐仲擎板臉回過身,「要不是你貪睡,我們也不會耽擱這麼久的時間。」現在已經十點。
「還很早啊,我又沒跟朋友約幾點,有來就好了,就不知道你在急什麼。」還硬跑回家把他從床上挖起來。
「可不是,你到底急什麼?」一同前來的歐孟恩看戲似的插口,眼底閃著只有自己明了的精光。仲擎可是一路飆著極速,來參加這與他沒啥關系的校慶園游會哪。
然而,歐仲擎當然急,今天寵物館休診,他睡晚了,而醒來時,平常非得他三催四威脅才會起床的小懶豬居然不在他懷里,只留下一張她學校有活動,要到學校的字條給他。
他心生不悅,無關她沒邀他到校,也非關她難得沒賴床卻沒叫醒他,而是這將近一個月來,他早已習慣一早醒來便看見她,今早眼里梭巡不到她的影兒,他就是感覺不舒服,渾身不對勁的只想快點見到她!
可這些連他都沒空厘出頭緒的奇怪情緒,他做啥跟眼里閃著賊兮兮流光的大哥說。「你當我跟你們兩個一樣來看閉幕典禮?說起來你才奇怪,不陪女朋友恩愛,跑來這里插什麼花。」
歐孟恩似笑非笑,「你未來大嫂今天家里有事,我來這里看芷若有何不可?」
芷若……听見她的名字,歐仲擎想見她的念頭更加強烈。「我可先告訴你們,這里是學校,不該說的別亂說,當自個是芷若的表哥就好。」
嘹亮的擴音報告忽地傳遍校園每個角落——
「大會報告,接下來進行的是三年級借物競走的比賽項目,請參加同學到躁場中央集合。」
「借物競走!我曉得這個游戲,就是依照怞簽題目上的指示物品,想辦法跟場外的人借到它,誰先跑到終點誰就贏。我們趕快過去看。」遇到感興趣的事,這回歐季凱一馬當先往萬頭鑽動的躁場跑去。
「什麼借物競走?芷若會參加嗎?」歐仲擎隨後跟上。放眼望去這麼多人,他到哪兒找她?
墊後的歐孟恩嘴角噙著興味的笑。仲擎這小子沒發現自己全心都惦著他的小妻子嗎?
仗著身高的優勢,盡管躁場邊圍滿看熱鬧的群眾,歐仲擎亦不受阻礙,很快看清PU跑道躁場上的動靜,只見一群參加比賽的學生陸續站上分配的跑道。
他雙眸驟閃,終于看見一整個早上急欲尋見的人兒。她正站在第五跑道上,自然垂泄的半長發在徐風中飛揚出清新迷人的弧度。
「言芷若加油!言芷若加油——」
一陣高亢的齊聲加油由休息區有勁激昂的劃喊而出,他捕捉到場中的小女人極不淑女的翻個白眼,仿佛听得見她心里鐵定會有的嘀咕——又還沒開始比賽,加油個頭啦!
眸中柔情晃漾,他笑了。
裁判鳴槍,宣告借物競走的比賽正式開始,就見清一生的參賽者跑到指定地點怞簽,忙著看題目,再忙著或叫或慌的找標的物,現場有些亂。
唯獨言芷若例外,從攤開簽條便杵在原地,猶如她是這場比賽的局外人。
怎麼回事?比賽當中怎容得她如此慢吞吞!歐仲擎見了都覺得急。
而大會播報員似乎也發現她的異狀,擴音廣播,「咦!五號跑道同學怎麼沒加入借物的行列……嘖,原來如此。大會報告、大會報告,那位女同學怞到的題目是——請跟你的老公一起跑到終點!」
嘩……偌大的會場頓時響起此起彼落的驚訝聲。
借老公?!「是誰出這種爛題目。」在加油區的蕭鎮差點抓狂,哪有要人厚著臉皮當眾借老公的,要不要再狠一點的借情夫算了?
他正想大喊言芷若來借他,一道俊逸修長的身影忽以帥呆了的姿勢跳過觀眾區的護欄,直向她奔去。
「芷若,快跑!」歐仲擎拉著始終低頭的她催促。
「仲擎?!」言芷若做夢般的愣瞅他。前半刻她全思忖著她老公又不在這里如何借,怎地下半刻他竟出現她眼前。
「還發呆,其他人差不多都借到指定的東西開跑了。」他干脆打橫抱起她,「抱緊,我可不想當最後一名。」
長腿邁跨,他如迅捷優雅的豹,一一趕過原先領先的其他人,包括林娜,一路抵達終點,拔得頭籌。
過程意外精采,全場嘩然驚嘆聲不斷。
大會播報人員亦加入嘖嘖稱奇的行列,「號外、號外,那位自願出借的帥哥老公幫五號跑道選手奪得了第一,漂亮!」
自願出借的帥哥老公?歐仲擎頗有意見的挑眉,那位負責播報的大聲公曉不曉得他本來就是她老公。
輕柔將懷里的人兒抱放落地,兩人站至不影響其他比賽進行的角落。
「二哥,你真不是蓋的デ!」不知何時已趕來的歐季凱直豎拇指稱贊,不是他愛拍馬屁,剛才那幕英雄救美的情景,真給他帥到爆了。
「怎麼大哥你們也來了?」言芷若訝異的看向一道前來的歐孟恩。
「季凱的同學邀他來,我順便來看看,至于仲擎……」他曖昧一笑,「他如果不來,你怎麼借得到老公。」見仲擎在眾目睽睽下「下海」,還真嚇他一跳,想不到這小子也有這樣沖動的時候。
她偷覷眼抱她奪得第一名的「老公」,無所謂的說︰「沒關系,沒借到頂多形同棄權而已。」
「什麼而已,這樣我們班的團體分數會被扣分ボデ!」自加油區跑來慶賀她為班上爭取到一枚冠軍獎牌的蕭鎮,听見她隨性的言論,馬上接口反駁,繼而聒噪又道︰「你可以喊我啊,我會立刻沖過去當你老公。」包準也能拿第一。
「對呀,喊我也行。」與她同班的另位男同學也表現高度的同學愛。
「不然也有我。」第三個自告奮勇的同學。
「還有我,學姊……」
見狀,歐仲擎的臉愈拉愈長。他今天才知道,除了似乎對芷若有意的蕭鎮,居然還有這麼多毛頭小伙子搶當她老公,連她的學弟也湊一腳。
這些家伙欠扁啊!
長臂一兜,他佔有的攬住她,惡狠狠的警告爭相讓他戴綠帽的皮癢小子,「你們只管負責好好念書,要是敢打我們家芷若的主意,當心我揍得你們滿頭包。」
天外飛來的威嚇總算讓七嘴八舌的‘愛慕團’靜下聲音。除了蕭鎮,大家你瞟我、我瞟你的眼光互溜,不明白這個自願出借當老公的帥哥是言芷若的誰。
而歐季凱則忍不住兩眼睜得老大,這是他頭一次見到在外人面前向來彬彬有禮的二哥,這樣不客氣的凶人家。
歐孟恩唇邊揚起笑意。改天他要告訴爸媽,仲擎也會在大庭廣眾下吃自己老婆的飛醋,超酸的哪!
「你干麼啦!突然說要揍人。」言芷若輕扯下他的衣襟,這里是學校耶。
「都是你惹的禍,你還好意思有意見。」他不怎麼憐香惜玉的揪捏她秀挺鼻尖。竟敢在他這個正牌老公面前招蜂引蝶,存心氣死他。
「我哪有惹什麼禍。」拍掉他的手,她直嬌睇胡亂編派她不是的他。
蕭鎮的聲音岔來,「言芷若的表哥,基本上我們沒啥不良心思,因為她的人緣好,又在借物競走中怞到那種奇怪題目,大家自然更想幫她。」
「是這樣嗎?」犀利的眸光睨向他,這個方才說他可以立刻沖過去當芷若老公的小子擺明喜歡她,還說沒啥不良心思。
「呃……款。」回答的同時,蕭鎮不覺後退一步。這位老兄今天看起來好像特別冷,格外凶。
一旁的歐季凱低聲問他大哥,「怎麼這人認識二哥,還比我們先一步知道他的假身分?」
「你問我、我問誰。」看來仲擎很融入芷若的生活圈嘛。
一串輕細聲音怯怯的響起——
「蕭鎮,你們別再圍著芷若,林娜已經在那邊瞪看她很久了。」羅雅婷終于找到插話空隙,她在蕭鎮跑來為芷若歡呼沒多久也隨後趕到,可惜身材嬌小的她被幾個男生擋住,又在熱絡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插不上話,心里急得很。好不容易總算在蕭鎮退開的空隙中得以讓眾人稍稍注意到她。
林娜?歐仲擎記得這個名字,他隨羅雅婷瞄覷的視線望去,瞧見不遠處一位神態高傲、眼神鄙夷的眺向這邊的高挑女生。
言芷若同樣發現了她,眉心暗蹙。這陣子林娜似乎收斂了點,沒再找她麻煩,怎麼,今天又想向她尋釁嗎?
才這麼想著,她輕佻的揶揄響起,「不愧是厲害的花蝴蝶,不僅迷得學校男生團團轉,還有辦法讓校外人士沖入比賽現場當你老公,要不要叫你第一名?」
「你嘴巴放干淨點,他是言芷若的表哥。」蕭鎮首先反感回斥。這個林娜長得人模人樣,說出的話卻總跟放屁一樣臭。
林娜臉上明顯閃過驚詫,她以為歐仲擎是言芷若的裙下臣,豈料會踢到鐵板。
腳跟微踅,她轉身就想走,一道凜冽嗓音硬是凍住她的腳步。
「你就是莫名其妙找芷若碴,向天借膽甩她耳聒子的林娜?」
聞言,歐孟恩與歐季凱同時震驚的瞠向她。這個女生曾動手打芷若?!
「我……沒有。」被如刀銳利的視線一盯,林娜一向牙尖嘴利的牙關忍不住打起顫,結巴的睜眼說瞎話。
只見歐仲擎以懾人的氣勢攬著言芷若逼近她,「芷若大概沒告訴你,我大伯一家都是警察。」
耶?言芷若愣望他。他有親戚在當警察?
「你可以不相信,但最好記住,下次如果芷若又遭受暴力攻擊,你將是頭號嫌疑犯,無論你父親再有錢有勢都難保你不被送入少年觀護所,不信你盡管試試。」
寒颼的涼意無可遏制的竄過背脊,林娜咬牙打了個寒顫。
這個男人不好惹!
「哼。」死要面子的低哼聲,她選擇明哲保身的扭身離開。
這些人哪曉得言芷若借物競走怞到的題目,是她暗中請人動手腳,在她怞簽時直接塞給她的,目的無非想看她出丑。怎料自己竟怞到借黑白圓點相間手帕的白痴題目,借了老半天才借到,更沒想到會有人自告奮勇跳下場幫言芷若,替她奪得第一名。
她已經為此嘔得想吐血,居然又被她表哥威脅以後不能動她。去他的今天她是走什麼死人骨頭的霉運!
「哇,酷耶,林娜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滾蛋了。」蕭鎮只差沒高呼萬歲,暗自忖度往後要學歐仲擎擺冷臉的酷樣教訓驕蠻的林娜。
「我們哪個大伯一家都是警察?」歐季凱滿臉狐疑的跟自家老大咬耳朵。
「我再問問爸。」歐孟恩語氣里淨是笑意。好樣的,想不到仲擎為了他的小妻子連說謊唬人這招都用上。
這頭,言芷若直睜著水靈大眼,愣瞅身旁仍一逕嘀嘀咕咕的男人。
「啐,不是很跩、很囂張?我才說完警察,檢查官、律師、黑道大哥都還沒抬出來,她就蹺頭啦!」
不是吧,前不久是誰告誡她要以和平方式化解與林娜可能的沖突,現下他居然連黑道大哥都拱出來恫嚇人家。
不過,她的心窩甜甜、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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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她依然不懂他,總在前半刻讓她感覺溫暖感動,後半刻又有本事令她直想生氣。
就像兩分鐘前,歐仲擎竟在學校園游會的販賣活動開始沒多久,拉著她到導師面前說家里有事,帶她先行離開。
「你家究竟有什麼事?」非得架她離開不可。
「我家不是你家啊。」沉穩的駕著車,歐仲擎沒好氣的回答。
「你!該生氣的是我,你不高興個什麼勁呀?」
他的臉更臭了,「干麼?你在氣沒吃到一大堆蒼蠅、蜜蜂想請你的東西不成?」
他們學校的男生實在不像話,他不過到別處攤位逛逛,就見一堆阿貓阿狗賊溜溜的捧著成堆東西要給她吃,愛慕巴結的寓意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不把她帶走,難道任由那些礙眼的小伙子纏賴她,藐視他的存在?!
「胡扯,我可沒收下半個男同學送的東西,也不希罕。反而是你急驚風的帶我走,班上女生一定會在背後說我存心偷懶才借故早退。」她原本就差的女性人緣因為他,更爛到谷底了。
「你說你不希罕那些小伙子?」無端氣郁的心情正在瓦解。
「半點也不。」她用力瞪他,這人當她是花痴啊!
「很好。」嘴角浮笑,胸中莫名的不滿全散了。
厚,「好你的頭啦!你是恨不得我被嚼舌根哦?」她怎會愛上這種人。
愉悅往眼角翹揚。「我們去看電影。」
「嗄!」看電影?
停下車等紅燈,他轉頭望她,「今天天氣這麼好,適合好好休閑。」
這算他對她的約會邀約嗎?
「喂,你看過小懶豬發呆的嗎?有沒有听見我的話?」他好氣也好笑的輕拍她女敕頰,他好興致請她看電影,她在發哪門子呆。
「你真要陪我?」太過驚喜,她壓根不記得要算他又當她是小懶豬的帳。
「我現在不就在陪了。」
「那……我們別看電影,去游樂場好不好?」水眸里綴入期待光芒。
「游樂場?」
「嗯!我從以前就很想去,可惜我爸媽……」雀躍的語氣忽于傷感處停下,她咬下唇,不自然的改口,「我隨便說說的,就看電——」
未竟的話教他輕柔覆上的雙唇封去。
「我們到游樂場去。」紅燈轉綠,他重新開車上路,伸手拍拍她發頂。與父母上游樂場想必是她孩提時無法實現的夢,現在,他幫她圓夢。
他又無故吻她了……言芷若心湖的悸動久久不退,有點想哭。他在幫她一圓兒時沒有親人陪她上游樂園的夢,她明白。
怎麼辦,她又更愛他了!
而當兩人于游樂場盡情暢玩許久許久之後,仍然沒想起歐孟恩與歐季凱被他們放了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