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昂正在書房埋首處理重要公務,聶湘蝶悄悄地走近他。
「慕昂。」她輕輕地喊,在他微訝的抬起頭時,細聲的說︰「我知道你工作忙,不該吵你,可是……你的胸膛可不可以借我靠一下?」
裴慕昂溫柔淺笑,伸手摟她坐在大腿上,讓她的頭靠在他胸前。
「你果真有心事,對吧?告訴我,究竟怎麼了?」他摩掌她的背,柔著嗓音說。
晚餐時她眉頭就皺皺的,問她,她淨說沒事。
她搖搖頭,有些無助的抱緊他。
該告訴他左鶯鶯說是她親生母親這件事嗎?扯出她從很小很小就喜歡他的事,是很不好意思,可她現在更在意,他若知道左鶯鶯可能是她母親,他會如何看待她?
「慕昂,伯母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母親一定像他一樣好吧?
「我媽?」裴慕昂苦笑,「她是個只顧著玩的人。」
只顧著玩?她抬頭傻怔的瞅著他,「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媽?」
「是真的,我媽喜愛旅行,老是世界各地的跑,最後干脆把公司交給我這個不愛玩的兒子,拉著我爸海闊天空的四處游走,他們兩老現在還在歐洲渡假,要好一陣子才會回來。」
「伯父、伯母都愛玩,你怎麼不愛玩?」
他笑著拂撩她的秀發,「我爸才不愛玩,可是他妻子愛呀!」
「哦……婦唱夫隨,伯父一定很愛伯母。」
「嗯。」他欣賞爸的專情,「你爸媽呢?」他從來沒听過她提她父母的事。
「爸媽不像伯父、伯母這樣常出國,不過爸和伯父一樣,是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媽幾年前因病過世,到現在爸的辦公桌上仍擺著媽的照片。」就不知道她的親生母親是不是像她過世的媽一樣好。
「對不起,讓你想起過世的母親。」他憐惜的摟緊忽又顯得傷感的她。
她在他懷里搖頭,還是說不出左鶯鶯找過她的事。
「是不是想家,所以才想借我的胸膛靠一下?」他猜測的問。
她又搖頭,攬著他的脖子說︰「我沒事,只是……想跟你撒撒嬌,說說話。」
「就這樣?」他和她鼻踫鼻的說。
「就這樣。」她輕掌他的鼻尖,努力回他一個讓他放心的微笑。
兩人四目凝望,鼻息輕輕拂過彼此,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四片相近的唇瓣由輕觸到深接……
他若再這樣下去,她會無力抗拒的!
忍著被撩起的,她挪開他放肆的手,拉著零亂的衣服道︰「我不想當妲己,你……別踫。」雖然在美國長大,台灣的歷史故事她听爸和媽說過不少。
他挑眉淺笑,伸手抵上她才拉好的內衣,壞壞地伸指在她挺立的蓓蕾邊畫圈圈,「為了你,我不介意當一次紂王。」
她臉紅耳熱的拍掉他邪魅的大手,跳下他,離他好幾步遠。
「你很壞喔!想讓我當亡覆裴氏的千古罪人。」她嬌啐,雙手忙著將扣衣扣扣上。
「呵呵!」他輕笑出聲,戀戀地盯著嬌俏的她,「這可是你才有的榮幸。」
「謝了喔!我不才要。」不想他真因為她荒廢該處理的公事,她旋身準備離開,忽又轉回來──
「改變心意,決定讓我要你了?」他彎身壓著書桌,曖昧的逗弄她。
「你!人家是想問你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瞧見他連眼神都變得曖昧,她小臉熱呼呼地跺腳,「人家是說公司的事,不是那個啦!」
「哪個?」天啊!她嬌俏的樣子好迷人!
「你!」嬌嗔不出來,她只得紅著臉,轉身就走,他怎麼可以這麼可惡的作弄她?
「小蝶──」裴幕昂趕忙上前攔住地,「好啦!不逗你,別氣了。」
「那你要讓我幫你的忙。」她想幫他分擔一點工作,不想看他這麼辛苦。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他舍不得她勞累。
「沒關系,反正我現在還不想睡,還是……」她忽地想到的皺下柳眉,「對不起,我好像有點自不量力,我可能根本幫不上你的忙。」
「傻瓜。」他寵溺的親吻貼心的她,摟她到書桌前,挑份卷宗給她,「你要有心理準備,這個合作計畫的負責人很挑剔,所以擬定起來會有點麻煩。」他相信她的能力,但還是不忘提醒她。
「我知道,我會讓對方沒有挑剔的機會。」
「你去哪兒?」他微訝的拉過往門口跨步的她。
「到客房寫合作計畫啊!」
「為什麼要到客房,在這里就好啦!」
「在這里?」她揚睫靦他,猛搖小腦袋,「你會害我分心。」語畢,她一溜煙地離開書房,他的手要是像之前一樣不規矩,她哪還有心思寫出什麼計畫?
望著被關上的房門,裴慕昂莞爾一笑。
小蝶說錯了,是她會害他分心才對,她若再待個一時半刻,他想他也許真會置這些緊急的文件不顧,將她壓鎖在他身下,貪婪的愛她一整夜。
怕由她擬定的合作計畫會有問題,第二天,聶湘蝶跟著來到裴氏公司。
「我得到會客室和人談生意,你到辦公室等我,累的話就睡一下。」裴慕昂眼里露出一抹不舍,昨晚為了幫他,她也跟著熬夜了。
「好,企畫如果有任何問題要修改,再叫我。」
「不會有問題的,你的計畫書寫得很好。」他給她一個肯定的吻。
聶湘蝶滿足的嬌笑,能幫上他就好。
「我去忙了。」盡管想陪她,裴慕昂也只能留下輕吻,往會客室走去。
依戀的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聶湘蝶才轉過身,冷不防地教突然出現眼前的岳妤嚇了一大跳。
「嗨!你好。」她微退一步向她招呼。
「聶湘蝶,你知不知道你實在很礙眼!」岳妤一臉不悅。
剛才裴慕昂親吻她的那一幕全讓她撞見,怎不教她妒火中燒!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想起岳妤近來對她說話的語氣都很惡劣,聶湘蝶疑惑的問。
「你當然得罪我,因為你根本不該出現。」
「我不懂你的意思。」岳妤的聲音好冷,听得她心里直打顫。
「你真以為慕昂喜歡你?」她撇嘴冷嗤,「別傻了聶湘蝶,你怎麼比得過我這個和他大學就認識,對他情有獨鐘的紅粉知己?他對你只是一時的迷戀懂不懂?」
聞言,聶湘蝶心口直震,「你喜歡慕昂?!」
「我的喜歡你永遠比不上!」
不,聶湘蝶相信她絕對比得上岳妤的喜歡,不過教她震驚的是,她不知道岳妤也是默默付出愛的人。
「能不能請你哪里來就滾回哪里去,別攪和在我和慕昂之間,當個令人憎恨的第三者?」岳妤字字逼人,全然沒想到自己才是她口中的第三者。
「憑小蝶的條件,有必要成為你和裴慕昂的第三者嗎?」
「左副董?」岳妤吃驚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左鶯鶯。
「你……怎麼會來?」聶湘蝶一時不知該如何喊她。
「剛好路過,所以來看你。」左鶯鶯完美的堆出慈祥的笑容。
她是特意來找聶湘蝶培養感情的,不意會恰巧听見岳妤對聶湘蝶的質問,這下她正好可以煽動聶湘蝶離開裴慕昂。
「左副董什麼時候和我們的執行總監這麼熟?」岳妤敏銳的眯起眼。
「我和小蝶當然熟,我可是……」
「左副董,我們還是到外頭說吧!」
沒讓左鶯鶯把話說完,聶湘蝶慌急的拉著她往樓梯走。
還是先瞞著岳妤左鶯鶯與她的關系比較好,免得對她有心結的岳妤藉機奚落沒完沒了。
看著遠去的兩人,岳妤眼里充滿懷疑,聶湘蝶怎會和想打他們裴氏腦筋的左鶯鶯這麼親近?
被拉著下樓的左鶯鶯,心機深沉的開始她的挑撥計畫,「小蝶啊,剛才岳妤跟你說的話我全都听見了,像裴慕昂那種腳踏兩條船的男人,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好。」
「不是那樣,慕昂說過他和岳妤沒什麼。」聶湘蝶急忙替裴慕昂澄清。
「他哄你的,他和岳妤可是感情深厚的舊識,他們如果真眉來眼去、暗通款曲,你如何知道?」
「別這樣說慕昂,他不是那種人。」
「愛情會使人盲目,媽是擔心你。」她狡儈的抬出她的「身分」,安撫她微繃小臉的「女兒」。
一聲「媽」,讓她心中一軟,聶湘蝶停住下樓的腳步,遲疑地說。「我想請你跟我到醫院做DNA鑒定。」
這是她昨晚想到的,姚院長不在,她又不想打電話麻煩公事煩忙的爸,更擔心慕昂對她的看法,唯一能釋去她心中猜疑又能確定她和左鶯鶯關系的最直接方法,就是血緣鑒定了。
左鶯鶯眉間掠過一絲不易教人察覺的驚駭,「這有什麼問題?如果這樣你才願意認我,媽自然樂意配合,才能早點听你喊我一聲‘媽’,不過等會兒我還得趕回公司忙,改天可以嗎?」
這沒有絲毫顧忌的爽快回答,反倒讓聶湘蝶愧疚起來。
「沒關系,等你有空再說吧!」她松動了心底的質疑。
左鶯鶯在心里竊笑,神情和藹的隨她下樓,「媽剛才跟你提的,有關裴慕昂的事,你自己要多留意哪!」她鍥而不舍的「付出」她的「關心」。
「慕昂不會騙我的,你放心。」聶湘蝶淡淡地回道。
「當媽的永遠不會對自己女兒放心,媽不只擔心裴慕昂騙你的人,還怕他存心騙你銀飾的代理權。」這才是她關注的核心。
「你多慮了,慕昂生意做得大,能不能代理銀飾,他不在乎的。」
「說得好听,一季好幾千萬盈余的代理權,他不在乎?那你就將SECOND的台灣代理權交給媽的公司,證明看看裴慕昂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不舒服的感覺突地繞心而起,「你會和我相認,是跟銀飾的代理權有關嗎?」
「說什麼傻話?你要將代理權交給誰,媽都不會干涉,只是若能由媽親自代理你打出名號的銀飾,在商場上也是一則佳話,你說是不?」左鶯鶯精明圓滑的將話說得順溜,能早日拿到SECOND的代理權,令人垂涎的白花花鈔票就能早日進帳。
聶湘蝶懶懶地拖著步伐下樓,沒精神的點點頭,不知為何,整個人覺得好煩躁。
「要不要到媽公司坐坐?」左鶯鶯嘴邊的笑容從她點頭那刻起就沒退過。
「不了。」她提不起精神,「昨晚沒睡好,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媽幫你叫計程車吧!累著了可不好。」
左鶯鶯殷勤的牽著聶湘蝶走到路旁攔車,心里樂不可支,看來她完美的「計畫」就快成功了!
回到房里,聶湘蝶想好好睡個覺,可腦子里不斷掠過岳妤以及左鶯鶯說過的話,讓她無法安穩入睡。
也不知經過多久,她從朦朧的意識中睜眼,望見一雙深邃的瞳眸。
「慕昂?」他在她夢里?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他輕撫她的臉,關心的問。
「不舒服?」他在她夢里的聲音一樣那麼有磁性。
「我談完生意回辦公室沒看見你,在電話中听春霞嬸說你臉色不太好,趕回來時就見你睡得不安穩地翻轉身子。」他放不下心的撫著她的秀額,「身體不舒服要說,別讓我擔心。」
她搖頭,摟著他的頸子坐起身,「我沒事,對不起,忘了在辦公室等你。」
「你一定有心事,要不然不會一聲不響就跑回來。」該直接問她,岳妤告訴他左鶯鶯找她的事嗎?
聶湘蝶不由得在他懷里鎖眉,這要她怎麼說?她覺得腦子好混亂。
「小蝶,別不說話。」他心急的托起她的下巴。
「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岳妤這麼喜歡你。」她從混亂的腦子里胡亂挑出一道訊息。
裴慕昂一愕,「是不是岳妤說了什麼話為難你?」
「也不算是,她只是告訴我她喜歡你的事,難怪她一見到我就不高興,原來是我介入……」
「我跟岳妤什麼也沒有,你何來的介入?」他不認同的攔話。
「可是岳妤喜歡你。」
「她喜歡我,難道我就得喜歡她?」感情是雙向的!
「可是我說喜歡你,你就喜歡我。」她未經思考,傻傻地說。
「那是因為我們的緣分和頻率都相互契合。」輕捧起她半邊臉,他在意的問︰「你在想什麼?難不成想叫我去喜歡岳妤?」
「不是。」她心慌地抓住他的衣袖,他要是去喜歡別人,那她怎麼辦?
可是……「可是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是很苦的!當初你不理睬我心意時我經歷過那種感覺,我能體會岳妤心底的苦楚,她……」
「別告訴我你要我‘也’喜歡岳妤,我辦不到。」他板起臉來打斷她的話。
「我沒有……」
「那就不許再提這個問題!」岳妤究竟跟小蝶嚼了什麼舌根?
聶湘蝶不禁委屈的偎進他懷里,「你好凶。」
他一怔,暗嘆的摟住她,「我不是在凶你,只是我和岳妤之間很清白,你不該心存懷疑。」
「我沒有懷疑你,是心里好煩。」是因為遇見岳妤還有她親生母親的緣故嗎?
「別煩。」他呵寵的摩撫她的背,「別理岳妤就好,你知不知道她今天還說你和左鶯鶯鬼鬼祟祟的,就不曉得她在想什麼?」
訝異之余,聶湘蝶唇畔有抹無奈的笑意,她該想到岳妤會說的,只不過沒想到她會用鬼鬼祟祟這麼貼切的形容。
深吸口氣,她不再隱瞞的坦白,「左鶯鶯是我的母親。」
裴慕昂驚愕的扳起她的臉,「你不是說你母親已經過世?」
「我是爸和媽的養女,就是在寬容育幼院被收養的。」望著他眼里的驚訝,她低聲又道︰「那天我和左鶯鶯在街上遇到,她說她是我的親生母親,我才知道。」
「左鶯鶯怎麼確定你是她女兒?」他直覺有些不對勁。
她搖頭,又埋入他胸膛,「她說得很像,而且還肯定的說出育幼院的名字。」
「你向姚院長求證過嗎?」他摟著她問。
「院長到南部照顧受傷的孫子還沒回來,不過我今天向左鶯鶯提出怞空到醫院做血緣鑒定的事,她一口就答應了。」她不安的仰臉覷他,「慕昂,上次她有意欺騙你,如果她真是我母親,你會不會討厭我?」
他明白她的顧忌,「你母親是你母親,你是你,我怎麼可能討厭你?」
「沒哄我?」
哎!他低嘆,俯下頭深深地吻住她,久到彼此都快喘不過氣,他才不舍的松開她,「別胡思亂想,我對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倒是左鶯鶯說是你親生母親這件事,我覺得有些古怪,想當面跟她談談,你不介意吧?」
她沒意見的搖搖小腦袋,這場意外的母女相認她連基本的高興心情都沒有,她不曉得自己該介意什麼?
「那我們到輝陽公司去一趟。」他說著就要牽她下床。
她為難的按住他的手,「我可不可以不去?見到她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關系,我自己去,你好好的休息。」希望是他自己多疑,左鶯鶯對小蝶的相認,不是對她有所企圖才好。
裴慕昂一刻也沒耽擱地趕到輝陽公司,還沒見到左鶯鶯,他倒先在她辦公室門外見到令他意外的人。
「岳妤?你──」他打住口,因為岳妤向他比著噤聲的手勢。
「你听這聲音是不是很熟?」
岳妤比比些微敞開的門縫,要他听里頭傳來的聲音。
「鶯鶯,我不贊同你用這種方法做生意。」
門外的裴慕昂一陣錯愕,這不正是他叔叔裴信宗的聲音?
「有什麼關系?反正說穿了這就叫各取所需,我付出母愛,做女兒的當然要有所回讀。」
「問題是你……」
「我是!我現在是聶湘蝶的親生母親。」左鶯鶯強勢的說。
就在幾天前,她瞧見聶湘蝶從寬容育幼院出來,她好奇的兜進育幼院,隨口問了門口的守衛,沒想到他竟然告訴她之前離去的聶湘蝶是在院里被領養的。
她怎麼能放過這個簡直就是專門為她降臨的大好機會?這兩天她可是唱作俱佳的將聶湘蝶母親的角色,扮演得連她自己都佩服萬分!
門外的岳妤听得愕然,左鶯鶯和聶湘蝶是母女?!
「賺錢不是這樣昧著良心賺的。」裴信宗無論如何就是無法認同她假冒聶湘蝶母親這件事。
「我說裴信宗,你這麼說豈不是自打嘴巴?當初你不也听我的話暗吞裴氏的錢?你這就不昧著良心?」
裴慕昂一听,憤然的推開門。
「裴慕昂?!」
不顧左鶯鶯的驚喊,裴慕昂瞪視同樣震驚的裴信宗,冷聲直道︰「枉費我一向敬重你,沒想到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罔顧良心的做出對不起裴氏的事?」
裴信宗看著裴慕昂,沒有答話,事情已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裴總裁,你也別說得這麼嚴重,不過是區區幾億,就當是你叔叔這些年為公司奔波應得的紅利也不為過,何況裴氏企業你還不是經營得好好的,你何必生氣?」左鶯鶯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心里暗暗思忖︰除了這件事,裴慕昂還听見了什麼?
「這種話虧你說得出口?我看你擺明就是在打吃下裴氏的主意!」
「你說什麼?」左鶯鶯直瞪指著她鼻頭罵的岳妤。
岳妤不甘示弱的斜睨回去,「剛剛親口承認煽動裴氏前總經理挪竊公款的是你吧?難道這樣的居心還不叵測?」
什……什麼?!
剛來到辦公室外的聶湘蝶駭然驚住,她剛剛听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