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是意外的平靜。周均杰每天讓韓之瑩跟進跟出的,言語交鋒時也不再犀利,冷淡的激不起一絲火花。
他已有打算,在一個半月的南非獵游結束後,他將取消至東非獵游的計劃,改變行程到德國去,就算是消消心頭之恨吧!
他要去好好的教訓那個人渣史維比,讓他吃吃他的拳頭,然後他便拍拍,付清這次任務的余款,提前結束這次的委托。
他頭殼沒有壞,明明憎惡那個人渣,何必讓他來污染自己的眼楮,還讓他當自己的保鏢?
若讓那人渣來跟著他,他每天不是將他打得半死,就是自己被他的病態惡行給嘔得半死,既然如此,他又不自虐,何必浪費自己的力氣或壞了自個兒的胃?
再說,韓之瑩和那人渣是情投意合,他這個什麼都不是的第三者何必破壞他們的幸福?
隨著離開南非的時間一日日的逼近,周均杰每天都會以這樣的想法來說服自己漸感不舍的腦袋。
如此一來,他便會安靜的任她順利的完成任務。
更何況,在這段靜心的時間里,他對這回死神發出的死神帖開始感到不對勁,也?生許多懷疑。
轉眼間,今晚便是他們待在南非的最後一夜。
一身簡便卡其褲裝的韓之瑩,在完成了今天的保鏢任務回到房間後,便看到床上放著一個精致的大盒子。
她好奇的走向前去,打開後,里面竟然是一件Lavender的超低胸、露背的性感白色禮服,另外還搭配一襲綴著碎鑽的雪紡紗披肩。
毫無疑問的,這是一套美麗的禮服,而且可以完全的展示她原本就傲人的身材,但這五年來,她總是將自己包得密不通風的,甚至在洗澡時,也不敢看自己已傷痕累累的丑陋胴體。
何況這件禮服又露胸又露背的,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變成什麼樣了,為何還要送她這樣的禮服?
他是故意的!
怒不可遏的她隨便的將禮服塞回盒子後,氣沖沖的抱著沖上二樓去。
「怎麼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阿部一臉錯愣。
老鷹聳聳肩,「誰曉得?不過,在他們明早離開前,我們還可以听到他們小倆口斗嘴還是一件挺愉快的事。」
阿部笑了起來,「也對,沒吵就沒火花,這感情就熱不起來。」
南非的夜空,星兒頻頻眨眼,似乎也在附和阿部的話。
剛月兌下襯衫的周均杰,在動手解開褲扣的剎那,韓之瑩便像陣風似的,連門都沒敲的開門沖了進來。
他看著她手上的盒子,不怎麼意外看到出現在她粉臉上的怒火。
不過,他也發現她在乍見到他曬成古銅色的赤果胸膛時,她的神情呆了一下,但很快的又恢復原有的怒容。
「你是什麼意思?」
他聳聳肩,看著她將盒子扔到床上,「送你的。」
「送我!為什麼?我以為這些天來,你已經認同我所扮演的角色了,但……」
「但如今送你這件性感禮服,你覺得我又想將你當成情婦了?」他略顯煩躁的打斷她的話。
「我是這樣想的。」她坦承。
「我以為在我們相聚的最後一個晚上,我們可以去個特別的地方,留點特別的回憶。」
「最後一個晚上?你是指在南非嗎?」
周均杰搖搖頭,「不對,正確的說法是最後兩個夜晚,一個在這里,一個在德國,然後我們的交集便結束了。」
「德國?」韓之瑩有點被搞胡涂了,「下一站不是東非嗎?」
「我取消了。」
「為什麼?」
「那是我心靈里的最後一片淨土,我不想讓你隨行看到。」
「你……」她頓覺不舒服起來,「意思是我在那里會污染了它的純淨?」
他搖搖頭,「也不是這樣說,總之,我沒心情去那里了。」
「那你為什麼要去德國?」
「去看看人渣長啥樣子?順便送些錢給你們當戀愛或結婚基金,總之,也是隨便你們怎麼使用。」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她對他的話只有一頭霧水。
「簡而言之,在兩個夜晚過後,我們就分道揚鏢了。」
她錯愕的瞪著他,「不,死神還沒出現,我不可以離開你!」
他冷笑一聲,回視著她,「你不覺得其中有蹊蹺嗎?」
韓之瑩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算算時間,我從接到死神帖已經兩個月了,好吧,就算他的奪魂日設定在四個月後,但我刻意的羞辱他,以情婦充當保鏢,他怎麼可能完全沒有動作?看到我的廣告的人也許不明白我的用意,因為他們不曉得我收到死神帖,但死神該是心知肚明,他怎麼忍得下我的羞辱?」
「這……他一向是照死神帖的日期行動的。」
「那你可以告訴我,就他以往暗殺的行動中,有哪一次的奪魂日是設在一個星期以上的?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為什麼在銷聲匿為了五年後,突然對我發出了死神帖,而不是更早?」
「這……」她咬著下唇,她確實也對死神設定半年的日期感到不解,可是周爺爺的解釋消除了她的疑惑。
他露齒一笑,「總之,這趟經德國過境後,我一回紐約,就要將那張死神帖拿來仔細的端詳。」
她柳眉一皺,「你懷疑它是假的?」
他點點頭,「很合理的懷疑,不是嗎?就算我在這私人的動物保護區內,死神若真的有心取我性命,或是真如爺爺的猜測,要讓我生活在倒數生命的恐懼中,他是否也該先玩個幾下,讓我真的心驚膽戰,而不是安逸的在這兒享受獵游之樂?」
隨著周均杰的一席話,韓之瑩心中的疑慮也跟著增加,而且他的話似乎暗示。
「你懷疑是周爺爺搞的鬼?」
他勾起嘴角一笑,「沒錯,而且這幾天沒跟你斗嘴,思緒倒是愈清晰,愈覺得是爺爺刻意設下的陷阱。」
聞言,她無力的垮下雙肩,整個人差點虛軟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她原以為期盼許久的願望就要成真了,自己終于可以殺了死神告慰哥哥和父親的在天之靈,沒想到這一切居然全是假的!
「你又何需那麼難過呢?換一個角度想,這趟任務已沒有執行下去的必要,而該給你的酬勞不僅可以提前拿到,而且一毛不缺。」
語畢,他便拿起浴袍往里面的浴室走去。
韓之瑩沉痛的閉上眼楮再睜開,「那你又何必送我這件禮服呢?你明知我的身體已經……」
他倏地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道︰「就算是我想再看看你穿禮服的模樣吧!」
「可是我已經……」
「那就記得你此時的羞慚,下次當你和那個人渣上床時,就不會忘了要求他要懂得憐香惜玉。」
「你……」他到這時還這樣羞辱她?
她咬咬牙,忿忿不平的拿起那個大盒子,沖到他身旁一邊的窗戶,用力的扔了出去。
周均杰僅是濃眉一揚,沒搭理的走進浴室去。
該斷的還是要斷,他又何必一心想再看一眼自己心中純潔無瑕的美麗淑女呢?
韓之瑩見他默不吭聲,心中因濃濃失落感而激生的怒火延燒得更加旺盛。
她雙手握緊,怒氣沖沖的步下樓去,她也需要沖個冷水澡!
韓之瑩一下樓,瞧見阿部和老鷹捧著她從窗外扔下的禮服,她抿抿唇,低頭大步的越過他們。
「韓小姐,你真的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阿部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愣了一下,轉身問︰「你說什麼?」
老鷹和阿部相視一眼後,老鷹隨即點頭道︰「阿部說的是實話,就拿這件禮服來說,那可是周先生指示我們親自到約翰尼斯堡取來的,不過,就Size和款式,卻是他親自用電話指示店內的老板設計及修改,價值不菲。」
她嗤之以鼻,「就因為這樣,我就該知福?我並沒有向他要禮服。」
老鷹喟嘆一聲,搖頭道︰「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難道你都沒發覺嗎?從你進入這個屋子開始,鐵窗、紗窗,甚至特別?你從城市運來的新鮮蔬果……」
「還有你的每一餐飯,我和阿部都細心的?你加放了一種無味卻養?美容、對膚質再生、淡化傷痕有特殊效用的深海珍珠粉,那小小的一包就數萬美元,更甭說你這一個半月來都使用有一座小山了。」
「還有呢,從你和周先生這半個月來早出晚歸的獵游之旅,你都看到了什麼?」
面對兩個一向不多話的中年人一連串的你來我往,韓之瑩頗感困惑,只是在面對這個問題時,語氣中免不了帶著一股不悅,「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看待我和他的關系,不過,你們該清楚我是他的保鏢而不是他的女朋友,甚至情婦。」
兩人再次相視一眼,神情同時轉為凝重。
「你們不相信我的話?」
老鷹搖搖頭,「不是,不過我們倒不覺得他是需要保鏢的人,因為他根本不想要他那條命了。」
她愣了愣,「什麼意思?」
老鷹繼續解釋,「從他第一年買下這兒開始,在他展開獵游時,都是由我和阿部當向導,縱然我們都是荷槍實彈,好防止任何突發的意外,可他卻是故意找碴,屢屢挑釁獅、虎這類凶猛的肉食性動物,而且還命令我們不準用槍、不準救他,害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和它們展開纏斗。
「每次都是在他被咬得僅剩一口氣、全身鮮血淋灕後,才被我們火速送到醫院去搶救,不過,更可怕的是,赤手空拳的他卻能戰勝那些肉食動物。」
聞言,韓之瑩的心狠狠的被撼動,她喑啞著聲音道︰「我還一直以為這樣的傳言是以訛傳訛而來的。」
「不,是真實的,所以我們真的不明白一個不想要生命的男人,為何還需要你這一個女人來保護?」
聞言,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其實,有一半以上也是他爺爺逼迫的。」
「那就對了,不過,我剛剛話只說一半,你們這陣子來的獵游對他而言,其實是不必要的,他是刻意的在浪費時間。」老鷹將話帶回原點。
「為什麼?」她更感錯愕。
「他在這里這樣久,他保護區內動物的作息,他是了若指掌,可是他卻帶著你專往一些草食性的動物里鑽。」
她柳眉攢緊,「你們怎麼知道?你們並無隨行。」
老鷹和阿部相視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而這一次,由阿部開口解釋,他笑笑的說︰「這吉普車是我們在清洗保養的,從輪胎上的塵土軟硬及?色變化,我們便能判斷出周先生是帶你往哪里跑。」
可她愈听愈困惑,「理由呢!這是為了什麼!」
老鷹長嘆一聲,「還不明白嗎?野生動物有不定的特性,誰也拿不準下一秒它們會有什麼舉動,周先生是為了保護你,徹底犧牲自己獵游的樂趣,讓你完完全全的遠離危險。」
阿部听了猛點頭,「沒錯,而且在你來這兒前,我們說破嘴要他裝鐵窗、紗門,他是一個字兒也不听!」
「另外,他吃得比我們都還隨便,有時甚至一天只吃一餐。」老鷹又補充說。
听到這,韓之瑩亂了,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他何必這樣虐待自己!又何必這樣……」她咽下到口的「寵」字,他為何要寵她呢?
「他是刀子口、豆腐心,我們都清楚,沒理由你不知道啊!」阿部語重心長的希望點醒她。
老鷹將禮服遞到一臉凝重的韓之瑩手中,「他今晚可是包下了整個『海雅』,而那也只為了你。」
她將禮服接過手,心中卻百味雜陳,一個又一個糾結不清的問號在她腦海里一直盤踞不去……
當周均杰下樓時,看到穿上那件性感禮服的韓之瑩時,他心中的震撼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
震驚的是她願意穿上禮服,驚艷的是她穿上禮服時的美麗絕輪。
剪裁簡單的白色禮服完美襯托出韓之瑩儂縴合度的身材,讓她整個人魅力四射。
亮光的絲質衣料及碎鑽令她整個人閃閃發光,而那張淡妝輕掃的麗質上更是有著令人情不自禁為其心動的豐采。
美麗的翦水秋瞳盈盈波動,抹上粉亮光口紅的櫻唇誘人一親芳澤,而那頭他最心愛的長直發則隨意的披在肩上,如同一道絲綢瀑布在她一步一步走近自己時,輕揚飄起。
心里七上八下的韓之瑩在他的身前站定,她強自鎮定的微微一笑,但惴惴不安的心情卻令她靦腆的彷佛听到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聲。
他不知道這件禮服是她自五年前褪下那件染血的白紗以來,第一件的低胸、露肩禮服。
而在听完阿部和老鷹的那些話後,她回到臥室的第一件事,便是褪去身上的所有衣物,在一個深呼吸後,頭一回面對自己該是傷痕累累的。
而令她驚愕的是,她身上的傷疤幾乎全好了,除了一些地方還可以看到些微的淡咖啡色的痕?外,她幾乎已重新擁有往日那個晶瑩剔透的傲人胴體!
這樣的震撼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尤其對一個在沐浴時,已習慣不面對鏡子、不低頭檢視自己的身體,害怕自己會?過去那個美麗的胴體哀悼的女人而言。
周均杰連著幾個深呼吸後,直直的瞄視著眼前這張深愛的容顏,「怎麼改變主意了?」
韓之瑩早猜到他會這樣問的。
她微微一笑,「一方面是謝謝你,一方面也是……」她的笑容收斂了,「慶祝。你的安全無虞,因為死神還是跟過去幾年一樣銷聲匿?,不會出現在你我身邊。」
明白她的失落感,他刻意挑起她的怒火,讓她從那濃濃的沮喪怞身,「是該謝謝我,瞧我花了一大筆錢將你身上的新舊傷疤消了一大半,那個人渣倒是可以不必再花心思考慮找哪一寸肌膚來凌虐。」
「你──」她神色丕變,一雙明眸也快速的飛竄起兩簇怒火,但在此時她卻突地想到老鷹說的刀子口、豆腐心。
她細細的打量他略帶嘲諷的俊?,終于在他那雙冷漠的黑眸中梭巡到一絲難以察覺的不舍……她眸中的怒火頓熄,平靜的道︰「你又何苦這樣說呢?你並不是真的這樣想的,是嗎?」
他濃眉一擰,「你在胡說什麼?」
她搖搖頭,「沒事,不是要帶我到特別的地方,制造個特別的回憶嗎?明早就要離開了,我們相聚的時間是愈來愈短了。」
他濃眉糾緊,睇視著她明亮無雲的秋瞳,他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什麼藥?也不知道她心情的轉換為何而來?
不過,她倒是說對了一件事,他們兩人的交集就快走到終點了。
當下不再多想,周均杰低頭看了自己身上的素色衣褲一眼,「你等一等,我馬上下來。」
他快步的上了樓,換上一套和她相配的白色西裝,系上白色領結後,才快步的下樓。
「海雅獵游度假村」位于約翰尼斯堡的近郊,由周均杰所擁有的私人動物保護區驅車前往,得花將盡三個多小時的車程。
進入度假村,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天星斗下,一座座祖魯族的傳統圓形茅舍Umuzi,還有一座專門為游客表演的觀賞台。
今晚,周均杰已花錢包下整個度假村,因此度假村的負責人老早就率領一大群穿著傳統羽毛服裝、身上多半上空的表演者列隊歡迎。
俊挺的周均杰挽著美麗的韓之瑩,在七彩羽毛及鮮花等特別裝飾的貴賓席上坐下,隨即有人送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祖魯族傳統的風味餐,特釀的醇酒。
鼓聲響起,祖魯人渾厚的歌聲隨後吆喝而起,帶著七彩頭飾與項練的祖魯人在鼓聲及歌聲下,奮力的舉盾群舞,竭力的表現他們的歡迎之意,也展現出自身充滿力與美的傳統舞蹈。
身處在這片無垠草原中的度假村,韓之瑩一直有時空交錯的感覺,若不是她一身的現代服飾,她或許會以為自己回到較原始的年代,在個滿是純真的黑人村落里,看著他們毫無矯飾的真誠笑臉、狂野的舞姿……時間在祖魯人的舞蹈中逐漸流逝,而在最終的表演時,他們將身上的七彩頭飾及項鏈分別戴在周均杰和韓之瑩的身上,還說了一大串的原住民語言。
她一臉不解,卻見他顯得有些尷尬。
周均杰向他們微微點頭一下,表達謝意後,便起身示意她離開。
「怎麼了?」她雖跟著起身但仍一臉困惑。
「在度假村里,他們空出了一個祖魯房舍給我們,不過我拒絕了,我想你也不會想在這兒過夜吧!」
听出他話中所指,她不禁暗怪自己問得太多了。
步入車子後,周均杰才將頭上的七彩頭飾拿下,「這是他們用以表達情意的傳統飾品──」他頓了一下,才將目光放在她身上,「他們認為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愣了一下,隨即靦腆的道︰「你沒有解釋?」
「有必要嗎?」
她直視著他略顯苦澀的俊?,心情也跟著沉甸甸的,「是啊,是沒有必要了,我們就快分手了。」
周均杰沒有回答,發動引擎,開車上路。
只有他知道,像這樣一個看似熱鬧卻沉重的回憶,是為了自己而刻意走這一遭的。
她不會知道,他身上的這套白色西裝就是五年前他來不及穿上就被德光敲昏頭,暗暗將他送離婚禮現場的新郎禮服。
它終于有機會亮相了,而且對像還是五年前那個他用心深愛,而今卻不得不松手的美麗女子。
這樣的回憶有苦有澀,但它終究有了一個句點。
第二天一早,周均杰和韓之瑩便在阿部和老鷹不舍的目光下,離開了南非,而在南非的最後的一個夜晚,兩人都同樣過了一個無眠的夜。
因此,這會兒在飛往德國的飛機上,兩人的精神都顯得有些不濟,疲態可見下,咖啡倒是下肚不少。
韓之瑩心事重重,除了還得重新找尋死神的相關消息外,她最在乎的居然是身旁的男人,不知在他德國行後,兩人下次見面是何時?
恐是遙遙無期吧!
周均杰則覺得自己很自虐,好好的假期不過,硬是要飛這樣一趟來看看那個凌虐他深愛的女人的男人!?
可是不賞那個人渣幾拳,他又怎麼宣泄一肚子的悶氣及怒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