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這個大隻果在夜色來臨後,就變成一顆璀璨的大鑽石了。
高樓街燈一一亮起,象征自由的自由女神像就俯瞰看這片與天上星河競美的人間燈火。紐約的夜色,美極了。
只是隨著夜色逐漸深沉,天空風起雲涌,烏雲迅速累積,風雨欲來。
明亮的街道上,侯仙兒抱著餓扁的肚子獨行踽踽,一肚子的牢蚤。
她還是找不到東西吃,快餓死了,因為附近大半都是需要預約的高級餐廳,所以侍者都對她搖頭,不讓她進去,而其他的餐廳不是大排長龍,就是看來怪怪的,她不敢進去。
唉,她這只猴子走來走去,最後決定放棄了。
偏偏嘛,她就少了孫行者的那一招,可以拔一根毫毛變做燒餅,一根毫毛變做豆漿,然後吃飽飽。
她,就是孫行者的一根毫毛變的,所以她可以將自己變成一塊面包,去無法享用!
肚子好餓,這里的人又都說她听不懂的話,而天都黑了……
轟隆一聲,烏雲密布的天空突地打下了一記響雷,閃電乍現,然後便降下嘩啦嘩啦的傾盆大雨。
什麼嘛?!全身濕淋淋的她抬頭瞪著天空,算了,算了,我變!
何必虐待自己呢?于是她變成一只蚊子,再度飛回達恩開會的那棟高樓,一飛沖天的進到三十層樓高的辦公室後,只見辦公室里只剩小貓兩三只,但沒見到他。
她飛啊飛,找啊找的,突然,眼楮一亮。
呵呵呵……太好了,她听到他的聲音了!
她從窗戶縫隙飛進去,里面是一個大大的馬蹄型會議廳,大多數的人都坐得正正的,有一人正站著說話,而達恩就坐在正中央。
她這只「落湯蚊」飛到他旁邊,發出嚶嚶的蚊叫聲。
達恩先是皺眉,然後在看到手臂旁的小黑蚊時,他的眉頭糾得更緊,右手掌伸了過來,就是一拍。
她的心髒一震,急忙振翅疾飛,但他那只巨手揮來揮去,她剛剛飛了三十層樓耶!體力耗盡,已經快沒力了,要是被他一掌打死,那她不就……
她急著振翅往窗戶飛,但法力的使用時間到了,砰地一聲,她立即變回人形,一的坐在地上。
室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當然包括剛剛要打蚊子的達恩,而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此時沒有人想到她是從哪里跑出來的,因為渾身濕淋淋的她看來別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柔弱感,尤其那張粉雕細琢的東方臉孔,美得讓人屏息凝望,而她那身絲質裙裝,也因為濕透了而粘在身上,因此更凸顯了她麻雀雖小但發育百分百的婀娜曲線。
室內陷入一片靜寂,完全無聲。
侯仙兒怔怔的看著眾人,眨了眨眼,驀地,她的肚子發出嚴重的咕嚕咕嚕抗議聲。
一听這聲音,眾人才回神。
有人立即起身要扶她起來,但達恩的動作更快,扶起了她,再月兌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要她拉住領口處後,即擁著她快步的往外走,然後又在門口停頓一下。
「威爾森,你主持會議,結束後,口頭跟我報告。」
「是。」
一名西裝筆挺的斯文男子立即起身回應。
達恩擁著她下樓,坐上座車後,直奔飯店,一回到他的房間,他即問她,「你的行李呢?」
「沒有,我就兩手空空的來。」
他蹙眉,隨即從衣櫃里拿出一件襯衫給她,「去清洗一下換上。」接著,他打了電話給樓下櫃台,請他們代買女性的換洗衣物。
由于飯店四周都有精晶店,因此在侯仙兒洗得香噴噴的出來後,女服務生也已送來齊全的換洗衣物了。
在達恩的示意下,她捧起那些衣物又進了浴室,一會兒,就穿戴整齊的出來了。不過穿著粉白洋裝像個小淑女的她,手上拿著一個。
她的小臉兒皺了皺,「我不穿這個的。」
雖然看過不少雜志上頭都介紹了這種玩意兒,她還是不習慣。
達恩沒說什麼,但她這樣穿,突出的上圍更引人遐思……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移到外面仍下著雨的夜色,「你怎麼來的?」
「我——」
這很難解釋耶,她是一變再變……
她只能聳聳肩,打混過去。
見她不回答,達恩提了另外一個問題,「你來找我做什麼?」
她不好意思的模模鼻子,「我……想……你。」
這話說得有點兒羞、有點兒慢。
達思的心猛地撞了一下,然後立刻失速狂跳,而由玻璃帷幕反射出自己的那張臉上,他似乎在眉宇間看到一抹笑意。
「還有……我的肚子好餓哦。」
他蹙眉,這才想起她回來的一路上,肚子都是嘰哩咕嚕的叫著,他拿起話筒,點了餐,沒多久,服務生就送來餐點。
他看著她囫圇吞棗的吃著,完全不顧形象——不,她本來就沒有形象可言。
吃飽了,侯仙兒滿足一笑,看著一直靜靜看著她吃的達恩。
「你跟你爺爺好像哦,都是靜靜的看著我吃東西,而且表情神色無一不像。」
聞言,達恩原本溫柔的表情驟變。
「你追來這里,就是為了要繼續當那個老頭子的說客?!」
「呃?不是的。」
「明明就是!」他火冒三丈的揪著她的手臂,將她推出門外,「你可以滾回去了!」
他還以為她是為自己而來,沒想到又是為了那個老頭。
「啪啪啪!」她在外面用力拍門,「我不是,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做啥?我執拗又別扭,連對有血緣關系的人付出一點點的關心都不願意,對你這樣毫無干系的人,我又理你做啥?!」
一門之隔的侯仙兒怎麼覺得這些話好耳熟?
對了,就是她批評過他的話嘛。
「嘿,你是男人,怎麼像個女人一樣小心眼、愛記恨?」
「滾!‘
吼聲劈門而出,害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真是的,只要一說到他爺爺,就像踩到他的死袕似的,馬上變暴君了!」
她嘀嘀咕咕的靠在門板上,心想現在怎麼辦?
剛好,先前在櫃台幫她的那名華裔女子正巧從電梯出來,她站直身子,微笑的迎向她,「達恩先生請你們再幫我安排一間跟他相鄰的房間。」
「哦,好的。」那女子毫不懷疑的立刻照辦。
幾分鐘後,侯仙兒就舒舒服服的在達恩的隔壁房里洗泡泡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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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恩早就知道侯仙兒是個陰魂不散的人,所以,即使第二天又看到她,他一點也不驚訝,也不忘擺張臭臉給她看。
就算她嘰嘰喳喳的解釋她是想他才來的。他再也不上當了,誰知道當他和顏悅色,心情轉好時,她會不會又幫那個老頭子說話?
一整天不斷開會的行程中,只要一走出會議室,他就會看到她,當然,吃飯時間,她更是不會錯過的。
比較讓他意外的是,一回到飯店,她居然沒跟著進房來?
他不解的再打開房門,以為會看見一個可憐兮兮的東方女孩站在門外,但沒有,走廊上空蕩蕩的!連個影子也沒有?
他一整晚輾轉難眠,揣測著她在哪個地方睡覺?可第二天,她又神采奕奕的出現在他門外,一連兩天皆是如此,二直到他去櫃台CheckOut,才知道她的窩在哪兒。
站在櫃台的他,給了一旁的侯仙兒一記超級白眼,她吐了吐舌頭,卻笑得動人心弦。
心不甘情不願的幫她付了帳,一出飯店大門,本想驅車前往機場,但一看還有時間——
「帶我逛逛嘛,離登機的時間還很久呢,而且……‘她低頭,
「我待會兒不會跟你上飛機的。」
因為她沒護照那玩意兒,所以只能用老方法混回巴黎去。
他一愣,「你不回去?」
她點點頭,這當然是騙他的。
「所以就請你勉為其難的帶我走一走,多一點回憶不挺好的?」
「你,」他抿緊了唇,明知不該問還是忍不住問了,「你為什麼不回去?」
「那兒又不是我的家,我也沒親人在那里,朋友……」侯仙兒看著他,眼眶泛紅,漾起淚光,「朋友也不要我。」
「你是在博取我的同情?」
他逼自己多想想她對老頭子的好,這才能對她硬下心腸!
「我沒有,但你有同情心,對不對?」她小心翼翼的問。
「沒有!」
真是簡潔有力,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她半眯起黑眸,有點兒生氣了,「算了,干麼求你呢?我自己去走走也行,反正要分道揚鑣了嘛。」
她氣呼呼的轉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這愈走她愈覺得自己很不值得,她那麼辛苦的飛來這兒,結果只換了幾頓吃的、幾件衣服、睡個幾晚、跟他說了些話。
她蹙眉,一笑,其實好像也不少了嘛。
唉,但就是有人要讓她的心情不好啦,一連幾天就是開會再開會,說的又都是英文,她幾回變身進去偷听,結果都是听得頭昏腦脹、昏昏欲睡。
侯仙兒往前走,達恩卻想將她叫回來。
他坐進座車,指示司機慢慢的跟在她身後,然後,看她拐彎走進一旁的大公園,而一個果男雕像顯然吸引了她。
哇!好大的綠地公園,侯仙兒眨了眨眼,注意到這公園里面還有不少雕像,尤其正前方那個,還沒有穿衣服耶!
她好奇的走到那草大理石雕像旁,男人的頭發長長卷卷的,五官又深,高高的鼻梁、菱形唇,他長得跟達恩挺像的。
她的目光從雕像健壯的胸肌往下到腰、再往下——
她倏地瞪大了那雙水靈大眼,還猛倒怞了口涼氣,瞪著那大腿中間曲線分明的——
「好、好清楚!」
她眨了眨眼,瞪著那凸出的地方,她不知道男人那話兒就長這樣,可是這里這麼開放,就這麼將一個男人的擺在這兒?
在車內的達恩有點被她打敗了,她居然目不轉楮的瞪著雕像的那兒?!
再見她下一個動作,他更是徹徹底底的被她打敗了!
侯仙兒從口袋里拿出手帕,深吸了一口氣,向四周瞧了瞧,很快的將手帕蓋在那個地方。
「噗!哈哈哈……」司機先生已忍俊不住的爆笑出聲。
但坐在後座的達恩可笑不出來,他正考慮著要不要將她給揪回車上。
瞧她那張清純無邪的蠢臉蛋,她在這個五光十色的紐約能活上一天嗎?!
愈想愈不放心,他還是開門下車,走到侯仙兒的身旁,沒想到她一看到他,粉臉居然漲得紅通通的,像是要冒出煙來。
「你干麼?」她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哈哈!」她干笑兩聲,心兒怦怦狂跳,她剛剛才看到他,呃,不是……
「嘿!不要拿開!」一見他伸手要拿走雕像胯下的手帕,她急忙阻止。
他受不了的撇撇嘴角,「這是藝術作品,你這麼做很愚蠢的!」
「會嗎?」
「會!」
「可是你不覺得這個果男很像你?你……你天天在這兒春光外泄怎麼成啊?她愈說愈小聲,臉也愈來愈紅。
頓時,他明白她的意思了,當然,他也立即加入臉紅紅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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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紐約機場起飛了。
坐在頭等艙的達恩俯看愈來愈小的紐約城,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卻遲遲放不下來。
侯仙兒沒有上機,她真的留在紐約了,偏偏他又開不了口要她一起上飛機。
本以為她會發揮纏功,請他幫忙買機票,那他也許會先擺張冷颼颼的臉給她看,但肯定還是會掏腰包買的。
結果,沒有!她連求都沒有,而是笑眯咪的跟他說再見。
再見?他們會再見面嗎?他看著窗外的雲海。
他是怎麼了?才剛離開她就牽掛不停了?
他嗤笑一聲,他在想什麼?沒有愛情的人生不正是他所追求的?看看母親對父親的愛,她擁有什麼?無止無盡的思念與傷心而已。
所以,這樣也好,在他心中初萌的情芽就這麼讓它枯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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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巴黎的朱琦正開車穿梭在香榭大道。
她邊開車邊看著栗樹道兩旁的高貴餐館,時間快進入十二月了,一些商家已經裝飾了聖誕飾品,有的連結到栗樹,掛上了叮叮當當的燈串。
一想到聖誕節,她的喉間泛上一股酸澀,黎塞是在聖誕節跟她求婚的,在那一天,他為她戴上了鑽戒……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還想什麼?他已經不屬于她了。
她將車子停在路邊,打了電話給達恩。
電話那頭的他說︰「媽,我剛出機場,不過,我得先到公司一趟,Tenel的合作案定案了,我得將一些相關資料先交給秘書去處理,再開一個會後,可能要到晚上八、九點才能回家了,你要不要先到家里去休息?老管家會幫你準備晚餐的。」
「不麻煩了,我隨便在外面吃一吃就好,大約八、九點再過去你那里。」
「嗯……好吧。」
朱琦掛斷了電話,看了手表一眼,現在才六點——
她將車子開進喬治五世大街,進入喬治五世飯店的停車場,到飯店的中庭餐廳用餐,但才吃了一半,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而他身旁仍是那名艷光四射的米拉。
黎塞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朱琦,在他們相愛的那段日子里,這里一直是兩人最愛的用餐地點。
「嗨!」
「嗨!」
兩人顯得尷尬,但米拉就熱絡多了,她虛假的向朱琦邀約,「要不要了起坐?」
「不用了,我快吃完了。」
意料中的答案,你答應了我還煩惱呢!米拉在心中嘀咕一聲卻朝她露齒一笑,挽著黎塞的手坐到鄰桌。
這樣的感覺很讓人難過,朱琦低頭吃著東西,傷感的淚水卻忍不住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她仍深愛的男人,在她擁有無數甜美記憶的餐廳跟著另一個他深愛的女人一起用餐——
她咽下梗在喉間的酸澀,偷偷拭去淚水後即拿起皮包起身,很快的越過他們,「我先走了。」
她聲音中帶了點哽咽,黎塞濃眉一皺,看著她快步奔到櫃台結帳的縴弱身影,他倏地從座位上起身,走向她。
「黎塞!黎塞!」
米拉要拉住他,但他推開她的手,仍往朱琦走去。
朱琦聞到他熟悉的古龍水香味,飛快的抬頭,一看到他,她很快的收下信用卡,放進皮包後,就往停車場走去。
黎塞仍跟著她,她終于忍不住了,深吸了口氣,將眼淚壓回,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有事?」
「你怎麼會來巴黎?」
「我——」
「就我所知,我們的兒——達恩,最近好像安分許多。」
她明白他的意思,僵硬一笑,「是沒事,可我想他,所以來看看他。」
他點點頭,深邃的眼楮凝睇著她,久久不發一語。
她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心頭小鹿亂撞,「別這樣看我!」
「為什麼不可以?」天知道,他有多想將她擁人懷中,但每回兩人見面,她總像只驚弓之鳥,讓他不得不跟她保持距離。
「黎塞……」她咬白了下唇,眼眶卻泛紅了,「你跟米拉不是要結婚了?你、你這樣看我又是為了什麼?是想看看我對你還有沒有感覺?你太欺負人了吧!」
「我跟米拉要結婚?!」他一愣。
「而且你們都已經……」
「朱琦!」米拉快步的沖過來,也解除了朱琦拆穿她謊話的危險。
她緊張的挽住黎塞的手,「黎塞,菜都上來了,我肚子也餓了。」
他敷衍的回了句,「哦。」
「我、我先走了。」朱琦匆匆的上了車子,快速的開車離去。
米拉則暗暗松了口氣,挽著黎塞回到餐廳,看著眼前有些心不在焉的俊逸臉龐,她告訴自己,一定得將他看得更緊,免得他跟朱琦舊情復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