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告吹後幾日,韓紹恩幾次前往石頭賞,但不是有緣無緣門讓他進不了,就算是進了,杭冬都剛好不在,他欲退還遺忘環,其他店員們卻表示只能由杭冬來處理,他們深感抱歉。
他沒轍,只能等待,幾次打電話給返美的胡俊嚴,想跟他解釋遺忘環的事,他的秘書又以他忙碌、開會為由,無暇接電話。
他想跟韓琳解釋,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今天,幸運之神終于降臨,他得以進入石頭賞,也終究盼到了杭冬。
「抱歉,我想退還這只遺忘--」他的話尚未說完,杭冬即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對你而言,不是心想事成了?!」他洞悉的黑眸直勾勾的睨著他。
聞言,韓紹恩的面孔在瞬間化成一片死灰,他知道?!
他深吸口氣,穩定情緒後道︰「是一部份心想事成,但不是我的原意,所以我想退還這只手環,我並不是想要回金錢,而是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讓我妹遺忘的記憶可以恢復,不論好壞。」
「你認為與惡魔交換了靈魂的人,還可以跟惡魔再要回靈魂?」
杭冬的意思很清楚了,那些遺忘的記憶是要不回來,就算不再戴著遺忘環,記憶也回不來了。
他臉色丕變,「可是我要她忘記一切不好的記憶,是希望她跟俊嚴可以結婚,但她現在完全的忘了他,兩人更因誤會而各分東西,婚事是遙遙無期了,那怎麼可以說我是心想事成?!」他真的不平。
「我早說了它是個瑕疵品--」
「其實,遺忘環是個很有靈性的飾品,換句話說,它的能量很強,如果配戴它的人,有心要喚回遺失的過往,仍是有機會的,有些事,你就別把它看得太悲觀了。」溫柔的嗓音柔柔的在韓紹恩身後響起。
他一愣,飛快的回頭,就見花羽巧笑倩兮的看著他,但怪了,他剛剛進來時,明明沒看到她,也沒有听到自動門打開的聲音,她怎麼就突地站在他身後?
「妳不必安慰他。」杭冬沒有掩飾對她多事的不悅。
韓紹恩凝睇著這名美麗如純淨天使的女孩,還有她剛剛的話……
他突然明白了,她指引了他一個方向,他笑開了臉,「謝謝妳,我先走了。」他立即收起遺忘環離開。
他一走,在階梯上偷听的傅磊也下樓來,「還是天使好,給了那個把我們這里當廚房定的韓紹恩一個指點,不然,天天應付他也挺累--」
杭冬的黑眸一暗,冷光從最深處逼出,傅磊吞咽了口口水,搔搔頭,不敢再多話。
「那只遺忘環的能量愈來愈強了,只要韓琳有一點點想忘記某個記憶,甚至想逃避一件事,遺忘環就像個橡皮擦似的將那些記憶從腦海中擦拭。」杭冬的眉宇間難得的多了點煩躁。
「你的意思是它已經月兌序了?」花羽的眉頭也跟著一擰。
他點頭。
「什麼叫月兌序?」傅磊可不懂。
她代為解釋,「那指的是這只瑕疵品修復的程序變多了,也就是遺忘環的能量先是不足,而今卻太過,我們得將它留在石頭賞里,讓里面過多能量可以沉潛一番後,它才可能修復。」
他更不懂,「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將遺忘環收回?」
「機會。」花羽微笑回答並解釋,因為遺忘環的能量太強了,就算擁有者不戴在身上,也會受其影響。
所以,若以韓琳跟胡俊嚴的情形而言,兩人萌芽的戀情就算再起,只要韓琳一有逃避心理,就會立即被連根拔起,這場捉迷藏的愛情,胡俊嚴肯定無法承受的,所以,關鍵在韓琳,看她是否有想喚回兩人過往的強烈,畢竟是她將兩人之間的愛遺忘了的……
杭冬沒理會他們的交談,徑自坐在一角,靜靜的修復另一只瑕疵品。
日子一天天的過了,心灰意冷的胡俊嚴回到美國後,專心投入TXWE的經營工作中,過去身邊不見女人身影的他,在最近,卻有不少名媛淑女相伴,陪同出席宴會或在PUB飲酒,由于女伴汰換的速度相當快,目前也成為八卦雜志等狗仔的追逐焦點。
邁入就業市場的韓琳,不願待在哥哥的公司听哥嘮叨,選了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規律的生活讓她有更多的時間注意前未婚夫的一些相關報導,也一再的翻閱那一本本從小到大的相簿,知道了兩人真的是青梅竹馬。
但她不知道他那麼有女人緣,也沒想到他那麼優秀,更沒想到的是如此優秀的他居然是她的未婚夫,而在了解他的身世背景愈多後,她就愈覺得自己是哪根筋秀逗了,這樣優質的黃金單身漢,她居然在套住他的那一天說不?!
更怪的是為什麼看到他跟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女人出席宴會的報導時,她的胸口就悶悶的、喉間酸酸的,整個人無精打采,怎麼都不舒服?
為什麼呢?她對一個遺忘卻又熟悉的陌生人,竟能有這麼多豐富的感受?
最大的問題是,她怎麼會忘了他?這真的是她的錯!
「叩叩!」
她抬起頭,看著敲著半開房門的哥哥,他的表情看來好嚴肅。
「哥,怎麼了?」
「有件事,我得跟妳坦白。」他走進房里,從口袋里拿出遺忘環。
「咦,這不是哥送我的?怎麼會--」
「我從妳的珠寶盒拿走的,我拿到石頭賞去本想退還的,不過,天使的一席話--」
她忙打斷他的話,「等等,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長嘆一聲,「對啊,我是該從頭說起的……」于是,他將買這只遺忘環的來龍去脈及這期間發生的事一一詳述,這一說完都接近午夜了。
韓琳听得震驚、無言,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她明白這個世上會有一些難以解釋、匪夷所思的事,可她真的很難相信是這只瑕疵的遺忘環造成她不定時的失憶……
「我打算走一趟美國,去跟胡俊嚴坦白這件事,我希望妳陪哥一起去--」
「可是--」
「他完全不接我的電話,但我欠他一個解釋,而妳,哥只希望妳能有足夠的渴望去喚回妳曾失去的記憶,去想起來他有多愛妳,而妳又多麼的愛他。」他邊說邊將遺忘環戴回她手上,「這是天使給我的指點,不過一切還是要靠妳自己。」
她不知道,然而她心里的確有一股想再見到胡俊嚴的渴望,那像是相思成災,一股來自她內心深處最渴望的聲音。
看著哥哥,她點了點頭。
美國--
TXWE集團商業大樓就位于舊金山市區,璀璨通明的燈火也為舊金山的夜色添加了一分炫目的美麗,時間已是晚上八點,飛行了十多個鐘頭才抵達舊金山的韓紹恩兄妹先是在打電話到胡宅,從胡伯母口中得知胡俊嚴仍在公司加班時,立即招了計程車來到這里。
辦公大樓的一樓只有兩名警衛,在韓紹恩告知來意後,一名警衛先是按內線到總裁辦公室通知胡俊嚴,而韓琳卻忍不住問另一名警衛,「他常加班嗎?」
該名警衛笑得曖昧,「是常加班,但也常常有像妳這麼漂亮的女人過來陪總裁加班。」
聞言,她的心莫名一沉,期待見到他的好心情也在瞬間像被推入冰窟般,涼了。
「我們總裁要下班了,他說會馬上下來,請你們不必上去。」另一名警衛掛斷電話,回頭跟兄妹倆道。
不一會兒,他們果真看到一身羅輪斯灰色西裝的胡俊嚴英俊挺拔的從電梯里走出來,一見到韓紹恩,他表情愉悅,「抱歉,韓大哥,我沒想到你們會突然來美國,可是我現在要趕赴一個重要約會,我可能沒辦法--」
「沒關系,是我們冒昧,直接過來的,只是最近你的手機都是秘書在接--」
「因為最近比較忙,」他看了手表一眼,「抱歉,我得先走了,我再跟你聯絡。」
胡俊嚴看也沒有看韓琳一眼,他轉身再次進了電梯,而韓琳眸中含淚,看著電梯門闔上,看著電梯樓層的燈號往下跳--
他對她視而不見,她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她微微顫抖,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她飛到這兒來就是要跟他見面的,他怎麼可以--
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就往另一邊樓梯間往下跑。
「喂--」警衛一愣,忙要追上。
「請讓我妹去追他吧,拜托你們。」韓紹恩連忙擋住兩人,這是應該的,總該讓妹妹主動了,胡俊嚴的心已經太過疲憊了。
胡俊嚴到地下停車場開車,但卻是心不在焉,他沒想到韓琳也會飛來美國,她來做什麼?!她是記起他們之間的事?還是她要跟他承認她玩的失憶癥游戲太惡劣了,她有多愧疚,要他原諒她……
車燈中,突然跑出一個身影,他嚇了一跳,急踩煞車,「吱--」車子發出刺耳的煞車聲,他整個人也前後晃動,再定眼一看,站在車燈前的居然是韓琳!
他黑眸半瞇,火冒三丈的拉掉安全帶下車,氣憤的邊吼邊走到她眼前,「妳瘋了是不是?妳想自殺也別找我--」他倏地住了口。
她在哭,兩行清淚掛在她美麗的臉龐上,那雙盈滿淚水的秋瞳有著傷心也有著氣憤,那是他記憶中的韓琳--
「我不是想自殺!」她憤怒的拭去淚水,勇敢的站在他面前仰視著他,但可惡的淚水卻不停的掉,「我是特別飛來這兒見你的,我--我管你有什麼重要約會,我都要跟。」
他皺眉,「我跟女人有約會,妳也要跟?」
她瞪著他,「你是不是因為我沒跟你結婚,所以你才開始找女人?我哥他說了,你以前是很專情的,不曾交過其他的女朋友--」
他冷笑,「妳太看得起自己了,女人對我而言,只是玩物,她們只是我宣泄的工具。」
「騙子,你愈這樣就愈代表我說的是對的,我太了解你了。」她月兌口而出。
黑眸立即竄出怒焰,「露餡了,韓琳,妳真的是為了惡整我而玩那種失憶游戲,哈,我真的不夠狠,真的沒妳狠!」
「不,我沒有,我剛剛那句話--」她也不知道,她直覺的就說了,她慌亂的想解釋,「我沒有想起我們之間的事,那只是直覺啊,但我要告訴你原因--」
他根本不想听她胡扯,轉身上了車,沒想到她也沖了過來,硬是開門上車,還粗魯的將車門甩了回來。
他咬牙,瞪著坐在鄰座的她,「下車!」
她氣呼呼的瞪著他,「不不、不不,我有重要的事要說,你至少也讓我說完吧,再來,你要跟一千一百個女人交往,我也沒話說。」
他瞪她一眼,「妳還是一樣粗魯、蠻橫、討人厭!」
「彼此彼此,你也可愛不到哪里去。」
她邊說還邊拭去再次滑落眼眶的淚水。怪了,這種斗嘴的感覺怎麼這麼熟悉、這麼甜蜜?!
「妳要說就快說吧,待會兒一到目的地,妳不下車,我就把留妳在車上。」他邊說邊開車出了地下停車場。
這麼急著要甩掉她?她不滿的看著他,「至少讓我到你家去走走吧,我听我哥說你幾年前就買了一棟臨海的房子,要讓我去當女主人的--」
他冷眼睨她一眼,又將視線轉回正前方,「妳不覺得妳在得寸進尺?雖然這是妳的本性。」
「但你不覺得你很沒風度,我跟哥是風塵僕僕的飛來美國的,你沒盡地主之誼還想甩掉我們,跟女人約會有多重要?以你的樣子,隨便勾勾手就有了,哪一定要在今天約會?!」
她的口氣全是不滿,而眼神有一點點不小心泄漏的期待,她從哥哥口中听到房子的事時,其實是很感動的,那麼多年前,他就認定了她,還買了兩人愛的小窩,她真的很想看看里面是啥樣子。
胡俊嚴也看出她眸中的渴望,然而那里,她是不能也不許去的!
「我的家不歡迎妳。」他的眼神變得好冷硬。
她臉色一白,又窘又羞,被拒絕了,她心里難受,但還有更多的生氣……
「不去就不去,可是要說的話我是一定得說的。」
她還是不想就這麼結束,那被遺失的記憶,麻煩你快回來吧,或許她也可以說些兩人相愛時的情景,好軟化這個渾身硬邦邦、氣呼呼的男人啊。
記憶並沒有回來,她只好先給他看她手上的遺忘環,再將哥哥從石頭賞買下這手環的前因後果,還有之後發生的事,能說多少就說多少的給他听,只是因為有太多環結被她遺忘了,所以整個事件听起來反而給人一種漏洞百出的錯覺。
胡俊嚴是一臉的不信跟不屑,連吭句話也沒有。
她看著他,「你也說說話--」
「說什麼?所有的失憶完全是這只遺忘環造成的,而賣東西的人職稱還叫惡魔?!」他嘲笑,「這只是銷售的賣點跟噱頭,制造話題罷了,而妳還要我相信--」
「事實就是如此,不然要怎麼解釋我會莫名的忘東忘西忘了你?」
「那它是怎麼讓妳遺忘的?配戴就會忘記?那妳現在跟我說的話,待會兒就忘了?」
「我怎麼知道,我說了它是瑕疵品嘛,所謂的瑕疵不就是有毛病的東西?誰曉得它哪時候出紕漏?只是我跟我哥在飛機上時,有前後推敲一些事情,發現我幾乎是在睡了一覺後,才忘了的--」
「很好,還有呢?」他一副隨她編,要講她就繼續講的神情,氣得她也不想再說了。
車子在沉默中前進,他一路開,她只是無言的流淚。
胡俊嚴的心是痛的,他不明白,她只要承認自己的錯,說她愛他,他知道自己仍會張開雙臂擁抱她,但她卻硬要編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來尋求原諒!
在瞥見她那時而閃動淚水的秋瞳,不自覺的,他的心放軟了。
他將車子轉向開往臨海大橋,「約莫半個鐘頭後,我們會經過那棟房子,妳可以看到它的外觀。」
她哽咽一聲,沒有說話,車子在沉默的氣氛中前行,通過臨海大橋後,轉往臨海大道,一邊是海,一邊是蓊郁的森林。
一道黑影倏地在黑夜中一閃而過,佇立在一株大樹上,杭冬沉潛的黑眸直視著那輛在夜色中行駛的車輛,他展開黑色翅膀,一手伸向天際,瞬間,風起雲涌,傾盆大雨而下,雨勢驚人,這是惡魔所擁有的呼風喚雨能力。
車子的雨刷迅速來回,但胡俊嚴仍然看不清前方的路,這場暴風雨說來就來,雨勢驚人,不得已,為了行車安全,他只好先將車子停靠到路邊閃起雙黃燈。
他抿著唇,「只能等雨小一點再走了。」
韓琳先是點頭,可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你真的不相信我說的,對不?」
他沒說話。
「我說的是真的,你可以去問我哥--」
「夠了,我真的不想听,我對妳很失望,也心寒了,再說,」他轉頭直視著她那憂郁的雙眸,「要妳坦承自己的惡作劇,跟我說聲抱歉真的那麼難?!」
她搖頭,「我沒有惡作劇,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不會那麼差勁--」
「妳會!妳在我的飲料下了藥,還找來……」他將她做的那件惡劣事說給她听,而這件事就是後續一切事情的起因。
她不相信,他也看出來了,「妳可以去問呂逸帆,他是共犯。」
她眼楮瞪大,她會這麼差勁嗎?怎麼會的……「那結果呢?」
他將結果告訴她,還有他在埃及的「回禮」,她是一臉震驚,天啊,若他說的是真的,那這真是一個永生難忘的禮物了。
只是她的震驚看在他的眼里卻變得可憎,「妳還在演?妳是真的演不膩--」
她搖頭,也大表不滿,「你太過份了,居然扮成酋長來綁架我--」
「還裝?!好,那我們就慢慢的算,」他冷冷的看著她,「後來妳說妳愛我要跟我結婚,隨即又裝失憶,讓婚姻告吹,這不就是在將我一軍?!韓琳,這麼多次了,妳還不夠嗎?!還是在妳心中,我就是笨,笨到可以讓妳一次又一次的愚弄,而妳卻理直氣壯的一點歉疚都沒有?」
她看到他眸中的鄙夷及不屑,那就像是一巴掌甩在她臉上一樣的讓她好痛。
她淚眼模糊的看著他,「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好,全是我的錯,我對不起,我很愧疚、我抱歉,我惡劣!我可惡!我玩弄你的感情!對不起!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對不起!」
她又氣又傷心的說完後,立即拉開車門跑下車。
雨勢那麼大,視線不明,她偏又穿了一身的暗色衣服,萬一其他車子--
胡俊嚴臉色丕變,「該死的,韓琳,妳給我回來!」
他急忙跑下車,追上前去,好不容易才抓到她的手,卻又被她甩開。
兩人開始在馬路上追逐,而韓琳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也許是雨太大,也許她眼中滿是淚水,她不知道,她只是跑,用力的跑。
原來她在他心中是那麼的差勁,哥還說他愛她,騙人!騙子!
她拚命的往前跑,不知道自己已胞進路旁的山林,跟在身後的胡俊嚴真的快急瘋了,他大聲吼叫,「別跑了,我會找不到妳!」
「你討厭我,我消失了不更好!」
「我不準妳胡說,妳給我停下來!」
兩人又追逐了一陣,胡俊嚴終于在一棟破木屋前,用力的扣住她的手,卻因腳下一滑,兩人反跌成一團,她臉上混著泥水,看來狼狽極了。
他沒有憐香惜玉,而是粗暴的拉著她起身,她氣得想甩開他的手,他火大了,干脆粗魯的將她打橫抱起,踢開門走進木屋,將她扔進一堆也濕透的車堆中。
他怒不可遏的站在門口,一抬頭才發現這個破木屋根本避不了雨,叮叮咚咚的到處在漏水,而坐在草堆上的韓琳抱著雙臂,火氣已消了,寒氣卻悄悄上身,她開始發抖,始終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抿緊薄唇,終于還是不忍心,月兌上的外套擰一擰,走到她身邊坐下,用手撐起外套,要她躲進他的懷中,「靠過來。」
她抬頭瞟了他的濕西裝一眼,一副有沒有搞錯的模樣,這也遮得了雨?!
他也知道她在想什麼,「第二層遮雨棚,聊勝于無。」
「不用。」
還嘴硬,明明愈抖愈厲害了!他火冒三丈的直接將她拖進懷中,「妳就是這樣,從不听話,也從不明白我有多麼--」他倏地住了口,吞下到口的「愛妳」兩字。
她好奇想問,卻又不敢問。
她窩在他的懷中,其實身體還是很冷,畢竟兩人身上都濕淋淋的,一些冷風又灌進屋內,然而她的心很溫暖,覺得好安心,他終于在她身邊了……
都是她不好,不然,他們應該結婚了,現在也應該是躺在溫暖的床上,也許--她臉一紅,天啊,都什麼時候,她居然思想不純?
「妳發燒了?怎麼臉那麼紅?」胡俊嚴注意到她的臉色漲紅,直接以額頭貼近她的去測她的體溫。
她動也不敢動,兩人的額頭相依偎,感覺好溫暖、好甜蜜。
她的心卜通卜通狂跳,那聲音大到她幾乎都听見了,他會不會也听到了?
他的黑眸凝睇著她的,兩人靠得這麼近,他只要向前就能吻到她的櫻唇--但他退開,還轉開了頭。
膽小鬼!韓琳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只是她自己也沒有勇氣主動獻吻。
兩人就這樣窩了十幾分鐘後,終于盼到雨停了,胡俊嚴帶著她離開木屋,往回頭走,走了許久才回到車內,他雖立即開了暖氣,然而見她渾身濕,他知道自己是不得不載她回家,那個他曾經以為會有她這個女主人入主的家。
不到半小時後,韓琳就發現她錯過的家是一棟很漂亮的房子,有著很好的視野,前方面對著一片無垠大海,可以想象的當晨曦亮起或是夕陽落下時,這里會有多美麗。
不過,胡俊嚴可沒打算讓她慢慢參觀,他冷漠的拖著她的手來到一間客房內,「妳去洗個澡,我去拿衣服給妳。」
不久,他拿了一套浴袍過來給她,「我要回房間洗澡,但我要告訴妳,妳的活動範圍只在這里,尤其是樓上面海的那間房間是絕對不準進去,听到沒?」
她點點頭,看他轉身就走,忍不住做了個鬼臉,低頭看著浴袍,她渾身濕,按理是她該先洗個熱水澡,但他的話卻引起她的好奇--
再說了,現在不去看,待會兒他洗完澡就更沒有機會看了。
她躡手躡腳的上了樓,看了看,左右兩邊只有兩間房,面海的是左手邊,她試著開門,沒想到是鎖上的。呿,都鎖了還警告她什麼!
驀地,她看到她的手環突地綻放起點點紫光,紫光匯聚緩緩的移到門把上,繞了一圈後,卡地一聲,紫光往前一推,門竟然開了!
這樣的錯愕讓她傻眼,然而接著一見到房間內的照片,更是震懾得摀住嘴巴。
眼眶泛紅,淚水迅速的涌了上來。
天啊,這房間里全是她的照片,從小到大的照片,她噙著淚水、情緒激動的走進去,每一張照片的旁邊還詳細的寫了當天拍照的地點、時間及他的思緒……
一切的記憶在剎那問全部鮮活起來,天,她怎麼會忘了他的?!
淚水潰決,她心里漲滿了感動,她痛哭出聲,哭得好傷心。
難怪,她忘了他,他會生氣、他會悲憤,他把對她的記憶如此小心的保存呵護著,而她竟忘了他……
胡俊嚴一沖完澡出來,就發現屋內就有道不尋常的紫光飄浮在空氣中,他眉頭一擰,跑到客房,卻不見韓琳,難道是--
他快步的跑上二樓,一邊怒叫,「韓琳,我說了我不準妳--」
一來到房門口,他傻了、呆了,房間里全是紫光,而每一張照片全成了電影的某個片段般,正上演著她跟他當時的對話,就這麼一幕幕的放映著……
見韓琳背對著他,肩膀怞動著,趕忙向前,「韓琳。」
她回過頭來,眸中全是淚水與說不出的感動,她緊緊的抱住他,哭出來,「對不起、對不超、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愛我,但我知道了,我也知道我是真心愛你的,我真的想起來了,全部想起來了,嗚嗚嗚……我一開始以為我是討厭你的,可是在埃及時,我就發現了我是真的愛你的……嗚嗚……」
「不哭、不哭……」他緊擁著她,是欣喜也是震驚,尤其對四周那仍在放映的影片更感不可思議,還有紫光--
他突地發現她手腕處那只遺忘環上的璀璨紫光,原來--
他明白了,她沒有騙他,真的有一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他們的身上發生……
「我愛妳,別哭,我相信妳……」
無雲的黑夜中,杭冬凝睇著這一幕,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隨即遁入結界,直接回到石頭賞。
一現身,就看見金瑩、傅磊跟花羽眸中帶笑的看著他,尤其是傅磊,他的眼楮都笑到瞇成了一直線。
他瞪他一眼,繃著一張酷酷的臉上樓去。
「不好意思了嗎?也對啦,惡魔充當紅娘--不,西方叫愛神,真的是天大的笑話--呃,不,是大善事,是不是?!」傅磊就是故意要大聲說。
「別這樣,我--我覺得很對不起杭冬。」花羽一臉尷尬,因為她本想跟著杭冬去的,但後來念頭一轉,還是留下並利用魔法在結界的入口開了一面鏡子,讓石頭賞里的三人全看到杭冬去了美國又做了什麼事。
傅磊還是笑咪咪的,金瑩覺得他太開心了,有必要提醒他某件事。「你那麼高興,是不是因為韓琳跟胡俊嚴將會結婚,韓紹恩心想事成了,所以遺忘環就修復了,而人間集集樂的點數又將多了一點,我們回魔界的時間又往前一步,你的自由又離你更近了?」
他哈哈大笑,直指著這個鬼靈精怪的金瑩,「妳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她吐舌,「我才不要當蛔蟲,我是要潑你冷水,那只遺忘環會被退貨的,它的能量太強了,注定得回到石頭賞。」
「可它剛剛應該已經耗了許多能量了,那個屋子才會全是紫光嘛!」
「仍然不夠。」
「妳的意思是這一次大家都做白工?!」
一見金瑩跟花羽全笑笑的點頭,他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金瑩是對的,在韓琳跟胡俊嚴結婚的前一天,遺忘環就被無條件的退回給石頭賞,金瑩還安慰傅磊,有的東西魔界不要,凡界也不見得賣得出去,修行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沒那麼簡單,但傅磊卻有了另一種想法。
「也許把遺忘環轉賣給我,我也有一段很想遺忘的不好記憶。」
譬如說,他掉到四方神石,被迫跟這些靈界的人處在一塊賣瑕疵品等等啦。
他很認真的思考,自家人嘛,打個員工價,再憑他討價還價的功力,絕對能殺到最低折扣。
「你是被禁止購買石頭賞內的任何一樣飾品的。」金瑩又潑了他一盆冷水。
他馬上抗議,「為什麼?」
她指指白色牆面上那一排龍飛鳳舞的字,念出來,「凡能從這問由凡人、惡魔、精靈、天使守護的石頭賞里,買走任何一樣飾品的人,就能心想事成。」
見他一臉茫然,她真是受不了,「少了你這個凡人,石頭賞就不叫石頭賞了。」
他恍然大悟,但也覺得理由不成立,「非我不可?這凡人滿街都是,隨便抓都有。」
「不過沒有一個像你這麼會惹麻煩、神經大條的,畢竟我們是來人間修行的,就是要我們受折磨,不能找太聰明的……」她嘰哩呱啦的細數他的所有缺點。
傅磊听得頻打呵欠,拒絕相信她說的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就是自己。
只是幾天後,他再次凸槌賣出一個瑕疵品,當天下午,買方就氣憤的過來扔臭雞蛋、撒冥紙,揚言要讓石頭賞關門。完了!完了!這一次,他真的闖大禍,要倒大楣了。
全書完
*欲知石頭賞里更多讓人心想事成的寶貝,請看--陽光楮子花園春天系列098石頭賞之一《幸福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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