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不可預期,只能逆來順受?
非也!至少對好戰不認輸的黎威來說,他篤信命運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但在跟風曼筠幾次的交談中,又乖乖的上了些無聊的職業課程後,他百分之百的確定她絕不可能幫他回到匈奴,于是他干脆自己逃離聖殿組織。
此時,在碉堡的監控室里,那一大片鏡牆上有無數個數字及畫面在閃動,鏡牆前則有多名穿著白袍的工作人員在躁控著監視儀器,而在牆上的透明顯影熒幕里,可見黎威已走出聖殿組織的警戒範圍,往山下的路走去。
司韞輪看著熒幕,「那家伙真行,逃出去了!」
戰宸羽也看著熒幕,「我倒認為是有人故意放水。」他看一眼身旁的風曼筠。
她沒有否認,「我在他身上裝了追蹤器。」
或許是種直覺,她就是知道他不會再允許自己困在這里,他習慣高高在上,要他做那麼服務性質的工作,就像是要他的命一樣,在被迫上了幾堂興趣缺缺的課程後,她感覺到這只被困在籠里的猛獅就要伺機而動。
所以,她讓他出去了,也許在接觸到真實世界後,他會願意面對現實。
「他曠課多,又是留級生,一個人在外面晃,肯定會出亂子!」司韞輪撫著下顎,似笑非笑的瞟著眉頭一蹙的風曼筠,「會不會下回咱們再見到他,他就像只要被解剖的青蛙釘死在手術台上,任人宰割?」
她臉色驀地一白。那個狂傲的蠻子不懂得收斂,是極有可能惹來災難,只是她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你得當他的貼身保鏢。」戰宸羽也附和,「不過,不需要真的保護他,而是制止他使用古代武功。」
「他身上有追蹤器,真出事了,我會趕過去。」她試著漠然以對。
「遠水救不了近火,就怕慢了一步。」司韞輪壞壞的挑動她敏感的神經,「當然,如果你因為心急來個空間瞬移法,那麼也有可能會變成你和他雙雙躺在兩張手術台——」
她沒好氣瞪他一眼,「好了,我會跟在他身邊,行吧?那天書——」
「天天坐禪也沒有半點感應,咱們還是別留在組織里,先到各個圖書館去走一走,機會也許會大一點。」他雙手一攤的建議。
那本怪書最喜歡窩的地方就是圖書館,至于是真的好學,還是比較容易藏身,就不得而知了。
司韞輪這一席話取得共識,三人同時離開聖殿組織後,隨即分道揚鑣。
而風曼筠透過坐車的追蹤系統,很快的發現黎威已經一個定點逗留許久。怎麼突然變成了木頭人?
覺得不對勁的加快速度,在近半個小時後,已經看到站在十字路口的黎威。
傍晚的橘紅色霞光將他挺拔身影拉得長長的,而一身時尚型男的裝扮,再加上那張俊俏不已的容顏,行經他身邊的許多男女都忍不住的看他一眼,有的女學生甚至偷拿起手機拍照,只是心里不禁納悶,他為什麼毫無反應?
黎威只在電腦里看過模擬的城市街景,所以當真正置身在這鋼筋水泥的叢林,他的心仍是大受震撼,只能僵立在原地去看,甚至去感受與現代人穿越馬路時這摩肩接踵的擁擠。
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這不變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人潮、矗立的高樓大廈,甚至飛過滿天彩霞的飛機,都讓他陌生不已。
只是佇立原地的他神情卻從震懾轉為陰沉,再由陰沉轉為孤寂,漸漸的化為哀傷,最後趨于漠然。
這里不是他的家,這里沒有荒漠的草原,沒有他深愛的穹蒼、大帳、山巒、牛羊及奔馳的馬兒,還有他戰無不克的英勇騎兵隊……
沒有,什麼都沒有!在這里,時間和空間就像一輛囚車,而他就被困在這輛囚車里,哪兒也去不了!
可惡!天地之大,竟無他容身之處?他雙手倏地握拳。他,一個未來單于,在這個現代文明里,卻是如此無助?!
突然,一輛白色轎車停在他身邊,車窗降下,居然是風曼筠!
「你站得夠久了,上車吧。」
他瞠視著她那雙漾著關心的美眸,深吸口氣,好壓抑一股突然翻騰而上的莫名激動,那激動來著莫名,像是在茫茫人海中突然看到一名熟悉的親友,胸口登時沸騰起來。
他悶悶的開了車門,上車子,在虛擬實境課程時,他也學過駕駛汽車,只是真正坐進實體里,才感到壓迫,腳無法伸直,頭離車頂又近,他怎麼坐都不舒服,風曼筠還伸手替他系上安全帶。
「夠了,很不舒服!」
他不耐的拿掉安全帶,她卻傾身再次替他系上,「我的家族是很有錢,但是我不希望把這錢花在交通罰款上。」
「什麼?」
「算了,你不是個好學生,很多事說了你也不了,做好就是了。」她開車上路。
坐在副駕駛座,黎威不像個來到新世界的鄉巴佬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而是盯著她開車的側臉,本來這也沒什麼,可他的目光灼灼,時間一久,她就渾身不舒服起來。「你到底在看什麼?」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哪里,還有,我們不是往組織的路上走,你要帶我去哪里?」
厲害!沒被這五花八門的新世界弄得糊里糊涂,思緒仍然清晰。
她看了他一眼,繼續將目光放在前方的車龍上,「拜科技之賜,你黑襯衫的第二顆紐扣其實是個迷你追蹤器,你看——」她按下方向盤上的一個鈕,車內的熒幕上就出現衛星導航系統,在地圖上,出現一個移動的紅點,「這就是你,至于第二個問題,天要黑了,我們就先找家飯店休息,你應該累了。」
「不累,我還要知道你接下來的安排。」
「我一個人住在台中,當然,大部分時間我都住在聖殿組織里,不過接下來,我會留在台中,也會多一名房客。」她再看他一眼。
原來——「我並不是逃出聖殿組織。」
她點頭,沒有多話。
他也沉默,但卻有道悶火在胸口燃燒。他的心思全被洞悉、他的行動完全被掌握,在匈奴,被稱為大漠蒼狼的他怎麼會變得如此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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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假日,再加上陽明山在舉辦泡湯季的活動,風曼筠載著黎威一連找了幾家飯店都沒有空房間,沒辦法,她只好驅車下山,找到一家較為便宜的商務旅館,一走進去,已近一小時沒有開口說話的黎威只是走到沙發上坐下,一手按著眉心。
她知道他不禁心累了,連身體也累了,現代世界的初體驗並不好受,再加上又是塞車又是彎來彎去的行駛,強悍冷峻的古代人已經在暈車了!
同情的看他略微蒼白的俊臉一眼,再看著櫃台小姐,「請給我兩間單人房。」
「抱歉,小姐,只剩一間雙人房。」
她咬著下唇,再回頭看著頭垂低,正用雙手柔按太陽袕的黎威,她朝櫃台小姐點點頭,「好吧。」
拿了房間鑰匙,她轉身走到沙發前,「走吧。」
黎威深吸口氣,抬頭,站起身來,竟然晃了下。
她連忙扶住他,「還好吧?」
「沒事。」
才怪!他頭疼欲裂,還有股嚴重的暈眩感,甚至想吐,他知道全是那輛不透氣的汽車害的,現代人真有病,把自己關在小小的空間里,也不怕悶死!
不過,在跟著風曼筠進到電梯後,他更有種想抓狂的感覺,尤其在電梯開始上升後,他的胃翻攪得更厲害了,不得不一手壓在胃上方,忍住想吐的感覺。
好在,一下子就出了電梯,他忙不迭頻做深呼吸。
但風曼筠看他這樣,決定下回組織開會時,提議應該在組織里裝設電梯,不然,古人對這種密閉空間的玩意兒恐怕會心生畏懼吧!
在進到雙人房後,黎威二話不說,就躺在那張軟綿綿的大床上,暈眩感頓時消退不少,他嘆息一聲,合上眼楮。
驀地,一條冰涼的毛巾放在他的額頭,他倏地張開眼楮,看到風曼筠就坐在床沿。
「你這樣會舒服些。」她淡淡說道。
他抿緊唇瓣,繃著臉道︰「謝謝。」
「如果能睡就先小睡片刻吧,晚一點,我再帶你去吃晚飯。」
他合上眼楮,「看來,我真的像三歲小孩。」
這句話里含有太多的苦澀與自嘲,連她听了心都不由得一揪,「睡吧。」
她幫他將毛巾拿起後,站起身。
「你呢?」他沒有張開眼,怕眼神會泄露他此時的孤苦無依。
「我不困,但我會留在這里。」
莫名的放心了,而這竟只因為她會留下來?!他何時變得如此脆弱?他在心中自嘲,但他累了,不想再多想,那充滿刺耳喇叭聲、五光十色的混亂世界令他覺得好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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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威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晚上八點多才睡,張開眼楮,天色已黑,室內是一片柔和的燈光,而風曼筠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雜志。
他也靜靜的打量著她,她美麗卻帶著稚女敕的精致五官令她看起來只有十多歲,但那股沉靜的氣質又太過內斂,好矛盾的一個綜合體。
風曼筠感覺到他灼烈的凝睇,一轉過頭,果見黎威已然睡醒。
她合上雜志,「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他搖頭,坐起身來,「我想先知道你接下來的安排。」
這算有遠見的男人嗎?她深吸一口氣,「好吧,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我都會陪著你,不過,請你不要誤會,我只是被迫接下這個任務,沒有其他原因。」
言下之意不是他的個人魅力吸引了她,她不但不是自願,而且還是被迫的!這對在匈奴時,魅力所向無敵的他而言,听起來著實很刺耳。
「接著我要說的是,我不會飛天遁地,因為在這個世界里,沒有人會,而一旦成為異類,就有可能成為被媒體追逐或某類研究所的研究對象,我想你跟我一樣都不想成為手術台上的實驗品。」
「因此,即使你們有穿梭時空的特異功能,在這個世界仍像正常人的過日子,像開車?」
她點頭,「我們努力忘記身上的異能,只在非必要時使用,就是避免自己成了異類。」她頓了下,「所以,往後你若是忘我的施展古代武學,我會用麻醉針阻止你。」丑話得說在前頭,她再次的晃動手環。
他抿唇一笑,看起來頗不以為然。事實上,那玩意兒已威脅不了他,他是個很會記取教訓的男人,再說,現在的他唯一擁有的就是一身深厚的武學,不能施展,他跟個廢物有什麼兩樣?異類?來自匈奴的他本來就是異類!
「還有呢?你跟著我,我們又要做什麼?」
一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根本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十指交握,她語氣變得冷峻,「這麼說吧,你算是聖殿組織里第一個被退學的學生,我們評估過,你的確不適合生存在這個年代——」
他一挑濃眉,「所以?」
「我們會努力想法子把你送回你的年代,但在此之前,麻煩你稍微合作點,當個現代人!」這一席話當然是謊話,而且是對一些不願面對事實的古代人所說的千篇一律台詞,但時間是神奇的魔術師,流轉是歲月總能教會頑固的人面對事實的!
思緒至此,冷不防的,黎威身子突然一個移動,她閃避不及,讓他扣住雙手,整個人被壓倒在沙發上。
她倒怞了口氣,旋即氣憤的怒視這個又發神經的古代人,「你在干什麼?」
由于她的手腕被他拉高,她根本沒有機會發射麻醉針,是她太輕忽了,只是誰又想得到就連在談事情,這家伙也會動手!
「你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在唬弄?枉費我還想好好听听你的安排!」他咬牙不滿的控訴。她以為他沒有听出她話里的敷衍?還是他看來就是一副呆樣,很好欺蒙?!
她深吸口氣,拒絕去感受兩人身軀緊貼所帶來的異樣感受,「我沒有——」
「你沒有?」他冷笑。
「我沒有!」她怎麼能承認?這家伙已經夠難纏了!「還有,你也許很習慣這麼壓著女人談事情,但我不習慣,非常的不習慣!」
她會這麼說,實在是因為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這麼做了,而不同的是,這次他牽制得她無法動彈,讓她不能使用麻醉暗器。
「我並不習慣壓著女人談事情,但我習慣這樣壓著女人做另一種事!」話語乍歇,他嘴角噙著一抹曖昧的笑。
她當然听出他話里的弦外之音,「正常的男人都會有生理需求,不過這方面,組織應該有派女人定期替你紓解。」
他不得不以驚異的神情看她,「一個女人說這種事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的?」
「男女性事在這個時代是被允許公開討論的,我很樂意替你解惑,因為我是你的老師,但請你尊師重道,可以起身了嗎?」
她知道他並沒有將全身重量都放在她身上,否則,她不可能可以正常的口吻說話。
黎威靜靜的凝睇這張集純真及性感于一身的美麗臉蛋。她很特別,不僅言之有物還膽識過人,比他任何一個妻妾都還令他感興趣,還有他壓在身下這具凹凸有致的誘人軀體……原先的沸騰怒火突然由久違的欲火取代,因為即便組織有找女人來替他們解決生理需要,但被困在這個錯誤的時代里,他實在沒有,然而此時,他竟然亢奮了!
他身下的美人顯然也有感覺,畢竟兩人的身體太過契合,緊貼得不見縫隙,他邪魅笑看著她的粉臉在瞬間漲得紅通通的。
「找女人滿足你的生理需求,不在我的服務項目里,但我可以破例。」她的聲音僵硬,表情更是尷尬。
「既然你們這里性事可以公開討論,可見是個開放的世界,由你來滿足我不更好?畢竟是你讓我有感覺的,不是?」
他話說的大刺刺的,她听得可是臉紅心跳,「這里的確有初見面的男女互看一眼就能到飯店開房間的,但不是人人如此,至少我就不行!」
「意思是你拒絕我?」
「是!所以,可以請你起來嗎?」
天知道他的陽剛氣息一直在勾引她,惹得她的心跳愈來愈快,但這是不對的,她的定力呢?她又不是沒看過英俊的男人!司韞輪和戰宸羽都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要他起來?黎威刻意以溫熱的氣息吹拂她的發梢,再以低沉嗓音挑逗她,「你要知道,在匈奴,我可以直接蹂躪一個我想要的女人,盡情在她身上發泄,直到厭煩,再把她賞給我的手下,卻不必付任何代價。」
是了,她怎麼會忘了他是個野蠻的匈奴人!還視女人為糞土,而她竟然為了這樣的男人而心跳如擂鼓?!
理智回籠,原本失序的悸動頓時平息,她冷冷的瞪著他,「那麼,我很慶幸我生在現代,更慶幸你現在不在匈奴。」
看著她不畏不懼的明眸里,沒有半點被挑動的,相形之下,欲火未熄的他反而像是跳梁小丑,有種被狠狠羞辱的感覺!
狂肆的怒火再度襲擊他胸腔。他當然可以蠻力逼她就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倘若以那種方式得到她,他非但不會感到滿足,反而可能會有種挫敗感。
咬咬牙,他緊繃著身子從她身上起來,她吐了口長氣,看著背對著她的男人。可見,即便是個壞學生,一些禮儀規範,他還是听進去了。
只是,她才松口氣,一牆之隔竟然傳來「嗯嗯啊啊」一個女人的聲吟聲!
她一听就明白隔壁在做什麼?真是尷尬,好不容易的氛圍消退了,隔壁竟然炒起飯來了!
她粉臉微紅,輕咳兩聲,「我們出去吃飯,你不餓,我餓了!」
黎威當然也听出來那是女人叫床的聲音,他繃著俊臉蹬著她。
這算什麼?是試煉?還是故意糟蹋他?
他的欲火被迫澆熄,沒想到隔壁的欲火卻燒得正旺!
風曼筠注意到他的黑眸變得更為幽暗,心想,不管是因為怒火還是欲火,總之都不是什麼好現象,于是忙不迭的拉著他的手臂往外拖。「我們快走吧!」
她故意忽略兩人的手踫觸那一刻,黎威眼中閃過的困惑與詫異。他並未忘記兩人第一次肢體接觸時有過的異樣感受,而這一次反應雖然不那麼大,但他就是感覺有股電流在兩人之間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