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丕文微微的眨了眨眼楮,他的頭很痛,身體右側也是疼痛不已。
「丕文、丕文,快醒醒啊!」馮茜妮著急的輕輕搖晃著他。
「別、別搖,很痛——」他掙扎的張開了眼眸。
「哪里痛?快跟我說啊!」她焦慮的看著他坐起身來。
鄭丕文擰緊了眉頭,疑惑的看著這間石室,「這里是哪里?還有其他人呢?」
馮茜妮雙肩一垮,從小窗戶看了泛魚肚白的天空一眼,「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拉起她的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不是在溪邊和巨蟒搏斗嗎?」
她點點頭,「後來你被巨蟒弄昏了,正當大家手足無措之際,來了好多的印第安人,他們將巨蟒給殺了。然後押著我們到這一個村落來。」
「林教授他們人呢?」
她搖搖頭,幾滴淚珠在眼眶里直打轉,「我們被分別架開了,扛著你的那名印第安人把我拉了過來,將我和你一起關進這間石室,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里。」
鄭丕文不安的邊思忖邊試著使用仙術,正如他所擔心的,他根本無法施展仙術,這代表他們現在只能坐以待斃了
「你沒事了吧?要不要我替你看一看?」馮茜妮憂心忡忡的上下打量著他,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在幾個鐘頭前才發現的情感。
他搖搖頭,「那些印第安人有沒有說什麼?」
「他們似乎都不懂英文,林教授試著和他們溝通,可是他們一臉淡然。」一想起來,她就覺得害怕。
鄭丕文站起身,從小窗戶往外看,這個村落看起來和他以往見過的印第安人或土人的村莊並無兩樣,而一些早起的印第安男女也是臉上刺青、赤果著上身,僅以一些動物牛皮為衣遮住重要部位而已。
按理,這些人只要不去招惹他們,應該不會成為敵人,除非……一股不祥的預感快速的閃過腦海,他苦笑著搖搖頭,「看來我們是有幸踫到野蠻的印第安人了。」
她臉色一白,「你的意思是……」
「沒錯!習慣以活人祭祀他們信仰神只的印第安人。」
「那、那我們,還有林教授他們……」
「看來大家都凶多吉少了。」他僵直一笑。
「那、那我不就永遠回不了家?」她嗚咽一聲,哭了出來。
鄭丕文咽下喉間的酸溜,真不知道上天在開他什麼玩笑?好不容易找到仙主,也好不容易來到這可能是古代出入口的神聖之地,結果他卻被印第安人給抓往,生命堪虞
他回過身,將啜泣不已的她擁人懷中,自我調侃的說︰「看來我不僅不能掌控你的生死,連自己的命都在別人手里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們沒有得罪他們不是嗎?他們怎麼能抓我們去祭祀?」馮茜妮仰起頭來楚楚可憐的問著。
他喟嘆一聲,「那是我的猜測,不過我想若他們將我們視為客人的話。就不會將我們關在這兒了。」
她緊緊的抱住他,「不要,我不要,我想回家、想回家……」
他爬爬劉海,安撫道︰「別哭了,該哭的人是我。」
「你——」她訝異的抬起頭,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他牽強一笑,「是啊,別忘了想殺死你的人是我。這下我們也許得合葬了。」
馮茜妮後退一步,堅定的搖搖頭,「你不會殺我的,要不然你又何必引開巨蟒的注意力來救我?」
他嘲諷的揚起嘴角,「我早說過別太自以為是,何況你得死得其所才會有價值。」
她一頭霧水的搖頭,「那我們可能要死了,你願不願意解除我心中的疑惑,告訴我我們之間的恩怨究竟是什麼?」
鄭丕文搖搖頭,「你已重生,而今我們又可能會死在印第安人手里,自然更沒必要知道那些恩怨了。」
她頓時語塞。
突地,石門在此時被打開了,鄭丕文直覺反應的將她擁在懷中,不過,對自己的這個舉動,他的濃眉不由得攏起,但他沒有時間細想,兩名印第安人已拿著茅示意他們往外走,他只好擁著全身發抖的馮茜妮走出門外。
他們一直被架到一個看似神壇的地方,兩旁林木高聳直立,後面卻是一座光光禿禿的小山,而以石頭堆砌而成的神壇後方有一道長廊,不知是通向何處。
「他們真的要將我們抓來這兒活祭是不是?」馮茜妮哽咽著聲音道。
「可能吧!」鄭丕文冷冷的回答,看著圍繞在他們身旁的印第安人動也不動的眼眸,猜測他們是真的听不懂他的語言。
「看!」她指著同樣被押了過來的林于屏三人。
「他們到底要干麼呢?」廖櫻雯緊緊依著考爾特,眼眶泛紅。
「恐怕不會是什麼好事情。」林于屏搖頭嘆道。
下一秒,周遭的印第安人以他們五人為中心圍成一個圈圈,唱起節奏明快的歌曲。
「嘿!嘿!」兩聲後,歌聲停止了,印第安人向著神壇跪拜下來,狀甚虔誠。
早晨的森林是寧靜的,印第安人的動作靜止下來,持續了近十分鐘後,一名看似巫師的印第安人與那名印象安酋長從神壇通道走了出來,而更令鄭丕文一行人訝異的是,他們的身後競還跟著一名穿著襯衫和長褲的中年棕發外國男子。
那名外國人朝身旁的印第安人點點頭後,即朝鄭丕文一行人走近,以一口標準的英文道︰「我叫杰瑞,我在這個森林已經十個年頭了,沒想到還有機會看到來自文明世界的人。」
鄭丕文對他沒什麼興趣,直言問︰「他們想對我們怎樣?」
杰瑞面露無奈,「恐怕你和你身旁這位女伴,」他看了馮茜妮一眼,「得永遠留在這兒了。」
「為什麼?」考爾特焦急的問道。
他回頭看了身後兩名印第安人一眼,「他們一個是酋長,一個是巫師,在前幾日巫師即向酋長說明明有一正一邪之物正朝著他們村落而來,而他們的正邪之氣已觸怒了火山神,若不以他們來祭祀火山神,火山神將會怒吼為村民帶來災厄。」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就算這座小火山爆發,那也是地層運動的結果。」考爾特忿忿不平的說。
杰瑞搖搖頭,「那些文明知識在這個原始森林是沒用的,他們只信任巫師說的話。」
「不,我不要,我要回家!」馮茜妮淚如雨下的哭倒在鄭丕文懷中。
鄭丕文冷眼看著那名雙眼深邃、頭發飛白的老巫師,巫師一向是被認為可通靈的極界人物,而巫師口中的一正一邪倒是說出了身為神泉之靈正氣的馮茜妮及黑狐精的他。
巫師走向前來,向杰瑞說了幾句話。
杰瑞點點頭,看著鄭丕文道︰「祭祀時間到了,你和這名女伴得跟我一起進入石棺。」
鄭丕文不知道自己為何沒有想到要反抗,可是內心有一股聲音要他走進那條通道,或許那就是聖潔之地也就是古代的出入口
他回身看了其他同伴一眼,再瞟向杰瑞,「他們的安全無虞吧?」
他點點頭,「外面的世界太過黑暗了,這兒算是人間的淨土,而且,從我在這兒定居下來後,也沒看見他們殺過外來客,這次要以你們兩個活人祭祀,我私下也對巫師和酋長規勸許久,但他們說這是天定之數,一定得照做,否則全村都會有災難發生。」他無奈的喟嘆一聲,「我已盡力了。」
「我明白,那麻煩你芾他們出這個森林了。」鄭丕文靜靜的說。
「丕文,我們怎麼可以丟下你們離開?」林于屏頻頻搖頭。
考爾特和廖櫻雯也在一旁猛點頭附和。
「能出去一人算一人,難道你們要跟著我們陪葬?」他挑起濃眉。
「可是……這……」林于屏無言了。
巫師再度走向前來和杰瑞說了幾句話,還面露不耐。
杰瑞慌忙點點頭,「你們得進去了,誤了時辰,將會惹怒火山神。」
馮茜妮粉臉發白緊抱著鄭丕文,「救我,求求你.我不要死、不要死!」
「還有我跟你作伴呢。」他低聲安撫。
她飛快抬起頭來看著一臉自在的鄭丕文,「為什麼?難道你不怕死?」
「不是有句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嗎?看來我們得一起接受上天的安排了。」他凝睇著她噙著淚珠的翦水秋瞳。
「該走了!」杰瑞再次催促。
鄭丕文回頭再看了伙伴一眼,即擁著馮茜妮跟隨杰瑞、巫師及酋長進入通道。
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廖櫻雯終于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
而考爾特和林于屏的神情更是悲慟,這一別是再聚無期了
鄭丕文和馮茜妮進入這個漆黑的通道後,走了約莫十多分鐘,通道才變得寬廣,而一個神殿也隨即映入眼簾。
總的來說,這個神殿是相當樸素和原始,光禿禿的洞壁上只有一尊近五公尺高的大型人形石雕像佇立在中間,兩旁各放了一把熊熊火柱,雕像下有一類似棺木的大型石棺,它前面則放著一些野果。
「這是火山神,它身後就是火山口,也是印第安人的禁地,村人是不能進這兒以免冒瀆了火山神。」杰瑞在一旁解釋。
鄭丕文嘲諷一笑,「若不是我們待會兒就得死,我還以為你是導游在為我們簡介呢!」
對這番挖苦的話,杰瑞僅能苦笑。
酋長打開石棺,示意兩人躺進去。
鄭丕文朝馮茜妮點點頭,想到這兒就是自己的葬身之處,她不由得又是淚如雨下。
然而,在印第安人的目光下,她還是不得不進入石棺,與鄭丕文兩人躺在略有霉味的石棺里面。
杰瑞難過的再看他們一眼,即將石棺蓋上,四周頓時進入一片黑暗。
「丕文,我好怕。」在面對一片黑暗下,馮茜妮只能將自己緊緊的依靠在身旁溫熱的軀體。
他擁著她,輕聲的說︰「別想太多,何況……」他笑了笑,「咱們沒被開膛剖肚,只是等到這石棺內的空氣完全成了二氧化碳後,咱們才會死,這種死法算不錯了!」
她不明白他怎還能笑得出來?「我好想爸媽,還有大哥。」
他嘆息一聲,「我倒希望你想起前世的事。」
「你還是不願告訴我嗎?」
他思忖了一下,「恐怕我還沒說完,這空氣就不夠用了!」
丕文的話並沒錯,石棺在兩人平躺下後,所剩空間並不大,再加上說話,氧氣的消耗更快。
她也感覺到空氣似乎逐漸沉悶起來,她真的要死了
听到她隱忍的啜泣聲,鄭丕文握住她的手,「別怕,黃泉路上還有我跟你作伴,只是……」他也感到不甘心,上天就這樣安排他和仙主一起死亡、就這樣了結他們之間的恩怨?那他的小葵呢
馮茜妮將頭側向他,「我們快死了,我可以跟你說一件事嗎?」
「隨便你,不然到了黃泉路還是有機會說。」
「我……現在的你看不到我的表情,我也看不到你的表情,我才有勇氣說。」她低聲的喃道。
「隨你吧!」
「我、我從沒喜歡過一個男人,更甭提愛上一個男人的滋味,可是……」
他眉頭皺起。
「可是就在你舍命引開巨蟒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竟然愛上了你,這太不可思議了,可是我知道它發生了。」她的話才停歇,石棺竟然翻轉起來,她嚇得失聲尖叫。
鄭丕文緊緊抱住她,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感到緊張,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們即被摔入長長的黑洞之中,「砰!」一聲,跌入水里瞬間又被卷入強大的漩渦流轉,下一秒,一道琥珀色光突然綻放,緊緊地圍繞著馮茜妮。
鄭丕文睜大了眼楮看著她,琥珀光的出現絕不是偶然,它一向是神泉之靈的顏色……
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的馮茜妮,只覺得埋藏在靈魂深處的記憶被開啟了,她記起了白狐狸島、記起了她是仙主,記起了和鄭丕文的一段恩恩怨怨——
睜開悲哀的柔光,記起了一切,代表她即將以血祭結束這段神泉之靈給予的重生生命
為何如此呃?她才以馮茜妮的純淨心靈再一次愛上丕文,可是他對她卻沒有絲毫愛意
鄭丕文看著那雙悲哀熟悉的柔美眼眸,他知道她終于記起前世的事了……
古代黑狐狸島
風光明媚、四季如春的黑狐狸島上都是修練成形的黑狐精,有的前往熱鬧的凡人世界生活,有的則守在這片世外桃源,甘之如飴。
自從鄭丕文血洗自狐狸島的那日起,眾狐皆見識了他對守護天使小葵的深情,只是這其中有一個秘密被隱藏著,眾狐為了怕鄭丕文會和宿敵紫亦秀刀戈相向,全善意的對他隱瞞了這個秘密。
然而,他回來了,就在昨日和一名美麗的女人昏迷在清淨湖畔,族人將他及那名女人帶回他的住處照料著,也仔細打量那名女人。
由于他們全是狐精,因此對那名女人身上散發的正氣心中也有底。
「神泉之事」他們已從小葵口中知道那是一個希望之泉,而丕文若無法帶回神泉之靈,最後將只能帶回由神泉之靈化身的人回來,再以血祭方式拯救小葵,所以這個女人應該就是神泉之靈的比身了。
一身淺藍長衣的小葵不安的看著木屋內的數名長老,「再來如何呢?丕文真的帶回神泉之靈了,可是他若知道他要救的人不是我而是亦秀,」她那張清麗的小臉蛋浮上一層憂心,「他一定會恨死我。」
洪長老撫了撫長長的白發,「問題是,欺騙他的不只你一人,還有咱們全島的族民,既然他已將神泉之靈帶回來了,不如就將真相告訴他。」
「不行!」另一名丁長老馬上反對,「丕文的個性一向冷漠,咱們推舉而出的下一代島主亦秀,又是在修練仙術時意外殺死丕文父母的人,當時若不是我們幾個長老努力勸說,讓丕文的仇恨暫埋心中,他們兩個早就戰個你死我活了
「而這次丕文意外的和小葵相戀,我們都想以小葵溫柔的個性多少能改改丕文的性子,沒想到他又意外失蹤,在白狐狸島待了近半年……」他將目光看向一臉憂愁的小葵。
小葵靦腆的低下頭來,就是這半年,亦秀以他的溫柔填補了她空虛等候的心,然而,亦秀卻莫名的感染上一場怪病,氣息漸弱。她從長老那兒得知丕文擁有一千年冰棺,可保住人的一絲氣息千年,但那只千年冰棺被丕文施了仙術,眾人都無法靠近。
而後,就在她手足無措之際,丕文奇跡似的回到黑狐狸島,但她深知自己的心已給了亦秀,于是在和長老們商量之際,眾人皆以為善意的隱瞞才是最佳的方法,至少先將亦秀送人千年冰棺再走下一步。
身為天界守護天使的她一直是在鏡中生活,雖然已經得到天界主宰的恩賜得以用亦仙亦凡人之姿自由在世問走動,但由于習慣鏡中的世界,即使和丕文相戀,他們也是一個在鏡中、一個在鏡外互訴衷情,而她也不曾向丕文說過她其實已能自由的在鏡內、外生活。
但亦秀卻不同,他傾听她的任何感覺,引導她走出鏡中世界,她和他有了美妙的身體接觸,也讓她明白了擁有的真實感。
因此,為了能進入冰棺,眾長老便要她再進入鏡中世界,演出一出為了不讓一面鏡子阻礙她和丕文相戀,而自願成為只有一百日生命的凡人戲碼。
在時間愈來愈接近百日時,她也偽裝虛弱,逼使丕文解除法咒將她放人千年冰棺,並向她說明他在白狐狸島听到的神泉傳奇,而他更是向她誓言將拿到神泉之靈回來救她。
而丕文一離開黑狐狸島,她便起身了,眾長老將向丕文偽稱離島,但其實是被藏在丁長老家中的亦秀移進千年冰棺,從此便開始了無止境的等待……
「我覺得還是這麼辦比較好。」另一名東長老點頭道,「小葵沒有生病的事還是暫時瞞著丕文,當然,他待會兒醒來後,一定會先到千年冰棺去看小葵,所以我們得先移開亦秀,而小葵得再躺進去。」
「可是我們還要再騙下去嗎?」思忖再三的郭長老頻頻搖頭,「當初只是很單純的要丕文解除進入冰棺的法咒,大家再想法子救亦秀……」
「可是情形已經失控了,丕文是為了小葵而血洗白狐狸島,若是知道他的愛人愛上了他的殺親仇人,而小葵還因此而欺騙了他……」丁長老愈想愈不妥,「這情勢已經像滾雪球般愈滾愈大了,我們的謊言可能也得繼續編下去。」
「到什麼時候呢?」小葵不安的說著,難怪有人說過撤了一個謊就得說更多的謊言來圓謊。
「將亦秀救醒後再說吧!這樣你也不需一人承擔丕文的怒火。」東長老嘆聲道。
這或許是唯一的法子吧!小葵的心仍舊忐忑,可是為了亦秀,她知道自己已沒有回頭路了,因為早在愛上亦秀那一刻起,她已背叛丕文了……
馮茜妮眨了眨眼楮,迷迷蒙蒙的看著坐立在床側的鄭丕文。
「你醒了!」
她點點頭,表情有些幽怨無奈,她坐起身看著這間古色古香的房間。
「這是我的住所,我們被漩渦卷入許久後,全昏了過去,最後我們……」鄭丕文神情復雜的凝睇著她,「我們通過了古代的出入口,來到我所居住的黑狐狸島了。」
她明白的再次輕點螓首,「我知道,看著這與我在白狐狸島相似的木造房子,我全明白了。」
他暗啞著嗓音道︰「你全記起來了?」
「嗯。」
「那你……」他無言了,她跟著他回到黑狐狸島,而他雖已蘇醒過來許久,但他也不懂自己為何沒有趕快去探望處在千年冰棺的小葵,卻緊守在她的床側。
她淒涼一笑,「欠君三魂,救君一命,已墜一魂,尚欠一魂,我知道自己的命運為何。」
「你如此認命?」想到她的死期不遠,他不由得泛起一絲不忍。
「你是為了救你的愛人而穿越時空、千里尋我,別告訴我你現在不忍了。」她頓了頓,眼眶泛紅的說︰「曾是仙主的我愛你愛得好痴,而今借神泉之靈再生的我化身為馮茜妮卻也傻傻的再愛你一次,」她哽聲的續道無奈,「這是輪回,是我在前三世為人不念你的痴情、玩弄你的情感而致使你為情自殺所得的報應!」
「那便是我們之間恩怨的起點?」他錯愕的凝臉著她的兩行清淚。
「嗯。」
上天,他居然愛了她三世?難怪,難怪他對她總是有難以克制的情懷,冷漠的他竟然也會對她產生不忍。三世的情愛糾葛……
「所以你不願再世為人,便降為狐仙,而我是因欠了你三世情,也成了狐仙,你我之間經歷的事是注定的,我不得怨也無法怨。」她表情哀戚。
聞言,鄭丕文的心沉甸甸的,他無法開啟他曾為凡人的三世記憶,但是這樣的故事卻令他感到震撼,他竟愛了眼前這名美麗純淨的女子長達三世,而今,他卻要親手殺了她以拯救他這一世的愛人?這未免太過諷刺了
馮茜妮咽下喉間的酸溜,「我知道你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進行血祭,所以有一句話我一定要現在將它送給你。」
「什麼話?」他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
「還記得杜甫的‘可嘆詩’嗎?」
他不解的瞟她一眼,點了點頭,「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變幻成蒼狗。」
「嗯,你一定要將它謹記在心,否則你的心會再次受傷。」她語重心長的說。
「你是什麼意思?」
「世事變化無常,你——」她水靈靈的眸子快速閃過一絲不忍之光,她的記憶被神泉之靈開啟了,自然也得知他將救的人根本不是他心系之人,而是殺親仇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
馮茜妮絞著十指,站起身後搖搖頭,「沒、沒事,我只是……」她苦笑道︰「現在神泉之靈化身于我,我知道自己的命運,所以我並不怕死在你手上,只是單純的臆測我們是否還有再一次相遇的機會?就算彼此都是陌生也無所謂……只要在別的地方相遇都好,即使只是擦肩而過……」
鄭丕文看著她幽沉的目光無言,在她是仙主時,他便明白她愛他愛得有多苦,成了馮茜妮,她臾是痴傻的愛上冷峻無情的他,這樣的情愛未免太折磨人了!而他也會經經歷這樣的痴情折磨。
她深吸一口長氣,低頭看了身上的絲綢長衣一眼,再凝睇著身上也是一身飄逸長衣的鄭丕文,他們全回到古代,身上全換上了長衣,一切的恩怨也該在這個地方結束了,縱然她還有許多話想談,但談了又能如何
馮茜妮抬起頭來,水亮的明眸全是篤定,「請帶我去看你愛人吧!」
他心一凜,「這……你這麼想死?」
她牽強一笑,「再多待幾日也改變不了血祭的命運,何況跟你多相處一日,只是多增傷感而已。」
鄭丕文無言,點點頭,旋身朝門口走去。
她則輕移蓮步的跟隨在後。
就算門外有著溫煦的陽光、展姿的百花蝶舞、潺潺的流水,陷入思緒的兩人也無心欣賞,沉默的朝著擺放千年冰棺的洞袕走去。
一到洞袕口,令他意外的是,島上的多名長老全聚齊在這里。
想起他們阻止他為父母報仇親刃紫亦秀的事,鄭丕文的臉不由得沉了下來。
何況,從那事發生後,他和島上的長老及族人幾乎不曾說過話,僅以冷漠相待,久而久之,他的心也變得冷冰孤寂,一直到不屬于狐族的守護天使小葵出現在鏡中後,他才再次敞開自己封閉的心門……
「有事?」他冷冷的看著眾長老及一些島上的族民。
「事隔那麼久了,你的心還是如此冷漠?」丁長老不滿的說。
「是啊,而且你和神泉之女昏倒在清淨湖邊,還是我們幾個人救你回去的。」東長老也表示了不悅。
神泉之女?鄭丕文敏銳的皺起眉頭,「你們怎麼知道神泉之靈的事?」
「呃……」眾人臉色一白。
丁長老慌忙的解釋,「呃……是你血洗白狐狸島時,島上有族民遇到幸存的白狐精,他們從那里听來的。」
「是嗎?」他面露疑惑。
當時仙主告訴他神泉之事雖然白狐族民皆知,但他們也僅知它是個希望之泉,其余詳細的事只有她這個島主知道,而他也只曾將那些細節部分告訴沉睡在千年冰棺的小葵知道,族人怎麼可能從幸存的白狐精口中得知「神泉之女」?這太令人懷疑了
看出他臉上濃濃的疑雲,丁長老心中隱隱掠過不安,他陪著笑臉道︰「想來她就是可以救小葵的人吧?」
「你們究竟有什麼事?我們雖為同族,可是與兩條平行線無異,我很納悶你們怎麼會關心起她是誰,還有小葵的事?」鄭丕文一臉冰冷。
「這,呃……」眾長老相視無言。
「反正你們的心一向偏向紫亦秀,」他冷眼看了四周一眼,「算他聰明沒有在這里,否則難保我不會再次和他斗法以了結殺親之仇!」
「呃,這……」眾長老聞及他聲音中的冷意不由得全皺緊了眉頭。
「走開!」鄭丕文以犀利的目光掃向眾人。
「丕文,你這是什麼態度?」丁長老忍不住出聲怒斥。
「哼!不用管我是什麼態度,一旦救活了小葵,我便會帶著她離開這兒,再也不會回到黑狐狸島,因為這兒根本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人!」語畢,他即拉著沉默無語的馮茜妮大步越過眾人進入洞袕。
眾長老及族民們全搖搖頭,沒想到離島多年的丕文不僅沒有磨去一身的冷漠反而更加冷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