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每一天,流酣齋里總是飄著一股濃濃的藥草味,但除此之外,也多了一幅美麗的好風景。
恩靜賢跟冷耆總是形影不離,常常可以見到她喂冷耆喝那一碗苦死人不償命的養生湯藥,也常常看到她小心攙扶身形高大的冷耆上下輪椅,或推著他在園子里走動。
她總是亦步亦趨的隨侍在他身邊,仔細小心的照顧他,而且,為了方便照顧冷耆,她還向冷耆提出她進到山莊後的第一個要求——
「可否不穿大袖,改穿短袖褙子?」
大袖乃是貴婦之服,冷耆知道妹妹替她張羅的都是紅素羅大袖或黃羅銷金等華服,身為他的妻子,也該穿此服飾,因短袖褙子乃普通婦女之服,通常內搭襦襖,方便行事,可是——
「我知道不符身份,可是多出袖口的花邊長袖真的挺礙事的。」恩靜賢明白自己的要求是怪了些,可是真的很麻煩。
何況,從卓相文口中,她已確定了冷耆的病,除了對自己並未耽誤小主子的幸福而如釋重負外,她也對他可以將病借由圓房轉移到她身上,卻不這麼做而感激不已。
所以,她要把所有的心力全用在照顧他身上,但那長長的袖子,真的好礙手礙腳。
看著那雙認真的眼眸,冷耆也只能答應了。
于是恢復了過去丫頭裝扮的恩靜賢做起事來更起勁,只要她能做的,全攬下來做,只是替冷耆沐浴更衣一事,仍由玄陽、古安服侍,一來,她沒能力撐起他,二來也是尷尬,她沒瞧過男人的,也不敢看。
但換洗衣物她是洗得來的,所以,在看到古安跟玄陽抱著冷耆的衣物要去清洗時,她想也沒想的就接過手,「我來洗吧。」
「可是少夫人,你可是王妃啊……」
兩個大男人對她的話有些遲疑,雖然,他們已經開始習慣這個凡事都喜歡自己來的美麗王妃。
「那又如何?反正我的衣服也得洗,就一起洗吧,而且,我也想替他多做點事。」恩靜賢的臉上噙著溫柔笑意,態度卻很堅持,兩名隨侍不敢不答應,但交出衣服後,仍到書房去稟告主子。
「我去看看。」
冷耆讓隨侍推著輪椅到後院,一眼就見到妻子很認真的在刷洗他的衣服,而且動作相當熟練。
事實上,在臥房里,他也常常看到她在整理,不是這里洗洗就是那里擦擦,要她別做了,她卻說——
「房間保持干淨,你才不會沾染上不好的病。」
每一晚,她總得一再確定暖爐內的炭火夠不夠,就怕室內不夠光明日報,凍著了他。
除此之外,她也總是半靠臥在躺椅上打盹,就怕他被子沒蓋妥、又怕他不好睡,直到過了三更天後,才不敵困意的蜷縮在躺椅里睡著,這樣一個盡心盡力照顧他的女人,他卻以小人之心在防備著她……
他抿緊唇,莫名的生起氣來。「你不需要做這些的。」
突如其來的低沉男音令專心洗衣的恩靜賢嚇了一大跳,連忙抬頭,「呃,你怎麼來了?」
這一問,反而讓站在一旁的古安、玄陽尷尬極了,「抱歉,少夫人,可是——」
「我不是怪,只是這沒什麼,不過是洗衣服而已。」她很上手的,他們看不出來嗎?他們眼中的愧疚令她很不自在。
冷耆示意兩人退下。
「你做得夠多了,沒必要把自己當丫頭。」
恩靜賢認真的看著他,「還是我做吧,比起你為我做的,這實在太渺小了。」
他知道她指的是自己從未踫她一事,天知道,他天天看著她溫柔的臉孔,腦海里想做的事可一點都不小,而且還相當邪惡!
「小嫂子,天啊,你怎麼真的在做粗活?」冷采芸人未到,聲音就先到了。
「我一定要跟姥姥抗議,讓丫鬟們進到流酣齋來,要不然小嫂子什麼都要做,以後連三餐都要自己下廚了!」噘起紅唇,她在嫂嫂身邊蹲了下來,看著眼前一大木桶的衣服。
「我喜歡做,你別去抗議了。」恩靜賢很喜歡這個小姑,她沒有心機,某部份的個性跟她家的小主子好像。
「就是,你的小嫂子做得心甘情願,倒是你也該學一學,免得日後沒人要。」
卓相文也一起過來了,很隨和的在冷采芸身邊蹲下。
恩靜賢有禮的跟他點個頭打招呼,覺得他看來雖然笑眯眯的,但似乎不好親近。
「哼!不需要你擔心,我可是冷家的天之驕女,隨便都嫁得出去!」冷采芸對他扮了個大鬼臉後,就親密的勾住恩靜賢的手臂,要拉她起身,「甭洗了,你嫁來杭州都半個月了,還沒踏出山莊大門,我帶你去逛逛。」
但恩靜賢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不,我想留在這里。」
「小嫂子!」她忍不住提高音量,「你都嫁人了,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啊。」
「去吧,你沒來過杭州吧?」
冷耆對她說話的口氣總是特別溫柔,冷家上下都發覺了,但那也是因為這個溫柔的玉人兒對他用了心,所以,沒人有意見。
恩靜賢靜靜看著他,目光掃過他的臉、他所坐的輪椅後,搖搖頭,「沒有,不過,我不想出去。」
她想陪他,他肯定也好久沒出門了吧?她心疼的看著他,冷耆也望著她,眸中帶著了然。
眼見兩人四目又成膠著狀態,冷采芸忍不住笑著打趣,「這樣互相瞪著看,是在傳送情意嗎?」
此話一出,冷耆一愣,恩靜賢則是粉臉一熱,急急的又洗起衣服來,「你、你跟卓大夫去吧,我得趕緊將這些洗一洗、晾一晾。」
冷采芸仰頭一翻白眼,「小嫂子,衣服又不會跑——」
「走了!沒發現自己很多余嗎?笨蛋。」卓相文立刻拉著她走入。
「我哪有多余?小嫂子溫柔、勤勞,比起我看過的許多千金小姐好上太多了,所以要對她更好嘛……干啥?別拉!」
冷采芸不平的聲音愈來愈遠,但她坦率的贊美,卻讓恩靜賢羞澀得抬不起頭來,只能一逕的洗著衣服。
驀地,一只溫厚的大手輕輕將她斜落到臉頰的柔順烏絲勾至耳後,她怔怔的抬頭,錯愕的看到冷耆竟然就在她身邊,可是……她記得剛才他是向著自己的,怎麼現在卻跟自己在同一邊?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他微笑,「我自己可以拉桿轉動輪椅,只是遇到坡度就困難些。」
原來——她點點頭。
「你不出去是想到我只能困在這里?對嗎?」
他知道!她詫異,卻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冷耆見到她的為難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你無需如此,這會讓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她急急搖頭,「沒有的事,一切都是我甘願的,真的!而且——」她看著眼前那張不曾好轉的臉,誠心道︰「我真的希望有那麼一天,是你帶我走出山莊,四處走走看看。」
那代表他恢復健康,可以好好活下去,她真的好希望有那麼一天啊……
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冷耆的心在動搖,開始不想再扮病鬼,想以自己的真正面貌出現在妻子面前。
因為戴著這張丑陋的面具,他連擁抱她的勇氣都沒有,就怕她真的嚇到!
雖然他跟卓相文都覺得皇上似乎相信他真的快死了,這半個月來,已沒有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夜探山莊,但眼前人的存在卻又讓他們無法松懈……
「我推你回房歇著吧,太陽太大了。」
恩靜賢突然開口說,也打斷他的沉思。
「我想留在這里陪你。」
他的話讓她微微一怔,俏臉暈紅,隨即低頭,沒再多說什麼,羞赧的繼續做她的事。
冷耆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一股滿足的暖流緩緩流進胸口,而究其原因,竟然只是因為靜靜的、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然而,卓相文的一句「別讓私人情感危及他人性命」,讓冷耆不得不采取下一步,以測試妻子是否為敵人派來的內應,三天後,他戴上了那張嚇死人的新人皮面具。
「卓大夫!卓大夫!」
一如往常要伺候丈夫起床梳洗的恩靜賢臉色慘白,眼眶泛紅的失控哭叫,「快來!快!嗚嗚嗚……」
卓相文立即從隔壁房間沖了過來。
「你快看看他,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動都不動,而且臉——」她淚如雨下。
卓相文急急在床緣坐下,抓起好友的手把脈,也裝出一臉凝重,又立即起身去叫玄陽,要他們將姥姥等人全請了過來。
眾人在前一晚就知道冷耆的病會加重,那張臉也會起變化、更難看,可是壓根沒想到卓相文會做得那麼逼真,把整張臉搞得黏糊糊的,簡直像要潰爛長蛆一樣,連見多識廣的姥姥都作嘔想吐,莫說冷王爺夫妻也是看得毛骨悚然、臉色發青,冷采芸更是直接抱著肚子,跑到外頭去狂吐特吐!
雖然知道哥哥的臉皮是假的,但有必要做得那麼恐怖嗎?她邊吐邊在心里咒罵卓笨蛋。
房內,耳朵狠狠發癢的卓相文當然猜出誰在罵他,可是——他皺眉看著跟著他坐在床緣,哭成了淚人兒的潘紫嬣。
她到底是視力欠佳?還是天生就有熊心豹子膽?居然都不怕耶!但才這麼想,就見對方突然起身。
終于有感覺了嗎?他瞪大眼看著她。但令他錯愕的是,眼前人卻是轉身面向冷家長輩們,咚地一聲,雙膝跪下。
「這是做什麼?柴嬣?」眾人被她這突兀的動作給嚇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一定是我哪里疏忽了,沒有照顧好相公,是我的錯!」恩靜賢的淚水浠瀝嘩啦的流不止。她好愧疚,她難過,更替冷耆感到好。
卓相文看著背對自己的女人仍在錯愕中,沒想到冷耆竟然在此時坐起身來,嚇得他立即回神。
忍住!忍住!他以唇形要好友忍下,這可是為了冷家數十口的命啊!
冷耆看著跪在地上,哭得身子顫抖的妻子,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他相信她一定很傷心、很自責,這讓他于心不忍。
夠了!他以唇形向好友示意。
不行!卓相文搖頭,要冷家三個臉色發青又發白的長輩說點什麼或做點什麼,可他努力向三人比手畫腳、擠眉弄眼,眼楮都差點怞筋了,三個長輩卻只是像木頭人一樣傻在原地,膽被冷耆的臉又嚇了一回。
「小嫂子,你怎麼跪——」終于吐完的冷采芸一臉慘白的走進來,卻見到小嫂子跪著,直覺的跑向她,彎身要將她拉起,怎知一抬頭,又一眼對上坐在床上的哥哥,見到那張潰爛到快要剝落的惡心臉……
「嘔——」胃再次翻絞,她轉身又沖了出去,這次吐出來的已是膽汁了。
孫女像陣風似的一進一出,總算讓梅姥姥回了魂,她拭拭額上冷汗,以眼神示意孫子躺回去,再瞪了卓相文一眼。
昨晚最不贊成孫子「病情加劇」的人就是她,她都八十多歲了,這孫媳婦是好人壞人,她會看不出來嗎?
「紫嬣,不是你的錯,我們都知道你盡心盡力,快起來,別哭了——」她彎身要扶起她,一把老骨頭彎得可辛苦,差點沒閃到腰。
恩靜賢怞怞噎噎的起身,淚水仍是掉個不停。
就在她要回過身的同時,卓相文適時的用力,硬將好友壓回床上,此舉自然得到一記冒著怒火的白眼。
「他怎麼樣了?為什麼不動也不說話?難道是痛昏過去了?都是我的錯,我竟然像個死人一樣的熟睡……」恩靜賢真的好自責。
「他——呃——」卓相文原本要夸大好友的病情,看著她會不會去向什麼人通風報信,但他的大腿突然中了暗算!
該死的!冷耆這個大男人,沒想到竟然為了妻子,像個娘們似的狠狠捏了他的大腿一把!
「他怎樣了?卓大夫,你為什麼眼眶含淚、臉色又發白又冒冷汗?快說啊,我快急死了!」
除了恩靜賢外,其他人莫不為卓相文的「演技」在心里偷偷喝彩。
「痛——呃——」以眼角余光瞪向閉著眼楮的好友,他微微咬牙道,「他這怪病又發了,每發一次,他的身子就會更加癱軟無力,臉也會更爛,但最奇怪的是,潰爛的部份都集中在臉部,其他地方都沒事——」他頓了一下,「我先去煎個藥,讓他服下。」
說完,他很快起身,擺月兌好友從被褥里伸出來的魔爪,快步走出門。嗚嗚……
他的腿好痛啊……
其他人見狀,也在安撫恩靜賢別想太多後,跟著離去。
這一天,恩靜賢寸步不離的照顧冷耆,又是喂藥、又是喂他喝水、喝粥,怕也冷,便為他多蓋條被子,見他冒汗,又急忙拿走錦被,輕柔的拿濕布巾擦拭他的臉,只是一邊擦一邊落淚如雨……
這期間,冷家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但她心心念念的都只有在床上昏厥不醒的冷耆。
雖然假裝昏厥,但冷耆仍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他覺得自己很差勁、很可惡!他不想再測試她了,甚至想將好友苦心制作的面具全拿去燒!
當晚,他坐起身,看到她趴在他的床邊,疲累的睡著,眼角還掛著淚,他傾身靠近,溫柔的拭去那眼淚。
他決定了,他要將面具再換回來,他不想看到她傷心難過,更不想看到她流淚了。
翌日,天空才泛魚肚白——
「卓大夫!卓大夫!」
恩靜賢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早晨,卓相文胡亂披了一件袍子就沖進來,一見她驚喜交加的表情,就猜到某人終究不舍美人淚。
「你快看看冷耆,快啊!」
「相文,我不知道怎麼了,昨天好像昏睡了一天,身體很痛,可此刻又好多了。」這一席謊話冷耆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看著妻子那笑中帶淚、接近狂喜的神情,若不是好友在她背後惡狠狠的死瞪著他,他極有可能直接拿掉臉上的面具,把一切真相全說出來。
「太好了!太好了,嚇死我了……真的……昨天……嚇死我了……」恩靜賢又哭又笑。
太好了?不!卓相文可恨死了,他不知花了多久心血才制作好那張面具,但這個重色輕友的家伙就只讓它在他的臉上停留一天?
冷耆看著在床邊坐下的妻子,見她臉上的淚水仍撲簌簌的掉,再也克制不了自己,伸出手輕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你怎麼拼命落淚?」口氣里盡是心疼。
這個動作很突兀,但也很溫柔,讓恩靜賢頓時臉兒泛紅,竟然就呆呆的任他擦拭。
「那個——因為我太高興了,昨天你——我真的好怕你會死掉。」
「我死掉不好嗎?冷家會還你自由,你可以離開,你知道嗎?」
她愣愣的看著他,緩緩的搖頭,「我、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卓相文也跳上前來。何時有這種事?
冷耆一臉認真的瞪著他,「這是我私下決定的,我也會跟爹娘和女乃女乃說明,畢竟紫嬣仍年輕,也是完璧,不需要為我守寡。」
這話有弦外之音,卓相文听出來了,好友因為不忍心,決定要不就恢復健康,給他的妻子一個健康英俊的相公,要不,他就裝死,讓她走人,不讓她留在這里傷心難過。
他真的動了情了!卓相文不知道該替好友高興還是難過,時機實在不對啊!
「什麼守寡?請你別亂說話,你不會有事的!」
恩靜賢想也沒想的就緊緊握住冷耆的手,在驚覺自己過于親密的動作後,粉臉兒又漲紅,迅速收回了手,連忙低頭。
但卓相文沒錯過她泛紅的麗顏,再看到好友眼中的炙熱,他能怎麼辦?自己這個大夫被晾在一邊,快要被兩人的濃情蜜意給淹沒了!
為了不讓自己被「甜」死,他示意她起身,換他坐下。
恩靜賢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擋著大夫把脈呢!
卓相文隨便搭著好友的手就說︰「嗯,看來還不壞,但怪病就是沒有脈絡可尋,難以掌控,再靜觀其變吧。」這話說得模稜兩可,但他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不管如何,冷耆的心是喜悅的,因為他溫柔的妻子眸中重現笑意。
多麼不可思議,他的快樂竟然只是因為她笑了。
之後,時間又一天天的過去,冷耆的病沒有更進一步的變好,但也不壞,因為卓相文認為小心為上策,一個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時間一拖久,狐狸尾巴總會跑出來。
而且,他也發現好友的妻子常常面露思索,也常常看著冷耆的臉發呆,不知道在算計什麼。
「看著吧,她一定會有所行動的。」卓相文信心十足。
說巧不巧,就在恩靜賢入門一個月整的這一天,她主動開口請小姑帶她上街。
難得嫂嫂要出門,冷采芸自然竭盡所能的替小嫂子梳妝打扮,一襲銷金大紅綢緞,頭上插戴了花釵珠冠,再替她淡掃娥眉,點上紅唇,甭說她這小姑看痴了,就連她哥也著迷的看著。
恩靜賢被他過于灼熱的黑眸瞧得粉臉羞紅,雪凝肌膚再添嫣紅,讓她看來更是柔美絕麗,說是天仙美人都不為過。
「太、太慎重了,還是換下吧。」她好不自在,像只孔雀呢!
「不行,我就是要帶你出去招搖,讓外人看看我的嫂子長得多美,讓那些把我哥當鬼的百姓們瞧瞧你仍然安好無缺!」
冷采芸其實是有用意的,因為嫂嫂不出門,卓笨蛋想出來的陰陽爛點子就被百姓拿來發揮了,說什麼小嫂子已經得了怪病、見不了人,才不出門,現下她一定要讓那些人大吃一驚。
「你這樣子很美。」
冷耆的聲音有些怪怪的,帶著低沉的沙啞,他知道,那是因為太激動了,雖然他看過許多金枝玉葉,但沒有一人比得上她的閉月羞花之貌。
而且,他不想讓她出去了。
他不想讓其他男人看到她的美,而這突如其來的強烈佔有欲也震撼了他自己。
難道……他真的在不知不覺間對她起了情愫?
「對,真的美極了,所以,哥,你最好趕快把病養好,不然,就是蹉跎小嫂子的青春了!」
冷采芸話中有話,但膽子不夠大,所以丟了話就趕緊拉著小嫂子離開了。
雖然她也知道皇帝一直想要他們冷家人的腦袋,也知道哥是為了一家人的性命而裝病扮丑,可是,他的容忍到什麼時候?
趙恆這爛皇帝閑得很,不管朝政,不見官,只愛美人,還有,只要出一張嘴,就有黑衣人往他們山莊里探,難道哥要因為這樣的人丑一輩子,而小嫂子得守著這樣的哥一輩子?
這一席話同樣說到冷耆心坎里,只可惜妹妹跑得太快,不然就會看到難得附和她的自己給她一記贊賞的眼神。
過去,為了家人,他的確可以這樣生活下去,反正戴上另一張面具,他仍然可以離開山莊、可以出遠門,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但潘紫嬣的未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