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繆霆威還來不及讓賀瀠瀠明白那些事,她已經早一步征服繆家上上下下,贏得眾人的心,當然,金妍除外。
從賀瀠瀠住進來後,她的住處附近便多了一些打掃的丫鬟跟小廝遠遠看著。
因為他們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這麼美麗的姑娘,簡直像是天仙下凡,而且她的笑容沉靜嫣然,就如一朵恬淡出塵的百合,所以每個人跟她說話,聲音都會忍不住放輕,做事也更加小心點,就怕驚嚇到她。
除了絕美的外貌外,她還有一顆聰慧靈敏的心,琴棋書畫樣樣行,整個繆家堡的男人跟女人三魂七魄都被她吸引了大半。
正常來說,一個男人若有如此美人相伴,怎麼會舍得丟下?
但繆霆威就是舍得!他回來的第二天,就到馬場去了。
繆家有自己的養馬場,因為當保鏢或運鏢的工作,都需要有一匹好馬,繆霆威便是花費最多心力與時間在培育馬匹上的人。
他們從各地引進好馬,配種培育出最好的種馬。這種馬耐力強、適應性強、體力好、體形亦高大勻稱,可以說是全國最優良的馬。
雖然他人在養馬場,繆家堡的相關生意訊息仍有管事向他匯整報告,再由他指示下令,同樣的,賀瀠瀠的事,下屬亦會天天來報,讓他了解她的近況。
他知道他們的婚事長輩們已經開始籌備,正待擬定賓客名單便可送出喜帖,就連聘金、聘禮也已差人浩浩蕩蕩的送往南城,沒有失了禮數。
他也知道賀瀠瀠最愛待在面湖的涼亭里,燃起一爐香,優雅撫琴,听說,她所奏的樂曲柔和怡人,讓人不由得駐足傾听。
他也知道她問及他的曾祖父、爺爺、女乃女乃,但家人只是簡單告知說,他們都因為押運鏢時意外過世了,她不知道,這件憾事,其實是他生命中最深沉的痛!
他更知道她魅方驚人,很快就讓每個人喜歡她,當然,除了一個人。
金妍總是給她臉色看,但礙于賀瀠漾即將成為少主夫人,她也只敢在「以為」只有她們兩個女子獨處時才敢這麼做。
他還知道,繆家堡內,一些奴僕或親戚的孩子見到他是嚇得不敢亂動,但一看到賀瀠瀠便會圍了上去,直喊著「仙女姐姐」。
听說,她總是笑得好開心。
這個女人,沒有他也過得很好……
有了這個認知後,他只覺得胸口很悶,臉色也很難看。
「呃……少主,那匹剛買來的野馬把林華給甩下馬背,還踹傷了他。」
年過四十的余樂宸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液。他杵在臉色陰沉的少主身邊已好一會兒了,猶豫許久才開口,打擾了看似在沉思的少主,少主不會發怒吧?
听到聲音,繆霆威便收斂了思緒。
他抿緊唇,看著跟前負責馬場的余總管,目光再看到不遠處,就見到一匹尚未馴服的黑色馬駒正焦躁的在關著它的柵欄里繞圓圈,還不時昂首甩尾,粗聲的噴著鼻息,而被他踹傷的騎師則被人抬往屋里去。
繆霆威走到柵欄前,看著仍然不悅嘶鳴的馬兒。
壞脾氣的家伙,你會跟我一樣孤單的!他抿抿唇,回頭看著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余總管,「日後再馴服。」
「咦?呃——是!是!」奇怪,每次遇到這種事,少主總是會親自上陣,沒有擺平馬兒絕不離開的,這次怎麼會這樣?
轉過身,繆霆威看著眼前一大片綠色草原,還有那些在草原上奔馳的馬兒,腦海里頓時浮現那一日與賀瀠瀠共騎的畫面。
該死!他竟然有點想念那張倔強、有骨氣的美麗容顏……
想起她那日回答丫頭們說不怕嫁給他,他的心就更不平靜,有些高興,又有些氣惱。
她不怕,是因為他給了岳丈承諾,說他不會要了她嗎?
女人之于男人就只有那方面的實質用處,而他何其愚蠢,竟給了這樣的承諾,真的是昏頭了!
矛盾的兩種情緒在心中翻攪,繆霆威煩躁的搔了搔頭,大步離去。
這一天,陽光暖暖,繆家堡辦喜事了。
堡內處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上百名僕佣忙進忙出,上門的賀客來自四面八方、絡繹不絕,送來的賀禮更是五花八門,疊得有半座山高。
堡外,為了分享喜悅,繆家大方的辦了幾百桌流水席,美酒佳肴讓所有人無限取用,沒有限制。
只是,雖然是喜宴,卻沒人敢在堡內鬧酒,因為繆霆威盡管一身新郎喜袍,俊美的臉上卻依然看不到半絲喜氣。
而且,外頭也不看好這樁婚事,因為與他成親的是一名養在深閨的病西施,也許沒多久就會香消玉殯,前景著實不樂觀。
但不管如何,喜宴是熱鬧的,繆寒中夫婦、季寧秀穿梭在許多親朋好友間寒暄,只是在宴客廳的每個出入口、廳外的回廊及亭台都有侍衛盯哨站崗,為這場喜宴多添了一抹緊繃的詭異氣息。
接著,新郎新娘拜堂,在滿室賓客的恭賀聲與對新娘美貌的證嘆聲下,新人被送入了洞房。
金妍也夾雜在賓客間目送他們,她刻意打扮得艷光四射,走路也刻意裊裊娜娜的,卻還是不敵那張讓紅巾罩了半張臉,卻依然讓眾人贊嘆的天仙容顏,一想到兩人即將洞房,她就痛苦得只能將一杯又一杯的黃湯灌下肚,最後當然喝得爛醉,甚至嚷叫著要去鬧洞房。
「快帶她回房去。」
負責嚴密監控喜宴進行的管事們,知道身份尷尬的金妍在酒後會出亂子,所以早早就帶她到側廳與幾名年輕管事共喝喜酒,一有不對,就讓他們直接將人帶走。
「我不要回房!」喝得半醉的她還想掙月兌架著她的人,但平時論武藝她便不及他們,更甭提她此時手腳已不靈活,只能被拖著走。
「我不要……他是桀騖的鷹啊,不該被任何女人綁住的,嗚……嗚嗚……」
這一頭舊愛在哭,可那一頭的新歡也不見笑意。
喜氣洋洋的新房里,一對龍鳳喜燭映亮了室內,桌上放了一盤盤的桂圓、喜糖、花生……雙紅喜字貼上了櫃子與窗上,紅色珠簾則系在床的兩側,賀瀠瀠靜靜垂首坐在鴛鴦喜被上,但心兒揪得緊緊的,又緊張又有點莫名的期待,她已多日沒見到繆霆威,好不容易又能見到他,心情不禁大好。
繆霆威則佇立在床側,神情復雜,她平時素淨著一張臉就已是傾國傾城,今兒個肯定更美了。
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復雜之外,他竟然也有一絲喜悅及期待,這一點令他很困惑、也很困擾。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到圓桌旁,拿起喜秤再走回床邊,屏住氣息的以喜秤挑起喜帕,瞬間,他看痴了眼。
在燭火的光華映照下,眼前的賀瀠瀠身著鳳冠霞帔,娥眉淡掃、輕點胭脂,美得如夢似幻,令人驚艷。
他在看著她嗎?賀瀠瀠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這才緩緩抬頭,看見俊美如天上神只的繆霆威正眼神灼灼的盯著她看,讓她無法持續直視,只好羞澀的又低下頭。
回過神,繆霆威搖搖頭,希望自己理智些,別讓這迷人的氛圍給影響,即使她是如此美麗……
兩人靜靜喝完交杯酒後,他為她摘下重重的鳳冠,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渴望,將她擁入懷中。
賀瀠瀠整個人一僵,想也沒想就道︰「夫君答應我爹——」
「我知道。」
但他後悔極了!她是如此的誘人,他必須努力維持理智,才能壓抑踫她的渴望,但在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後,想佔有她的早已愈發強烈。
因為他並未放開她,所以賀瀠瀠清楚地聞到他身上屬于男人的麝香味,一顆心因而怦然狂跳。
這些日子以來,她知道他在馬場工作,也會想念他,但對于圓房一事,她仍然害怕,尤其一想到父親為她請來的神醫,人稱「女菩薩」的圓妙大夫跟她說過的警語——她禁不起生子的過程和痛苦,她就更怕了。
她還不想死,不想因為一次的放縱而離開人世,她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想做,還有太多太多的人生風景想看啊!
繆霆威低頭看著鬢發微亂,粉臉通紅的懷中人,心中著實懊惱不已。
他是正常的男人,對一個絕人起欲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算不能圓房,至少也可以吻、可以抱,只是,他知道這些事一旦做了,欲火只會燒得更旺,他只會更加難眠。
該死!他忿忿的扯掉身上的喜袍,又上前將她的霞帔、紅袍也褪下,再將她打橫抱起,這一連串的動作早就將賀瀠瀠嚇傻,所以她只是怔怔的瞪著他看。
「只是上床睡覺,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他悶悶的粗聲道。
將人放到床上躺平後,他隨即在她身邊躺下,雙手就摟在她的胸月復間,一條強壯的大腿則環住她的玉腿,既霸道又親密,但今晚是洞房,再想到他那句「我不會對你做什麼」,賀瀠瀠自覺沒理由掙扎,也不敢亂動了。
只是室內的空氣既滯悶又曖昧,令她幾乎窒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偷偷吐納、調勻氣息。
繆霆感覺得自己很自虐,因為她誘人的體香一直引誘著他,要嘛,他就跟她翻雲覆雨,要不就應該放開她,找金妍發泄,但他又舍不得放開手,也不願她因圓房而出事,寧受欲火煎熬。
真的是,亂了!
天泛魚肚白,即使是新婚夜剛過,一向黎明即起的繆霆威仍一如過去在家時的習慣,步出房門前往書房,不同于以往的是,一向好眠的他,昨晚卻是徹夜不眠的看著在他懷里僵硬許久才入睡的女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睡得好熟、好沉,那是全然放松的睡眠狀態,究竟是她太信任他,還是她太疲累?她真的不擔心他會壞了承諾冒犯她?
此時,他神色復雜的回頭再看了眼貼著雙喜字的新房一眼,才轉往書房。
在此同時,新房前的庭園里,金妍從隱密的涼亭中起身,身上穿的仍是昨晚的衣服,臉上也有未卸的殘妝。
被帶回房間後,她吐了幾回,酒也醒了,然後就到這里呆坐著。夜風好冷,尤其拂過臉頰時更冰冷,因為她臉上有著未干的淚痕,讓冷風刺痛了肌膚也痛到了心口,一整夜,她就像個傻瓜,悵然的瞪著新房,想像和少主洞房花燭夜的是她。
好幾回她都想沖進去,但她知道,那只會讓她從此被趕出繆家堡,所以硬是忍下來,直到現在看到少主偉岸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她才冷著一張臉要走向新房。
驀地,急匆匆的腳步聲往這里奔來。
「慘了!主子交代要早點過來替她梳妝打扮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別念了,快點走啊!」
不一會兒,金妍就看到賀瀠瀠帶來的丫頭氣喘吁吁的跑到新房門前敲敲門。
「主子,你醒了嗎?」
房內,久久沒人應聲。
「好安靜啊,主子會不會已經……」
兩個丫頭臉色一白,急急推開門沖進去,卻看到主子睡眼惺忪的從床上坐起身,而繆少主早不見人了。
「少主出去了?」賀瀠瀠沒想到自己會睡那麼沉,連他走了都不知道。
「是吧,可我們沒看見。主子還好嗎?昨晚有……噢,小月,你于麼打我?」
小唯的腰被暗算,瞪了身邊的小月一眼。
「怎麼能這麼問嘛,就算那個了,也不能怪繆少主,我要是男人,我也忍不住!」小月說的是公道話。
但也因此更突顯出繆霆威的不同,他信守了諾言,尊重她……賀瀠瀠心里對他有了更多的好感。
此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半開的房門,賀瀠瀠連忙下床穿妥鞋子,發現那人竟是金妍。一見她的裝扮和昨夜一樣,臉色發白、眼楮浮腫,狼狽不已,雖然這段日子金妍刻意給了她不少臉色看,但昨夜對她來說,肯定很難熬吧?
一想到這里,賀瀠瀠便溫柔的道︰「進來坐吧,早晨天氣沁涼,小心別染上風寒。」
但金妍只是抿緊了唇瞪她。好一個清靈如天仙的美人啊,不過穿著一件白色內衫,披著一頭尚未打理的烏亮黑絲,竟然就如此迷人。
她的身體雖然縴弱,但雙眸明亮,總是綻放一股動人的慧點與溫暖,說話的語氣也很堅定,代表她不是一個沒有個性的姑娘,外柔內剛的女子最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而少主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決定跟她成親的吧?
反觀自己在北方長大,十三歲就被賣入青樓,過了數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後來幸運的遇見少主,在他的幫助下離開青樓,一面學習一技之長,一面跟著他游走江湖,所以身上沒有像她一樣的溫婉氣質。
一想到那段不堪的過往,加上站在純淨無瑕的賀瀠瀠面前,一股自卑急涌而上,讓她想也來想的就月兌口道︰「他不會是你一個人的,即使他娶了你,也還是會要我的!」
這什麼啊?兩個丫頭頓時瞪大了眼,金妍膽敢對她們的主子這樣說話?她的底細,她們可是偷偷問過其他奴才了,不過是名妓女嘛,還敢這麼猖狂的來示威,太可笑了!
「我知道。」
賀瀠瀠回答得平靜,就連那張夢幻的美麗臉龐也不見半絲波動。
金妍見狀更是大冒肝火,過去幾次也是,即使沒有丫頭在場,她也是這樣的神情,算什麼?把她當瘋子嗎?
「紅顏薄命,像你這麼美的女人,很容易遭天妒,很快——」她惡狠狠的詛咒著。
「金姑娘!」小月與小唯火大的要沖上前教訓,硬生生的打斷她的話。
但她們上前的步伐隨即被制止,「退下。」
「主子!」兩人氣憤的看著自家小姐,人善被人欺嘛!
「金姑娘,我父親叮囑我一入繆家門就需恪盡孝道,遵從禮教,現在時候已不早了,我得梳妝打扮前去敬茶,你有什麼事,我們可稍後再談。」
賀瀠瀠一席話說得有禮,但語氣中卻有著不容駁斥的尊貴,震懾于這股氣勢,金妍更覺自己狼狽,猝然轉身便跑走了。
賀瀠瀠憐憫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隨即回身讓丫頭們伺候打扮。
兩個丫頭仍是忿忿不平,邊為她梳妝邊罵著。
「哼,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十三歲被賣入青樓毀了清白,十六歲才讓少主贖身帶回來,教她練武、騎術,也讓她加入運鏢,這還不夠?」小唯愈說愈生氣,「我還听說她勾引少主,常常窩在少主房里,妄想有一日能成為少夫人呢!」
「我也听說了,但過分的是,主子對她客氣,她還囂張,不過是個妓女——」
小月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夠了。」難得動怒的賀瀠瀠生氣了,「做人該將心比心,她是個可憐人啊,可她比我們任何人都勇敢。易地而處,我自認就無法像她這樣堅強。」
這一席話說得兩個丫頭語塞,但也更覺得小姐真的好善良啊!這麼替人著想,可老天爺怎麼就給她一個這麼病弱的身體呢?
繆家其實是個大家庭,一連三代皆行走江湖,直系、旁系血親算算人數也不少,但因為各司其職,大多數人都在其他分堂位居要職,常在家的就只有曾祖女乃女乃及繆寒中夫婦,另外一些親戚則視工作的需要來來去去,因此,今兒個在前廳里就多了好幾名伯父、伯母坐著讓賀瀠瀠敬茶。
賀瀠瀠一臉笑盈盈的,行進有禮,敬茶時尚念祝詞,端靜賢淑的氣質在在令人驚艷,讓他們既驚又喜。
新娘子在里向長輩敬了茶後,新郎倌才姍姍來遲。
「為什麼不多睡一些?」繆霆威蹙眉,劈頭就問。他不喜歡她臉上的疲累及微微急促的氣息。
「天泛魚肚白,夫君已經起床,我卻因貪睡來不及伺候,早已心生愧疚了,怎麼能連到廳堂敬茶都遲?」
賀瀠瀠粉臉微紅,看著這張即使蹙眉仍俊俏迷人的容顏,不由得想到昨晚共眠時兩人糾纏的睡姿,她不禁臉紅心跳起來。
繆家長輩含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這對夫妻看來很有譜,昨晚的洞房花燭夜應該很順利才是,不然,現在新娘子臉上的酡紅羞怯從何而來?她剛剛進大廳時,臉色還有些不好呢!
季寧秀笑看著曾孫,「心疼她,就帶回房去小睡一下,還有,你們總是新婚,曾祖女乃女乃知道你忙,但今天至少要留下來,別往馬場去了。」
他心疼她?繆霆威不願承認,就當沒听見,只答︰「不去不成。」
「不成也得成,剛帶瀠瀠回來的第二日就不見你,怎能成親一日又不見了?」繆寒中難得展現父親的威嚴。
「是啊,威兒,就一天好嗎?」兒子平日雖然冷漠,但他們終究是一家人啊!
何馨的口氣幾近請求。
「呃,沒關系的,」反而是賀瀠瀠不好意思的開了口,「請讓夫君去做他該做的事,不然,我會內疚的。」
這個女人!「你比較希望我走是不是?」繆霆威突然又不高興起來,每個人都留他,就偏偏她不留!
她笑了,「不是的,瀠瀠已是家中的一份子,就該知所輕重,何況,夫君心系公事可是繆家之福。」
他半眯起黑眸,思索她這話說的是真是假。
見他不語,她以為他在擔心,再度保證,「真的沒事,夫君不必掛念我……對了!」她突地轉向長輩們,「我想今日午膳就由我掌廚,行嗎?因為身子的關系,我有很多事都不能做,為了打發時間,之前就跟家中廚子學了些手藝,今天就請大伙兒嘗嘗。」
「行行行!瀠瀠,你怎麼這麼能干啊?不只琴棋書畫皆優,連千金小姐不愛踫的廚藝你竟然也會,曾祖女乃女乃已開始期待了!」季寧秀對她是愈看愈滿意。
繆寒中夫妻也是笑著直點頭。
至于驚艷許久才回魂的親戚們更是一臉難以置信,誰能想到粗暴冷戾的繆霆威竟然能娶到如此縴細美麗又才智雙全的天仙美人?
但繆霆威可不高興了,她要下廚卻要他出門,是刻意不把他算在內?
「罷了!今日我會留下,我先到書房去忙了!」他氣惱的丟下這句話就匆匆離去。
賀瀠瀠咬著下唇看他略帶怒火的背影,有些難受。他生氣了,她說錯什麼了嗎?
季寧秀嘴角揚笑。這女娃兒是仙女吧,竟然對七情不動的曾孫有這麼大的影響力,真是好極了!她這老太婆總算有新鮮事可瞧了。
稍後,賀瀠瀠在紀總管的引路下,帶著兩名丫頭穿過回廊、爬上石階,經過幾個院落再轉往小徑,來到廚房。
偌大的廚房里,廚具食材相當多,一些炒鍋、蒸籠更是比平常人家使用的還大,而爐灶也有七、八座,工作的奴才竟有二十人。
此刻,他們個個膛目結舌的瞪著因為走這趟不短的路程而氣喘吁吁的少主夫人,難以相信她要下廚。
在紀總管的命令下,熱呼呼的廚房內,所有人都得听她的指示做事。
「請他們忙自己的事吧,留個爐灶給我即可。」
她不想麻煩人,而且,繆家堡要吃飯的就有上百人,她實在沒那種能耐。
兩個陪嫁丫頭很熟練的幫忙將面團揉好後,賀瀠潦就挽起衣袖接手後續的工作,挑選食材,細心調味……
一陣忙碌,約莫一個多時辰後,一籠籠白白胖胖的小籠包蒸熟了,熱呼呼的香氣四溢,看來就令人垂涎三尺。
廚房里的下人們看直了眼,沒想到少主夫人除了長得美若天仙外,連作菜都能如此優雅,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一道道美食在她的巧手下變幻而出,色、香、味俱全,令人口水直流。
在大漠里吃慣了粗茶淡飯,雖然這幾年繆家是比較會吃美食了,但午膳時間一到,長輩們一看到這桌精致美食,還是眼楮一亮、贊不絕口,莫不朝賀瀠瀠贊嘆一番,唯獨某人。
繆霆威沒有掩飾他的不悅,瞧她額上冒汗、臉色蒼白的樣子,即使她眼中有著熱切的期盼,希望贏得他贊賞,他卻還是滿肚子火,忍不住以帶了點惱火的聲音輕斥,「你不需要做這些!」
這不是贊美的話,甚至帶了點怒氣,為什麼?她柳眉一擰,「夫君何不品嘗後再下定論?」
「無關味道好壞,連作菜都能讓自己一臉蒼白,你這樣病弱的身子是當不了賢妻的!」
他漠然的口氣,令她頓時不平起來,「娶妻當娶賢,除了這病弱的身子,其他方面,瀠瀠有自信能成一名賢妻。」她雖然壓低了嗓音,但相信坐在她身旁的他可以听得很清楚。
他清冷的黑眸瞥了她一眼,「把男人那方面的需求喂飽了,才是賢妻。」
這話過于粗鄙,但他不在乎,輕若羽毛的她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沾些粗俗氣息,或許能在人間多留些時候。
賀瀠瀠原本蒼白的臉因他話中的語意而漲紅,「夫君太粗——」
「粗俗?我就是這樣的人,你愈早認清對你愈好!」不在乎家人目光,他拿起碗筷逕自吃起來。
其他人先是一愣,但季寧秀隨即緩頰道︰「最忙的人就是威兒,他當然餓了,來,大家動筷子吧。」季寧秀笑著招呼,也催賀瀠瀠吃。
她勉強擠出一笑,拿起碗筷,卻見繆霆威僅吃他前面的一道菜,而且很快就吃完碗里的白飯,她連忙放下碗筷,「我再替你添一碗……」
「不必,我吃飽了,你們慢用。」他放下碗筷,起身走人。
她特地準備的菜,他卻一點也不在意……賀瀠瀠難過得眼眶微紅。
「這孩子趕什麼呢?連湯也沒喝,還那麼多菜!」季寧秀也惱了。
「等等……呼呼……等等!」賀瀠瀠突然站起身,拉起裙擺追出了飯廳外。
听到她該死的喘氣聲,繆霆威咬咬牙,走了幾步,最後還是停下。
她撫著起伏的胸口,走到他面前,「夫君一點也不擔心我討厭你?」
「女子從一而終,你進了繆家門,就算討厭我也出不了這道門。」
這個狂傲的男人!她淚眼瞪他,卻找不到任何話來駁斥。
抬起她的下顎,看著她眼中浮現的不甘淚水,繆霆威即使氣自己讓她落淚,卻仍是無法原諒她讓自個兒累成那樣。「怎麼?不服?」
「不是不服,你應該是個溫柔的好人,在來這里的一路上,還有昨晚你——」
听見這話,他的神情突然變得陰沉,「看來你對我的誤會很深,我有必要讓你認清楚這一點。」
賀瀠瀠尚未出口的話頓時梗在喉間出不來,驚覺他的眼神變得邪魅,她直覺的轉身要逃。
但來不及了,他從她後方用力摟住她,讓她轉過身,一手扣住她的下顎,逼她抬頭,狂怒的唇同時貼上她,如此粗蠻的舉動令她倒抽了口涼氣,他卻趁機探舌而入,扣住她縴腰的手亦不客氣的往上,隔衣她柔軟的豐盈。
「唔……唔……唔……」
她想掙扎,但他的力氣太大,她整個人被箝制住,只能任他態意妄為。
這個侵犯來得快,結束得也快,她很快的獲得了自由,卻因站不住而跌坐地上,急促的喘著氣,狼狽的抬頭看他,兩行淚水已滾落臉頰。
「我對家人的態度你也看到了,至于你,男人對美人總是多點心,但得視心情好壞而定,也許今晚我就對你用強了,所以別再愚蠢的把我想成是好人!」
他努力無視自己心頭涌上的心疼,冷冷的看了她驚懼的美眸一眼,裝得漠然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