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了!
修卡-巴羅和靜羽不約而同地抬頭看了看掛在圖書館正門頂的時鐘,兩人心境迥異。
吉爾辛吉一向準時,他一定快要到了。修卡心里焦急,只想早點將這個女人綁進圖書館內,誘吉爾辛吉進去救人時,再點燃炸藥,將他炸個粉碎。但眼前卻有個大難題——東堂毅那個笨蛋兒子竟然成為對方手中的人質,當真要氣死他了。
靜羽卻是一心盼著吉爾辛吉不要出現。這里危機四伏,他來了簡直和送死沒有兩樣。
就在大家忐忑不安的時候,主角登場了。
吉爾辛吉開了一輛車遠遠地駛來,瀟灑不羈的身影大方地出現在他們面前。一身黑衣,長發系在腦後,神情冷俊非常,仿佛不將這個陷阱看在眼中。
他迅速著了一眼擒住東堂鷹的靜羽,確定她安然無恙後才轉而面對修卡。
「修卡-巴羅,想不到會在這里遇見你。」他盯著有些震懾住的修卡,如冰晶的黑眸在夜晚中閃爍著。
「意……意外吧?」修卡一直不明白,小他一半年紀的吉爾辛吉哪來這麼大的氣勢?難道他真是雷龍轉世的真命天子?
「算是吧!以前你將自己偽裝得很好嘛!我沒有想到伊美塔克會有一個野心勃勃的父親。」吉爾辛吉雙手叉腰,修長的雙腿站得直又挺。
「是你的祖先忘了告訴後代要提防姓巴羅的人。」
「或許我們並不想將一百多年前的恩怨留到今天。爭亂對布斯坦並沒有好處。」吉爾辛吉說出他的想法。
「我的祖先可忘不了曾經受過的恥辱!他要我們誓言搶回王座。」
「所以你才想撂倒我?用這種出人意表的方式?」
「要當個讓對手措手不及的人,才能給與痛擊!」
「而你讓我措手不及的方法,就是和東堂集團掛勾走私我國的地獄草?」
「唯有龐大的財源才能讓我收買更多的佣兵。」
「哦?是嗎?」吉爾辛吉的眼神變冷。
「一公斤的地獄草可抵得過十公斤的海洛因。只有你這個呆子才會舍棄這種致富方法!」修卡狂笑道。
「我以為布斯坦的子民們對名利看得很淡,而且也夠富裕的了。」
「那是你的愚見!誰不知道一國之君還有什麼好奢求的?我換做是你,我也與世無爭。」修卡就是看不得別人當上國王。
「但你絕不會是個好國王的!修卡,你不配!」吉爾辛吉冷冷地損他一句。
「等收拾你後,我花大筆錢請來的外國佣兵就能幫我奪得王位。」
「那你試試看!我想,沒有了金錢的支持,你的夢也作不久了!」吉爾辛吉冷笑道,隨手從身後拿出一顆小球,再用打火機點上火拋向空中,一瞬間,那顆火球在夜空中爆出金色的火花,照耀整個圖書館所在的山谷。
「你做什麼?求救嗎?」修卡嗤笑一聲。等他的救兵到達,他早就化成灰了。
像在回應他的召喚,離他們所在處不遠的斜坡,一片火焰的紅光染追天際,似乎在燃燒著某一種作物。
「那是?」修卡有著不好的預感。
「你知道,布斯坦只有一個地方生長大片的地獄草。」吉爾辛吉從容說道。
「龍騰崗!你放火燒了它?」修卡大聲叫囂,不能置信吉爾辛吉就這麼把他的財源給毀了。
「沒有了地獄草,我想,東堂集團的人對你也不會有太大的興趣了吧!是不是,東堂先生?」燃燒的空氣醞釀了氣流,帶動了風的流向。吉爾辛吉冷俊的臉散發著一種致命的殺機。
沒有了地獄草,這出戲根本唱不下去了。
東堂毅第一次和吉爾辛吉直接照面,他開始後悔沒事先搞清楚他的個性。吉爾辛吉是個難纏的對手,他甚至比修卡還要厲害百倍。
修卡瞪著逐漸消失的火花,發狠地大聲罵道︰「我會報復的!我要讓你痛不欲生!」
「你沒有機會了。」
「走著瞧!」修卡一招手,一直躲在草叢里的伏兵便不顧一切地開槍掃射。
東堂毅和東堂鷹在八名保鏢的保護下紛紛躲避,吉爾辛吉和靜羽、高硯都趴在地上躲避攻擊。混亂中,修卡沖過來抓住靜羽的手,在她抬頭要反擊時,他彈了一點奇特的粉末在她的臉上。靜羽大驚,不過幾秒種,她的臉上開始麻瘁難當,忍不住伸手要柔。
「別柔!靜羽,一柔毒就會滲入眼楮里!」吉爾辛吉焦急地大喊。
高硯和他距離她還有段距離,無法出手搭救。
修卡一把拎起無力抵抗的靜羽,在槍彈的掩護下溜進了圖書館。吉爾辛吉見狀正要隨後跟進,卻被高硯攔住。
「他在里面埋設了炸藥,就等著你進去。」高硯邊說手也沒停,兩發子彈都命中草叢里的佣兵。
「你是誰?」吉爾辛吉疑惑地問。
「我是在英國陪靜羽去狂歡的男人。」
吉爾辛吉聞言眉頭蹙成一團。他直覺地不喜歡這個男子,冷冷地架開他的手,「你只能陪她狂歡,我卻要她跟我過一輩子。」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沖進圖書館。
這個男人很會吃味哦!高硯笑著看他矯健的背影,又聳聳肩。
外頭的槍戰持續,但圖書館內卻顯得寧靜陰寒。
靜羽被修卡下了藥,痛苦難當,臉上有如螞蟻亂鑽地像要吃掉她的皮膚,眼楮也痛得無法睜開,只能任修卡挾持著她。
修卡扯住她往最里層的書櫃走去,打開了一間古書珍藏室,將她綁在里頭。
「你給我待在這里!哼,等你的情人找到你,你已經成為一具焦黑的尸體了。或者,很幸運地你沒死,那麼,我發誓你會沒臉再活下去,因為你臉上的毒粉已經在腐蝕你那張漂亮的臉蛋了。哈哈哈!」
他的話讓靜羽的心涼了半截。她拼命地用衣袖擦拭臉,想把那層灼熱擦掉。
「沒用的!我要讓吉爾辛吉看著他所愛的人變成丑八怪。」
「你這個人渣!」她大叫。
「大聲罵吧!等你罵完,我已經安全地走了。最好你把吉爾辛吉叫過來,這樣,我一顆炸彈就能解決你們兩個,更好!」
修卡大笑著鎖上珍藏室的門,得意地離去,留下靜羽在黑暗中獨自面對「毀容」的恐懼。
不久,吉爾辛吉焦慮的呼喚聲來到珍藏室門外,他不停地喚著她的名字。
「靜羽!你在哪里?靜羽!」
她不敢回答,深怕躲在暗處的修卡會乘機炸了這間珍藏室,把吉爾辛吉炸得粉身碎骨。
「靜羽!快出來!靜羽!」
他推了推珍藏室的門,發現上了鎖,開始搖晃門把。
「靜羽!你在里面嗎?靜羽!」
「別……別開門!修卡就躲在附近,小心他的暗算。」她終于開口了。
「你在里頭!」他吁了一口氣。「我馬上救你出來!」他用力敲著門鎖。
「小心!修卡埋了許多炸彈!」她叮嚀道。
吉爾辛吉奮力敲壞了門鎖,打開門,沖進去將她緊緊抱住。
「別看!也別踫我的臉!」她轉過頭去。
「我看看!」他小心地捧起她的臉,心疼地看著紅腫潰爛的雙頰。
「很糟,是嗎?會變丑?」她擔心地問。
「不用怕,我這里有顆解毒果,是布斯坦藥草中的聖品。」他拿出一顆棕黑色果實,將其擠破,用透明的黏液涂抹在她臉頰上。
冰涼的感覺像是整張臉泡進水中,她不再感到灼熱。
「這是什麼?感覺好多了。」
「這是國王隨身攜帶的必備良藥——雪丹,歷代國王都擁有一顆,有了它,你的臉保證恢復原狀。」他將她額前掉落的一綹發絲梳到耳後,動作輕柔。
「只有一顆?那被我用掉之後,你不就沒了?萬一修卡又對你施毒怎麼辦?」
「別擔心。」我比他更會使毒!吉爾辛吉在心里冷笑。
布斯坦的國王是全國對各類藥草研究得最透徹的人,所有不對外公開的醫書和草藥介紹,都只存放在國王專屬的書房,一般人根本不曾看過。
「先別管這個。我們先出去。」他解開她手上的繩索,扶起她正要步出門口,一陣驚爆聲響徹整個房間,左手邊的書櫃幾乎倒塌。
「快!修卡在玩我們!」他拉住她的手往右方直奔而去。
她的眼楮漸漸能張開,雖然痛得淚水直流,但她不能拖累了他。吉爾辛吉似乎很熟悉這里的地形,只見他左拐右彎,已經繞到接近大門的走道。
「你先走!左邊靠大門旁有個暗門,從那里可以避開正門外面的人。你到外頭可以找到欽普,我要他在那里待命。」
「那你呢?」她不放心。
「我一定要消滅修卡,他是個恐怖分子。」
「太危險了!他在這里布置一切,就是要等你來送死,他的目標是你啊!」
「我知道。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得除掉他。他是布斯坦的毒瘤,非殺不可!」
「那我也留下來。」
「不行!你臉上的傷還沒有恢復,而且你現在視線不佳,只會拖累我。」
「我幫你注意後方。」她不會上當,他是故意說難听的話。
「靜羽,修卡不是等閑之輩,他這次是有備而來,你在這兒太危險了。」
「我不管!你別想甩開我!」她堅持留下。就因為知道修卡的陰險,她才不能任吉爾辛吉一個人對付他。
「你……」她是他見過最固執的女人。
「讓我幫你。」
「好吧!但你要小心。」他只有妥協。
她臉上的藥效已經發揮作用了,不再搔癢灼熱,眼楮也恢復視力,可以幫上一點忙。
修卡可能在圖書館內放置許多炸藥,而他正躲在某個角落監視他們,只要他們移動,他立刻啟動遙控,將炸彈引爆,將他們耍得團團轉。
「他對這里的地形很熟,所以才能躲在暗處整我們。」靜羽喘息地看著四周。
吉爾辛吉和她背靠著背,三百六十度探查敵蹤。
「這里我也很熟。我想,他一定在一個地方。」他說。
「什麼地方?」
「二樓的中央空調室。這是間老舊的圖書館,所有的空調都設在一個小房間里,上頭有一扇大窗戶,從那里可以看見圖書館的每個地方。」他指了指樓上的一方玻璃。
他小時候常常到這里尋找資料,對這里印象頗深。
靜羽抬頭瞄了一眼,點點頭,「那你模上去找他,我繼續在這里故弄玄虛,使他分心。」她得分散修卡的注意力。
「不行!太危險了!」他不能讓她冒險。
「怎麼你今天只會說這些話嗎?」她撇撇嘴角。「我說過,我是個專門挑戰危險的人。」
他一愣,隨即笑了開來。她的自信也是她魅力的一部分。
靜羽不等他回答,向他比個勝利的手勢,徑自跑向另一方。
他也沒入黑影中,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漆黑中,只有靠著斜照入窗的月光才能辯識方位。吉爾辛吉一上二樓,就看見了修卡的背影,他手上有一排遙控器,正沉迷在追捕獵物的塊感中。
吉爾辛吉輕輕地旋開門把,無聲無息地閃進房里。修卡意識到空氣之中的震幅,立即轉身,吉爾辛吉手上的打火機手槍已經抵住他的腦門。
「恐懼死亡的滋味如何?修卡。」吉爾辛吉的冷眼透著殺機。
「那正是我要問你的話。」修卡還嘴硬。
「當初伊美塔克與拿旺私奔時,我還擔心消息傳出去會讓你全家惹來禍害,沒想到你卻早有野心。」
「哼!我的確該謝謝你這麼為我巴羅家費心,還請了個臭婊子來假扮我女兒。不過,你也沒有損失啊!好歹你得到了個紅粉知已。」
「是的,對我來說,伊美塔克的離去正好讓我遇見我心愛的女人。這一點,我感謝她。但我並不會因為這樣而饒了巴羅家,因為現在殺了你也不算是個損失。我不會將你留給法事庭去審判,我要親手料理你。」吉爾辛吉將子彈上了膛,露出令人悚栗的表情。
修卡的呼吸急促了,冷汗不斷地冒出來,一股寒意從背脊竄上來。他瞄著前額不起眼的偽裝手槍,沒膽用自己的生命去試試它的子彈。
「帶著你的罪去死吧!」
吉爾辛吉正要扣下扳機,修卡倏地尖聲咆哮道︰「要死,大家一起死!」說著按下所有的炸彈遙控鈕。
「住手——」吉爾辛吉想到靜羽正在樓下,一顆心驀地緊怞。
剎那間,一處處的爆炸聲從樓下傳來,吉爾辛吉大驚,一槍命中狂笑不已的修卡,血從眉心處噴出,他兩眼凸睜,在驚愕中緩緩倒下。
「靜羽——」
吉爾辛吉擔心靜羽的安危,立刻沖下一樓的火海之中,在煙霧烈火漫燒中,找尋那個縴細的身影——
當爆炸聲一連串響起,靜羽正好在圖書館一樓正中央。
倍卡埋沒的炸彈在同時間啟動,讓她無處藏身,在盲目奔跑時,背部被炸碎的書櫃碎片擊中,痛得她幾乎昏厥過去。
這大概是她出任務以來最激烈與慘痛的一次!她斜靠在一根斷梁之後,無力地想著。
「這時候父母和哥哥們不知道在做什麼?」她忽然想起家里的成員。
是不是臨死時總合特別眷戀親人?她不知道。不過,背後熱熱的血汨汨地流出,像是有人要怞光她的精力似的,她只覺得好累。
她會不會就葬身在這個「雷龍之國」,再也回不去日本?是她的魂魄被雷龍看中,要她留下來陪著吉爾辛吉守候他的國家?
片片段段的冥想忽明忽滅地在她腦中進出,她的意識有些模糊了。就在此時,吉爾辛吉的聲音遠遠地飄了過來,好像是天神的召喚。
「靜羽!」吉爾辛吉沖到她面前,手和臉均有被燒灼的痕跡。
她張開眼,一時之間忘了身在何處。
「你怎麼樣?哪里受了傷?」他焦急地要扶起她,手才伸到她背後,就听見她的哀號聲。
「怎麼了……老天!」看到手上的一灘血,吉爾辛吉不禁倒怞一口氣。
她的背部被炸傷了!
他的心幾乎要被扯裂般,痛得只想擁住她。
「靜羽!」
巨痛讓她的神智恢復過來,看著爆炸後熊熊燃燒的大火,她的反應全都回到腦中。
「吉……吉爾辛吉,你快走!」她氣若游絲的聲音中仍有著無法動搖的力量。
「我帶你走!」他的眼楮被煙燻得流淚,想要抱起她。
「咳,帶著我……咳,你根本出不去!你……先走!不然會被嗆死的……咳咳咳!」她說得斷斷續續。
「我們不出去!我知道有條密道可以通往山谷低窪處。走!」他一手抱起她,將她扛在肩上,往圖書館的後門走去。
布斯坦的國立圖書館是依山坡而建的古老建築,當初是宗廟的所在,後來王宮建好,祭祀的大喇嘛遷到玄武殿,這里空了下來,吉爾辛吉的曾祖父便將這里改成圖書館,收藏著布斯坦的史籍。
由于當初是依宗廟的形式而建,後門留有許多山徑讓出家的喇嘛能上山清修,後來雖然變成了圖書館,但山徑並未封死。
吉爾辛吉就是熟悉這里的環境,才能帶著靜羽逃出火場。
靜羽在迷糊中愈來愈覺得清涼,知道他們已經出了圖書館,來到了山谷的頂端。
「我們安全了!但你傷勢嚴重,我帶你到一處山澗旁幫你上藥,要撐著點。」他輕攏著她的腰,往山里走去。
布斯坦的國王年少時要出家三年,這期間也需打禪,吉爾辛吉曾隨著師父到過這個山坡後的山泉淨地修煉身心,對此處並不陌生。
過了將近半小時,靜羽听見了嘩嘩的水聲,猜想應該是一道瀑布。
吉爾辛吉將她放在一個洞袕里的石造平台上,月兌上殘破的衣服,汲水幫她擦拭。
「這里是?」她的聲音被煙嗆得沙啞。
「這里是布斯坦的靈地。我以前曾來過,旁邊這條山洞匯聚的瀑布是‘雷鳴瀑布’,傳說雷龍是從這個瀑布下的水潭升天的。」他邊說邊替她月兌掉身上沾滿血漬的衣服。
「真的?布斯坦的傳說怎麼特別多?」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當黏住傷口的衣服被扯開時,痛徹心扉的撕裂感讓她殘存的意識也隨之消失殆盡。
吉爾辛吉不停地幫她處理傷口。她全身有多處淤血,加上輕微的灼傷,幾乎是遍體鱗傷。
他忍著心中的不舍,將她全身清理干淨,然後到山泉附近采擷草藥幫她敷上,再將自己清洗一番,生起一堆火,兩人就在洞袕里沉沉睡去。
靜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好暖和、好舒服,整個人軟綿綿地被包圍著,像是被呵護得無微不至的小公主,正等著王子的早安吻……
她醒了!而且是被吻醒的!
一睜開眼,吉爾辛吉挺直的鼻梁就在眼前,而他的唇正細細地吻著她的。
「早。」他笑了。
「你……」她有些茫然。
「你昏睡了兩天,傷口都快復元了。」他知道她還沒完全清醒,笑著解釋給她听。
傷口?爆炸!火!
她想起來了!
正想坐起來,背後如針扎的刺痛又讓她倒下。
吉爾辛吉連忙扶住她,「別急!我幫你敷的藥草雖然很有用,但你的傷口可能還要四、五天才能結痂。」
「你呢?你有沒有受傷?」她心思頓時清明,仔細看著眉上一道疤痕的他。
「我沒事。你比較嚴重,要多休息。」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臉。
「對了,我的臉……」記起修卡在她臉上彈的毒粉,靜羽下意識捂住臉頰。
「你的臉沒事。我說過,雪丹很有療效。」他拿下她的手,湊上嘴在她的臉上印下唇印。
她微愣,沒有避開。
靜羽抬眼看著四周,他們所在的地方綠草如茵,林木茂密,一方石袕和石床雖然簡陋,卻是個美麗的小天地。洞袕旁的瀑布水氣充足,從上游飛奔而下,澎湃壯闊,氣勢昂揚。
「好棒的地方!真像是龍升天的聖地。」她嘆道。
「是啊!這個地方很少人知道,當初我剛來這里時,一連住了一個月都不想回去。」他隨意地坐在她身旁。
「你怎麼會發現這里的?」她很好奇。
「我在十三歲左右出家過三年,這期間跟著師父走遍整個國家,他要我多听、多看,用心去感受這個美麗的祖國。」
「也算是修煉?」
「是的,這是成為帝王的第一步。我父皇身體一直不好,所以我很早就被要求學習各種知識,以便接掌王位。那段時間,我師父教給我許多人生的道理。」
「你師父是誰?」
「現在的大喇嘛,薩丘阿宗。」
「原來是他!」她想起他的精斂與睿智,的確是個得道高僧。
「他是我和我父皇的師父,教育了兩代布斯坦國王。」
「難怪我總覺得你和他之間的感覺特別親切。」
「是啊!雖然他很嚴厲,但我總是喜歡鬧他,常常沒事躲起來讓他著急……」
「糟了!」听到這里,她忽然想起他們消失的這兩天,王宮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了。「你沒回王宮,大家會以為你出事了!」
「沒關系,才兩天而已。」他一點也不急。
「不行!我一個人留在這里,你趕快回去。你是布斯坦的國王,下落不明會讓欽普他們急壞的。」她擔心地說。
「別緊張,等火全滅了,欽普會找到我的。」
「等他找來?別折騰他了!你先回王宮,我可以一個人在這里等你。」她搞不懂為何他不回去。
「這里的水質和藥草能讓你的傷早點復元,這是我帶你來這里的原因。至于我遲遲不回王宮,是因為這里要出去,除了跳水潭游一個小時之外,只有從圖書館才有路可走。可是圖書館的斷坦殘壁將出去的通道全堵死了,我們過不去的。」
「那不就得等他們主動來找我們?如果他們以為我們死了呢?」
「那更好!我們兩人就在這里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不會有人來打擾。」他開玩笑地說著。
她卻有些心動了。在這里,她不用顧忌他的身份,不用維持自己的尊嚴,想哭、想笑,都不受凡俗的牽絆。跟著自己所愛的人在這種地方過一生,應該是件幸福的事。
見她出神不語,他又說︰「就當這幾天是休假吧!你放心,薩丘阿宗會找到我的。不管我在哪里,他都會把我找出來。」
她點點頭,放寬了心。
「我要去游泳,待會兒再幫你清洗。」
她這才發現他身上只著一件割短的褲子,而她身上更糟,根本是幾條碎布纏著背部的傷,其他幾乎衣不蔽體。
羞死人了!幸好沒其他人,否則教她以後怎麼見人?!
如此又過了五天,靜羽在吉爾辛吉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康復。他使用的藥草和摘來的酸澀果子都像是仙丹妙藥地治愈了她的傷,那些比西藥還要神奇的植物,讓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真是神奇!是長在布斯坦的植物都特別有療效,還是這些奇珍異草只生長在這里?」她已經能起身走動,便四處找尋並研究著這些藥草。
「據說是布斯坦的土質和水氣很適合珍貴藥材的生長。不過,真正的原因可能是我國極力禁止人民使用化學農藥吧!」他來到她身後攬住她的肩。
布斯坦的農業雖然原始,但這也是他們能與自然共存的主要因素。
「我想,你們多年來的鎖國政策並非沒有優點。」她感嘆道。
「是的,這也是啟拉堪一直反對我對外開放的原因。」
「適度的開放可以刺激許多事務,也能提升人民的智識,這是閉門造車無法突破的。雖然開放與閉鎖之間可能要做許多協調和努力,但是總不能因為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樹林吧?」
吉爾辛吉定定地看著她,突然緊緊抱住她,狂喜地大喊︰「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愛你嗎?你的觀念和我不謀而合,你根本是老天為我訂作的女人!」
「我想,我了解你的感覺。」她揚起頭笑了。她也欣賞他、愛他,那種惶惶相惜的愛情,深植內心。
「別再離開我了!等他們來接我們出去,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他埋進她頸間,輕聲喃喃。
靜羽沒有回答。一旦離開這個小天地,回到現實世界,將來的事誰都不太有把握。
他的唇悄悄地襲上了她的耳後、她的眉頭,最後來到她的唇。多日來的肌膚相親,他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在她受傷時踫她,所以即使她衣衫不整,即使她全身都是誘惑,他還是強壓抑住內心的。
但現在,一旦接觸他想望好久的嬌軀,那股狂烈的火焰似乎更容易燃燒,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靜羽……」吉爾辛吉輕輕拆掉她身上的布帶,整個細柔雪白的胴體便展現在他眼前。
他端詳她細致的臉龐,修卡的毒粉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她美麗依舊,清亮如水的眸子和性感優美的唇仍強烈地吸引他。他一把將她抱起,轉身回到洞中,兩人倒在冷硬的平台上,四片唇瓣密切交融,難分難解。
「嫁給我!」他捧住她的臉蛋,細啄柔女敕的嬌容。
「我……」靜羽猶豫了。她愛他,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舍棄「暗之流」的一切。
「嫁給我!別再考慮了!」他的唇深深吻住了她。
不想了!她拋開左右為難的痛苦,決定暫時將煩人的問題丟在一旁。反手抱住他結實精瘦的腰身,她現在只想把自己交給他,愛他。
受到她熱情反應的影響,他全身像著了火似的饑渴地吻遍她美好的身子,霸道的唇在她的胸口烙上他的印記,仿佛在宣誓他恆久不變的愛。
大地為證,藍天為憑,她永遠都是吉爾辛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