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秦若懷和江醒波都刻意避免兩人再單獨相處,甚至互相回避,江醒波又恢復了早出晚歸的作息,回到家時幾乎都已半夜,因此兩人已有多日不曾踫面了。
秦若懷沒事也不敢再隨意到藏心樓去,她要不就在園子里走走,要不就待在她的房里看書,只是,失去了玩賞古物的機會,囚籠的日子又變得漫長難挨,她的精神狀態日漸委靡憔悴,整個人瘦了一圈。
算算時間,她被綁到醒圍也有二十多天了,她好想快點逃出這個牢籠,遠離江醒波,回復她原來平靜又自在的生活,但江醒波仍沒有放了她的打算,似乎真的打定主意要把她關到寫意回來為止。
問題是,寫意一點點的消息都沒有,她真懷疑江醒波有沒有認真在找人?否則台北就這麼丁點大,怎麼會毫無寫意的下落?
「咳咳咳……」她連咳了幾聲,坐在窗邊吹著涼風,讓昏眩灼熱的頭清醒一些。
從昨天起她就覺得身體不適,大概是感冒了,吃不下東西,整個人倦懶無神,連書都看不下去,只想就這麼呆坐著,什麼都不去想。
但人真的很奇怪,腦子和心里好像永遠在唱反調,愈不願去想什麼,就愈忍不住去想,她愈阻止自己去思及江醒波,他的聲影就愈往她的腦里塞擠,然後,她的心就開始莫名地怞痛。
他那纏綿的熱吻就像個烙印,已在她心上燙出了一個印記,她遮不住,擦不掉,拋不開,忘不了,日日夜夜被那無形中繁殖的情思緊緊捆綁,難以掙月兌……
這就是戀愛嗎?還是,只是她一時的迷亂?
向來只知道讀書的她不太明白,愛一個人有多難,又有多簡單?
中國詩詞里寫情寫愛多半含蓄,她可以從一首詩中分析愛情,並洋洋灑灑寫出一大篇報告;也可以以紅樓夢里賈寶玉和所有女人的關系為主題來探索人性的嗔痴愛怨。
然而,她卻發現,真正的愛情只能用心去感覺,再多的詩詞美句,都無法傳神地表達愛的真意,所以她才想不出任何語句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想著這些時日以來她和江醒波相處的種種,她得承認,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雖然個性壞了一點,脾氣糟了一點,可是,正正經經地談論著古物和文學的他,並非只是個只知賺錢謀利的空心草包,潘寫意說他是個只有銅臭味的「古董掮客」並不正確,因為在古董商這個職業的包裝下,他其實是個博學多聞的學者,與他笑談古今,仿佛能穿梭歷史,那豐富的學養及狂放不羈的拓達,在在讓人情難自禁……
情思一觸動,她就驚顫了一下。
老天爺!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猛地從窗邊站起,頓時一陣暈晃,連忙扶住窗台吸氣。
「不行!再待下去我一定會瘋掉!我得想辦法離開……」她自言自語,忍住發疼的後腦,一步步走出房間。
此刻江醒波一定出門了,她正好有空去找回她的手機,只要有了電話,她就有機會離開醒園。
平常不覺得遠,但身體一不舒服,到書房的路就變得好長,她花了將近十分鐘才來到典雅質樸的書房。
房內靜悄悄的,確定沒人之後,她跨進房內,開始找尋她的手機。
正忙著翻找,突然,一聲冷誚的質問從她背後冒出。
「你在找什麼?」
她驚得差點掉了魂,霍然轉身,只見江醒波一臉沉怒地盯住她。
他……今天怎麼在家?
她錯愕不已,一時答不出話來。
江醒波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累積了多日的郁悶煩怒再度在全身飛竄。
刻意躲開五天,他以為只要不接近秦若懷,他那被她挑起的躁動心緒就會平靜下來,以為只要與她保持距離,他就不會再胡思亂想。
然而,事情卻和他的想法相反,他愈不去面對她,想見她的意念竟更加強烈,好像中了什麼毒癮,他就是壓抑不了要去找她的沖動。
他喜歡和她討論古物,喜歡和她閑聊,喜歡捉弄她,喜歡看她臉上或笑或怒的表情,喜歡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清香,喜歡她柔軟的唇瓣……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該死的喜歡?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人產生這種感覺,他被詛咒了的靈魂不是無法去愛任何人嗎?所以在十八世的輪回里他或許娶妻生子,卻從未動過心,或許流連花叢,卻從未留過情。
那麼,為什麼秦若懷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她有哪里與眾不同?即便是潘寫意那樣的美女他都不為所動,何以姿色中等的她會如此令他掛心?他要的人明明就是潘寫意一個人而已,為什麼又會蹦出一個秦若懷來?
他很想找空心大師為他解惑,偏偏空心有事,前幾天飛回四川去了,什麼時候回來都沒告知。
正因為心煩意亂,昨夜又輾轉反側,他今天才會睡得遲些,沒想到卻因此在書房內撞見了鬼鬼祟祟的她。
「你要找你的手機吧?」他一眼就看出她的企圖。
「對,請把我的手機還我,然後,請放我回去……」她頭痛欲裂,沒有力氣再和他周旋下去,因而坦白地提出要求。
「你想走?」看她一副急著想逃的樣子他就怒火暗生。
「這麼久了,你總該相信我沒有藏著寫意吧?而且,我再待在這里你只會更不愉快,不是嗎?」看著一身優雅唐服的他,她不但頭痛,心也痛。
「誰說我不愉快了?」他眉一攢,對她任意揣測他的感覺而不悅。
「別再勉強了,我看得出來,你明明很討厭我……」她酸澀難過地擠出這句話,這是她對他這幾天來避不見面的結論。
發覺自己愛上他並不是最痛苦的事,令她傷懷的是他那一副看她如看瘟神的模樣,尤其在吻了她之後,他就避開她、遠離她、忽視她……這些行徑分明在告訴她,他有多麼厭惡她。
他胸口揚起一片無明火,怒聲打斷她,「對,我是討厭你,討厭你莫名其妙地介入我和寫意之間,毀了我的婚事,討厭你毫無道理地干擾了我的工作和心情……」
「拜托你講講理……我好端端地待在這里,幾時干擾到你的工作?」她虛弱地抗議。
「當然有!你甚至影響了我對古物的判斷,讓我無法冷靜思考……」他胡亂找借口來指控,只為隱藏他內心對她日益加深的情愫。
天曉得這五天他根本無心工作,滿腦子都是她清朗的笑靨,更夸張的是,每當他在工作中接觸到任何古董珍品,第一個念頭竟不是估量這東西值多少錢,而是想知道她對這東西的看法,想和她一起分享共同討論古物背後歷史的那份喜悅……
她就這麼防不勝防地直搗他的心扉,佔領了他的思維,這難道還不算對他造成困擾?
「我影響你?我有那麼大的能耐嗎?我才是受害者啊!」她淒楚地自嘲。
「你受害?」他眉頭冒出好幾道直紋。
「是啊!你莫名其妙地吻了我,然後才怪我干擾你,把我當成罪人,你也不想想是誰主動的?不喜歡我就別來惹我……」她真的感到好委屈。
「我哪里主動了?我只是……」他想抗辯,卻又找不到適當的說詞。
「只是什麼?只是一時興起?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你的玩物,對于你和寫意之間的事,我問心無愧,你別為了報復而故意這樣惡整我……」她把多日來的怨氣全都發出來。
他被她一陣搶白,面子掛不住,頓時惱羞成怒,冷哼道︰「不過是個吻就說得這麼嚴重,真是小家子氣,告訴你,我連惡整你的心情都沒有,你連寫意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要不是因為她,我連看也不會看你一眼。」
這話字字帶刺,將她的心刺出了無數個洞孔,饒是再堅強的人也受不了這種羞辱。
血色瞬間從她臉上流失,她眼眶一紅,水氣直往雙瞳淹漫,但仍好強地不讓淚水流出。
「既然這樣,那你還硬綁住我干什麼?既然我那麼礙你的眼,那我不是走得愈遠愈好?你為什麼不放了我?」她顫聲道。
他愣了愣,一時無法駁斥。
「我已經受夠了,你馬上放我回去,不然我一定要告你妨礙自由……」她有些失控,又傷心又氣憤。
「你去告啊!如果你有本事逃走的話。」他被她激得脾氣大作,從口袋中拿出她的手機,拆掉電池,再用力摔向地面。
「啊?你……你好過分!」她驚怒地看著地上碎裂的手機,淚終于溢出眼眶。
他微怔,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
自從被他強行關進醒園,她不像一般女人只會哭哭啼啼地求饒,反而鎮定又平靜地面對這種不合理的對待,那種處變不驚的應變能力,連他也暗自佩服。
但此時,她卻因為一只手機而流淚,不過是一只普通又便宜的機子……
他的怒火被那晶瑩的淚水給澆熄了大半,走向她,正想為她拭淚,卻冷不防被她一手打開。
「你這個混蛋!我恨你、我恨你……」她以迷蒙的淚眼瞪著他,氣得全身發抖。
他臉色驟變,才剛要放下的身段又立刻拉抬起來。
從沒有人可以這樣罵他,沒有任何人可以……
「好,你恨啊!反正你的感覺我一點都不在乎。」他氣極反笑,忿忿地轉身,摔門離去。
秦若懷壓抑了好久的委屈一古腦兒地全部發泄出來,跌坐地上放聲哭泣。
她做錯了什麼?非得在這里受這種罪?從小到大,她一直是規規炬炬,安分守己,行得直,坐得正,不曾做過什麼壞事,為何偏偏會遇上江醒波這個煞星?把她整個生活全打亂了,而且還害她丟了心……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會愛上那麼差勁的人?為什麼?
在心里自問著,卻沒人能回答她,到最後,病乏了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她在暈眩中向前倒下,失去了知覺。
***
江醒波在市區有間辦公室,名為「大唐王朝」,是間專門處理古物在全世界流通買賣的公司,只要待在台灣,他幾乎天天都會準時到這里,透過全球網際網路查看古物拍賣的訊息。
但今天他遲到了,而且還滿臉火氣,二十幾位員工都不敢吭聲,只是暗自納悶,是哪個不要命的家伙惹毛了他們這位脾氣火爆的年輕老板了?
江醒波被秦若懷激起的怒氣未消,整個人顯得陰驚嚇人,早就模清老板脾氣的秘書明知危險,還是硬著頭皮進去向他報告今天的行程。
「董事長,十一點整,有位美國來的李先生要和你談那件復制‘繚綾’的事。」
「嗯。」江醒波冷冷應了一聲,腦海還是一直閃動著秦若懷那張哭泣的臉。
「李先生剛剛來電,他馬上就要到。」秘書又道。
「嗯。」他回答得心不在焉。
「那……請問中午要和對方一起用餐嗎?」
「用餐?我現在沒胃口。」他答非所問。
秘書一呆,囁嚅地道︰「董事長,我是指午餐……」
「午餐?午餐隨便叫個便當就好了。」他揮揮手。
秘書怪異地瞪大眼,心想,她剛剛說的話老板完全沒听進去嘛!
這時,大門外一陣嘈雜,秘書忙道︰「一定是李先生來了,董事長。」
李先生?對哦,他今天有一位合作多年的重要客戶要來……
江醒波這才從失神中醒來,他吸口氣振作精神,決定不去想秦若懷的事了。
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怎麼可以放任她佔去他這麼多心思。
「請他進來,順便去把‘繚綾’拿出來。」他說著走出辦公室,迎客戶進入會議室。
不過,當他正準備開會投入工作時,手機忽地響起,他皺了皺眉,拿起接听,還沒開口,就傳來老石的急呼。
「先生,不好了,秦小姐昏倒了!」
「什麼?」他一驚,臉色微變,陡地想起之前吵架時她那一臉的倦容。
「她發著高燒,昏迷不醒……」老石焦急地道。
「昏迷不醒?為什麼這麼嚴重?」他擔憂地提高了音量,卻發現秘書及客戶李先生都盯著他看,清了清喉嚨,改以冷淡的口氣說道︰「那就趕快弄點藥給她吃……」
「她情況不太對勁,我想,最好送她到醫院。」老石建議。
「不!不能送醫院,去請個醫生出診來看看她。」他擰著眉,胃正在糾結。
「是,那你要不要回來看看她?」老石突然問。
回去看秦若懷?
他呆了幾秒,硬是壓下那股奔回去的沖動。
「不,不必了,我現在很忙。」他說完就關上手機,一副平靜沒事的樣子,對李先生和秘書道︰「我們繼續。」
可是,接下來的三十分鐘他根本無法專心,李先生在耳邊嗡嗡地說著什麼他一點都沒听進去,他只是瞪著那件頂級的「繚綾」,想著秦若懷捧著這匹布時的一顰一笑,想著她念著白居易的樂府時那種秀雅美麗的神情。
嘴上說得冷淡,但他的心早已懸在半空;表面上看似平常,魂卻早已飛回了醒園。
李先生看穿他坐立難安,突然笑了笑,道︰「江董事長,你有心事嗎?」
「嗄?沒有,沒什麼事……」他一驚,連忙擠出微笑。
「算了,別逞強了,快去你想去的地方吧!我們的生意明天再談,到時,請你記得將你的心帶來。」
他怔了怔,知道隱瞞不了,嘆了一口氣,領受他的好意,「謝謝你,李先生……」
「去吧!」
他點點頭,迫不及待地沖出去。
李先生看著他的背影笑道︰「唉!戀愛中的男人都是一樣的啊……」
戀愛中的男人?董事長嗎?那個眼里只有古董和他自己的驕傲男子?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他落荒失措至此?
秘書睜大眼楮,嘖嘖驚奇。
江醒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醒園,不過一進門,他為了不讓保全人員看笑話,刻意放慢腳步,以正常速度「走」向秦若懷的寢居。
老石見到他並沒多大意外,他早就算準,主子絕對會回來的。
「她怎麼了?」江醒波很想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醫生已經來過了,打了針,現在燒已退了……」老石忙道。
「是嗎?」他下太放心,進了房門。
秦若懷躺在床上,一旁掛著點滴瓶,看起來虛弱憔悴,他擰著眉峰走近,低頭看著她,胸腔竟是一陣陣怞緊。
怎麼會搞成這樣?她平時看來還滿健朗的,怎麼會突然就倒下去?
那個一下子惹他火冒三丈,又一下子令他驚佩萬分的爽俐女子跑哪兒去了?他認識的秦若懷可不是這樣病懨懨的……
心疼的情緒從四面八方涌來,逼得他不得不面對他對她的感情。
那不知從何時就已萌芽的情苗,不論他如何阻擋、遮蔽,仍然以驚人的速度茁壯,而且在他心上深植盤根。
老實說,這份不在他預料之內的感情深深困擾著他,除了逍遙自在慣了的心不太能適應被捆綁,更重要的是,他一直認定只有「白清雪」才是他要的女人,其他的都不值得他一顧。
但秦若懷卻給了他一道難題。
她不是能幫他解月兌情咒的「白清雪」,卻又深深擄獲他的心,如果他選擇了她,那他不就得放棄他企盼已久的自由?
他到底該怎麼做呢?
在床沿坐下,他握住了她修長縴細冰冷的小手,心思煩亂。
「先生,別擔心,秦小姐不會有事的。」老石悄悄來到他身後,輕聲道。
「早上才和她吵過架,我竟沒發現她生病了……」他喃喃地道。
「秦小姐個性獨立,住在這里的這段時問從沒麻煩過任何人,昨天晚上送晚餐來給她時,我只覺得她看來非常疲倦,但她都沒說什麼。」老石對秦若懷很有好感。
從不麻煩人……
他沉吟著,心想,可不是嗎?秦若懷的確是個特別的女人,她不依賴別人,什麼都靠自己,似乎從不知道什麼叫撒嬌,總是自己去處理所有的問題。
獨立理性又帶點書呆氣,耿直堅強卻又有些不知變通……在她面前,三十歲的他總會不自覺露出頑皮的習性,鬧她、逗她,感覺上,總想依靠著她,讓她撫平他那顆疲乏的心靈……
「別擔心,醫生說只要不再發燒就沒事了,不過,有件事比較傷腦筋,醫生囑咐得不時將她濕了的衣裳換掉才行。」老石忽然提起。
醒園里沒多少人,空心大師就不用說了,他和廚子,以及其他的保全都是男人,剩下的那些約雇的清掃工都是粗人,所以,沒有人能看護秦若懷,只除了……
想著想著,老石偷瞄了主子一眼。
「我來幫她換,拿一套她的衣服來。」江醒波想也不想就回答。
開玩笑,他怎麼能讓其他人踫秦若懷?
「是。」老石走向衣櫃,嘴角噙著一抹狡猾的笑意。
衣櫃里其實有不少美麗的洋裝,那是秦若懷被抓來時,老石奉命去買來的,只是秦若懷只穿褲裝,踫都沒踫,老石故意挑了一件質料輕軟且樣式性戚的細肩帶棉質洋裝,交給江醒波,並偷偷將那些長褲T恤全都收走。
江醒波接過衣服便道︰「你去叫廚房煮點白粥,等一下她醒了可以吃一點。」
「是。」
等老石退了出去,江醒波才著手替秦若懷月兌掉身上濕透了的衣服。
他原本沒有多想,單純以照顧病患的心理為她更衣,但當她白細的胴體在他眼前完全展現時,他呆了呆,心倏地狂跳起來。
從她線條優美的鎖骨,到那大小適中的美好酥胸,她雖不夠冶艷豐滿,卻別有一番勾人心魂的性感,尤其褪去長褲之後,修長的雙腿勻稱誘人,映著純白的底褲,反而更加令人血脈債張。
他急急吸了一大口氣穩住浮動的欲火,扶她坐起,拿起干毛巾輕輕為她擦拭全身,只是,當他的手踫觸到她柔滑的肌膚,他苦苦壓抑的防線就立刻崩解。
忍不住撫模她的頭發,她的背脊,到最後,他的手罩上了其中一只令他銷魂不已的侞房,並輕柔著那粉紅的尖蕾。
天……
他悶哼一聲,在雙腿間急遽膨脹。
他要她!好想要她!
沉睡中的她被他吵擾得微微聲吟,挪動了一體,卻更向他懷中偎去,反而讓他悶燒的欲火燃得更熾旺。
他渾身一顫,想推開,又不舍,只能任憑體內的火球煎熬著他的感官。
就在這時,她忽然睜開眼楮盯著他,眼神迷離渙散,呢喃般地逸出聲音。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他驚駭的瞪大眼楮,只因這正是當年「白清雪」送給他的錦帕上所寫的詩啊!
他依稀記得,那錦帕上的筆跡清婉秀麗絕俗,一看就知道寫者是個書法行家,而且上頭的詩意情深意摯,令人動容,所以他才選擇了白二小姐「白清雪」……
怎麼,秦若懷竟忽然在這時冒出這首詩?
怔愕中,一只小掌輕輕拂著他的臉頰,他低下頭,只見秦若懷露出一個謎樣的微笑,夢囈著︰「我等你好久了……」
他屏息地望著她此刻嬌媚的模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我愛你……」她又道。
他呆住了!
深陷情網的他只靠僅存的一絲理智在苦苦支撐,不讓自己滅頂,可是,這三個字卻摧毀他最後的抵抗,也徹底銷蝕了他高高在上的自尊。
「若懷……」他激動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我……好愛你……」她又說了一遞。
他再也無法克制,十指插入她的發絲間,捧住她的後腦,低頭便吻住了她那吐露著愛意的唇瓣……
她的唇隱隱發燙,沿著舌尖,熨進他的心坎,他心一蕩,綿密的吻不斷地落在她的眼楮、粉頰、雙唇、耳際、頸間……
然而,當他全身著火得想吞了她之際,她卻在他的狂吻中昏沉沉地睡去,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愕然地不知該如何收拾那已在每個細胞里狂燒的欲火。
「你……你這個臭丫頭,要害我得內傷嗎?」他哭笑不得,嘴里咕噥抱怨。
最後,他只得幫她穿上衣服,只是,看著細肩帶的棉質洋裝裹著她的身軀,熱流又往他胯下貫去,他暗暗哀鳴,猛吸氣,再重重吐出,趕快拿起暖被將她蓋住。
算了,就放你一馬吧!等你好了,我絕對要你好好賠償我身體及心靈上所蒙受的損失……
他吻了吻她的前額,在心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