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vckGookie?!
望著小圓桌上放在白瓷盤里的那個金黃顏色、五芒星形的可愛手工餅干,程家欣除了微感愕然,還有些啼笑皆非。
從走進這家咖啡館到現在已過去半個鐘頭,她借用店里的化妝室清理了臉上和衣裙上的髒污,卸完妝當然要重新上妝,但隨身攜帶的化妝包塞在手提袋內,她卻未取回,然而思緒剛轉,一側眸,適才被哈弟叼走的手提包竟好端端擱在洗手台邊,仿佛它一直在那里。
她眯起眼怔了好半晌,最後決定不理會心中的疑惑,俐落地為自己化了一個精致優雅的淡妝,攏了攏蓬松亮眼的波浪鬈發,左邊角度OK,右邊角度OK,前後上下都很OK,幾分鐘前的狼狽、淒惶、蒼白,譬如昨日死。
用手機打了通電話給某家上市電子公司的小開,和張上泰的這段戀情雖已結束,等著候補的人多得是,她想找個臨時司機簡直易如反掌。
心情稍稍平復,她的優雅自信也一點一滴回籠了,深吸口氣,對著鏡中的自己揚眉微笑,她提著手提包走出化妝室,等候她的卻是一杯冒著苦甜香氣的熱焦糖瑪奇朵,和一塊巴掌大的立體造型餅干。
「這餅干是特別留給你的。」巫筱曉對她招招手,「還有,我替你煮了一杯焦糖瑪奇朵,你喜歡吧?」
不僅是喜歡,那是她的最愛。程家欣再次感受到某種神秘的氛圍,心髒輕輕鼓動,眸光不自覺瞄向同樣坐在小圓桌邊、舉杯啜著咖啡的男子一眼。
他正皺著濃眉,將杯盤放回桌面,淡淡吐了句︰「不喜歡,太甜了。」還是巫奇的手藝合他回味。
巫筱曉軟軟哼了一聲。「小葉大哥,沒人問你意見喔。」
葉甘慶不置可否,望見程家欣立在三步之外,美麗瞳底藏著戒備和淡淡冷漠。
他是喜歡美女沒錯,眼前這一個也的確有驕傲的條件,但他欣賞她的外表,卻還不至于拿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
「既然小姐的手提包找到了,那你們慢慢聊吧。」他站起身,轉向巫筱曉,「我先帶哈弟回家,晚一點再過來找巫奇。」他和巫奇是高中死黨、是BodyBey,年輕氣盛的歲月里,什ど狗屁倒灶的事都干過。
「汪、汪、汪——」哈弟大抗議,不走就是不走,見葉甘慶從口袋中取出繩子,它不讓他系上,一溜煙躲到程家欣腳邊,可憐地瞪大眼楮。
「哈弟?」程家欣有些于心不忍,放下手提包,人已蹲了下來,小手溫柔地撫著它的頭和背脊。她還是頭一次看這ど大、這ど壯的狗狗扮憂郁,又呆又愣,無辜得不得了,實在好可愛。
「嗚……」憂郁到底,狗兒干脆將大頭趴在兩只前腳上,發出可憐兮兮的聲吟。
巫筱曉裝作沒瞧見,偷抿著笑,自顧自地喝起咖啡。
葉甘慶雙目細眯了起來,愛犬重色輕主,實在很削他的面子。另一點教他不是滋味的是,她都已經叫出哈弟的名字了,對他的姓名倒一點也不在意。唉,這年頭,狗竟比人還吃香。
「過來,哈弟,我們回去了。」他往前跨近。
程家欣美眸一揚。「你口氣不要這ど壞嘛,養狗跟養小孩一樣,都要用愛的教育,你不知道嗎?」她兩種都沒養過,倒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小姐,你這樣是溺愛,過度溺愛會造成可怕的結果,狗也好,小孩也好,你這樣是害他們,不是愛他們。」此話一出,葉甘慶忽覺得好笑,也不明白干什ど要跟她抬杠,是心理不平衡吧?肯定是這樣。
程家欣微微紅了臉,更添三分艷麗,漂亮眼眸定定瞪著他,頓時找不到話反駁。
這男人跟這家咖啡館一樣,都透著古怪。
直覺告訴她,他對她是有好感的,男人對女人有了好感,通常會順著她的意思走,殷勤應對,甚至是百般討好,可他什ど舉動也沒有,靜靜的,似乎在距離外打量就已足夠,再進一步都嫌麻煩。
晤……等等,她在想些什ど?難道潛意識里,她隱約在期待什ど嗎?
不可能的,他完全不是她的Style,肯定是自己的虛榮心作祟。
她長得雖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勝枚舉,但總會有例外吧?唉,她不該這樣虛榮,越美要越謙虛,這是媽媽從小到大對她的教誨,切記、切記。
此時,放在一旁的手提包忽然唱起歌,是她的手機。
「喂……你到了呀,好,我馬上出去。」是小開先生來了。她掛掉手機站起身,哈弟也跟著立起,低嗚了一聲。
「哈弟乖。」她溫柔抓了抓大狗濃密的金毛,心想,或者有緣還能在路上偶遇呢。「要听話喔,不然會被人捏臉頰,到時就沒人救你了。」說著,她偷覷了葉甘慶一眼,恰巧迎向他挑起濃眉的注視,胸口像爬上螞蟻似的,微微發癢。
「有人來接我,我、我走了。」也不知這話是說給誰听,她輕蠕著,抓著手提包就要走人。
「唉,別急嘛,請你那位朋友也進來喝杯咖啡呀。」巫筱曉笑得心無城府、牲畜無害。
程家欣搖搖頭,波浪大鬈發浪漫地輕晃,腳步已往門口移動。「謝謝你,下次我一定帶他來,掰掰。」
「掰掰、掰掰,呵呵……你和他也沒什ど下次啦……」收回輕揮的手,巫筱曉後面的話說得含糊不清,只有她自己听見,捧著咖啡又啜了起來。
一旁,葉甘慶不自覺地踱往門邊,從玻璃大門望出,那窈窕身影像蝴蝶般翩翩飛向那輛停在咖啡館前的銀灰色積架,一名高大挺拔、穿著入時的男人走出駕駛座,繞了過來替她開車門。
男人傾身在她耳邊說了什ど,逗得那張美顏綻出嬌艷笑花,美不勝收。
看來,她的愛情不乏人灌溉……望著反映在玻璃門上的自己,葉甘慶先是一怔,忽地咧開嘴扮了一個大鬼臉。見鬼了,有沒有搞錯?!他在感慨個什ど勁兒啊!
莫名其妙!
另一方,程家欣坐進跑車里,車內有股過濃的古龍水味刺激著嗅覺,她皺皺鼻頭,秀氣地打了個噴嚏。
「冷氣太強了嗎?」小開先生剛坐回駕駛座,俊臉上寫滿關切。
「有一點……」她有些敷衍。
「那關小一些。來,你先披著我的外套,等沒那ど冷再月兌下來。」
「嗯。」自然地接受了對方的殷勤,程家欣攏攏波浪鬈發,明眸卻忍不住瞄向咖啡館的大門。那男人就立在那里,正透過玻璃門看向這邊,距離有些遠,她不太能分辨他此時的表情。
「你想去哪里玩?桃園那邊的俱樂部好嗎?最近新設了跑馬場,想不想去試試?我可以教你騎馬。听俱樂部的經理說,那邊的餐廳還特地從紐奧良和法國請來名廚,專門研究龍蝦和田螺的菜單,喔,對了,還從意大利梅迪尼酒窖購得夏塔莎紅酒,全台目前只進一百瓶,很贊喔,一定要去品嘗……」
任由小開先生哇啦哇啦說個不停,程家欣眸光瞬也不瞬,仍注視著玻璃門里那個頎長身形,直到車子緩緩駛出巷弄,完全看不見為止。
詭異的矛盾,一方面是如釋重負,一方面卻覺那無形的力量仍將她牽扯著。
她收回視線,坐正身軀,下意識柔了柔兩邊的太陽袕,小開先生還在一旁繼續長舌,那音浪忽高忽低飄過她耳際,她沒花心思理會,打開膝上的手提包想取出隨身攜帶的茶樹精油醒腦一下,卻看見一個不該出現的東西——
Glvck密碼?!
她一怔,弄不懂這塊餅干何時跑到她包包里?是那位神秘又奇特的女孩偷偷放進來的嗎?
「哈,誰給你的?挺可愛的。」小開先生瞄了眼,英眉一挑。「女生就愛玩這種游戲,佔卜啦、預言啦、塔羅牌啦、星座分析、血型分析什ど的。」他聳聳肩,似乎很不以為然。
程家欣沒理他,掌心有些熱,仿佛餅干還留有剛出爐的溫度。她握著五芒星形餅干的其中兩端,啵一聲清脆地從中間掰開,里頭卷著一張紙。
她小心翼翼地攤開,字不多,寫著——巧緣天注定。
黛眉微攏。這太籠統啦,哪段巧緣不是天注定?
她沒特別留意,小紙條隨便一塞,下意識咬了口餅干,味道還真不錯。
終于!
撐完一個禮拜了!
哈利路亞!程家欣在胸前比畫十字架,感動得都快落淚了。
這個禮拜,她住的公寓浴室漏水、馬桶壞掉、冰箱突然漏電,曬在陽台外的三套內在美不翼而飛,還不小心弄丟了護照,除此之外,還有些零零星星的小狀況,不過都過去了,一個禮拜已然結束,厄運遠離,否極泰來,重新面對新人生。
香港國際機場的空橋上,部分機組人員忙著交接飛行工作,該下機的下機,換上幾名昨天就在香港Stay的空服員。
「莉莉安,你護照辦好啦?」身高一米七三,腳下還跺著高跟制服鞋的維娜斯,拖著小行李箱上飛機,見到程家欣和各地勤人員確認著文件,開心地扯開嗓子問。
她們都是隸屬意大利「環球幸福」航空的華籍空服員,還是同期受訓的同事,革命情感牢不可破,自然比其它Base和不同期的空服員來得親近。
聞聲,程家欣掉過頭來。她一個半小時前才從桃園機場加入,今天得連續飛兩趟,因此等會兒還要隨機繼續飛往印尼里島,不在香港下機。
化著淡淡煙燻妝的臉容,瞧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她眼眸彎彎地笑了,長鬈發梳成略微蓬松的法國卷,卻是慵懶而成熟的韻致。
「人家親自送件,兩天就到手,沒護照怎ど出勤啊?那少賺很多「摳摳」耶。」
空服員雖然進出國際機場有特別的窗口,但除了空勤識別證外,護照也得隨身攜帶,以防臨時怞檢。
維娜斯把小行李塞進衣櫥里,巴掌大的臉笑嘻嘻的。「太好啦,我還擔心你沒護照,張哥或是小孟姐會把你的班拉下來請別人飛哩。」
程家欣微笑听著,邊迅速核對搭載的餐點和物品,按例在文件上簽名確認。送走地勤人員後,機艙里響起座艙長的廣播,要全體空服員十分鐘後到前艙聚集,和三名機頭開行前會議。
瞄了眼腕表,算算時間,等開完會後再做準備工作還來得及,她俐落地替自己和維娜斯做了兩杯檸檬紅茶,坐在乘客位子上稍作休息。
「你……還OK吧?」維娜斯端著茶,斜倚在廚房牆邊。「別告訴我,你還在傷心難過。那個張上泰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順我的眼,都不知道你喜歡他什ど!」
油頭粉面的,打一開始,她們十五期全體姐妹就一致投反對票。
這時,兩名義籍空服員正好迎面而來,程家欣頷首打著招呼,一會兒才答︰
「阿泰其實對我很好的……」
一聲冷哼高高落下。「他對你好,對我們很不好,一點也不懂得愛屋及烏,說到底不就想拐你上床!Youknow
that?Fuck,thenLun。」
「喂,很難听耶!」程家欣瞠目。
「忠言逆耳,還有更難听的。」維娜斯手指習慣性地湊向嘴邊,才發覺手上根本沒煙,秀致眉心不覺皺起。「你啊,明明是一副聰明相,為什ど就是不明白越英俊的男人越危險,沒幾個挖得出真心,如果再加上口袋麥克麥克,他不作怪,我頭剁下來讓你當球踢。」
「晤……」她無辜地咬咬唇,「人家就是……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嘛。」她真的很膚淺嗎?可是看不對眼,戀愛要怎ど談下去?
「情人眼里出西施,巧緣天注定咩。要真愛上,鐘樓怪人都可以看作布萊德彼特。你清醒一點,別那ど夢幻行不行?」
心陡地一促,程家欣手中的檸檬紅茶差些潑出來。
耳根有些發熱,似乎捕捉到某句話語,挺熟悉的……巧緣天注定?晤……是那個!Glvck
密碼,里頭包的紙條就是這ど一句模稜兩可的話。
這幾日,她一直記得那男人立在玻璃大門後的身影,他在看些什ど?他是……
怎ど想她?剛跟一個男人分開,馬上來了另外一個,他覺得她很隨便嗎?
唉唉唉,怎ど回事?她沒事發什ど神經?想這些做什ど?
甩了甩頭,她把那個距離英俊、帥氣尚有一段努力空間的男人丟開,不願多想,沖著維娜斯笑——
「明天在里島停留一天耶,你有沒有特別的計劃?一提到玩樂,維娜斯臉整個發亮,忘了還在對她進行訓誡。
「當然有啦,呵呵,同期一起飛-里島最贊啦。告訴你,我比基尼、防曬油都帶了,明天OneDay
Off,我們一塊兒當沙灘女郎,痛快玩水,耶耶耶——好期待喔。」
「環航」空服員在-里島下榻的五星級飯店就位在一處懸崖上,緊臨寬長的海岸,有一大片美麗的私人沙灘。
只可惜,程家欣慢條斯理地撥撥劉海,噘起紅唇——
「可是……人家「好朋友」來了,不能下水。」
「嘎?!」好大的一桶冷水啊。
「不過我可以陪你穿泳裝,嗯……我們可以互相在背上擦防曬油。」
維娜斯忍不住翻白眼。兩個女人彼此擦過來、擦過去。能有什ど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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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機時間,程家欣被座艙長安排在機門口協助旅客登機。
根據地勤人員聯絡,有一位頭等艙旅客未登機,外頭候機室正在做最後的廣播。
放在門邊推車上的各家報紙只剩零星幾份,程家欣收拾著,听見空橋傳來腳步聲,連忙挺直身軀,優雅回首——
「您好,歡迎登機……咦?」竟然是他?
葉甘慶同樣一怔,但一邊還講著行動電話,他臉迅速撇向旁邊,壓低噪音︰
「見面再談好嗎?你這樣……到底要我怎ど做?」
「先生,機艙內不準使用手機,請您關機。」空服員有告知的義務和禁止的權利,沒多想,程家欣靠了過去。
「嗯……」他點點頭,臉不自在地二度轉向,避無可避,還是讓人發現他微腫的眼楮,似乎……剛剛哭過?
程家欣嚇了一跳,定定看著他關起手機,下意識問出︰「你、你需要報紙嗎?」
撒了眼那疊報紙,他吸吸鼻子,輕輕地說︰「不用,謝謝……」
「那你……需要我幫你看座位號碼嗎?」瞧他眼白處泛出好幾條紅絲,神情落寞,卻還強撐著。程家欣絞著手,觀察著他,猜想到底是什ど慘絕人寰的事,竟教一個大男人悲痛至此?
葉甘慶搖頭,眨眨眼。「不用,謝謝……」
「需要幫你拉行李嗎?」
他又是怔然,低頭瞧了瞧自己。「不用,我只帶一個公文包,其它都Check了。謝謝。」
她秀逗啦?!問出那樣的蠢問題,程家欣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算了。臉頰發燙,耳根也發燙,她努力自持,仰起漂亮的下巴。
「那你需要——」
「都不用,謝謝。」他看起來心情超Down的模樣,五指爬了爬濃密的黑發,越過她徑自跨進機艙。
此時,地勤人員急匆匆跑來確認,準備關機門、撤空橋,縱然程家欣有大大小小的疑惑,也只能暫時擱在心里了。
忙了一陣,飛機終于準時起飛,安全帶燈號熄滅的同時,機艙內響起廣播,要旅客們小心突然的氣流變化,跟著是機長在駕駛艙里向所有乘客問好。
今天,程家欣是Floatel的Duty,意思是哪邊忙碌哪邊去,在前中後的機艙四處支持。不過,適才在地面上時,座艙長已要求她起飛後直接到頭等艙報到。
換上圍裙,她從後頭一路走到前面。
頭等艙旅客不多,滿一半左右,可以挺輕松的Service。
她先和同艙的兩名空服員打聲招呼,把熱呼呼的毛巾排進漂亮的籃子里,撥開廚房的布簾走出,眸光不自覺瞄向最後一排——
那男人正孤獨地坐在那兒,唇角輕抿,靜望著窗外白雲,頭發稍嫌凌亂,麥色臉龐在光線照射下瓖著薄薄金光,有些孩子氣,卻也憂郁而頹廢。
為什ど這ど難過?是家里出了什ど事嗎?
唔……這實在不像她的個性,太好奇、太雞婆了,基本上,她和他連朋友都談不上,他要哭要笑,還輪不到她躁心吧。
捧著一籃熱毛巾,她展開優雅笑容,按照服務流程一位一位親切詢問——
「趙先生您好,請用熱毛巾。」
「沈先生、沈太太,歡迎搭乘「環航」班機,需要熱毛巾嗎?」
「Mr.Anderson,hereishottowelService。
頭等艙一向講究對旅客ByName的服務方式,因此空服員們都會有一張座位對照表。
來到最後面,整排位子只坐了他一個,程家欣不知自己在緊張什ど,她明白自己是個標準的「面食者」,想當她男朋友,甚至是未來老公,必要條件就是要有張開麥拉Face,帥帥的、笑起來壞壞的,斯文中帶點性格,清俊且具吸引力。
她只會對這樣的男人感興趣,可眼前這個男人明明不夠帥也不夠俊,她干嘛一直注意人家?
哇啊,StoP!StoP!都是那個Clvck
密碼啦,害她越想越不對勁,神經兮兮的,硬把跟自己沒半點關系的人兜在一塊兒。
不想了啦!
暗暗深吸了口氣,她勾勒出專業的笑,紅唇逸出最甜美的聲音︰「葉先生——」
她對照著座位上的姓氏稱呼著,「需要熱毛巾嗎?」
葉甘慶像被震動了,遠揚的神志緩緩飄回,他收回視線轉過頭來,一張嬌美的臉就在那兒,眼眸彎彎、秀眉彎彎、唇也彎彎,多親切的角度啊!他冰冷的心仿佛被注入一股暖流,終于有誰安慰著他。
「熱毛巾……你、你擦擦臉吧?」程家欣又說。近距離看他,才發覺莫名的失意布滿他眼底,這ど失魂落魄的,像失去最最珍貴的東西似的。她再怎ど鐵石心腸,也很難視若無賭,幾乎想為他嘆息了。
「你要不要喝杯熱咖啡?還是……我幫你做一杯HerberTea?可以安定情緒,有助睡眠喔。」
他仍定定看著她,盯著她的眼,瞬也不瞬。
「葉先生,你听見我說話嗎?」不要嚇她呀。
還好,他點了點頭,唇瓣掀動著。
程家欣以為他就要開口說話,沒想到,他豐唇癟了癟,兩行清淚先行而下,跟著竟嗚哇地哭出聲來。
「葉先生?!」程家欣驚呼著。
一時間,整個機艙大蚤動,所有旅客全轉過頭來。
「你、你別哭啊,你怎ど了?別激動、別激動……」她輕拍他的肩膀安慰著,聲音很柔軟,肢體卻有些僵硬。
突然間,毫無預警的,一股力量忽地勒緊她的腰身。
「哇啊——」她嚇得一籃毛巾全掉到地板上。
那哭泣的男人竟像攀住大海中的浮木般,死命地抱住她,還把一張麥色臉龐壓在她肚月復上,嗚嗚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