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您要幫我問問表哥,現在住在寒碧別莊里的姑娘究竟是誰?憑什麼可以住在里頭,還不準任何人去打擾她?太君,您一定要幫我。」琬琳如臨大敵般,怎麼才沒幾天工夫,雲風表哥竟然讓一位姑娘住進別莊里,難道她就是他曾提起的意中人?
大廳上坐著的兩人在她連日的疲勞轟炸下,已顯得不耐煩了,特別是宇桀,幾乎想逃家尋求安靜的日子,暗罵大哥缺乏手足之倩,留他在家受苦,自己跑去享受。
老太君也不曉得她這孫子葫蘆里實什麼藥,嘴巴比蚌蛤還緊,就是不願透露出風聲來,只說過一陣子便會帶她回來拜見她。
唉!等了那麼多年,孫子總算開了竅,只要那姑娘家世清白,她也不要求太多,怕再挑的話,若讓他改變主意,抱曾孫的希望又要飛了。
「好,等他回來,太君會幫你問他,可是既然風兒有了意中人,我高興都來不及了,說不定過些時候就有曾孫可以抱了。」想到這點她就開心極了,也原諒孫子不先來跟她商量,先斬後奏的事。
「太君,可是人家——」琬琳急得直想跳腳,太君明明知道她喜歡表哥,現下表哥有意中人,軌現實的把她推到一邊,她可不想輸給那來路不明的女人。
宇桀憋著笑意,明嘲暗諷的說︰「太君說得沒錯,或許再過幾個月我就要當叔叔了,琬琳表妹,你就要當表姨娘了,這實在是太好了,咱們木家就是不夠熱鬧,太君,您說是不是?」
「是啊!這下風兒想通了,以後木家人丁可是會愈來愈興旺,說到這里,朵兒,有空你上別莊一趟,早點帶那姑娘回來讓我瞧瞧,好把婚事給辦一辦,咱們家好久沒辦喜事了。」她沉醉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中。
琬琳听了氣在心里口難開,究竟是何方神聖擄獲表哥的心,她非上門去瞧清楚不可,絕不輕言放棄。
「二表哥,我陪你去,順便去拜見未來的表嫂。」在江南有幾人的美貌勝過她,只她去見過她,那女人必定知難而退。
宇桀看穿她的心思,要是讓她去了,大哥非宰了他不可。
「抱歉,大哥交代過,除了我和太君以外,不準其它人上別莊,所以、不能帶你去。」他三言兩語便打發了她,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誰辯得過他。
「為什麼我不能去?太君,表哥不讓人家上別莊,一定有其它的陰謀,說不定那姑娘不是什麼良家婦女、名門閨秀,而是青樓艷妓、不三不四的女人,所以他怕太君發現了會反對,遲遲不敢讓太君知道。」她挑撥著太君對雲風的信任感。
「喂!你不要亂說話,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小心讓大哥听到你就慘了。」他是還未見到那位準大嫂,但看大哥的眼光和謹慎的態度,就算不是名門千金,必定是規矩人家的閨女。
「你人都沒見到,又知道些什麼?」琬琳忍不住跟他抬起杠來。
「我當然知道,大哥的為人我最清楚了。」他也不服輸的回一句。
「我看是你們兄弟倆狼狽為奸,企圖欺瞞太君,我跟太君可不會上你們的當。」
「你別到處搬弄是非,太君既明理又聰明,哪會隨便就被騙,況且我跟大哥行事正當,哪需要太君,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
「你說什麼?!」她尖叫起來。
「我說什麼你心里有數。」
「木——宇——桀。」
「啥事?」
「你混蛋。」
「哈!虧你還是個千金大小姐,居然還會說粗話。」他咋舌笑道。
「你——」這下可快把她氣哭了。
「好了,你們兩個一天到晚就會斗嘴,八成是上輩子結了血海深仇,這輩子老是吵嘴。架兒,那姑娘到底是什麼來歷,你一點都不知情嗎?」太君被琬琳一說,心還真有些動搖了。
宇桀聳聳肩,「大哥只說那姑娘姓洪,叫荳兒,原本家住蘇州,有一次大哥到蘇州辦事,因緣巧合下認識,從此一見鐘情;前些時候荳兒姑娘的爹過世,大哥才把她接進別莊里好照顧她。」
「那麼是尋常人家的姑娘了。」她也並非嫌貧愛富,所以沒有強烈的反應。
「太君,咱們家夠富有了,只要家世清白就好,還講究什麼門當戶對,那大不通人情了。最主要的是大哥喜歡,真心想娶進門的女子,太君就甭嫌了,再嫌曾孫又沒了。」
「我什麼時候嫌了來著?你當太君真是那種人嗎?好了,你明天就去問問你大哥,老住在別莊里也不是辦法,叫他早點回來商量婚事。」宇桀眼看說服順利,可以去向太哥領賞了。
「是,太君,孫兒明天就去辦。」兩人高興的神情和琬琳正好成強烈反比。
她不信她會輸。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為的好,荳兒,這三個願望也是我最大的心願,咱們今生今世永遠不分開,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生生世世,不離不棄。」雲風輕擁佳人訴衷情,直稱贊這闕「長命女」說盡他的心聲。
洪荳兒,也就是改名過後的相思,偎入他的胸懷,笑如春花,「真的嗎?口說無憑,我要你到押為證,要是將來反悔了,我可不饒你。」她拉著他的手指按捺在墨盤上,再將指印印上宣紙右下角。「這張紙我要收起來,當作證據,將來看你敢不敢耍賴。」
「我怎麼會耍賴,我是求之不得,不管你到哪里,我是賴定你了。」他細吻著她彎起的唇色,慢慢加深這個吻,直到兩人都必須呼吸才不舍的離開她的唇。
荳兒打量著他的眉眼,「風哥,我怎麼老覺得很早以前就認識你?可是那又是不可能的事。」雲風驚喜道︰「你也有這種感覺?老實說,我頭一次見到你額上的這顆珠砂痣,便覺得分外眼熟,好似從前曾認識一位姑娘,她也有跟你一樣的殊砂痣,以至于那晚會失態,對你說了不該說的話。」
「那——姑娘是誰?」她心往下沉,若自己只是人家的替身,教她情何以堪。
「怎麼了?傻瓜,我根本不認識她,不過常在夢中見到,實際上的長相我也不很清楚,不過就這顆殊砂痣讓我印象深刻,荳兒,或許它是在提醒我,你將是我今生的伴侶,要我不能錯過罷了。」
她釋然的嗔罵,「都是你,害人家擔心受怕,還以為——你心里早有人了,討厭,討厭。」
「傻荳兒,我只要你,等了那麼多年,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我等到你了。」他圈緊她的身子,有種失而復得之感。
「風哥,我也是。」叩!叩!「大少爺,二少爺來了。」書齋外傳來下人的聲音。
雲風哀嘆一聲,那小子來的真不是時候。「讓他進來吧!荳兒,宇桀來了,這事還得靠他幫忙,不得不拖他下水。」
「他會幫咱們嗎?」他們的婚事仍是前途未卜。
「不幫也得幫,當初還是他為咱們牽的紅線,我不去丁香園也就不會與你相識,這可是他惹出來的,你放心,宇桀不是勢利的人。」他起身先行出去。
「大哥,我來討賞了。」人未到,聲先到。
「你跑來做什麼?太君那邊辦得怎樣?」他徑自先問。
宇桀笑嘻嘻的說︰「那還用間,有我出馬絕不會有問題的,大哥,現在可以讓我見見未來的大嫂了吧!我可是好奇得緊。」雲風不忘瞪他兩眼,才往里頭輕喚,「荳兒,出來見見我這不成材的二弟。」只見一名身穿淡藍綢衫的女子,裊裊行來,輕紅淡鉛臉,丹唇逐笑分,體態婀娜,深具大家風範,好個清麗不可方物的佳人。
宇桀趕忙拱手見禮,「想必這位就是我未來的大嫂了,那合該要兩份賞才對,大嫂這一份也不能少。」他又多瞧一眼,怎麼覺得這姑娘很眼熟,像是曾經見過,可是如果見過一定會記得,咦?是在什麼地方?
雲風笑看他的反應,似乎還沒認出來。「你這小子來就要討賞,真是沒大沒小;荳兒,他就是我二弟宇桀,老沒正經的樣子,簡直像是長不大的孩子。」
「大哥,你這話有失公允,我這叫大而化之,做人那麼正經八百多累人,有時候不要太拘謹——啊!啊!啊!」他倏地像受驚般的大喊大叫,嘴愈張愈大,可以吞下一頭牛了。
在他認識那麼多的女人中,只有一個額上有顆殊砂痣,那就是丁香園的花魁女相思姑娘。
荳兒掩口悶笑,「你看出來了是不是?」
「你——你是——」他顫抖的手指舉在半空中,見到鬼也沒那麼詫異。
「她是什麼?大驚小怪,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讓下人們听見,否則唯你是問。老實說,你不該這麼訝異,那一天咱們談話時,你就該听出我的意思。」雲風將他推在椅子上坐下,省得他跌坐在地上。
宇桀吞口口水,鎮定心神後,叫︰「大哥,你們——我的天呀!這麼大條的事情居然瞞著我,太不夠江湖道義了,虧我在太君面前說盡好話,她如今答應了,我才知道我是誤上賊船了,萬一事跡敗露,吾命休矣。」
「太君答應了,宇桀,真有你的。」他總算可以正式讓荳兒進門了。
「二公子,謝謝你。」荳兒感激的回禮。
「唉!小叔也不是好當的,大嫂,你就叫我的名字吧!以後咱們可是一家人了,總不能再叫公子了。你在這里,難怪丁香園傳出相思姑娘退出風塵,不再出場表演,原來是這麼回事。」
「倩姨她還好吧!」她唯一記掛的就是扶養她長大,猶如親娘的倩姨。
「她忙得很,听說最近又收了兩名美人,正打算訓練後讓她們接替你的位置,大嫂,你不用再煩惱她的事,倒是你們究竟打算怎麼辦?」雲風和荳兒痴望著對方,「再等兩個月,一切風平浪靜,不會有人將她和秦
淮名妓聯想在一起時,我就能以八人大轎抬她進木家門了。」看他們眼中只有彼此,早無視他的存在,宇桀大嘆大哥重色輕弟,不過這也是個咎由自取,誰教他是他們的媒人公呢!
琬琳帶著兩名家丁和丫鬟來到寒碧別莊門口,莊內的下人因雲風的交代,不肯放行,雙方正僵持不下。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奉了太君之命來的,誰敢攔我?!」她不惜假傳聖旨,今天非見到人不可。
下人們一听是太君下令,縱使大少爺千叮萬囑,他們也不敢違背,趕忙讓她進來。琬琳怒氣騰騰的直搗大廳,要親眼瞧瞧那妖女是否有三頭六臂,竟把表哥迷得連家都不回。
在大廳坐定,招來莊里的管事,說︰「請那位洪姑娘出來,我要見見她。」
「表小姐,這——不妥吧!大少爺交代不準讓其它人打擾少夫人。」管事猛擦著冷汗,早听聞木府有位難纏的表小姐,恐怕就是這一位了。
琬琳拍桌跺腳,嬌叱道︰「憑她也配叫少夫人,要叫也得等進了門再叫,還不去請她出來,難不成要我去見她不成。」
「是——小的這就去請。」管事嚇得拔腿就跑,不敢再耽擱。
幸好昨天打听到表哥今天要去談件生意不在莊里,趁這機會來會會那女人,她就不信那女人真會妖術迷惑表哥。
沒過多久,廳外走進一位光彩奪人的俏佳人,論身段、論容貌皆在她之上,琬琳見了如遭電極,怒意充斥全身,讓她直發抖。
不,她不會輸的,至少她的家世比她好。
荳兒盈眸微轉,瞧出她眼中的妒意,想必這位就是痴纏著風哥的琬琳表妹,果然是個美人胚子,難怪有恃無恐,今天登門造訪,準是有備而來。
「你就是洪荳兒?」琬琳滿懷敵意的問。
「我就是,你是——」她也不是完全不會反擊的弱女子。
「歐琬琳,木雲風是我大表哥,也是我的未婚夫。」她信口胡謅,就是想通她離開,要是這女人有點羞恥心就不敢再賴下去。
荳兒故作驚訝狀,「未婚夫?怎麼可能?風哥都沒跟我提過他已有未婚妻。」
「他當然不會告訴你,像你這種女人,表哥只是玩玩而已,從來沒想過要娶你進門,所以不需要跟你說,要是你識時務的話,馬上給我離開寒碧別莊,不然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你有什麼信物足以證明你是風哥的未婚妻?」荳兒巧笑倩兮的問。
琬琳一時語塞,「嗯……有,是木家的傳家玉鏤‘雙龍搶珠’,但今天我正好沒帶在身邊,那只玉鐲是木家傳給長媳的信物,如果我不是表哥的未婚妻,怎麼會有呢?」
「你是說‘雙龍搶珠’,是不是這一只?」她撩起寬袖,玉腕上正是一只白玉雕琢的手鐲,上頭雕的花紋就是「雙龍搶珠」。
琬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料想不到表哥真把象征木家長媳的「雙龍搶珠」送給這來歷不明的野女人,教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你——把它給我,如沒有資格戴它。」她沒風度的撲上去硬是要用搶的,兩人就這麼拉扯起來。
「住手——」荳兒緊緊護著玉鐲,而玉鐲任她怎麼用力就是不肯月兌離荳兒的手。「好痛,你快放手——」
「除非你把玉鐲月兌下來,它是我的才對。」她飛揚跋扈的宣稱,就不信自己得不到它,從小她要什麼有什麼,這玉鐲也不例外。「你們還不快過來幫我搶,快點——」她呼叫著被她的行為嚇傻的家丁和婢女。
「小姐,萬一讓表少爺知道……」家丁們反倒上前勸她。
「你們這些沒有用的東西,滾開,我自己來;把玉鐲給我——給我。」她死命的要將它搶過來。
荳兒震驚她一個千金之軀,竟有如此不當的舉動。「玉鐲是我的,你不能把它搶走。」
「哼!它是你從表哥身上騙來的,我要把它要回去,再不還給我,我就教人把你的手給剁了——」
「誰那麼大廳敢剁她的手?哦,原來是咱們的琬琳表妹,你這樣子像什麼話,還想搶人家的訂情信物,要不要臉呀!」宇桀踫巧來到別莊,在管事的報告下趕來解圍。
荳兒總算收回手,但腕上的肌膚已紅了一大片。
琬琳心虛的說︰「我只是想瞧瞧那王鐲的模樣,好看的話也叫人幫我打一只來戴,有什麼不對。」
「這‘雙龍搶珠’可是咱們木家的傳家之物,表妹要人再打一只是何用意?難不成你也想當我大嫂呀!可惜我大哥是出了名的感情專一,絕不會見異思遷,你就省省那筆銀子,拿去做善事還比較有用。」他話中帶刺的嘲弄著,對她方才的行為相當不以為然。
「你是專門生來跟我作對的嗎?這女人值得你們兩兄弟這麼保護嗎?」她一定要查清楚她的底細不可。
宇桀皮笑肉不笑的說︰「我這未來大嫂不僅長得美,心地又好,總比某些人醋勁又大,心胸狹窄,蠻橫不講理來的好,當然值得保護了。」
「你——好哇!木宇桀,咱們這仇結定了,我跟你沒完沒了。」她老羞成怒的掉頭就走,家丁們趕緊跟了上去。
荳兒舒口氣,「幸好你趕來了,不然真不曉得會鬧到什麼地步。」
「我在家里听下人說她一早就出門,又想大哥出門辦事,猜到她一定會來找你,騎了馬就趕來,還好來得及,不然讓大哥知道我沒看好表妹,又得挨他罵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這位表小姐的確很難纏。」她真是見識到了。
「她是被我姨爹姨娘寵壞了,自小又是獨生女,家中環境又好,難免嬌生慣養,不知天高地厚,將來非嫁個能治得了她的丈夫才行,不過我看很難,誰娶了她就倒大楣,一輩子當老小姐好了。」
「怎麼這麼說自己的表妹,她總會慢慢接受這個事實的。」
「但願如此。」
棲霞寺荳兒誠心的向上天祈禱,膜拜一番後,與雲風一起邁出大殿。
「你剛才祈求生什麼?」他柔情款款的攜著她的手,習習秋風吹拂著兩人的衣衫,猶似神仙眷屬相偎相依。
「天機不可泄漏,才不要告訴你,說了就不靈了。」她拋了個媚眼,既淘氣又嬌柔,直電得他目不轉晴。「瞧你,做什麼直看著人家?」
雲風無比憐愛的瞅著她,「我是看你千遍也不厭倦,即使五十年後,你我發禿齒搖亦是如此,你永遠是我心中唯一的愛。」
「風哥!」她動情的喚道。
「咳、咳、咳。」歡聲假咳喚醒兩人,這才注意到何時身旁擺了個算命攤。
荳兒見到那算命仙,便是兩個月前在這里遇到的白發老人,想起他替自己批的命一一兌現,正想找他道謝。
「老人家,這是十兩銀子當作上次的謝禮,多謝您的金口良言。」她照約定獻上一錠銀子。
老人含笑的說︰「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兩位果然郎才女貌,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偶,這樣吧!姑娘,今天就免費幫你測個字,你在竹桶中怞張紙,我幫你算算最近的運勢。」荳兒怞出一張遞給他,上頭寫的是一個「泗」字。
老人邊看邊沉吟不語,雲風雖不信這種江湖術士之說,但既然有上次的經驗,听听也無妨。「老人家,上面怎麼說?是吉還是凶?」
「嗯——這‘泗’字左邊是水,右邊是匹,四又同死字,姑娘,你近日之內必有一劫,千萬要小心。」
「老人家,可否再說明白些,需要小心些什麼?」雲風攬著荳兒的手勁稍稍收緊,心提得老高。
老人接下去說︰「左邊的‘水’字代表會有水劫,所以姑娘千萬不要靠近水邊,不管是河、湖,只要有水的地方都不要去,也許就能度過此劫,我只能說到這里,其它的都要靠自己注意了。」
「多謝。」兩人離開了算命攜,心頭都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黑霧。
待他們走後,青青從老人身後走出,「爺爺,大哥終于能和紅豆姊姊在一起了,真是太好了。」
「除非他們能平安度過這個劫數,否則仍將面臨陰陽兩隔的命運,這是上天給他們的考驗。」
「那怎麼辦?爺爺,您想想法子幫幫他們嘛!青青會乖乖的回山上修煉,絕對不再下山一步,好不好?」
「你就會跟我討價還價,咱們能幫的也是有限,只能在旁邊靜觀其變,能幫就幫,不能幫只能說他們真的無緣了。」老人嘆著氣,所謂好事多磨就是如此吧……
客棧的一隅。
伙計眼尖的招呼這兩位看來是京城的貴客,尤其是其中一位,應該是主子的男人,只見他舉止間有渾然天成的氣派和貴氣,說不定還不是普通人物。
「客倌要點些什麼?咱們「同慶樓」的菜是遠近馳名,不管是家常小菜,或者是京師名菜,樣樣皆全,大爺盡管點。」伙計就怕人不識貨,夸大海口說道。
那貴氣男子笑笑,「我不想要什麼京師名菜,就來些江南有名的名菜吧!你看著辦就好。」
「是,小的馬上就好。」伙計趕著張羅去,出手闊綽的大爺可不能怠慢。
一直站在貴氣男子身旁的勁裝男子,雙眼凌厲的環視客棧每一角落,手上的佩劍須臾不離。
「席俊,你坐下一起用吧!別老把神經繃那麼緊,不會有人要暗算我的。」貴氣男子指著對面的座位,語氣中有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
「這是屬下的職責所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這是我的命令,你敢不听?」貴氣男子板起面孔,怒喝道。
「王爺——不,三爺——」
「坐下,不要掃了我的游興。」這名貴氣男子便是當朝天子的三弟,「雍王」朱佑豪,外號「三不管王爺」。
身為貼身侍衛,席俊無時無刻要保護三王爺的安危,卻偏巧這位主子總不愛照牌理出牌,興之所至,管它什麼王府規矩,這次居然在江南玩了兩個多月還不想回府,任憑他說破了嘴也沒用。
席俊僵硬的說︰「是,謝三爺賜坐。」朱佑豪當然明白他的委屈,要是他有個損傷,席俊就是抄家滅族也彌補不了,那是他的責任,可是他就是不想回沉悶的王府,去娶一名不喜歡的女子,那他寧願在外頭逍遙自在,學學他那好友「玉笛公子」西門雲,多快活呀!
「好了,我答應你,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讓我把事情辦完,一定乖乖跟你回去,這總可以了吧!」他妥協的說。
「真的?王爺此話當真?」席俊了解這主子的個性,只要他答應了就不會更改,「一個月後定跟屬下回宮?」
「你再叫我王爺那就改兩個月。」老是叫「王爺」提醒他的身份。
「是,三爺。」當伙計送來一桌的好菜,席俊總算有胃口吃飯了。
兩人盡情品嘗這桌江南名菜,喝著金陵名茶「雨花茶」,一餐下來,可謂是吃得盡興,一掃而光。
朱佑豪玩性大起,有了新的點子,說︰「席俊,幫我找條船,等一會兒我想去游河,瞧瞧白天秦淮河的風光,晚上再上丁香園找相思听她彈琴聊天。」
「三爺要上青樓,這大不合禮數了。」要是傳揚出去可難听了。
「嗯,你敢阻止我?」朱枯豪挑動雙眉,炯目怒見著他。
「是,屬下遵命。」他改不了習慣的抱拳道,不敢再多說。
「唉!別老是屬下屬下的,你去找船的時候,我到附近去走走。」他連一點自由都沒有,真是既可憐又可悲。
席俊丟下銀子,怕跟去了他,找船自然找別人去,他是絕不能離開王爺牛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