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別有所圖的拉著如意走上拱橋,由上往下俯瞰池中悠游的魚兒。
「如意,你可別怪我大哥失禮,他就是太喜歡你了,難免急躁了點,深怕你被別人搶走了。」她擠出笑臉替哥哥說好話。
「珍姊,我早就對你說過了,我只當你大哥是普通朋友,如果他自己想不開,我也沒辦法。」如意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場,從頭到尾都是德玉一廂情願,她根本從未喜歡過他,再說,她現在有了鬼夜叉,任何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那……你愛的還是恭親王?」德珍試探的問。
如意的眼中閃耀著神秘的色彩,「我當然喜歡吉祥哥哥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愛的是另外一個人。」因為這段感情太甜蜜了,如意很想找個人分享,忍不住透露了一些。
德珍訝異得瞠大眼楮,急急的追問︰「什麼?那個人是誰?」她怎麼不知道呢?那是不是代表她有希望成為恭親王的福晉了?
「目前還不能說,反正就是有這麼一個人就對了。珍姊,這件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千萬要替我保密。」如意抓住她的手說。
「呃!好,這當然沒問題了。」德珍的眼珠轉動一下,佯作不經心的問︰「可是,恭親王那邊怎麼辦?雖然你們之間並沒有婚約,不過,大家都很看好你們這一對,如今你喜歡上別人,這……」
如意輕嘆一口氣,眼底、眉梢籠罩著淡淡的愁緒,「我也是在煩惱這件事,吉祥哥哥那邊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我擔心的是我阿瑪和額娘……」
「不管你選擇什麼樣的男人,我都會支持你的!」只要不是恭親王,隨便你愛嫁給誰都行。德珍在心中說道。
如意放松愁悒的小臉,「謝謝你,珍姊,我就知道你會站在我這一邊。」
「那是當然的了,誰教咱們是多年的手帕交。」德珍心機深沉的笑了笑,「對了,如意,你知道恭親王什麼時候回京嗎?」
「應該快了,就最近這幾天吧!」如意據實以告。
德珍抿唇一笑,眼底的精芒再也隱藏不了。「那你知道恭親王平日最愛吃什麼?或者對什麼事比較感興趣?」
「吉祥哥哥平日最喜歡騎馬射獵了,至于他最愛吃的東西嘛……那就要問伺候他的小廝了。」如意傻傻的說。
「那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呢?」德珍連珠炮似的追問,「我好像很少听到他和女人牽扯在一塊,而他也不像其他王爺、貝勒養了一大堆侍妾,甚至也不會去那些青樓妓院的,他身邊真的沒有女人嗎?」
如意怔了幾秒才恍然大悟,「珍姊,你……你是不是喜歡吉祥哥哥?」
「我、我才沒有呢!」她假惺惺的羞道。
「這有什麼關系,我又不會生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件事呢?」
德珍垂下眼瞼,雙手絞著手中的絹帕,「大家都認為他是你未來的夫婿,我怎麼敢說呢?」
「珍姊,你真是太見外了,依你的條件和家世,配吉祥哥哥剛剛好。」如意真誠的說︰「等吉祥哥哥回來,我會想辦法讓你們多多相處的。」
德珍羞赧的垂下頭,唇角卻揚起一抹勝利的笑弧,「這樣不太好吧?我和恭親王又不熟……」而且,恭親王對她的態度總是很冷淡,只對如意一個人好,讓她嫉妒得快要捉狂。
「一回生、二回熟嘛!多聊一聊不就得了?」
「這……」德珍明明心里想得要命,都還在那兒裝模作樣。
如意渾然未覺自己已遭人利用,爽快的想為他們牽紅線。
「不要這啊、那的,一切包在我身上!」她豪氣的拍拍自己的胸口。
「如意,那麼就拜托你了。」哈!這個小傻瓜居然把這麼好的男人讓給她,那她也不必客氣了。
不過,隔天就發生了一件大事,驚動了在紫禁城內的皇帝。
「陳公公,可否請你再說一遍?」雲芯在大家怔愕的當口問道。
前來宣旨的老太監也是愁眉不展,「皇上命奴才前來宣鎮國大將軍入宮,是為了恭親王失蹤的事。」
「恭親王失蹤?好端端的怎麼會失蹤呢?」阿圖格因為嗓門大,連說話都像是在罵人。
老太監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這……」
「阿瑪、阿瑪……」消息傳進了瓊琚閣,不一會兒,如意便驚慌失措的趕來正廳,「听說吉祥哥哥失蹤了,是不是真的?阿瑪……」
雲芯惴惴不安的安撫女兒,「如意,你先別慌。」
「奴才見過格格。」老太監朝如意行禮。
如意不耐煩的攢起眉心,「免禮,陳公公,到底是怎麼回事?」
「奴才也只大略知道一些……」
「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快說啊!」如意都快急死了。
老太監溫溫吞吞的說︰「奴才只知道恭親王在回京的途中遇到亂黨,雙方發生一場打斗,所幸王爺身邊的手下皆是一等一的好手,才得以讓王爺順利逃月兌,但是,待一干手下打退亂黨,前去尋找王爺時,王爺卻已不知去向。」
她心悸的問︰「吉祥哥哥會不會被那些亂黨抓走了?」
「這奴才就不清楚了,皇上和皇太後為了此事憂心如焚,特要奴才宣鎮國大將軍速速進宮商討對策。」老太監說。
阿圖格點了點頭,「我馬上進宮。」
「阿瑪,我也要去。」如意蒼白著臉,不由得憶起那些亂黨對滿人的仇恨,何況吉祥哥哥又是滿清皇族,萬一落在他們手中,後果不堪設想,只怕還有生命危險。
雲芯拉住女兒,不讓她跟去。「如意,額娘知道你擔心,不過還是讓你阿瑪去就好,你去了也幫不了什麼忙。」
如意紅了眼眶,「可是,我待在這里會更心急。」
「王爺洪福齊天,額娘相信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雲芯說。
如意不安的在房中來回踱步,看得石榴的眼楮都花了。
「格格,你就別再走來走去的了,這種事急也沒有用,還是平心靜氣的等消息吧!」夜深了,將軍還沒回府,情況恐怕不太樂觀。
「萬一吉祥哥哥發生什麼意外,我非要那些亂黨償命不可!」她氣憤的掄起小拳頭在半空中揮舞著。
石榴將她按坐到椅子上,「我的好格格,你別淨往壞的方面想,或許王爺根本沒有被抓,他只是躲了起來,等那些亂黨死心才現身。」
「是有這個可能,吉祥哥哥的功夫好,腦筋也高人一等,才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抓了。」如意對這位親如兄長的吉祥哥哥一向評價很高。
「就是說嘛!格格要對王爺有信心……」
喀!有人用小石子輕敲窗門。
這是如意和鬼夜叉相約的信號。
「唉!」石榴知道今晚又別想睡了。
如意興高采烈的開門出去,直直的沖進鬼夜叉的懷中。「你來了!」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府里的氣氛似乎跟平日不太一樣。」他敏銳的嗅到一絲異樣的氣息。
「你真厲害,我還沒說,你就猜到了。」她稱贊的說。
鬼夜叉但笑不語。
「還不是因為吉祥哥哥突然失蹤,嚇壞了所有的人,我擔心他會不會被那些亂黨抓走了。」如意牽著他的手在石椅上落坐,娓娓道出整件事情的始末。「那些亂黨恨死咱們滿人了,而吉祥哥哥是皇上跟前最得寵的臣子,也是皇上的親佷兒,萬一落入他們的手中,就算不死也去掉半條命……吉祥哥哥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從小就對我疼愛有加,現在他有難,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我真是沒用!」
「如果他真如你所說的那麼重要,那麼即使他被那些人抓走,我想,他應該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頂多是被軟禁起來而已。」他分析的說。
如意仰起小臉,嬌聲問︰「你怎麼知道?」
「他們跟我接觸過好幾次,我大致了解他們的想法,只是時間拖久就不一定了,他們有些人的想法偏激,心中已被國仇家恨蒙蔽了,很難說會做出什麼事來。」
如意心頭一驚,「那該怎麼辦?」
鬼夜叉溫柔的凝住她,「也許我可以去向他們打听。」
「不行。」
他錯愕的問︰「為什麼?」
「我不希望你跟他們有太多牽扯,否則他們又要勸你加入他們了,那咱們不就變成敵人了嗎?絕對不行!」如意猛搖著頭說。
「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加入他們的,不只是為了你而已,還有先母生前千叮萬囑,就是不許我和亂黨搭上關系。」
如意納悶的問︰「這該不會又是你娘立下的規矩吧?」
「沒錯,我娘在臨終之前要我無論如何都要遵守她立下的三條規定,否則她死也不能瞑目。」鬼夜叉苦笑的說。
「哪三條?」
「第一條是不許讓人瞧見我的臉……」
她擺了擺小手,「這點我已經知道了,第二條呢?」
「第二條就是不許加入亂黨和朝廷為敵。」他說。
「第三條呢?」
鬼夜叉的黑眸中泛出愁苦之色,「第三條就是即使有朝一日遇到我的親生父親,也不許我認祖歸宗,就算將來有了子女,也只能是鬼家的孩子。」
「真奇怪。」她吶吶的說。
「不過,我娘從來不提我的生父是誰,就算我想見他也不容易,所以,這個規定並不難遵守。」他淡淡的說。
如意對他投以同情的眼光,「可是,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嗎?」
「我一向把事情看得很淡,從不強求,何況我娘過世多年,死時也將這個秘密一起帶走,真相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盡管鬼夜叉說得雲淡風輕,不過,語氣中仍然透露出一股失落。
她睇著他那雙落寞的黑眸,心中憐惜不已,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能將臉埋在他胸前,小手無意識的他。
鬼夜叉因為她的撫柔而氣息不穩,「如意……」
「嗯?」
他的喉頭上下滾動了幾下,沙啞的說︰「你這樣模我……我會克制不住……」
如意這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雙頰飛上一抹紅暈,不過,她還是硬賴在他身上不肯離去。
「你不喜歡嗎?」她羞怯的問。
「喜歡,就是太喜歡了,所以我才害怕會傷害到你。」再怎麼說,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根本禁不起這種挑逗,若不是他們人在屋外,恐怕他會克制不住的侵犯她。
「可是……人家願意呀……」她的小手又不安分起來,在鬼夜叉的胸口畫圈圈。
鬼夜叉情不自禁的逸出聲吟,趕緊阻止她的毛手毛腳。
「如意,別這樣……」他的自制力有限,必須在鑄成大錯之前打住,否則就太遲了。
她縮回手,背過身去,嬌弱的肩頭一聳一聳的,還隱約傳來嗚咽聲。
鬼夜叉嚇得不知所措,「如意,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別哭啊!」都怪他的口氣不好,都是他的錯。他緊張的想將她的身子扳回來,「轉過來看著我……」
如意哀怨的瞅著他,微微哽咽的說︰「你好小氣,人家只是想跟你溫存一下,你都拒絕人家……」
「嗄?」這下鬼夜叉可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原來她是在氣這個啊!他清了清喉嚨,為了讓心愛的女人高興,他只有委屈求全了。「好吧!隨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你不哭就好了。」
「真的?」她的縴手又主動的模上他結實的胸膛。
鬼夜叉強忍著身體的生理反應,盡量用自然的語調說︰「盡管我非常想要你,可是為了給你阿瑪和額娘一個好印象,我不能這麼做。」
她天真的問︰「做什麼?」
「咳……」他假咳一聲,臉紅得像關公,幸好有面具擋著才沒讓他出糗。「就是……身體上的接觸……」
如意圈抱住他的身軀,無邪的問︰「那我是不是不能這樣抱你?」
「對。」他的鼻端嗅到她身上的女性馨香,令他更加燥熱難耐。
「還有呢?」
他的黑眸轉深,熾熱的目光掠過她柔似牡丹的嬌艷唇瓣,一股強烈的渴望沖刷過他的下月復。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如意被他看得心兒怦怦跳。
鬼夜叉的呼吸短促而灼熱,「如意,我可以嗎?」
可以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可是,眼看他的臉龐越靠越近,如意發覺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心髒就要從喉嚨蹦出來了。
四片唇瓣漸漸貼近……
「哈啾!」屋里的石榴打了個通天大噴嚏。
兩人一驚之下又迅速的分開,的迷霧也在一瞬間散去。
如意恨不得把石榴給掐死。「這個臭石榴!下次絕對不準她在這里礙事……我不管,我要你把剛才要做的事做完啦!」
「如意……」鬼夜叉失笑的睇著她嬌嗔的模樣,拍一拍她的背安撫她。
她在他的懷中磨磨蹭蹭,「人家想要嘛!」
鬼夜叉深深的看她一眼,快速的俯下頭去,在她的紅唇上啄了一下。
「就這樣?」如意不太滿意的輕蹙眉尖,開始討價還價。「再一次,這次要久一點,直到我有感覺為止。」
他搖頭輕笑,強迫自己起身,「下次吧!今晚就到這里為止,我該走了。」
如意嫣然一笑,「這可是你說的喔!那就下次了。」
「嗯!快回房睡吧!」
五日後
「阿瑪,有吉祥哥哥的下落了嗎?」如意每天都問同樣的話,得到的答案也是千篇一律。
阿圖格從宮里回來,換了一套衣服,又要帶著愛妻趕往恭親王府,老福晉因為獨子失蹤,擔心得病了,因此,有些事得由他們夫婦倆代為打理。
「皇上已經派出大批探子去探查,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回報了。」若不是怕打草驚蛇,他早就帶著部屬殺進亂黨的賊窩,殺他個措手不及,把恭親王救出來了。
如意的小臉一垮,嘟囔的說︰「每次都這麼說。」
雲芯在心中輕嘆,不過也頗為安慰,見女兒著急的模樣,可見得她對恭親王有著深厚的感情,經過這次的事件,也讓她看清自己的心,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要王爺平安歸來,也該把兩人的婚事辦一辦了。
「如意,出了這麼大的事,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可是卻急不得啊!萬一那些人對王爺不利……」
「你額娘說得對,小心肝,阿瑪知道你關心王爺的安危,但現在除了等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阿圖格將女兒摟在胸前,像是愛惜稀世珍寶似的模著她的臉頰,「放心,王爺不會有事的,為了你,阿瑪就是上天下海也一定會找到他的。」
「阿瑪……」如意梗聲喚道。
「將軍,轎子已經備妥了。」僕役進來稟報。
「你要乖乖的待在家里,阿瑪和你額娘得去一趟恭親王府。」阿圖格粗厚的巨掌柔了柔女兒的頭,「石榴、小喜子,好好的看著格格,听到沒有?」
小喜子戰戰兢兢的喊了聲「喳」,恭送主子們到廳口。
「阿瑪、額娘慢走。」送走雙親,如意顰眉沉思了片刻,一雙漾著水氣的明眸綻放出詭譎的異彩,輪流在石榴和小喜子臉上飄來飄去的。
石榴見了不禁心生提防,「格格,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啥?什麼鬼主意?」如意故意裝蒜。
「格格,再裝下去就不像了,你又想干啥了?」她可是主子肚子里的蛔蟲,想瞞過她?還早得很咧!
小喜子也同樣的膽戰心驚,「格格,你可別陷害奴才,將軍出門前還交代咱們要看住你,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府里吧!」
如意雙手往腰上一叉,凶巴巴的說︰「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要出府的?」
「不用格格說,格格的臉上就明顯的寫著『我想出府」四個字。」
兩人一鼻孔出氣,氣炸了詭計被揭穿的如意。
「我才沒有。」該死!他們盯得這麼緊,她想溜出去都難了。
石榴假笑道︰「格格,奴婢可不是第一天伺候你,所以,你就別再騙人了,在將軍和夫人不在府內的這段時間,奴婢和小喜子會牢牢的看著你,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臭石榴,你敢用這種不敬的態度對本格格說話?」如意被當場抓包,老羞成怒的叱道。「還有你。小喜子,你是向天借膽嗎?」
「奴才不敢,將軍有交代,奴才只是奉命行事,還請格格息怒。」小喜子這回可學聰明了,沒有在如意虛張聲勢的威喝下嚇得屁滾尿流。
如意氣得臉頰漲紅,怒瞪著兩人,「你們……哼!給我記住!」
她就不相信她出不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