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王爺和福晉落落大方的坐在狹窄簡陋的屋子里,夫妻倆的心情都是七上八下的,不斷在腦中描給著女兒長大後的模樣,畢竟五歲和十七歲的面貌差距甚大;伍大娘送上了茶水,鄰居也好奇的在門外探頭探腦。
「娘,思君來了。」伍大山笑呵呵的掀開布簾出來,身後跟著的自然就是程思君,她一得知有對自稱是她親生爹娘的中年夫婦找上門,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福晉不等伍大娘開口,徑自上前抓住她的手,單這麼看了一眼,她心中就有七成把握,眼前這容貌清麗、體態優雅的年輕女子就是她的女兒。
「你……就是程姑娘嗎?這塊玉佩是不是你的?」福晉將手中的東西攜開來讓程思君辨認。
程思君佯裝錯愕,「這是我的沒錯,可是……它不是應該在當鋪里嗎?」
「那我再問你,這塊玉佩是從哪里來的?」福晉的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的五官,似乎想從她的面容找出記憶中的模樣。
「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收養我的老爺爺和老女乃女乃只告訴我,說這玉佩一直就戴在我身上,可能是我親生爹娘留下來的。本來我還有些穿在身上的衣物,可是因為有一年我生了場大病,沒有錢請大天,所以他們就把衣服賣掉,只剩下這塊玉佩。你們是不是認識我的爹娘?」她因為扯謊而心虛的顫抖,可是卻不得不繼續欺騙下去。
福晉求助的望向丈夫,頤王爺清了下喉嚨,「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不記得了,當我醒過來以後,已經不記得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住在什麼地方,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老爺爺和老女乃女乃沒有兒女,就把我當做親生女兒一樣,還給我取了思君這名字。」這回答她不知在心里練習了幾百遍,為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如今說出來,自然得讓人無法起疑。
「可憐的孩子,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福晉听得心都酸了,她細細的審視女兒姣好約五官,「老爺,你瞧她像不像小時候的敏敏?尤其這眉毛和鼻子,和你多相似啊!」她沒有多想,便一口認定她就是自己苦尋不著的女兒。
程思君幽怨的睇向那位「老爺」,喉問像卡了什麼東西似的,她在心中暗忖,這就是我的親爹嗎?是對娘始亂終棄、不負責任的人嗎?
頤王爺眼眶微紅,梗聲道︰「的確是有點像,你看她跟劭兒的五官十分神似,任何人一看都會覺得他們是對親姊弟。」他自認沒有私生子流落在外頭,語氣上也多了幾分肯定。
「你們.……是我爹娘?」戲都演到這里,不能再回頭了。「那麼為什麼你們不要我?」
福晉壓抑的感情整個崩潰了,「不!孩子,咱們怎麼會不要你呢?那一年你才五歲大,下人帶你出去玩,誰曉得會讓壞人給偷抱走了,娘不知哭暈了多少回,可就是找不到你,這十二年來,娘從沒放棄找尋你的下落。如今總算老天有眼,讓我找到你了。」
「是真的嗎?我好象在作夢。」程思君也跟著淚水盈眶。
「這當然不是夢,敏敏,快叫我一聲額娘。」
「額娘?」
「是的,因為咱們是滿人,所以你要喊我額娘,他是你阿瑪,你的本名是博爾濟特氏風敏。」
程思君雙膝噗咚一跪,「女兒見過阿瑪、額娘。」
「我的敏敏,你終于回到額娘身邊了……」福晉緊緊的擁住失而復得的女兒,承諾道︰「額娘往後曾好好補償你這幾年所受的苦,來,快起來,別跪疼了。」
頤王爺別開臉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淚,領著心愛的妻女來到屋外,兩則便衣侍衛仍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等候差遣。
「我終于找到女兒了,她就是我的女兒風敏格格。」此話一出,便衣侍衛們立刻整齊劃一的甩袖下跪,個個聲音宏亮直沖雲霄,齊聲喊道︰「恭喜王爺、福晉。」
「格格吉祥!」
四合院里的人這才知道他們的身分,全都瞪大雙眼,匆忙間跪了一地,其中就屬伍太山最為驚訝,他萬萬沒料到自己心儀的女子居然是王府的格格,一顆心直落到谷底,原有的美夢頓成泡影。
「全都起喀。」頤王爺心情仍是有些激動,他來到伍大娘母子面前,「各位也快請起,听說你們母子曾經救了小女一命,這點薄禮還請兩位收下。」
侍衛捧上一只裝滿金元寶的小錢箱,伍大娘搖搖頭,「王爺,這禮太大了,咱們萬萬不能收。」
「你們救了我的女兒,又收留她,這一年來供她吃、供她住,這份恩情哪是這些比得上的,況且你們不是也因為需要錢才拿玉佩去典當,這些就算是我小小的心意,千萬不要再推辭了。」他示意侍衛將錢箱搬進屋中。
「民婦多謝王爺。」伍大娘說。
程思君上前攙起她,「大娘、大山,謝謝你們這一年來的照顧,還有四合院里的人,思君會永遠記在心里。」
「思君,你……要走了嗎?」伍大山不舍的問。
「對不起,大山,我祝你早日找到適合你的姑娘。」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卻又身不由己。
福晉過來牽著她的手,「咱們回家吧!」
回家?那真是她的家嗎?
望著福晉寵愛、疼惜的眼神,程思君只覺胸口一窒,下意識的將眼神調開,她不該覺得愧疚,為了幫娘達成未完成的心願,她無論如何都必須這麼做。
當頤王爺一行人離開了四合院,伍大山還依依不舍的站在大門外不走。
「大山,想開點!該是你的逃不掉,不該是你的……唉!誰也強求不了。」伍大娘知道兒子的心事,只能這樣勸道。
他難過的低下頭,「娘,我知道,只是這件事太突然了。」
「不過娘以前就常想,思君的氣質和給人的感覺就跟咱們這些人不同,沒想到她會是個格格,就算她將來要嫁入,也不可能嫁給咱們這些小老百姓,你就把她忘了吧!」
伍天山用手抹了下臉,「是的,娘。」只是他自己明白,要把她完全忘記,得花了好長一段時間。
北京城頤王府原來要當好格格的角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從頤王爺尋獲失蹤十二年的愛女的消息傳出去後,每天都有不少王公大臣上門道賀,頤王爺夫妻自然是滿面春風、笑不合嘴,她則免不了得時時出去露個臉。
連續幾天下來,她幾乎要被那些繁文褥節結打敗了,笑也笑僵了,還有穿不慣滿人貴族的花盆鞋,有兩三次險些當眾摔個大筋斗,還好有丫鬟及時扶住,不然鐵定成為京城的人茶余飯後的笑話。
唉!夙敏借故逃離大廳,擺月兌了丫鬟的亦步亦趨,獨自躲在大院里透口氣。
要不是為了完成對娘的承諾,她才不要當什麼格格,這種榮華富貴的日子雖然人人稱羨,對她而言卻是極沉重的心理負擔,就連作夢都會夢她見被人拆穿底細,夢夢中阿瑪和額娘對她恨之入骨的眼神,每每都讓她嚇出一身冷汗。
為什麼那女人生的女兒是個格格,而我生的女兒卻是個沒有爹的私生?
娘在那一夜把身心都給了他,到頭來卻只換來一句「對不起」︰說什麼他是一時的意亂情迷,為了維護純正的滿族血統,無法迎娶我違個漢女進門,哼!全都是借口。
男人都是虛情假意的,他們只想要你的身子,你一旦給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何價值了。你長大以後可別步娘的後塵。
你爹既然狠心的拋棄咱們母女倆,我就要讓他和那女人嘗嘗心碎的滋味……要你假冒風敏格格也是為了你好,你親生的爹是頤王爺,所以,你也有資格去享有那一切……娘,你看到了嗎?女兒已經進了頤王府,取代真正的夙敏格格,佔了她的阿瑪如額娘,奪走了她原本該有的幸福,你地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從小,她就知道娘心中埋著巨大的恨意,只因為得不到爹的愛,所以變得憤世嫉俗,見到玩弄女人的男人就控制不住的殺了對方,等把人殺了之後,就會抱住她大哭一場,口口聲聲的警告她不要相信男人。
小時候她不懂為什麼自己沒有爹?直到後來娘生了病,自知活不久了,才告訴她親生的父親是誰。一個是王族貴胃,一個是江湖女子,在偶然的邂逅中結下了這段孽緣,卻因為身分的懸殊,男人最後拋棄了她們母女。
五歲那年,娘為了報復爹的絕情,從街上偷偷抱走比自己晚兩個月出生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她還記得那是個仔可愛的小妹妹,本以為從此以後多了一個玩伴,可是沒兩天那小妹妹就不見了。
直到娘去世之後,娘的師妹菁姨才將實情吐露出來,原來真正的風敏格格早被娘用師門的毒藥毒瞎了雙眼,然後丟棄在山邊,只怕早已經被野獸吃掉了。
當時,她听了簡直都嚇呆了,想不到娘為了報復,竟用那麼殘忍的手段去對付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只怪自己當時年紀太小,沒辦法扭轉她偏激的思想。
她並不像娘那樣痛恨阿瑪當初遺棄她們母女,以這些日子對他的了解,他絕對不是始亂終棄的男人,或許他真有他的難處也說不定,而娘心里對阿瑪還是有情,不然也不會將她取名為「思君」。
只因日日思君不見君呵……夙敏幽幽的嘆了口長氣,正想去拿塞在衣襟口的帕子,才發現它不見了。
「咦,帕子呢?」她低下頭在周圍的石地上尋覓。
「你在我這個嗎?」身後迸出屬于男性專有的佣懶嗓音。
她猛地回過頭,卻撞上一張有著尊貴氣質,卻端著無賴笑臉的俊美男子,手上呵的正是一方繡著大紅牡丹的帕子。
「你……請你把它還給我。」她控制不住的臉紅了。
「你要就過來拿。」俊美男子的笑挾著戲謔。
夙敏感到心髒跳得好不規律,小臉也在他意味深長的凝視之下發燙。
「你……是誰?」這男人是賀客之一嗎?他怎麼不在前廳,跑到這兒來作做麼?
他興味十足的瞅著她驚惶的眼。「那麼你又是誰?」
「是我先問的。」她無法以自然的口氣跟別人介紹自己就是夙敏格格。
他皮皮的一笑,對她的興趣更濃厚了,「既然這樣,干脆誰都別說,這條帕子你不打算要了嗎?」他刻意甩了甩那條帕子,存心戲弄。
「當然要。」那是額娘親手繡給她的,她打算珍藏一輩子。
夙敏鼓足了勇氣走向他,由于娘憎恨男人的關系,她從小到大接觸過的異性並不多,而娘去世之後她跟著菁姨住在山里頭,機會更是少了,算一算她和伍大山相處的時間最長,不過因為她把他當做大哥看待,所以並不會感到不自在。而眼前這陌生男人卻讓她有了心跳加速、手足無措的異樣感受。
「謝謝……」她伸出手欲接,但落了空。「你……」
「賞我一個香吻,我馬上把東西還給你。」他咧開大嘴邪氣的笑。
她又羞又氣的嚷︰「無恥!快還給我。」
「來呀!搶到就是你的了。」俊美男子極為享受這種特殊的調情方式,和她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戲。
夙敏急得快掉下眼淚,「這條帕子對我意義重大,求你把它還給我。」
「只要追到我我還給你,不然我就把它送給別人。」他還有意無意的攤開帕子,輕嗅著殘留在上頭的淡淡香氣。
「不可以……呀!」一個不留神,她被石頭絆了一跋,身子整個往前僕倒,想不到幾次沒摔成,卻要在這可惡的男人面前出糗了。
說時運那時快,俊美男子身形一晃,剎那間閃到她面前,夙敏就這樣跌進了他寬闊的胸懷,樂得他笑瞇了桃花眼兒。
「美人自動投懷,小生我真是受寵若驚。」他笑謔的啄了下她躁紅的臉蛋。
夙敏暈紅雙頰的火速從他身上跳開,伺機奪過帕子後,像頭倉皇的小鹿,逃得無影無蹤。
「呵……」女人見到他有很多反應,大膽些的不外乎自動送上門,有的是故作大家閨秀狀,以眉目暗中傳情,不然就是寫情書給他,反倒這女子見到他像踫到鬼似的,不過倒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晟愷,原來你跑到這里來了。」爾雅俊秀的男子一路朝他走來。「既然已經道過賀了,咱們也該走了。」
他意猶未盡的瞟向某處,那正是剛才夙敏跑走的方向。
「玄祺,你在前廳可見著夙敏格格?」
「沒見到,怎麼了?」他一臉不解。
晟愷貝勒綻出獵人的專有笑容︰「沒什麼,走吧!」
丫鬟寶月細心的幫新主子畫上目前京城的仕女最流行的妝,梳上滿族婦女最常梳的「兩把頭」,發髻上插著各式的花朵及珠釵,身上穿的是精致的綢緞制的旗裝,可見頤王爺和福晉為了這剛找回來的女兒,著實煞費苦心。
「賀月,我看起來像個格格嗎?」這一個月來她必須不斷的告訴自己,現在它是夙敏格格,這一點可不能忘記。
「那是當然了,格格的美貌這段日子早已傳遍整個北京城了。」丫鬟嘴甜的奉承,能被派來伺候格格是何等榮幸,在下人間的身分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是嗎?」她不確定的舉起兩邊的手腕,上面少說也有十幾只鐲子,左手的小指還套了精致華貴的長指套,如此華膩高貴的妝扮,依然給她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終究不是真的夙敏格格,她可以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的良心,反而無時無刻的擔心哪一天會被人揭穿,她這個格格當得一點都不快樂。
這一切都是從別人身上硬搶過來的,而那人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每每想到這里,她就充滿了罪惡感。
可是她不能在這時候退縮,娘臨死之前,自己曾對天發誓,要是違背了誓言,這輩子將不會得到幸福,夙敏不自覺的扭著帕子,眉頭也越蹙越緊。
寶月發覺她臉色發自,「格格,你怎麼了?」
「我沒事,只是位得眼前的一切好象在作夢。」她必須盡快適應當個格格,什麼都不要多想。
「格格,我看你這些天總是心事重重,一點都不快樂的樣子,是不是還沒習慣王府的生活?」要是換作她是格格,就連作夢也會笑,哪像她整天愁眉苦臉的。
夙敏垂下眼瞼,牽強的扯下唇角。「大概是吧!以前日子過得雖苦,倒也自由自在,現在有人在旁邊伺候,什麼都不用做,反倒覺得怪怪的。」
「格格該忘掉過去的事,現在你可是頤王府的格格,咱們王爺、福晉的掌上明珠,將來榮華富貴可是享受不盡,還去想以前的苦日子做什麼?」
「你說的對,我現在的身分是夙敏格格,不再是以前的程思君了。」無論再困難,她都要完成娘的遺願。
寶月眼尖的曾向門口,「格格,福晉來看你了。」
「額娘。」她起身迎接。
福晉上下打量夙敏在妝扮後展現出來的清艷靈動,身為人母的她不禁也感到驕傲。「你穿這身衣棠真是好看,額娘可以打包票,在京城里肯定找不到比你更標致的姑娘了。」雖然不免有些老王賈賣瓜的嫌疑,不過卻也是事實。
「額娘別這麼夸我,免得女兒得意忘形了。」夙敏謙虛的說。
摒退了伺候的人,福晉的關懷之意溢于言表,問︰「回到王府這幾天睡得好嗎?屋里還有缺什麼的話可得說出來,額娘馬上叫人準備。」
「真的不用了,額娘,你給我的已經太多了。」她不是貪心的人。
「你真是個好孩子,那對收養你的老夫掃把你教得真好。」福晉感恩的嘆口
氣,「只可惜他們早已不在人間了,不然我跟你阿瑪一定會把他們接到王府來,好好報答他們。」
夙敏微微一笑,「我相信他們要是知道我終于回到阿瑪和額娘身邊,一定也會替我感到高興。」謊言說久了好象也變成真的。
「只可恨沒抓到綁架你的匪徒,居然敢綁架頤王府的格格,真是膽大包天,我想準又是那些亂黨干的好事。」
「額娘,過去的事就當是一場噩夢,女兒以後不會再離開你和阿瑪了。」福晉,請你原諒我,等完成娘的遺願,我會代替真正的夙敏格格孝順你們一輩子的,她在心中說道。
福晉碎了一口,「說什麼傻話,女孩子家總有一天要出嫁,只要你有這個心,我和你阿瑪我很安慰了。」
「額娘,我寧願不嫁入,永遠陪在阿瑪和額娘身邊。」這是她的真心話。
「傻孩子,咱們滿十五、六歲嫁人已經算是晚的了,你今年都十七了,該是為你將打算的時候;不過你才剛回來,額娘還真是舍不得你離開,不如招個額駙進來,咱們母女就不必分開了,總之,這件事我會找時間跟你阿瑪商量商量。」
「額娘,我……」
「來,敏敏,你把它戴上。」福晉拔下手腕上的紫羅蘭色的玉觸子,「這是額娘出嫁時從娘家帶過來的嫁妝之一,這些年來從沒離過我的手,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將來可以傳給你的女兒。」
夙敏瞪著這只顏色罕見的玉鐲,想到福晉待她種種的好,比自己的親娘還疼愛她,它的心情一陣激蕩,眼淚已經不听使喚的流下來。
「好端端的怎麼哭了?抬起頭來看著額娘,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福晉不明所以的掏出帕子幫她拭淚。
她的眼淚剎那間像決了堤似的,她怞怞嗒嗒的喃道︰「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不要……」
「又在說傻話了,你是額娘的寶貝女兒,額娘對你好是應該的不是嗎?乖,不要哭了。」福晉像哄小孩似的輕拍著她的背。
將臉埋在福晉柔軟慈祥的胸懷中,夙敏哭得更凶更猛,一顆心被內疚和不安給漲滿了。「額娘……額娘,我……我……」她多麼不願意欺騙這位淳良溫婉的婦人,她好想將真相全盤托出。
「有什麼委屈就跟額娘說,看你哭得這麼傷心,額娘好心疼呀!」她捧起女兒淚水汪汪的臉蛋,柔聲的說。
夙敏櫻唇微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不能說,一旦把真相吐露出來,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
最重要的是,她害怕見到福晉憎惡自己的眼神,所以她不能說,就是死也不能說。
「女兒只是太喜歡額娘了,喜歡得好想哭。」夙敏吸了口氣,哽咽的跪在她腳邊,趴在她的膝蓋上,貪婪的享受福晉的母愛。
娘,原諒女兒,我真的沒辦法恨她。
福晉輕撫著她的發,「真拿你沒辦法,都這麼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愛哭,這一點可都沒變。」
「額娘……」她吶吶的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錯事情,你一定要原諒我,不要怪我也不要恨我。」
「那還用說,不管你做錯了什麼,額娘絕對不會怪你,好了,把眼淚擦一擦,畫好的妝全都掉光了,待會兒要寶月再幫你補一補。」
「奴才有事稟告。」這時外頭響起家僕的通報聲,得到允許之後,態度恭謹的進屋行禮,「奴才見過福晉、格格,這是端王府送來的帖子,請福晉過目。」
「什麼帖子?」福晉打開一看,面露喜色,「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夙敏問︰「額娘,是誰的帖子?」
「還記得你剛回來的第二天,端王爺便帶著一雙兒女前來祝賀,你對他的女兒珣夢格格還有印象嗎?」
「珣夢……喔,我想起來了。」兩人當時才初次見面,珣夢格格就親熱的拉著她的手,敏姊姊長、敏姊姊短,是個非常熱情的小格格。
福晉說︰「其實你阿瑪和端王爺不只同朝為官,還是八拜之交,你們這些晚輩是應該常常往來,珣夢這丫頭還真有心,她邀請你明天過府餐敘。」
「邀請我?」夙敏錯愕的問。
「額娘希望你去,多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她順從的點點頭,「是的,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