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只開了一盞小燈,筆在本子上快速的記錄著,她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得快點……
秒數輕跳……58……59……00!
電子鬧鐘在十二點整嗶嗶提醒,沒有起伏的聲音,反覆且無情的要她停止動作……十分鐘已到!
時意涼停下書寫的動作,喉頭哽咽了一下,頹然的伸出手按下電子鬧鐘的開關讓那冰冷的聲音停止。
關上電腦,轉身撲向床鋪……該睡了!
她的午夜前的十分鐘已經結束。
***
第一天上課的情況她已經忘光了,但是那天放學的情況意涼卻記得很清楚,毒辣的陽光把躁場曬得像是快要融化,幾千名的小學生又叫又鬧的集合,等著排路隊回家。
在一群活蹦亂跳的小朋友里頭,只有她一個人是站在人群之外,不知道該往哪去。
「你是哪班的?知不知道住哪里?-到底會不會說話啊?」
懷孕的女老師已經有點煩了,問了半天眼前的小女孩就只是低頭不語,頭頂上那頂小帽壓得低低的,從頭到尾都沒敢抬起頭來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哪個老師把她扔在這兒的,又無法從小女孩嘴里問出地址,她還趕著回家煮飯,這小女生到底是不是啞巴啊!
「你到底說不說啊!」終于老師受不了了,對著她大吼,希望可以吼出個什麼答案來。
意涼悄悄瞄望著老師,她當然知道老師在問她,這個老師就像只會噴火的恐龍一樣,連走路都像,尤其是挺著肚子大吼大叫的時候更是相似,面對這麼凶的老師,她該怎麼回答才對呢?她實在不知道,所以還是低頭不要說話比較好,免得等下又挨罵。
「-……」當小女生抬起頭望著老師時,老師這才看到小女孩的臉蛋,這一看倒是喚起了她的注意,馬上讓她聯想起了什麼。
在這幾千個尖叫吵鬧扭來扭去的小學生當中,小女生那張輪廓鮮明的瞼特別的與眾不同,而傳說中市場後頭那個混血女人似乎有個女兒……
女老師的臉上出現了嫌惡,搞不好眼前的小女孩就是那女人的雜種!
「-還笑!就剩-一個人不知道自己住哪里!我已經不耐煩了-到底是不是啞巴?我問了那麼久,-就是死都不說是不是?」老師看著小女生嘴角露出笑意當場發飆。
很快的小女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因驚嚇而爆發的啼哭。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住哪里,她很少離開家里,今天是第一次走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她不知道嘛……而且這里的人都好凶,每個人都好凶,老師好凶,同學也好凶,她不喜歡來學校……
「老師,我知道她住市場附近。」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冒了出來。
「駱正陽,」老師轉過身來,看到了說話的人正是學校里的金牌模範生。「你家也住那邊,她就排你那隊好不好?」
大肚婆才不想當好好老師咧!她已經認出了這小女孩是誰,自然也知道她住哪,她又不是初出校門的菜鳥女老師,而且她都已經嫁做人婦還懷了身孕,如果真的愛心一發不可收拾,她也寧可在中午時間到校內有冷氣的圖書館里頭講故事給小朋友听,不會傻不愣登的帶著這小女孩回她那骯髒污穢的家,要是給人看到她出入那種地方,她還要怎麼見人,索性就讓駱正陽接手。
「好。」男孩並沒有異議的答應。「-跟我來。」
聲音出現在她頭頂上萬,意涼抬起頭看著大哥哥向自己招二招手比了個「跟我來」的姿勢,大哥哥比老師還高了一些,意涼遲疑了一下,眼看著恐龍老師還在旁邊怒瞪著自己,也只好趕緊跟在大哥哥身後。
「等一下跟著我走,我會帶-回家,知道嗎?」
「好。」她也想回家,這陌生的環境讓意涼相當不安,上哥哥要帶她回家,那真是太好了。
伸出手,她捉住了大哥哥的衣角。
駱正陽驚訝的望了她一眼,看著自己的衣角被握住,小女孩眼角問著淚光十足信任的對著自己微笑……看她那副模樣,駱正陽也只好打住想推開她的念頭,就讓她握著自己的衣角好了。
「大哥哥為什麼拿著旗子?」意涼的聲音甜甜的。
「因為我是路隊長。」
跟著路隊走出了校門,小朋友們跟在路隊長後頭竊竊私語著,尤其是當大家看著校內的風雲人物,超級模範生駱正陽竟然讓那個小雜種握著他的衣角,這簡直太過分了!
「咻」的一聲,一記飛快的躲避球射來。
駱正陽往後退了去,而拉著自己衣角的小妹妹躲避不及,硬生生的被砸個正著。
「駱衍寒!」駱正陽回頭嚴正的望著故意將球往這兒射來的男孩,警告了一聲,隨即低下頭來看那個小妹妹有沒有事。「-有沒有怎麼樣?」
「你干嘛跟那個東西站在一起?!」後頭那個男孩顯然對小女孩懷有深沉敵意。
「你打到她的頭了你知道嗎?」駱正陽柔著小女孩的頭,發現她眼角的淚是因為之前被老師罵所流下的,被來打中了她倒是沒有哭。
「哼!」另一個小男孩走到兩人身邊揀起球,還不忘扯小女孩的辮子一把。
小女孩反射性的縮近大哥哥身邊,害怕的盯著那個欺負自己的人。
他的身高跟大哥哥差不多,有一雙大眼楮,很濃的眉毛,看起來很凶,全身上下都和自己一樣髒兮兮的。
「她還小,你不要欺負她!」
慈眉善自的大哥哥挺身相護,那個一身髒污的凶神惡煞倒是沒再理她,瞪了她一眼,抱著球轉身就走。
「為什麼都要欺負我?」意涼輕聲的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些不友善的眼神不因為她年紀小就減輕幾分惡毒,是她做錯了什麼事,還是他們不喜歡她?她並沒有做錯什何事啊!他們為什麼會這麼討厭自己?
駱正陽望著小女孩的表情,已經是六年級的他自然知道原因,身邊這個小妹妹的媽媽是這地方有名的妓女,她媽媽有著一張外國人的臉,這麼不一樣的人駱正陽自然會多看她們母女倆幾眼,只是每回她們母女倆手牽手從家門前經過時,母親和其他的阿姨嬸嬸就會指著她們說些不堪入耳的話。
這兒的人多半將她們視為不潔的代表物,也難怪……
但是看著小女孩傷心的瞼,即便她不是問著自己,駱正陽也結結巴巴的開口安慰︰「沒……沒有啦……」
「真的嗎?」意涼的眼里寫滿了疑惑,因為她第一天上課的經驗並非如此,她甚至覺得老師都對她特別凶惡。
「-不要理他們就好了。」駱正陽喃喃的說著一些話安慰她。
意涼望著這個唯一對她好的大哥哥,露出了大大的微笑。
「嗯!」她點頭。
***
躁場上大批的小朋友佔據了游戲設備。
意涼渴望的看著小朋友們巴著那個會轉動的球型大鐵籠,一邊轉動著一邊在里頭進進出出的爬動,感覺起來似乎很好玩,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笑意,像是非常享受旋轉的樂趣。
往前走了一步,接著意涼又後退了幾步。
「我媽媽叫我不可以跟-玩!」
「我媽媽說-媽媽是賤貨!」
「對對對!賤貨生的賤骨頭!」
回想起其他小朋友們總是圍著自己繞圈,不停的從嘴里冒出謾罵的話語,那恐怖的情景嚇得意涼幾次不想上學,若不是心想放學時可以跟大哥哥一起走路回家,她才不要來學校。
好不容易小朋友今天下課沒有圍著她了,她如果自己跑到那兒去加入他們的游戲當中,那麼……是不是被圍著罵的情況又要發生了?
意涼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跟他們太靠近比較好,她可以去一邊看花,就算玩玩泥巴也好……
哪知一回頭,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好幾個大哥哥,站在中間那個有著一雙濃眉的大哥哥,她不知道在哪里見過他,那張臉好面熟。
駱衍寒拿起手中的球,在手上轉啊轉,這動作馬上吸引了意涼的目光,那球到他手上,他竟然只用一根指頭頂著就讓球轉個不停……好厲害!
不過……球?
意涼像是想起了什麼,這顆破舊的爛球,她好像在哪看過?
往後退了幾步,意涼想起開學那天拿球丟她的人,就是他!他那雙大眼楮她怎麼都忘不了,年紀雖然不大,但那眼里總寫滿了可辨的陰邪。
「-想不想玩啊?」
那個大眼楮的哥哥突來的示好讓人覺得有些發毛,他本來不是很討厭自己嗎?還拿球丟她,怎麼現在突然又對她這麼好?
意涼搖著頭,連話都不敢說。
「一起玩嘛!我們可以一起玩啊!」其他的同伴也跟著吆喝。
幾個大哥哥臉上都寫著不善,意涼並不是真那麼傻,她還是會害怕,而她的心告訴她,眼前那個帶頭的人,應該要離他遠一點,他臉上的表情實在不太像在透露和善訊息,反而像是捉弄。
悄悄的後退了幾步,可是駱衍寒卻慢條斯理的朝她又走近了幾步,將她逼進死角,毫不溫柔的扯著她的衣袖,擺明了不想踫著她身體的任何一部分,卻又幾乎是死拖著她走向了那群小朋友搶著玩弄的地球儀。
「讓開!讓開!」其他男孩就像是駱衍寒的手下一樣,才六年級駱衍寒已經具備了領袖的架式。
小朋友們眼看著六年級的大哥哥來了全都慌張的跳開,尤其其中那個駱衍寒可是學枝里的風雲人物,舉凡壞事都有他的一份,大家都認得他自然也不敢不听令,一瞬間那鐵制的地球儀上不再有半個小朋友攀爬在其中。
「-上去!」駱衍寒低聲下令。
意涼睜大眼望著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照著他的意思去做。她真的可以上去玩嗎?其他小孩都被他趕走,可是他現在卻要她上去?
「我叫-上去!」駱衍寒的聲音有了點不耐煩,不過隨即變得柔和,帶著不應該是屬于小朋友的魅惑。「-不是很想玩嗎?我把他們都趕開了,-可以上去玩一玩。」
意涼站在原地連動都不敢動,心里慢慢升起一股恐懼,她總覺得事情不會只是這樣而已,這個人之前曾經拿球丟她,現在怎麼會突然對她那麼好?即便她真的想玩地球儀,想體會其他小朋友待在里頭歡樂的氣氛,但是……就只有她一個人?真的就只給她一個人玩嗎?
「叫-上去就上去,還站在原地做什麼!」
駱衍寒手一準,就把她給推進了地球儀里,還不等她站穩,其他人就動手將那鐵籠快速的推動起來。
意涼慌亂的抓住其中一個鐵桿子平衡自己,地球儀越轉越快,她根本沒辦法好好站著,只見一個小肉身就在鐵籠里搖搖晃晃,而其他站在地球儀外的孩子們見她那慘樣隨即爆出一陣陣的大笑。
「再快一點!」有人吆喝著。
小朋友加重力道,讓地球儀轉得越來越快,看到里頭的女孩臉上露出驚恐,所有人更是大樂。
「把她嚇死,讓他嚇得哇哇叫!」孩子們使出全力推著地球儀,以讓小女孩發出驚慌的尖叫為目的。
意涼站在地球儀里,從中心被晃到了外圍,靠著邊邊的桿子,她幾乎要抓不住桿子,根本沒有力氣平衡自己,她就像是無依的塊體,在鐵籠內東搖西晃,每轉一圈她就和駱仿寒打一次照面。
他臉上寫著滿不在乎的神色,只是瞪著她。
他的眼神里寮滿了厭惡,厭惡這不會尖叫的女孩,厭惡她臉上的害怕,甚至是厭惡著她的一切。
每經過他面前一次,意涼就得感受他充滿厭惡的眼神一次。
漸漸的,她的手失去了力氣,而鐵籠的轉速依舊是那麼快,她再也沒辦法支撐下去,她的頭好暈,有幾千幾百個駱衍寒在瞪著她,她再也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真的他。
手一松,她的腳也軟了,癱了下來,地球儀繼續轉動,她連選擇摔倒的位置都沒有,就這麼在鐵籠里跌跌撞撞,外頭的孩子們爆出了大笑。
小手伸出了籠外,速度使她的手擦傷,引發了疼痛,當意涼想站起來時手已經卡在籠下,加上籠子還在旋轉……
只听見「喀」的一聲,白女敕手臂出現了可笑的不正常彎斜。
「啊!」其他人看著她的手發生那可怕的斷裂,再也不敢轉動地球儀,紛紛退後一步。
只見鐵籠里的小女孩出現可怕的表情,整張臉白得跟紙一樣,而她的身體癱在球體底部,伸出籠外的小手奇異的歪折……仍隨著球體的轉動,旋轉著……不停旋轉著。
「她的手斷了!」一個小朋友發出驚叫。
意涼只覺得好痛,好痛……這疼痛早早超出了她所能承受,可是她卻連叫的力氣都沒有,她不敢……她再也沒辦法喊出半聲,她的頭好量,眼前的世界轉成了一片金黃……
地球儀突然停止轉動,慣性定律讓她的身體朝旁邊撞擊了一下。
接著有人走進地球儀。
意涼最後一個意識是她睜開了眼,看見駱衍寒朝她走來,他俯望著自己,他還不是個大人,可是他的身體已經跟大人沒兩樣,他的身形是那樣的巨大,而且有好多好多一樣的影子,好多個駱衍寒圍著自己……
「啊……」她所能發出的尖叫逸出她口中只成了微弱的低呼。
其中一個較為清楚的駱衍寒低下頭來看著自己,意涼只覺得一切在變暗當中,好多個駱衍寒漸漸的消失……剩下唯一的一個,可是最後一個駱衍寒卻在慢慢變暗當中。
「喂……」他踫著意涼。
意涼覺得自己被推動了一下,可是她再也沒法做出任何反應,眼前已是一片黑暗,接著她便昏了過去。
***
「反正如果有人欺負-,-跟老師說就好了,別待在這里裝出那副可憐樣,-快遲到了。」
母親的衣裳上有著數不清的花朵,繁花朵朵開的身形在屋里來回走動著,回頭又望著她。
「-到底听到我說話沒!」
意涼抬起眼,觸及母親的眼神,只得低下頭來,輕微的點了下。
「听到了就快點去上學啊!還賴在這里干嘛?!」母親的聲音多了些嚴厲。「我可沒空等-,媽媽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要每天都煩我,快點出去!」
一只書包丟到她的身邊,母親站在微微歪曲的門板前,指著門外要她快點去上學,臉上寫滿了不耐。
只剩下一只手能動,意涼用右手拿起了書包,只扯著一邊的背帶,沉默的走出了那個由簡陋木板拼湊起來的家。
她不想上學,不想去見任何人,她強烈的感受到自己被世界遺棄了。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她一手拿著書包,一手用三角巾包掛著屈在胸前,她知道所有的路人都在看著自己,她數不清這已經有多久了,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一直都是別人注意的焦點,她怎樣躲怎麼閃,所有人似乎都可以看得見她小小的身子,在這車輛往來頻繁的街上竟沒有人會漏掉她那脆弱矮小的身形。
導護老師在看見她的瞬間吹哨子要小朋友收回擋車的旗竿,故意不等她,還張嘴要所有同學回教室。
意涼站在街的這頭,覺得自己的腳根本沒有勇氣踏進那個校門,但是該來的還是得來,她還是得進學校,得進教室,得去做所有她不想做的事。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這是最後一天上學了,接下來就是寒假,她可以有好一陣子不用到這個地方來,她可以躲在屋子里,窩在她床邊的小窗口,事實上那只是個沒釘齊的縫隙,她可以縮在那小天地里,清楚的看著外頭的人來來去去而不被發現。
教室里同學們已經不再對她手上的傷勢感到好奇,一開始還會有人想故意扯扯她的三角巾,現在同學們對她的手已經失去了興致,起而代之的是她的病……
「時意涼應該是個自閉兒,她有嚴重的自閉傾向。」生活輔導老師對于她的沉默和無法專注做出評論。
從那時開始所有同學便多了一個嘲笑她的理由,不時有小男孩站在她身邊做出病狀,嘲笑她是個智障兒,那夸張扭曲的姿勢惹來所有人的哈哈大笑,而她只是坐在位子上,維持一貫的呆板和木然。
回家的路隊上,她遠遠的跟在所有人後頭,溫和的大哥哥曾回頭看她一眼,但是她躲開了大哥哥的眼神,她不想讓他以為自己真的生了同學們口中所講的病癥,可是大哥哥的眼神寫著他似乎真覺得自己是有那種病。
她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低著頭,她連揀起腳邊小石頭的權利都沒有,同學們會將她踫過的東西當成是被細菌感染了,大驚小怪的說著那東西變髒了……她只能動也不動的,不去踫觸任何事物,她什麼都不踫,什麼都不做,也許大家就少了些理由可以怪罪她。
一顆球從她腳邊滾過,她連多看那球一眼都不敢,閉上眼楮。她怕她多看了一眼,別人又要嘲笑她。
「喂!」一個粗魯的男聲出現在她耳邊。
意涼只得壓低頭,她知道不可能有人想跟她說話,在這校園里她就像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一樣。
「喂!小乞丐,我在叫。」
那聲音離她很近,意涼微微睜開眼,她的頭仍是低著,只見那滾過她腳邊的球有只髒污的球鞋踏在上頭,而講話的男孩的影子遮蓋著自己。
意涼只覺得她累……她認出了那個人是誰,那個像是有著許多許多影子的駱衍寒,他又要來欺負她了。
「不要欺負我。」她發出微弱的聲音。「拜托你,不要欺負我。」
她連頭都沒抬,直接向後轉,朝著反相向走去。她恨這個學校,她恨這里所有的一切……她恨這個人。
是駱衍寒害的,如果不是他,她還有機會和那個大哥哥走在一起,而他是那個大哥哥的弟弟……如果不是這樣,大哥哥還會理她的,現在大哥哥只會看著她,連話都不跟他說,都是他害的……大哥哥是唯一會理她的人啊!
「駱衍寒,你快點過來,要回家了。」
大哥哥的聲音出現在那頭,喊著駱衍寒,卻忽略她,大哥哥也知道她要往同一個方向回家的啊!意涼覺得自己受了嚴重傷害。
「喂!時意涼,你不回家啊!」駱衍寒竟然開口叫她。
意涼像是受了驚的小動物,一听到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馬上抓著書包狼狽的逃開。
她再也不要听到這個人說話,再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