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盈柔不停的跑,跑了好久終于停下來喘氣。悲傷的情緒使她失去了理智,隱瞞了三年多的事竟然就這樣輕易的說了出來,程士飛知道她什麼都沒忘,一定會對她緊追不舍的。
身後突然有一只手拉住她,張盈柔猛力的掙扎,她以為是程士飛追來了;沒想到轉過身一看,竟是三個形貌猥瑣的人,他們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她暴露的胸口流口水。
「你們想干嘛?」她叫著,但下一刻已被拉進了一條小暗巷。
「沒什麼,只想跟你玩玩。」一個人欺近她的身子,瀅穢的說。
「不要踫我,救命啊!」她大喊,雙手拚命的推拒他們伸過來的髒手。其中一個人抓住她不停揮舞的雙手,其他兩個人則上下其手地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救命啊!救——」一個人捂住了她的嘴。
「我先來,一定讓你爽個夠。」一個滿嘴檳榔汁的矮個子橫跨在她身上,正想解開他的褲子。
「放開她。」程士飛的聲音突然出現。
張盈柔仿佛是個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她咬了口捂住她嘴的那只手,然後大叫︰「士飛,士飛!」
程士飛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提起了那個正壓在張盈柔身上的渾球,一拳把他打暈在地上。憤怒中的人所散發出來的怒氣連壞人都怕,程士飛平常不苟言笑的臉此刻更是有如蒙上了一層薄冰,冷冽得使人不住的發顫。
程士飛輕易的閃開第二人的攻擊,並將他狠狠的撞上牆壁。第三個人則拿起一旁的玻璃酒瓶敲碎後,猛力地剌向程士飛,經過一番纏斗,程士飛一時大意,被他劃了一道傷口。
血漸漸的流出來,張盈柔心慌的大叫︰「士飛!」
「不礙事。」那個人趁程士飛回話時又往他身上沖了過來,程士飛則以長腿踢掉他手中的武器,再回身一踢,便將壞人踢飛落地了。
*)
張盈柔裹著程士飛的西裝外套,坐在他又大又華麗的別墅中,但她可沒心情欣賞,剛才驚嚇過度,使她到現在還沒恢復,她現在的樣子只有一個字足以形容,就是——慘。
她的假睫毛只剩下一個,而且還月兌落了一半,剩一點點還黏在她眼楮上,藍色的隱形眼鏡也因為不斷的拭淚早已不知流落何方,臉上的彩妝則全花了,頭上金色的假發也在和歹徒纏斗時弄掉了,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碎不堪,腳上的高跟鞋也在不知不覺中遺落了。
程士飛塞了一件衣服給她,並將她推進浴室,讓她梳洗干淨。張盈柔毫無知覺的打開蓮蓬頭,一接觸到溫暖的熱水,身上的寒意盡失,她蹲在角落里痛哭流涕。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程士飛用大毛巾輕柔的將她圍住,她又躲進程士飛寬闊的胸膛哭盡了她的委屈。
程士飛緩緩的拭干她的全身,她還是這麼美,只是從前潔白無瑕的玉體上多了幾道小小的疤痕,他不舍的撫模那些車禍後的痕跡。「疼嗎?」
她在他懷中搖頭。
程士飛擁緊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沒死,如果我知道你還活著,一定不會離開你。當時你母親只讓我看你最後一眼,你是那麼脆弱,那麼蒼白的躺在那里,我的心也跟著你死了。那天,我買了好多花,還有戒指,我本來打算跟你求婚的,不是為了孩子,全是因為你。」
他抬起埋在他胸前的小臉,深情的吻住她。
「嫁給我,我不能沒有你。」他深情的說。
張盈柔看著他不停的落淚,感動的點點頭。程士飛驚喜的吻她,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這輩子他再也不會離開她了。
輕輕的吻變成了激烈的吮吻,他迅速的褪去衣裳,溫柔的覆上她的身子,激情的撫遍她的全身。
「你好美,你一直都是這麼美,我好想你。」
「可是你卻交了那麼多女朋友。」她忍不住提起他花名在外的事實。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所以才會……你放心,我發誓從今以後我程士飛只屬于張盈柔一人,一生一世。」他立下誓約,雙手也停止了火熱的撫觸,等待她的回應。
她嬌羞的躲進他懷里,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露出了笑容。她柔軟的身子抵著他堅硬的身軀,使他幾乎難以自持,他模模她的頭。
「我想我們不應該這麼快。」他坐直身子,親吻她的臉頰。「說說你這幾年來發生的事,為什麼要假裝失去記憶?」
張盈柔將在病房里听到的話源源本本的對他說了一次。「我只能這樣,媽媽那時既瘦弱又憔悴,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再加上我以為你另結新歡了,我好難過……」
程士飛給她一個吻,藉以表示自己的愧疚。
「我不想讓她知道我什麼都還記得,尤其我和你的事……我不知道怎麼向她交代,我是她最听話的女兒,她知道以後一定很傷心。」說到這兒她眼淚又掉下來了。
「別哭,都是我不好。」
「不,士飛,這是上天在捉弄我們。我手上自殺的疤痕讓媽媽自責了好久,她恨你,但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亂發脾氣,你不會這樣。」他撫著她手上淡淡的疤痕。「答應我,絕對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
「我明知道筱玲喜歡你,但是我卻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撞我的人是她,她一定很恨我搶走了你。」
「我連她的樣子都記不起來,我一開始就喜歡你,根本不可能選她,而且她害了我們,如果再讓我遇見她,我一定——」
「不要,不要。」程士飛的臉孔突然變得好凶狠,張盈柔相信如果馮筱玲現在出現在他眼前,他一定會將她生吞活剝。「筱玲她很可憐。」
「可憐的是我們,還有寶寶。」他的手覆上她的小月復。「要不是她,我們現在早已兒女成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她竟然下此毒手,孩子沒了,連你都差點……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我現在很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她緊攀住他的脖子,急迫的要求他的承諾。
「我永遠不離開你。」
程士飛就這樣抱著她過了夜。他沒有踫她,但兩顆心卻是前所未有的親近。若換做以前,張盈柔只會安靜的窩在他懷里,她的心思他根本無從了解,但這晚她卻前所未有的說了好多話,兩人分開後的這幾年有關她生活的點點滴滴她都迫不及待的想與他分享,急著填補這幾年的空白。程士飛忽然發現自己過去一點都不了解懷中的人兒,她喜歡的顏色、她喜歡的花,還有她的一切,他完全都不知道,這讓一向習慣掌控一切的他感到著急,但一見到她安詳恬靜的睡容,他又按捺住心中所有的疑慮,深信今後有的是時間可以一一澄清。
*)
一待張盈柔由睡夢中醒來,程士飛便要她帶他回家向謝依明請罪,順便請求她將女兒嫁給他。
謝依明一見到他便二話不說地想轟他出門,定楮一看才知道他是由張盈柔帶回來的,更是忍不住生氣的大叫︰「把你的髒手拿開,不許你踫我女兒!」
她緊張的把張盈柔拉回身邊,細細的查問她是否被程士飛給欺負了。
「有沒有怎麼樣?別怕,媽媽在這兒,他不會再傷害你了。」
張盈柔眼見母親如此的保護自己,感動之余眼眶也跟著紅了。
「媽……」
「怎麼哭了?程士飛,你到底對我女兒做了什麼?你把她害得還不夠慘是不是?限你在三秒內滾離我的視線,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伯母,請你听我解釋。」
「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憑你以前的所作所為就足以讓我把你恨到骨子里去了,現在你又罪加一等。」
「媽,不是這樣,士飛他——」
「發生了什麼事了?」張育成听見了外頭的嘈雜聲,從屋內走了出來。
「育成,他就是程士飛。快幫我把他趕走,快!」謝依明像母雞一樣護著張盈柔。
「爸,不是,士飛他是誠心來探望你們的,別趕他走,拜托!」張盈柔緊張的拉住父親的手。
張育成一知道站在面前這個相貌出眾的男子正是傷寶貝女兒最深的程士飛,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就要沖上前去扭下他的脖子,還好張盈柔死命的拉住他,他才又恢復了一點理智。
「小柔,你別又被他騙了。听媽的話,先進去,這個人以前把你害得很慘,你別听他胡說八道。」謝依明相信女兒一定是被程士飛的外表迷住了,而失去記憶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為了這個渾球吃了多少苦頭,才會在父母面前為他求情。
「我全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媽,對不起,我並沒有失去記憶。」她只好坦白承認。
「什麼?!」
張育成夫婦全被她的話震得目瞪口呆。
「小柔怕你們難過,又不敢面對我們曾在一起的事實,她不知道如何處理清醒後即將面臨的一切,只好裝作失去記憶來逃避。」程士飛解釋了所有的情況。「其實這應該怪我,她以為我移情別戀了,難過之余才出此下策,你們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們還是進屋里談好了。」張育成首先恢復了鎮定,立刻邀請所有人進屋里談。
經過程士飛的一番解釋和張盈柔的說明,謝依明不禁和女兒相擁痛哭。
「你這個傻孩子,為了不讓我擔心,獨自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而身為你的母親卻一點也沒察覺到,我真是個粗心大意的母親。」
「媽,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騙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說明我和士飛之間的事,而且我還和他……」如果母親發現女兒年紀輕輕便成了別人的情婦,她會是如何痛心。「我沒有臉跟你說,只好……對不起,媽媽,我辜負了你苦心的教誨。」
「別哭,媽了解,我全都了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張育成得知張盈柔的一番苦心後更是心疼她,也不再因為被欺騙而感到憤怒,取而代之的只有憐惜。
他看向程士飛,「程先生今天來這兒的目的除了告訴我們這個消息之外,還有什麼事嗎?」
他對程士飛的怒氣雖已減緩不少,但眼前這個男人正是奪去女兒清白之人,小柔還為了他自殺過,他卻從不曾想過要給她一個名分,如今只怕程士飛又纏上小柔了,他得防止小柔重蹈覆轍才好。他的女兒長得如此可人,成天慕名而來的追求者就足以壓垮張家大門,並不希罕程士飛的恩寵。
「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希望張伯父和伯母能同意我和小柔的婚事。」他慎重其事的說出他的請求。
沒想到鼎鼎大名的程士飛竟然如此慎重的前來懇求他們將女兒嫁給他,張育成夫婦皆感到有些愕然。
「小柔從前為了我吃了不少苦,我會在未來的日子里盡我所能的補償她,給她幸福,請你們同意我和她的婚事。」
「你是為了補償她而娶她的嗎?那就不必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們不需要你程氏大老板的施舍。」謝依明挑出了他的語病,一口回絕。
「這絕不是施舍,我是真心想娶她,更不是為了補償。當年出事的那一天我正好要向小柔求婚,不料卻踫上這件慘劇,我失去了她和孩子,這是我一輩子的遺憾,我以為我這一生永遠見不到她了,所以我做了許多荒唐的事,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了,請你們相信我,我會好好待她的。」程士飛以無比誠意的謙卑態度保證著。
「小柔你說呢?你答應他了?」張育成想听听女兒的心意,如果小柔仍愛著程士飛,再阻撓下去只會造成更多的悲劇。
張盈柔沉吟了一下,然後轉頭深深的看著程士飛。程士飛向她伸出手,她猶豫了一下,但隨後便將手覆上他的。
「爸、媽,我已經答應他了。」她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緩緩的吐出她的抉擇。
這的確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決定,畢竟她的一生就要與這個男人共度了,如果按照他以前的表現,她是不該下此決心的,他以前待她並不好,以後他會好好疼惜她嗎?她的人生已經夠坎坷了,如果今後他沒有實現他的諾言,仍像過去那樣我行我素,絲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處處限制她的行動,那她該怎麼辦?可是張盈柔一迎上他那對深情黝黑的眸子,就什麼也不顧了了,直覺的將手放進他寬厚的大掌內,這分明已經清楚的表示出她仍然是深愛著他的啊!
「小柔,你可要考慮清楚,你出事那天就是要離開他的,他真值得讓你依靠嗎?」謝依明擔心女兒又被程士飛給騙了。「媽媽以前也選錯了人,害你吃了不少苦,從小就被拳打腳踢,你希望以後你的孩子也受到一樣的折磨嗎?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啊!孩子。」
「媽,你明知道……」眼淚在她眼眶中打轉,但一向易感的她卻沒有讓它落下,她的手緩緩的由程士飛的掌握中怞離,以致程士飛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怎麼了?為什麼她的表情變得如此哀傷?有什麼事困擾她嗎?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站在她身邊的,難道她不相信他?這也難怪,自己曾有過不良的紀錄,但程士飛立誓用一輩子去換得她的信任,總有一天她會明白他的真心。
「我想婚事還是暫時不要提好了。」她又回到了那個開朗活潑的張盈柔,連口氣都變得輕快。
但在場的其他人都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好現象,每當她以另一種角色出現在他們面前時,那就表示她想掩飾內心的感受。
張育成夫婦很驚訝她的驟變,前一刻她還願意馬上嫁給程士飛,現在她卻要求暫時不提他倆的婚事。
謝依明連忙問道︰「怎麼又馬上改變心意了?你不是想嫁給程士飛嗎?媽媽尊重你的決定,只要你願意,我不會反對的。」她察覺到女兒的異樣。「為什麼反悔了?說出來讓媽知道,別一副沒事的樣子,媽知道一定有什麼事。」
張盈柔卻不為所動,像是在討論一件極為普通的事一樣的輕松。
「哪會有什麼事!只不過覺得太快了一些,我想和士飛再交往一陣子再說,都三年多不見了,誰知道我們是否還會像以前那樣合適?更何況我們以前也不是多幸福美滿,一旦結婚,才發現彼此的思想相隔遙遠,哪天一言不合鬧離婚,那多沒意思!」
之前那個楚楚動人、溫柔婉約的女子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有著相同臉孔,個性卻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張盈柔。張育成還沒習慣那個「失憶前」的張盈柔,現在那個「失憶後」的精明刁鑽女兒就又重現江湖了,使他不禁以為剛才那個優雅柔順的小柔只是他的幻覺。他深知其中必有蹊蹺,只是他想不透會是什麼事。
「小柔,你媽媽說得對,我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不要因為我和媽媽就拒絕這件婚事,如果你真的愛……士飛,」張育成不太習慣直接叫程士飛的名字。「那就不要有所顧慮,我們在乎的是你是否幸福快樂,只要你和他在一起很愉快,那我們當然是樂見其成。」
張育成夫婦不約而同的倒戈。
程士飛則是一語不發,眼楮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仿佛已看透她的想法,要她自動自發的將心赤果果地呈現在他面前。
不,這次她不想認輸。她坦蕩蕩的迎向程士飛冷靜得有點可怕的臉孔,完全沒有露出半點破綻,誰知道她的心正在淌血。
「士飛,可以嗎?讓我們彼此冷靜一下,也許我們真的是讓相逢的喜悅給沖昏了頭,沒有考慮到其他的問題,等我們交往更久一點,如果我們真的彼此相屬,那時再談婚事也不遲,我相信當你的新娘子一定是件很美好的事。」可惜他的新娘永遠不會是她。
沒想到程士飛的回答更是令人錯愕。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全都同意。」他語氣里沒有任何不悅。「伯父、伯母,那我和小柔的婚事就暫緩一陣子,不過我相信不會太久。」他轉身在她耳際細語︰「當你的新郎一定也很棒。今天先到此為止,但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我是絕對不會再放棄你的。」
他紳士的向張育成夫婦道別,眼楮則蘊涵深意的看著她,仿若在向她說明他的決心。張盈柔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眼中的堅定擊倒,笑容可掬的目送他離開。
程士飛前腳才踏出門外,張盈柔便被關心女兒的父母逼問,張育成和謝依明一致相信她一定有難言之隱,導致她臨陣月兌逃。
「小柔,爸爸知道你孝順,如果真的愛士飛就答應他吧!我相信他會給你幸福的,商場上的人最重信用了,應該不會背信才對,就算他真的對不起你,也有爸爸替你撐腰,千萬不要為了顧慮我們而犧牲自己的幸福。」
張育成從女兒之前看程士飛那種深情款款的眼神中判定小柔是愛他的,既相愛就應該在一起,女兒又是這麼死心眼,近年來一窩蜂往家里拜訪的男人她沒個看得上眼的,足以證明她的芳心早有所屬,早在三年多前便給了程士飛。
說起來程士飛也算是個不錯的女婿,即使他花名在外,但報章雜志的報導總是道听涂說、沒有根據的居多,實在不能憑那些來論定他的人,再說程士飛在事業上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由他剛才得體的表現就足以獲得高分,而且他的語氣那麼認真誠懇,想教人不倒戈相向都難。
「是啊,小柔,爸爸說得對,其實士飛也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你當初會跟他在一起,一定也是被他的優點所吸引,答應媽媽,慎重的作決定,不要因為我先前的咄咄逼人而遲疑,或許他真的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
謝依明之前雖然對程士飛有點成見,但女兒和程士飛之間的情愫是這麼的顯而易見,自己的確沒必要阻撓這件美事。何況程士飛並不如她想像中的罪大惡極,他的翩翩豐采和俊逸的儀表也足以和美麗的女兒匹配,兩人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她不禁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也越看越滿意的傾向,反而希望他們兩人能共結連理。
「你們的變化也未免太大了吧?那麼快就被他收服了。」她轉移話題,故意損他們。
「你還不是?騙了我們將近四年,可是一見到他就露出馬腳,自動投降。」謝依明不甘示弱的把她損了回來。
「我不會再輸給他。」她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感情的事是沒有輸贏的。」謝依明語重心長的說。
*)
張盈柔清楚的了解車禍發生之後身上所留下的後遺癥,流產使她喪失了生育的能力,當時在病床上她清楚的听見這個殘忍的消息。
士飛會不在乎嗎?他是程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程氏家族的香火全靠他延續下去,如果他娶了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他要拿什麼來延續程家的香火?日後這偌大的企業又將交給誰?
她想起當初程士飛之所以在她出事當天向她求婚,主要原因就是她懷了他的孩子,正因為她有了孩子他才想娶她,否則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人不止她張盈柔一人,他何苦執意娶她?而現在她無法生育,他娶她何用?
像程氏這種豪門世家,對于子孫的繁衍和門第問題最為重視,而她出身不高,母親只是個國中老師,父親……更是不提也罷,即使她有個醫學界人人景仰的繼父,但這仍改變不了她出身不高的事實,再說即使程大宇不在乎那些,他總在乎她是否生得出孫子吧!哪個人不想在年老時含飴弄孫,安享天年?她無法給程士飛一個小孩,她不能!她能想像那種生活,日子一久,丈夫不再理會她,公公也不再如以往那般疼愛她,她不是領養別人的小孩,就是眼看著丈夫娶進側室為他生養子嗣。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是中國人根深柢固的觀念,像程家這般富有的人家一定會讓士飛和別的女人共同孕育一個流有程家血液的小孩,而她根本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擁有三妻四妾,即使她再愛程士飛,眼看他夜夜與別的女人同床共枕,她還是無法承受這種痛苦。
她只能出此下策,程大宇對她好不過是因為她有了程士飛的孩子,一旦他知道她不能生育,那他還會對她那麼好嗎?
而程士飛此次向她求婚圖的又是什麼?
或許是歉疚感使然,他同情她的遭遇,畢竟她當時懷的是他的孩子,又是為了他才離開,也才會被瘋狂愛著他的馮筱玲撞得幾乎失去性命,也許是為了這一連串和他有關的事件,使他覺得自己必須對她負責,在發現她沒死之後便因憐憫而想補償地。或許他真的只是想補償她……
*)
張盈柔每天還是「正常」的在書坊里賣力工作著,甚至有點變本加厲,所有的員工們都感受到了她的「狂熱」,但卻無法阻止她,只能看著她日漸消瘦。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程士飛的事,也不是她故意回避,她一直以不變應萬變,把程士飛當成和平常追求她的人沒兩樣,一樣的公開討論他、批斗他,眾人一看女主角還是沒什麼特別的表現,覺得程士飛一定沒什麼搞頭,自然也不會去提了。
她一樣和程士飛約會,就像她以前陪伴別人一樣,照常的談笑風生,像是她心中真的沒有任何困擾。
她除了接受程士飛的邀約,也不拒絕其他人的追求,依舊公然的和別人出雙入對。她一直在尋求能激怒他的方法,只是他似乎不再像從前那樣容易被惹火,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親密的走在一塊,他頂多皺皺眉頭,並不對此發表任何意見,這使得張盈柔更加感到自己的不受重視,于是她把不滿發泄在越來越頻繁的約會上,所有的約會對象都是程士飛以外的男人,程士飛漸漸被剔除在她的約會名單之外。
程士飛打電話給她,她還是會偶爾對他撒撒嬌,但過一下子她便會以店務繁忙而像燙手山芋一樣的把他甩掉。不過她從沒拒接過他的電話,因為她知道不接電話只會替自己惹來麻煩,她要的是和程士飛由濃轉淡,讓他知難而退,越是拒絕只會吊他胃口,男人的心里總是覺得越難得到的女人越好,不是嗎?即使讓他因為討厭她、鄙視她而離開她也好,至少這就能使他放棄自己,她相信沒有程士飛的日子她還是過得下去。
在她滿二十六歲生日那天,程士飛打了一通電話給她。
「士飛,今天怎麼有空打電話來?」
「晚上有沒有空?」他開門見山的問。
「人家早就有約了,誰教你不常打電話給我,每次打來我都跟別人約好了,自然就又不能陪你。你想不想我啊?」
「把約會推掉。」
命令?她拒絕接受,但聲音依然沒泄漏半點真正的情緒。「不行啦!今天是我的生日!王保元、夏俊台還有唐以達他們那一伙人老早就說好要幫我慶生了,還有店里所有的員工也要去,我是壽星又是一店之主,不到怎麼行?」
「那早點回來,我等你。」
「我不能預測大家會玩到幾點,要不然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我不想去。」
張盈柔老早就料到程士飛不會和他們一起去,但她還是盡責的問了他一聲。
「好吧,我不勉強你。」她的聲音听似有點惆悵,但表情卻沒有絲毫遺憾的樣子。
「我會等你。」
「不用了啦!改天好了,我想今晚我大概會玩瘋的,你一定會等很久的,明天你還要上班呢!」
「我會等你。」他再度重申。
「隨便你了,反正我管不了你。我有事得去忙了,Bye!」她又藉故掛了電話,今晚的確有人約她,她是不會提早回去的。張盈柔決定快刀斬亂麻,今晚一定要玩個通宵,天不亮不回去。
*)
張盈柔穿著一件套裝,全身上下都包得密不透風,卻又緊得恰到好處,將她曼妙的曲線展露無遺,長發風情萬種的披散著,化了點妝,看上去真是無懈可擊。
她先和大伙一起去吃大餐,然後去唱KTV,之後一伙人又去看夜景,最後到唐以達的家聊天,等他們聊完時天早已亮了,她才請唐以達送她回家。
唐以達是一位作家,長得也挺不錯的,人更是豪爽得不得了,他追求張盈柔已有兩年的時間,即使她一再明確地告訴他他們兩人只能做朋友,但他卻深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那一套。
「哦哦!有人在等我。」張盈柔才回到住家的巷子口,一眼便瞧見程士飛的名貴轎車。
「你不怎麼欣賞這個人?」
「怎麼說!」她嘆口氣,沒想到程士飛竟等到天亮了還不肯走。「能幫個忙嗎?」
「說吧!」唐以達爽快的說。
她在他耳邊迅速的說了一些話,然後開始她的預備工作……
*)
程士飛一直要自己忍耐,他不敢合眼,只怕錯過了張盈柔,他帶著婚戒和花朵來向她求婚,下定決心不再無功而返,他已經錯過一次了,絕不容許第二次的失敗發生。
但他從晚上十點半就等在她家門口,直到現在都已經早上七點多了,卻仍不見她的人影。他感覺到張盈柔近來越來越少和他聯絡,和別人出去的情況則日漸增多,但她對他的態度卻一點也沒變,還是不改張盈柔打情罵俏的本色,和他在一起一直都是有說有笑的。程士飛說過他永遠不放棄她,但他再怎麼守候都是一個樣,她對他只有若有似無的情意,不拒絕但也不給他機會,程士飛想使他們之間的關系改善,但卻不得其法。
清晨七點十三分,她終于回來了。
唐以達紳士的為她打開車門,在光天化日之下與她擁吻,他的技術算是頂尖的,畢竟他在法國住過幾年,連接吻的姿勢都是浪漫得無可救藥。
長達數分鐘的擁吻後他幫她把車內的禮物搬了出來,成堆的禮物可以讓她開一間禮品店了。他倆有說有笑的打算進門,程士飛也在這時出現在他們面前。
「士飛!」她裝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仿佛是個做錯事被抓到的小孩。「你怎麼會在這兒?」
她的頭發十分凌亂,唇印月兌落,衣襟微微敞開,甚至還扣錯了扣子,一副才和愛人歡愛過的模樣。
「你到哪兒去了?」
「我在……以達他那兒。」她慢吞吞的回答,還低垂著雙眼不敢看他。
程士飛宛如當場被人甩了一巴掌,他的思緒渙散,深邃的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慢慢的,他的表情變得怒不可遏。
「你下賤!」他揚起手掌,但及時被唐以達攔住。
「我們是熱戀中的情侶,現在的社會風氣很開放,你不能因為這樣就羞辱她,更何況我們是兩情相悅,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唐以達丟下手中的禮物,頗具說服力的將她擁住,張盈柔也盡職的依偎在他懷中。
「士飛,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情不自禁,以達他對我很好……」她淚眼汪汪的解釋。
「夠了!我什麼都不想听!」程士飛生氣的大吼,大步走向自己的車子,不久車子就像子彈般的射了出去,直到看不見車影。
張盈柔沉默的低子撿起掉落滿地的禮物,唐以達也蹲下來幫她。
「你很愛他?」他問。
她回答不出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並不快樂。」
她輕扯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是啊!失去程士飛,也就失去了快樂,但……
她相信自己的決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