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大人,您是說夜魈還活著?」
听見門外隱約傳來熟悉的說話聲,若易悄悄推開房門,果然看見王捕頭正和軒-低聲談話。
「我和夜魈交過手,千真萬確不會錯,」軒-將懷中的信交給捕頭,「這封信麻煩你幫我交給江大人,務必幫我傳達此事。」
「是,我會親自送過去,那軒大人您……」
「我留下來繼續追捕夜魈,」話聲微頓,軒-的鳳眸忽地望過來,正好迎上若易。「你還沒睡?」他問。
見兩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若易柔柔鼻子尷尬地走出來。「天氣悶,我睡不著。」
「蘭老弟,你的身子好些沒有?」王捕頭一見到她就笑容滿面,很熱情地拍拍她單薄的肩。「你的事我都听軒大人說了,沒想到夜魈竟會抓你當人質,當時情況真是危急啊!」
看著王捕頭大手熟絡的搭住若易的肩頭,軒-劍眉微蹙,心里沒來由有些不悅,清冷的眸光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略顯蒼白的瓜子臉。
「是啊!幸好有軒——呃,我是說幸好有軒大人,我才能撿回一條小命。」她干笑兩聲。
「軒大人,我在這里替蘭老弟感謝你的救命之恩,雖然他做事莽撞,但是是個好孩子,曾幫了我不少忙呢!」
「哦——」不置可否的挑眉,軒-清冷的眸光依然沒移開她低垂的小臉。
「他對軒大人也是無比景仰,上一回您意外跌落白岩……」
「王大哥,您別說!」心頭一驚,若易連忙截斷他的話。
「若易,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呢?」軒-的語氣好輕,就像雪花般溫柔,偏偏她听在耳里就是一陣頭皮發麻。
「是啊!為什麼不能對軒大人說呢?」王捕頭一臉不明白,「上回軒大人生死未卜的消息傳回朝平城,你不是哭了好幾天,還親自隨我下白岩谷尋人嗎?」
「你哭了?」軒-的鳳眸微訝地望住她,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我、我——」千萬別問她為什麼而哭,她也不知道呀!
眼淚就像自己有意識般滾落,當時的感覺痛徹心扉,覺得人生失去重心。這樣矛盾的心情維持整整半年,直到又遇見他……
「我當時也覺得男孩子哭很窩囊,可是見他哭得傷心,責備的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在一旁安慰他。」王捕頭搖搖頭,「幸好軒大人鴻福齊天、安然無恙,這小子總算又活過來了。」
別說了、別再說了。若易粉頰燒燙,完全沒有抬頭直視軒-的勇氣。
「沒想到你對我真是情深義重啊!」軒-挑眉,語氣似真似假。
轟一聲,熱氣全往臉上冒,若易忍不住揚眸瞪了他一眼。什麼情深義重,她只是一時淚水-濫,千萬別會錯意。
「蘭老弟,你也要好好謝謝這位大恩人,為了就近照顧你,軒大人還特地要你搬來客棧住。」王捕頭笑呵呵的柔柔她的發心。
「王大哥,我會的。」勉強擠出笑容回應,若易很心虛地避開軒-的目光,雖然也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好心虛?但是就是被瞧得心里直發毛。
「王捕頭,若易病體初愈,應該讓她多休息,」總覺得王捕頭的動作太過親匿,軒-忽地大手一撈,直接將她圈回身邊,沒發覺這樣的舉動佔有意味濃厚。「你該回房了,若易。」他輕柔地警告。
真不懂她到底有沒有身為女子的自覺,明不明白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大半夜的與男人勾肩搭背成何體統?!
瞪著他扶在腰間的手,若易瞬間僵住,很明顯地感受到王捕頭吃驚的目光。的確,他是應該吃驚,一個大男人摟著另一個男人的腰當然要覺得吃驚。
「你的手……」若易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一雙美眸眨呀眨的。
「晚安,若易。」俊顏笑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軒-漂亮的鳳眸眨也不眨地望住她,其中隱含的凌厲警告只有她明白。
耳旁傳來細細的怞氣聲,一旁大驚失色的王捕頭急急別開臉,豆大汗珠直滑過額際。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簡直就像含情脈脈深情對望……
那兩個都是男人哪!沒想到他最敬仰的軒大人竟有如此癖好!不過蘭老弟也真是的,為什麼不拒絕呢?
難怪軒大人墜谷的時候他會那麼傷心,原來他們是……
「是,我馬上回房。」不用多問也知道王大哥誤會什麼,若易惡狠狠地瞪了罪魁禍首一眼,不甘不願地踅回房里,還不忘重重的關上門。
那家伙是神經沒接好還是吃錯藥?做出會讓人誤會的舉動,幸好王大哥的嘴不碎,要不然明兒個軒大人有斷袖之癖的流言保證傳遍街頭巷尾!
「軒-,你有沒有覺得路人看我們的眼光怪怪的?」匆匆跟在軒-身後,若易面色古怪地低聲問,「你沒感覺到嗎?」
「沒感覺。」走在前方的軒-頭也不回地扔下話。
「可是明明常大娘、陸老伯他們看我們的目光就是很奇怪,別說你真的沒感覺,」若易鼓著臉頰嘀嘀咕咕,「都是你莫名其妙做了怪舉動,他們肯定誤會了。」
聞言,軒-猛然旋過身,走路東張西望的若易差點一頭撞進他懷里。
「好端端的,怎麼忽然不走了?」像是為了證明她和他絕對清白般,若易立刻跳開一大步距離。
冷眼看著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動作,軒-說出來的話冷冰冰的。「是你不知道檢點還怪到我頭上來?三更半夜和名大男人勾肩搭背傳出去能听嗎?我可是為了你的貞節著想。」
「你話可別亂說,我是哪兒不檢點了?我和王大哥清清白白的以兄弟相稱,」若易沒好氣的反駁,「我們之間可沒你想像中那種不干不淨的關系。」
他摟她就可以,王大哥搭她的肩就不行,這豈不是矛盾?
「我什麼都沒想。」他瞪她。忽地,他眯細鳳眸,「听你這麼說,你和王捕頭很熟?」
「當然熟,他是我大哥-!」
鳳眸危險的眯細,她的回答讓軒-覺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是對他有意思嗎?听見他生死未卜的消息哭得死去活來的,怎麼又和王捕頭這麼熟了?
「軒-,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啊?」見他表情微變,若易防備的問。
「沒,」深深睇她一眼,軒-面無表情的甩袖走人,「你和誰熟都不關我的事。」
怪了,是她的錯覺嗎?這句話听起來有些酸呢!
「軒-,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遲疑了下,若易三步並作兩步跟在他身後。
「告訴我什麼?」
「從鬼門關前晃過一圈回來的你整個人都變了。」咬咬唇,她老實回答。
「我變了?」微微蹙眉,軒-並沒有回頭。
「從鬼門關前回來後,你不再像我第一次見到的軒。你身上不再有軒大人的浩然正氣,取而代之的是妖魅的氣息,感覺起來像……」
「像什麼?」
「像仇恨的味道。」若易低聲說,突然有些心驚膽跳。
「你覺得我很恐怖?」這一回,軒-終于停下腳步,靜靜望住她。「你會怕我?」
「我才不會怕你,」若易皺眉反駁,「我只是這麼覺得而已。」
自溪邊一別的軒-雖然說話自負得令人氣惱,但總還有點人味,不像現在的他這樣——
妖里妖氣。
「……或許你說得對,我已經不是你所認識的軒-,不是那個會讓你哭得傷心欲絕的男人,」薄唇揚起一抹飄忽的笑容,此時的軒-瞧上去好陌生,「說不定軒-已經死了,從那麼高的山谷摔下去誰不會死呢?如果軒-死了,那麼現在站在你眼前的男人又是誰?」
听著他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若易整個小臉全皺在一起。
什麼叫不是會讓她哭得傷心欲絕的男人?她本來就跟他不熟啊!會拚命掉眼淚她自己也覺得意外,更何況他若不是活著,那是她活見鬼-?
是日光太盛,把他腦袋給曬昏了嗎?所以才會說一堆奇奇怪怪的話。
負氣地瞪著和她四目相接的男人,若易額心的淚珠型胎記又狠狠燒疼起來。
「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你會怎麼辨呢?」緊緊握住他厚實的大掌,月系輕輕偎入他溫暖的懷里。「你還會記得我嗎?還是把我忘記?」
「我不會忘記你。」男人的語氣堅定,「絕不忘記。」
「听見你的承諾真數我心安呢!」月系唇邊泛起甜美的笑花,「我們下輩子也在一起好不好?這一輩子、下一輩子,永永遠遠都要在一起。」
「嗯,我答應你。」
「如果下輩子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來找我,一定要喔!」
「放心,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軒-?」
軒-優雅地托腮,幽深的眸光望得好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軒-?」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喚他了,若易有些懊惱地鼓起臉。
「……」
「軒-!」
「嗯?」總算回過神,軒-眸光落在氣鼓鼓的若易身上。
「你在想什麼?我喚你好多次了。」若易嘀咕。
很少見他有如此溫柔的神情,肯定是想到其他的女人。
「你喝完藥了?」靜靜看她半晌,他不答反問。
咬住唇,若易瞪著碗中黑呼呼的藥汁,悶悶出聲,「軒-,你覺得……你還會留下來多久?」
「直到我要離開那天為止。」軒-起身踱至窗邊,語氣還是同樣淡然。
這句不是廢話嗎?
「軒-,你會不會有天突然不告而別?就這樣一聲不吭不見了?」
「不會,」軒-不著痕跡的蹙眉,語氣像哄孩子般。「你別胡思亂想,快把藥喝了。」
瞪著他削瘦頎長的背影,若易好不容易說出心底話。「軒-,其實你很急著走對吧?你一直掛念著夜魈,是我絆住你了。」
她雖然粗枝大葉,不代表她真的笨,他的心思她清楚。這兩天來他雖然沒表現在臉上,但她感覺得到他心底的浮躁。
聞言,軒-不禁回頭。
「你看我的身體還沒好,所以才勉強留下來對吧?」她輕聲問。
「……夜魈還活著,代表江大人交代的事還沒有結束。」遲疑片刻,軒-含蓄的回答。
「你一定要抓到他?」
他深深睇她一眼,「丞相大人對我和夜魈恩重如山,我們的關系亦師亦父,我怎麼也不能原諒夜魈的忘恩負義,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親手抓住他!」除此之外,百年前的血債也應該一起算一算。
他要離開的事實讓她很不舒服,她的胸口好悶,沉得快喘不過氣,眼眶也無端端發熱。
不會吧?他只是要離開而已呀!又不是永別,她不會又要開始掉眼淚了吧?
「軒-,其實你不必顧慮我,我能照顧我自己。」她堆起笑顏,雖然笑得有些僵硬。
「如果我走了……」話到舌尖頓住,軒-眉頭鎖得更緊。
她應該不會有事吧?
「去做你該做的事,我並不是你的責任,別忘了你的身分是軒大人,本來就要懲奸除惡。」輕吸一口氣,若易朝他甜甜微笑。「更何況夜魈不在這里,我不會有事的。」
「若易。」
「男兒志在四方,別被小事絆手絆腳。」緊緊咬住下唇,若易顫抖的聲線泄漏她的不安。
怪了,她何時變得這麼愛哭?當初听他掉下白岩谷也哭,現在听他要離開,她還是想哭。
軒-靜靜回望她泛紅的美眸,眸光里包含好多他既陌生又熟悉的情緒,最後,他有些狼狽地避開她的注視。
這種強忍淚水送他離開的情景似曾相識,他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別管我、別管我,」她不要他感覺歉疚。「身體不好的人總是比較愛哭,不用放在心上,千萬別因為這種小事又絆住你,我從前也是一個人,現在一個人也會好好的。」
「若易,你真的沒關系嗎?」劍眉微蹙,他低聲問。
「我當然沒問題,」若易故作無事的笑問,「怎麼了?」
「若是真的沒有關系,為什麼要掉淚?」她淚眼迷蒙的可憐模樣映入他的黑瞳,那滴淚仿佛是滴在他的心里。
「我有哭嗎?我才沒——咦?」撫上粉頰感覺到一片濕涼,若易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早已淚流滿腮。
「若易?」
「你要出遠門,身上總要帶些干糧以免路上餓著了,」慌亂地站起,若易笑容更燦爛了,偏偏止不住的淚水先一步泄漏她真正的情緒。「我去吩咐店小二準備。」
簡直就像落荒而逃,若易頭也不回地匆匆奔出房。
眼前的世界好模糊,若易孤伶伶坐在湖邊,哭腫的美眸顯得空洞,激動的情緒到現在還未平復。
會不會上輩子的她認識軒-,所以這一世才會對他有極深的情感?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就覺得他們認識好久好久了,他的呼吸、他懷抱的溫暖,一切是那麼的熟悉。
倘若他們上輩子真的相識,那他們又是什麼樣的關系呢?
竹馬青梅?情人?朋友?還是有緣無分的戀人?
種種念頭閃過腦海,她如何也想不出答案,思緒更混亂,額心更是痛得教人想掉淚。
其實她的額心是傷疤而不是胎記吧?胎記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發燙發疼?
她想不透,真的想不透啊!
「你……」拿著店小二包好的干糧,若易甫推開房門,就見到軒-收拾好的包袱,所有的話冷不防全吞回肚里。
他打算離開了?這麼快?
「你沒事吧?」見她的眼眶還是紅通通的,他心里無端一陣煩躁。
「我沒事,就是淚水太過豐富而已,」若易勉強笑了笑,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她將懷中的干糧遞給他。「這是給你的。」
「謝謝。」軒-接過手。
「小事一樁,這是我唯一能幫你做的,」心好慌,腦袋也空白一片,若易完全不敢直視他的眼,深怕自己又忽然掉下淚來。「那麼……請你一路小心。」
「我會的。」軒-深深睇她一眼。「保重。」
「嗯。」她輕輕點頭。
「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有吩咐小武送新的藥過來,別忘了按時服藥。」
「我會,」氣氛沉窒得近乎窒息,若易深深吸口氣,「我不是小孩子,我懂得照顧自己。」
深深睇她一眼,軒-拿起行囊推開房門。
的確,他只是暫時離開,等正事辦完還是可以再回來,沒必要這樣離情依依,但是他心里的不安是怎麼回事?
好像曾經他也如此向人告別,那卻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但他前世認識若易嗎?
前世記憶他已恢復大半,並沒有眼前愛哭又膽小的她的存在啊!
「軒-!」身後忽地傳來若易的急喊,他回眸。
「沒什麼,我只是、只是……」見他深不見底的眸子望住自己,若易好急,偏偏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珍重。」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化作一句珍重。
「我會的。」不著痕跡地蹙眉,旋即舒展開來,軒-終于長腿一跨邁出房外。
他……真的離開了。
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若易嬌軀一震,旋即手腳虛軟地扶著桌邊坐下。
眼眶里漸漸凝聚水氣,眼淚一滴兩滴三滴落在手背。
房子里好安靜,她又回到孤伶伶一個人了,就像從前一樣。
不過她早該知道的不是嗎?軒-只是個過客,他遲早會離開,唯一令人意外的是她的傷心。
原來她真的會這麼傷心。
吸吸鼻子,若易胡亂抹去淚痕,淚眼模糊地看向屋頂,不斷強迫自己深呼吸。
一切都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和從前一樣,她的生活只是回歸原點,她還有大福,二福,三福他們,她已經好久沒有去看他們了,她可以繼續當個愛管閑事的若易哥哥。
她一定會恢復從前平靜的生活,一定會的……
房門再次無聲無息地推開,軒-削瘦頎長的身影就站在門口,過分沉靜的俊顏教人瞧不出心思。他靜靜望住背對門口而坐,小小肩頭一聳一聳、似乎哭得很慘的若易,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唉!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就是知道自己前腳一走,她絕對會在背後偷偷掉眼淚,一種莫名的情感緊緊纏繞住他的心,讓他欲離開的步伐始終邁不出去。
除了月系外,她是唯一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
「為什麼又哭?」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出聲。
「軒-?你怎麼回來了?」若易直覺回頭,表情既驚喜又尷尬,淚水鼻涕全混在一塊兒,她連忙用衣袖擦臉。「你忘了東西?」
「不是。」看著她哭得丑丑的小花臉,軒-鳳眸微眯,竟無法深究內心軟軟蚤動的是什麼。
「那……」若易不知所措地看看空空如也的房內。
「听喬大夫說你沒有其他親人?」頓了下,他皺眉問,「就你一個人?」
「嗯。」听他這麼問,若易眼眶又開始淹水,她扁嘴。
她是孤伶伶一個人。
「若是如此,要你離開這里,你應該也沒有舍不下的人吧?」她該不會留戀王捕頭吧?
「啊?」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能陪你多久,但是你不怕辛苦的話,」墨黑色的眸子深深望入她的。「就跟我一道走吧!」
他真不該自找麻煩的,追逐夜魈途中一路危險重重,夜魈極可能拿若易來要脅他,他提出這個建議就像背個拖油瓶在身上,簡直自找苦吃!
但是,只要想到自己這一走,沒人可依靠的若易可能病死在某個深冬夜里無人發覺,他的心就無端端一陣難受。
他對她的感情如此復雜,一如他與她的命運糾葛,此刻他幾乎能確定他上輩子一定認識她,偏偏他想不起她是誰。
「跟你一道走?」晶瑩的淚珠還沾在眼睫,若易的神情又開心又驚訝。
「我丑話先說在前頭,夜魈你是見過的,若是跟著我,你必須隨時都有面對生命危險的準備。」他警告。
「我跟你走!」毫不猶豫立刻點頭,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像斷線珍珠嘩啦啦往下墜,若易又哭又笑的。「你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你在胡說什麼?」沒想到會換來這樣的答案,軒-心頭微震。
別沒事把話說得跟承諾一樣。
「我很高興你回來了,」破涕為笑的若易不顧禮教重重抱住他,眼淚鼻涕全沾在他身上。「真高興你沒有丟下我,我好討厭一個人孤伶伶的感覺。」
她的話狠狠敲進他內心,軒-欲撫過她長發的手頓在半空,最後終究心軟地環住她。
「你哭什麼?真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