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都幾點了?還不回家!肯定是和姓艾的女人出去私會!」站得兩腳發酸,躲在角落等待「巧遇」的米瑤忍不住咕噥。「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肯定不是做什麼好事。」
不禁再次懷疑起計畫的可行性,米瑤氣惱地拍走腿上前來湊熱鬧的蚊子。
如果他今天徹夜不歸,她豈不是要抱著花在電梯口站到天亮?
倏地,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米瑤美眸倏然眯起,馬上假裝「不期而遇」。
「咦?真巧?」韋柏伊才剛踏人大樓,米瑤立刻千嬌百媚的和他打招呼。
「是很巧,」他微怔,「你也現在才回來?」
「有人爽約,我就只能乖乖的回家嗎?」她示威地揚眉。口氣真酸,就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他。
「跟你開玩笑的,」米瑤一臉幸福地偏著頭。「聿好你臨時爽約,不然我就沒機會度過這麼甜蜜的夜晚了,我還要謝謝你呢!」
總覺得她的話里帶著刺,韋柏伊的神色依然不變。「甜蜜的夜晚?」
和誰?
「要不是你臨時有事能來,我勉為其難地答應「他」的邀約,我今晚也不會這麼開心。」她故意笑得很甜。對個虛擬的角色竟然這麼高興,她鐵定是被他氣到「起猾」了。
「原來如此。」聞言,他薄唇微抿。
在他感到內疚的時候,她早和別的男人逍遙去了。
嘖!
冷眼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回,韋柏伊挑眉。「所以喝到現在才回來?」不是只有她的口氣酸,他的語氣也很酸。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當她是酒家女嗎?每次出去非要喝酒不可?咬咬牙,她將沖到嘴邊的話硬是吞回肚里,刻意揚高手中的花束。
「才不是,」她故意笑得很溫柔、很溫柔,讓自己像沉浸在愛河里的小女人,雖然她還沒真正嘗過愛情的滋味。「我們去共進浪漫的燭光晚餐。」
瞄了眼她手中盛開的香水百合,他薄唇勾笑。
「他送的?」
「你注意到啦?」米瑤眨眨眼。
「恩。」那束花都快貼到他鼻尖了,讓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很體貼吧!懂得送花給女人的男人,通常都很貼心。」才不像某人,動不動就爽約,哼!
挑挑眉,韋柏伊閑涼的接口,「送花的男人都很體貼?你是指上回送你回來的阿威嗎?」膚淺容易受騙的毛病又發作。
哼!
隱隱听見青筋爆裂的聲音,米瑤連忙低下頭,深怕自己凶殘的目光會露出馬腳。這男人真的很懂得如何惹她生氣。就說那次是她看錯咩!他一直舊事重提干嘛?
「上次是例外。」聲音有點緊,他應該不會發現她氣得想殺人吧?
「自己小心點,外頭的壞人很多,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可以放一千、一百個心,他是個很好的人。」米瑤不甘示弱的反駁。
「很好的人?」欲按電梯鈕的動作硬生生停下,韋柏伊心中的不舒服越來越強居然有人能讓以挑剔聞名的瑤瑤公主覺得很好,想必「他」已經到達聖人的境界。
「他不會惹我生氣,對我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更不會尖酸苛薄。」米瑤眨眨眼。
和某個老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就是不一樣。
對她從來不會生氣?還可以輕聲細語?那男人如果不是神經太大條,就是根本不愛她,懶得和她唆。
「他說如果我願意和他交往,他一定天天下廚做菜給我吃,舍不得我做家事。」
她現在也沒做家事啊!在米家當千金大小姐,還到他家當客人。
「還會專車接送我上下班,帶我到各處散心。」
黑瞳倏然一縮,韋柏伊喉結滾動了下。那男人不用上班嗎?這麼閑?現在失業率極高,養只小狼狗是很辛苦的。
「動不動就送小禮物給我驚喜。」讓他也嘗嘗听見她有完美情人的滋味。
感覺不錯吧?
哼!
「居然還有這種男人?」看著她過于甜膩的笑,他的胸口悶到不行。
能忍受米瑤脾氣的男人就已經接近完人,竟然還有心情哄她開心。真是佩服、佩服。
「你那是什麼表情?」眼看他挑眉不語,米瑤瞪他。
難不成她的謊言太夸張,他根本就不相信?
「像這種男人你千萬要好好把握。」
「你不相信?」
「我沒有不相信,我只是……」濃眉微蹙,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米瑤有些急切的問。
「這種早該像恐龍一樣絕種的好男人會被你遇到……」推推眼鏡,他背過米瑤按下電梯鈕。「簡直就是奇跡。」
他的口氣很冷,冷得快結霜了。
咦?請問她是不是听見帶著酸味的話啊?凝睇他寬厚的背影,米瑤掩唇偷笑。
看來她下的猛藥果然有效喔!她就不信他對她完全沒感覺,瞧他現在殺氣騰騰的模樣。
這招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看誰會先沉不住氣。
嘻嘻!
「咦?你要出去啊?」香風襲來,米瑤清脆的嗓音從他身後響起。
關門的動作一頓,韋柏伊回頭。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吧?」眸光疾閃而逝,他合黑的眸子眯起。
細肩帶的合身小背心領口低到不能再低,雪白傲人的胸脯呼之欲出,則穿了件勉強遮到小屁屁的性感牛仔短褲,整個人能露的全都露了,不該露的也露得差不多了。
「是呀!我是要出去。」米瑤故意反應慢半拍的點點頭。
她這不是廢話嗎?
「去哪里?」話在舌尖轉了一圈,他終于還是忍不住的問了。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听清楚。」千嬌百媚地攏了攏長發,米瑤裝作沒听清楚。
「你要去哪里?」這一次,話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
她在挑戰他的耐心極限嗎?
「去……就出去啊!」眨著濃密的長睫,米瑤欲言又止。
「跟誰出去?」額上青筋微跳,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耐性有待加強。他此刻有種想用力搖晃她、叫她說話干脆一點的沖動。
「就……就跟「他」啊!」不像電視節目中的女主角有衣角可以玩,米瑤干脆玩手指頭。
他?哪個他?
看到韋柏伊一臉的不悅,米瑤忽然有種太快人心的感覺。
嘿嘿!知道她之前的感受了吧!
「就是上回和你提過的「他」啊!」她笑得很燦爛。
不是她自夸,她覺得自己很有演戲的潛力耶!瞧他現在已經被氣到青筋暴突、咬牙切齒了。好像隨時會中風一樣。
「你們已經在交往了?」他的口氣倏然冷淡。
「耶?」沒想到他竟然問得這麼直接,米瑤愣了一下。「還、還沒有啦!」
如果說交往不就玩過頭,到時他真的老羞成怒不理她怎麼辦?
這點分寸她還懂得拿。
「既然還沒有,你穿這樣不怕危險嗎?」他「砰」一聲用力關上門,巨大的聲響讓米瑤心中一跳。
耶?他有點暴躁喔!
「什麼危險?」被他這樣一甩門,米瑤出門前想好的招全忘了。
「約會強暴啊!笨女人!」他冷哼。
他罵她笨女人?有人身攻擊的嫌疑喔!
「才不會有約會強暴呢!你胡說!」她氣惱地橫了他一眼。
她只是要和筱芸一起去看電影,哪來的約會強暴啊?
「就是有你這種沒大腦的女人,社會案件才會這麼多。」心中有股悶氣無處發泄,韋柏伊冷冷的丟下話。
「喂!你說清楚講明白,什麼叫作沒大腦的女人?」不高興歸不高興,罵人就不對!
「要是你們有自覺,和不熟的男人出去時不要衣著暴露,也就不會讓人想入非非!說到底,如果發生什麼意外,你們自己要負一半的責任。」穿這麼暴露,她是想勾引誰啊?
一旦出了事,他絕不可憐她。
絕不!
「韋柏伊,韋先生,」听見他說出這樣豬頭的話,米瑤負氣地狠狠的踹了他小腿肚一腳,滿意地看他疼得齜牙咧嘴的模樣。「沒想到你的思想這麼古板,我們女孩子愛穿怎樣是我們的事,難道我們穿著清涼就代表可以讓男人對我們伸出魔掌嗎?別把你們的獸性推到我們身上,就是有你們這種沙豬,才會到了二十一世紀還有一堆可憐的女人包得跟木乃伊一樣!」
她那一腳用了十成力,韋柏伊疼得額上直冒汗,他咬咬牙,沉默沒說話。應該說是痛得說不出話。
他當然不是思想古板的男人,會那樣說只是因為心里不舒服,認識米瑤二十年,從未看她為誰如此開心過。說穿了,他就是不開心呀!
「再見!大沙豬。」米瑤氣不過,又恨恨的踹了他一腳。
可惡!原本逗弄他的好心情全沒了。
大沙豬!
「真沒想到他會那樣說,實在太令我失望了。」嘴里咬著剛從便利商店買來的棒棒糖,米瑤咕噥。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緩緩的將車停在巷口,筱芸聳聳肩,顯得很無所謂。「很多男人都這樣想。」
「我知道很多男人都這樣想,」米瑤噘嘴。「但是他不行。」
「為什麼不行?」
「他不該是這樣的人,他如果這樣,我就不喜歡他了。」
「米小姐,你對他的要求會不會太苛刻了?」這是很一般的想法啊!在路上隨便抓十個男人,其中有九個會這樣想。
剩下的那一個未成年,還沒變身小。
「我不知道,反正他不行。」米瑤嘀咕。
「你想……」筱芸突然詭異地看她,「他會不會在吃醋?」
「吃醋?」那種男人會嗎?他只會像個老夫子一樣,把她從頭到腳念一遍吧?
「不然依你對他的了解,他像是說出那種話的人嗎?」
「不像。」想了想,米瑤搖搖頭。
「所以他絕對是心里有鬼了。」唉!男人啊!還是激將法最有用。屢試不爽。
「恩。」听筱芸這樣說,米瑤突然覺得好像有幾分道理。
「小姐,時間不早了,請你趕快上樓休息,我還要開車回去呢!」見她還有繼續聊的打算,筱芸沒好氣的送客。都聊了一天了,還沒盡興啊?
「好啦!好啦!筱芸,你真的很沒同事愛耶!居然趕我下車.」
「小姐,沒同事愛的是你吧?明明知道我住很遠,還不快點讓我回去休息。」
「我這不就下車了嗎?那我先回去!拜拜。」
「拜拜!」
冷眼望著坐在車里遲遲不肯下車的人影,將一切看在眼底的韋柏伊倏地關上窗,皺緊眉心,胸口有股莫名的火焰在燃燒。
沒想到才幾天,米瑤和「他」的感情已經好到難分難舍。
嘖!
「咦?你還沒睡。」電梯門甫打開,米瑤就看見一尊臉色不怎麼好看的門神。嚇了她一跳。
「你不也是剛回來?」他挑眉。
耶?口氣有些沖喔!想吵架嗎?
「我看完電影馬上就回來了。」米瑤想直接進家門,不料被他偉岸的身子給擋住去路。
「剛剛送你回來的人就是「他」嗎?」頓了下,他問。
「他?哪個他?」腦筋一時沒轉過來,米瑤怔住。
「就是在追求你的「他」啊!」咬咬牙,韋柏伊語氣不佳。
還裝傻!
「哦!你說「他」啊!」連忙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米瑤有些心虛。「你都看到了?」
應該沒露出馬腳吧?
「我都看見了。」他不甘願的用力頷首。
「好端端的,你干嘛偷窺我?」心里有些竊喜,但米瑤表面上仍是佯怒。
會開始注意到她了嗎?嘻嘻!
「我才沒有偷窺,」她的用詞真失禮,他只是「踫巧」走出來,又「踫巧」從窗戶看見她。「陌生的車輛出現在巷口,難免會引入注意。」
他說謊!他睜著眼楮說瞎話。大半夜的,誰會注意樓下停了什麼車?他分明就是在等她。
「是「他」沒錯啊!然後呢?」見他不說話,米瑤故作無辜的反問。「知道是不是「他」很重要嗎?」繼續狠狠刺激他,最好讓他回去失眠兼吐血。
黑瞳倏然一縮,韋柏伊的神情還是很鎮定。她說得沒錯,知道是不是「他」又如何?
「不如一起出來吃個飯吧!」輕輕吸口氣,他說。
「WHAT?」懷疑自己的听力出問題,米瑤感到很震驚。
他想要和「他」一起用餐,這是什麼爛主意?
「就你和我,「他」和綺臻。」他靜靜的把話說完。
「我們為什麼要和你們一起吃飯?」只要听見艾綺臻的名字,她心里就直冒酸泡泡,更何況是一起去吃飯?
最重要的是——叫她去哪里找個「他」啊?總不能去牛郎店隨便租一個吧!
「大家可以交流一下,順便增進感情。」他想看看到底米瑤的「他」有何能耐,不但將她迷得團團轉,還讓她連喜歡他的事……
都給忘了。
交流?又不是兩岸文化發展促進協會,有什麼好交流的?
「不好吧!」她蹙眉。
「有問題?」
「問題可大!」想也沒想,米瑤嘀咕。
「是嗎?該不會是根本沒有這個人?」黑眸狐疑地眯細,他狡猾的問,「難道從頭到尾都只是場騙局?」
這不是沒有可能,一切發生的太突然。
「什麼?哪有?」米瑤立刻受到驚嚇的跳起來,「你別胡說。」
「既然真有這個人,你有什麼好猶豫的?反正他對你百依百順不是嗎?」
「我、我只是想不出要大家一起見面的理由。」米瑤還在做垂死的掙扎。
「我們感情這麼好,我就像哥哥般照顧你,介紹彼此認識也是理所當然。」他聲線微沉,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他哪里像哥哥般照顧她了?從小就喜歡潑她冷水、落井下石,而她又偏偏喜歡這個會氣死人的書呆子。
哦!可惡!
「可是……可是……」凝睇他看不出心思的俊顏,米瑤把話硬生生吞回肚里。
雖然他的神情很平靜,但總覺得隱隱泛著殺氣,好像她再多說一句就會自掘墳墓似的。
「事情就這樣敲定了,時間和地點我會另外通知你,晚安。」見她很識相的接受提議,韋柏伊和她輕聲道晚安,頭也不回的逕自閃人。
瞪著韋家關起的大門,獨留在樓梯口的米瑤一臉呆滯。毀了、毀了,這下子死定了。教她臨時去哪里找個阿娜達來?
繁華熱鬧的街道上,一家名叫「真有力」的機車行生意正好,一群人擠在店門口,等待修理的機車排得老長。
米瑤腳踩今年初夏剛買的細跟涼鞋,穿著絲質的合身洋裝,雪白的藕臂撐著一把滾蕾絲邊的小洋傘,烏黑秀亮的長鬈發垂落身後晃呀晃的,就這樣大的走進機車行,引來眾人驚艷的眸光。
美眸瞧也沒瞧吹口哨的人群一眼,米瑤收了傘,悄悄的蹲在一名正在努力幫機車換黑油的高壯男子身邊。
「阿進!」她喚。
像是瞬間被雷劈到一樣,李嘉進一听見她的聲音,手中的半罐黑油差點全灑在地上,他錯愕的回頭。
「瑤瑤?」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米瑤皺眉。
「找我?」听見她這麼說,李嘉進差點沒當場口吐白沫暈厥。
當年小男生小女生的愛戀,如今已經升華為純友誼,他對當年的瑤瑤公主簡直又愛又怕,如今只想敬而遠之。
「你到底幫不幫我?」她嘀咕。
「能幫的我絕對幫,」李嘉進搖搖頭走進店里,沒想到她一點也不害臊的跟進來。「問題是不能幫嘛!」
兩天前接到她的來電,說要他假扮她的親親愛人,如果是騙騙外人還可以,但要騙韋柏伊……
人家他不要啦!
「為什麼不能幫?」米瑤很執著。
「大家都是鄰居……」就算他來這里做學徒目前不住幸福社區,逢年過節總要回去吧?這樣大家見面多尷尬?更何況他听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更覺得這個忙幫下去會出事耶!
這兩個人明明對彼此有感覺,干嘛弄得跟諜對諜一樣,還把他這個局外人拖下水?到時出了事,他豈不冤枉?
「可是我只認識你啊!」米瑤跺足。
那些不熟的人她不要啦!她才不要欠人情。
「你找我去,柏伊他是不會信的。」李嘉進又搖頭嘆氣。「而且如果真的和你去,保證會被我家小慧五馬分尸、大卸八塊。」
小慧和她從第一眼就不對盤,他也不明白原因在哪?肯定和米瑤長得太美有關系,每個女人見到她,都會擔心愛人被搶走。
其實瑤瑤很潔身自愛的,他比誰都清楚。
粉唇微噘,米瑤沒好氣地瞪著眼前的怕妻奴。
「沒關系,你有異性沒人性,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如今遭逢生死攸關的困難,你居然忍心袖手旁觀!」
「大人冤枉啊!我沒有不幫。」她會不會說得太夸張了點?連生死攸關都出現了。
「一句話,你去不去?」
「就說我不能幫嘛!」捧著額角,他哀聲嘆氣。
為啥非得推他人火坑呢?從頭到尾都不關他的事咩!
「我都親自來找你了,你還是不肯?如果你真的不幫,以後我們切八段,我再也不理你了,說好要包給你的大紅包也不包了!」她負氣地道。
又不是小孩子,還切八段咧!頭疼的看了眼米瑤倔強的小臉,李嘉進遲疑很久,終于無奈地點點頭。
「別說我沒義氣,我幫你就是了。」切八段這種狠話都撂下了,他能不幫嗎?
就算他這輩子欠她的,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