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北京城
入夜,萬籟俱寂,皎月悄悄隱入烏雲後頭,是做殺人買賣的最好時機。
江府大宅的屋檐上靜靜潛伏著一名削瘦的黑色身影,他黑巾蒙面,僅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漂亮鳳眸。
他已經待在這里好一會兒了,就像屋頂上的磚瓦般一動也不動,將下頭侍衛往來巡邏的時間算得清清楚楚,只要再等一等,他就能趁他們交班的時機直挑江喜福的臥房,取下他的項上人頭回去交差。
江喜福,官拜戶部尚書,十幾年來不知撈進多少民脂民膏,而他就是受人之托前來取他的項上人頭。
蒙面男子足尖輕點,一個漂亮的翻身,無聲無息地落地。
「……討厭,難道你不怕老爺知道嗎?」屬于女子的輕笑猛地從後方傳來,伴隨而來的是兩人的腳步聲,蒙面男子眉峰微蹙,倏然隱入樹後。「難道不怕他剝了你的皮?」
「能獲得像十二姨夫人如此美麗的女子的青睞,就是要霍某賭上性命也心甘情願。」男子刻意壓低聲音回答。
「這種話,霍總管該不會也和五夫人說過吧?」女子輕哼。
「霍某句句真心,願意拿項上人頭擔保。」
「哼!我才不信你。」
「十二姨夫人不信我,真是教我心里難受呀!」
「油嘴滑舌的家伙!」
一男一女的身影緩緩的從左方走來,依著昏暗的月光,約莫能看出他們打情罵俏的模樣,蒙面男子俊眸微眯,沒想到會在此刻遇見偷情的小妾。
「時候不早,我該回房了,以免老爺懷疑,」十二姨夫人千嬌百媚地回頭睇了霍總管一眼,「你呀!給我老實一點,少給我招惹五夫人,知道嗎?」
「小的明白,姨夫人慢走。」霍總管輕笑回答。
「嗯∼∼」十二姨夫人臨走前還不忘捏捏他的掌心,這才依依不舍地轉身離開。
「剩一個。」蒙面男子無聲喃道,眸光陡然一冷,從袖口滑出兩只森冷的匕首反握在掌心。
他已經沒時間再等,現在就要動手!
身影飛快閃出樹外,冰冷的刀鋒才貼上霍總管的頸子,蒙面男子卻眼尖的發現十二姨夫人不知道和門里的人說了些什麼,江喜福匆匆打開房門,往這兒走來。
可惡!被他們一擾,計畫全亂了。
「英雄∼∼求你手下留情別殺我啊!」耳邊傳來霍總管苦苦哀求的聲音,蒙面男子欲殺人滅口的手一頓,「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是我做的。」
「……」蒙面男子冷冷的盯著霍總管可憐兮兮的告饒舉動。
「我一切都是依命行事,冤有頭、債有主,英雄千萬別找錯人。」霍總管只差沒跪下來求饒。
揚眸望了眼正穿過小橋而來的江喜福,蒙面男子語氣里帶了一絲嘲諷。「身為男人,你現在的行為會不會太沒骨氣了?」
方才和十二姨夫人偷情的時候不是膽大包天嗎?怎麼現在又像只畏縮的老鼠?
霍總管垂下眼,狹長的眼眸里閃過一抹陰狠,語氣顯得比之前還可憐兮兮。「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求求你啊!只要英雄肯放過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沉默下來,蒙面男子對眼前毫無骨氣、聲淚俱下的男人極端厭惡,這下連動手殺他都懶了。
「只要你安靜地待在這里不出聲,我就饒你不死。」冷冷的丟下話,蒙面男子目光緊盯住越來越靠近的江喜福。
「謝謝英雄大恩大德、謝謝英雄不殺之恩。」感覺出他已經松開手,霍總管跪在地上迭聲道謝。
「閉嘴。」蒙面男子身形疾掠而出,直撲向不知危險已經靠近的江喜福。
眼看蒙面男子離開,霍總管神情一改之前的害怕,表情變得猙獰,悄悄從懷中取出短劍,猝不及防地朝他背心刺去。
「江大人危險,小心有刺客!」霍總管高聲提醒。
「什麼?」听見警告,江喜福腳步猛然一頓,頓時感覺到冰冷的刀鋒挾帶寒氣從頸前銳利擦過。
「卑鄙!」眼看江喜福的人頭就在眼前卻功敗垂成,蒙面男子氣怒地低咒。
霍總管手中的短劍直直刺進他的背,飛濺起一串腥紅的血珠,而他硬提起一口氣,旋身將霍總管重重踹向石牆。
原來霍總管非但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窩囊,相反的,他的身手還相當好,甚至比一般高手來得矯捷。
「來人啊∼∼有刺客!快來人啊!」有驚無險逃過一死的江喜福當下扯開喉嚨驚喊,腳步踉蹌地節節後退。
「你!」用力拔出短劍,蒙面男子一個箭步想再奪他性命卻是力不從心,劇烈的痛楚讓他眼前一暈,他惡狠狠地瞪著江喜福──可惡,只差那麼一步!
「來人啊∼∼快來人啊∼∼」嚇得心膽俱裂的江喜福跌坐在地,冷汗布滿他腦滿腸肥的臉。
感覺到侍衛從四面八方迅速圍來,蒙面男子咬咬牙,反身躍上屋檐。
如果……如果今天失敗的原因被三弟知道,他肯定會狠狠的數落他一頓,譏笑他的婦人之仁……
如果……如果他還有命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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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爺慢走啊!記得再來捧場。」天才蒙蒙亮,大街上還蒙著一層淡淡的薄霧,上官頤嬌顏上的粉濃得仿佛光說話就會掉下來,她粉唇揚著燦爛的甜笑,吩咐二寶小心扶著醉醺醺的李爺走出「女兒紅」。
「當、當然,本爺一定會來……今晚就來……」已經醉得語無輪次的李爺激動地比手畫腳,過大的音量破清晨的寧靜。
明眸里厭惡的情緒一閃而逝,上官頤的笑容不減,連忙揮手示意在門口等候的李府家丁快將李爺扶進轎里。
「李爺早點休息,小女子不送了。」臉上開心的笑容像面具,輕快的語調和眼眸里厭惡的情緒形成最強烈的反比。
「頤姑娘別、別送了,叫冬香等本爺,本爺今晚會再來看她的……」李爺搖搖晃晃地坐進轎里,濃重的酒氣彌漫。
「這是一定的,李爺慢走。」眼看軟轎終于慢慢遠離視線,上官頤招牌笑容倏然一斂,旋即換上不悅的神情。她攏了攏貂毛大氅,寒風全竄進了骨子里。
「這些男人是怎麼回事?不喝到天亮不離開,家里頭是金山銀山揮霍不完嗎?難怪說富不過三代,有這樣的敗家子,怎麼可能不家道中落!」上官頤狠狠蹙緊眉心,臉上過濃的胭脂水粉掩蓋住她該是清麗月兌俗的嬌顏,塞滿心中的不甘與失望,全換作無力的抱怨。「朝政不張,民風腐敗,上梁不正下梁歪!」
「頤姑娘,我都收拾好了,你快進來歇息吧!」「女兒紅」大門內傳出蒼勁有力的聲音。
「海叔,我把燈收了就進去。」踮起足尖,上官頤小心翼翼地取下兩盞華麗的琉璃宮燈,這兩盞燈可是她千辛萬苦請宮里的師父做的,放眼整個北京城也只有「女兒紅」能有如此排場。
「女兒紅」──紅透北京城的花樓,多少達官貴人在此一擲千金面不改色,全北京誰不知道「女兒紅」的當家頤姑娘八面玲瓏、一笑傾城,更明白頤姑娘不陪笑、不陪酒的規矩,若是誰膽敢犯了她的禁忌,就算是王爺她也不客氣的掃地出門,與其說「女兒紅」紅透整座北京城,倒不如說是她上官頤紅透了全北京。
收起宮燈,上官頤關起朱紅色大門,猛地,一只冷得仿佛失去溫度的掌心緊捂住她的唇,將她往陰暗角落拖去,似曾相識的好听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噓,別出聲!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話,我不會傷害你。」
上官頤眨眨似貓的大眼,緩緩的點了下頭。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
「方才是不是有官府的人來過?」身後的男人用力嗆咳,天氣很冷,他的掌心還泛著一層薄薄的冷汗。
上官頤感覺到他的手微微放松,看來是要她回答問題。
「不久之前有狗官遇刺,他們是來做例行巡查。」身後的男子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原來應該是他挾持她,現在倒像他把重量放在她身上。
現在是呼救逃跑的最佳時機,但她沒有這麼做,一心只想看清身後男子的模樣。
看他──究竟是不是他?
「狗官?」她的回答讓男子想笑卻笑不出來,他現在連問話都顯得吃力,「他們人都走了?」
「嗯,他們不會再來了。」
「你怎能如此確定?」
「我就是能確定。」絕對不會錯,這個聲音就是當初救她的男子!上官頤驚喜不已。
不知停頓了多久,男子略顯氣虛的嗓音再度傳來。「你似乎不怕我?」
「我該怕你嗎?」上官頤小心翼翼地旋過身,揚起宮燈照清他蒼白的俊顏。「果然是你。」
她難掩欣喜的語氣。
漂亮的鳳眸倏然眯起,猛然的光亮教他睜不開眼,猛烈的暈眩緊接著朝他席卷而來。「我認識你?」咬咬牙,他強自清醒。
「你不認得我了?」還真把她給忘了,上官頤連忙扶住他不穩的身子,這時才發現他胸前深紅色的血漬,她震驚地睜圓美眸。「咦?你受傷了?」
「嗯。」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眼前打扮艷麗的女人提不起戒心,冷惑心微乎其微地點頭,光是這樣的動作就已經費盡他好大的氣力。
「我先扶你進屋,」上官頤感到手心一陣滑膩,低頭一看才發現他背上滿滿是血,當下小臉嚇得更白,整顆心狠狠揪在一起。「你受這麼重的傷,必須盡快去找大夫。」
「我──」還想說話,不料眼前一黑,冷惑心終于支持不住地昏厥過去。
「你沒事吧?你別嚇我,」上官頤撐不住他的重量,跟著他跌坐在雪地里。「二寶!二寶!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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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你再端盆熱水過來!」年輕男子的衣襟才掀開,上官頤納入眼簾的就是皮開肉綻的傷口,她不忍地別過眼,將手中染紅的水盆遞給小月。
「是的,小姐。」小月應了聲,又匆匆下樓。
「尚大夫,怎麼樣?他傷得重嗎?」眸光刻意避開血淋淋的景象,上官頤揚睫睇向正在包扎傷口的尚大夫。
「嗯。」尚大夫面色凝重的搖搖頭,嚴肅的臉色讓上官頤不禁有些不安。
他流了好多、好多血,幾乎把她的床褥全給染紅了。
「頤姑娘,我先開幾帖藥,你給他服用看看,」尚大夫提筆沾墨草草寫下藥方,「現在只能盡人事听天命。」
「尚大夫,您的醫術這麼好,怎麼說這種喪氣話?」他的回答讓毫無心理準備的上官頤心一揪。
「頤姑娘,他受的不只是刀傷,姑且不論這刀幾乎穿透他的胸膛,刀上還喂了毒。」尚大夫重重嘆氣,撫著長須垂眸望向床榻上氣息微弱的冷惑心。
「照您這麼說來,他還有救嗎?」听完尚大夫的解釋,上官頤的心又涼了半截。
他們好不容易才又見面,可別讓她的恩人死在她面前。
「頤姑娘不用喪氣的太早,你別看他瘦瘦弱弱的,其實他的身子骨好得很,」尚大夫笑了笑,語帶保留,「依我多年行醫的經驗,這小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少,其中不乏足以致命的傷痕,我想這回他應該也可以熬得過來。」
這不是第一個留在他胸口的傷,也不是最致命的一個,讓他不禁好奇起眼前漂亮秀氣的男子究竟是什麼身分?
「話雖如此,但是……」
「如果他能熬過這兩天,應該就沒有大礙,」尚大夫輕輕截斷她的話,「當然,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如果病情並非我所形容的樂觀,那麼……就請頤姑娘準備他的後事吧!」
這樣的答案,簡直跟沒有回答沒什麼兩樣。
「我明白了,謝謝尚大夫,辛苦您跑這一趟了。」點點頭,上官頤語氣沉重地道謝。
「頤姑娘,你千萬要記住,這兩天對病人很重要,需要時時刻刻在他身邊照顧,定時換藥,可別讓他的傷口腐爛化膿,不然到時就棘手了。」尚大夫將外傷藥拿給她。
「我明白。」
「那我先回去了,藥方我已經寫好,你照著去抓藥就行了。」臨走前,尚大夫不忘殷殷叮嚀。
「好,謝謝尚大夫,」上官頤回頭朝丫鬟示意,「小月,幫我送尚大夫出去。」
「是。」
「盡人事听天命啊!」喃喃自語,上官頤走近床榻,思緒似乎有些飄忽。「這是我最討厭的一句話,在這世上還有所謂的天理嗎?」
床榻上,冷惑心劍眉痛苦地緊蹙,破壞了他該是十分好看的俊顏。
「你千萬要熬過來,這三年來我一直想再見到你,」上官頤拭去他額間的冷汗,刻意裝扮俗艷的臉龐寫滿憂心。「絕對不是為了要為你送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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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一種火辣辣的痛楚在胸口燃燒,偏偏從骨子里竄出來的是難以忍受的惡寒,身體同時承受著酷寒和灼燙兩種煎熬,身上的每一根骨頭仿佛都在喀喀作響,掙扎著想起身,卻總被無窮無盡的黑暗拉回。
朦朧中,一抹火紅色的影子忙碌地來回走動,雖看不清她的容顏,卻能感覺出她的擔憂,當她的掌心輕輕覆在他滾燙的額間,總有種舒服的冰涼稍稍減緩他的不適。
「你……你是誰?」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如此問道,冷惑心喑啞的聲音連自己都認不出來。「我在哪里……」
「你放心,這里很安全,不會有人傷害你。」好听的女聲忽遠忽近地傳進他耳內,手中正拿著干布拭去他頰邊的汗。
眯起鳳眸,冷惑心想將說話的女子瞧仔細,無奈視線模糊,眼前總像是蒙上一層薄霧,怎麼也看不清。
「我、我要離開,我不能待在這里。」硬提起一口氣,胸前的劇痛讓他清醒了些。
「你想離開?你身負重傷,能不能下床都成問題了,你還想到哪兒去?」好听的女聲沒好氣地嘀咕。
「我不能留在這里……」猛然翻身坐起,牽動傷口的痛楚幾乎教他咬碎了牙,「我不能連累你。」
他刺殺江喜福的行動失敗,相信就算要翻遍整座北京城,心思歹毒的江喜福也會把他揪出來,他怎能連累無關的旁人?
所有的環節只有一個地方出了錯,就是他不該存有婦人之仁,眼看貪官的狗頭就要到手,一念之差卻差點送掉他的一條命。
「我不怕你連累,正如你當年不怕被連累一樣,」好听的女聲輕聲回答,僅用一根手指頭便輕易地將他推回床榻,「我上官頤敢收留你,當然自有盤算,你只要負責安心養傷,其余的事情用不著你躁心。」
她一個年輕姑娘家能在北京城立足,當然有她的本事。
「你不明白事情有多嚴重……」劇烈的嗆咳中斷他未說完的話,他下意識地反握住她為自己拭汗的小手。「收留我你會引禍上身的……」
心一跳,上官頤的眸光落在他緊握住不放的手,粉頰不爭氣地微紅。
鎮定一點,就算當年救她一命的恩公模樣長得再俊,人家現在命在旦夕也不是她胡思亂想的時候。
「我不怕。」想怞回,偏偏他握得死緊,傳來的炙燙溫度讓她的心跳得有些快。「我不怕麻煩。」
「女兒紅」做的是什麼生意,什麼麻煩她沒見過,又怎麼可能怕麻煩?
現在換她有能力保護他,當然她說什麼也會保住他。
「你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冷惑心緊緊蹙眉,咬牙忍住幾近讓人暈厥的巨大痛楚。
這女人是驢子嗎?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被官兵發現,她也會落個窩藏逃犯的罪名,陪他一起人頭落地。
「讓……讓我走……」好不容易硬提一口氣,冷惑心再度翻身坐起,疼得背脊冷汗直流,眼前一陣暈眩。
「我不會有事的,」還是用一根小指頭就讓他乖乖倒回原處,上官頤不贊同地瞪他一眼,「你盡管放一千一百個心。」
她都不怕了,他還擔心什麼!
「你──」冷惑心還想說話,無奈意識越來越模糊,他光是想保持清醒就已經耗費太多氣力。
這女人居然向他保證要他安心?她根本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他可是刺殺朝中命官的刺客,想必現在整座城都鬧得沸沸揚揚的,就是要緝捕他歸案,她何必非要陪他蹚這渾水?
「我向你保證,你會很安全的,在這里沒有人能夠傷害你,」見他還是不放心地鎖緊一雙劍眉,上官頤柔聲道,柔荑輕輕覆上他滾燙的額,撫平他深鎖的眉。「你先好好休息,不用煩惱太多,能不能熬過今天對你很重要。」
倘若他再繼續高燒不退,他也不用再多費心,因為他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你向我保證?」漂亮的鳳眸眯起,朦朧中瞧見的是未施胭脂的清麗嬌顏,她柔柔的笑容泛在唇邊,的確有安撫人心的作用。「向我保證……」
想諷笑卻笑不出來,真好,如今他連扯動臉皮的力氣都沒有了。想他冷惑心乃堂堂「地獄門」的二當家,何時需要人向他保證了?!眼前的女人倒是開了先例。
頭好沉,手腳重得使不上力,冷惑心乏力地將頭靠回枕上。
要不是他現在傷重了些、血又流多了點,沒力氣和她一般見識,他肯定要好好開導她,告訴她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道理,這樣隨便撿人回來的行為是不好的、是不對的……更別提什麼鬼保證了……
心中的念頭還在轉,冷惑心才閉上眼,意識在瞬間又被拉回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