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家知名的主題咖啡館,時下年輕人最喜歡的去處之一,假日經常都是大排長龍。
今天並非假日,該是最冷清的星期一下午,貓圖樣的拼布沙發座位仍坐了八分滿,一名縴細白皙,頭戴藍灰色漁夫帽的年輕女子,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帽檐壓得極低,巴掌大的瓜子臉掛著超大褐色墨鏡,偷偷模模的在偷看些什麼。
「……兩個人都不說話,會不會到最後仍一句話都沒說啊?」吸著蜜茶,燦亮貓眸越過裝飾盆栽,偷覷著斜對角的年輕男女,只見他們正襟危坐,各自瞪著眼前的玻璃杯,半小時過去誰也沒開口。
「已經很害羞,沒想到允佑學長更害羞,這樣下去約會能成功嗎?」
和心慕的學長頭一次約會,個性比孫海寧內向的不敢單獨赴約,拜托她先暗中跟著,等確定不會有問題再行離開。
有點無聊的看向其他桌的情侶,孫海寧心里好羨慕。她和齊拓哥會有這樣的一天嗎?
想到他居然一臉認真的要她去跟別人約會,她就氣悶。孫海寧無意識地用吸管戳著杯內的冰塊。
齊拓哥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意呢?她的眼楮里一直只有他呀!除了齊拓哥,她誰也看不見。
唉——
「小貓,你為何這身打扮坐在這里?潘允佑呢?」
冷不防,耳際響起絕不會錯認的聲音,孫海寧受到驚嚇的跳起,差點打翻蜜茶。
「齊、齊拓哥?你怎麼會在這里?」她結巴。不愧是她最佩服的齊拓哥,她都變裝了,他居然還能認得出來。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才對!你今天不是跟他約好看電影嗎?他人呢?」齊拓擰緊濃眉。「還有,你干嘛一副見不得人的打扮?」他粗聲問。
戴著超大漁夫帽和墨鏡,假扮偵探游戲嗎?
「我、我——」故意氣他才說出允佑學長約她的謊言,如今可好,允佑學長和就在那里,她要如何解釋?
「我看見他了,他身邊那只小不點又是誰?」左瞧右瞧終于找到潘允佑的身影,齊拓陰冷的黑眸落在他對面的嬌小女子,殺氣騰騰。
「她叫,是——」話還沒說完已被齊拓打斷,孫海寧睜圓美眸,從沒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模樣。
「我知道了!該不會這小子腳踏兩條船,所以你躲在這兒監視他吧?」直接往最壞的地方想,齊拓咬牙切齒。
咦?當然不是這樣,允佑學長從頭到尾只喜歡一個人。
「該死的家伙!想花心也得看對象,他嫌自己活膩了嗎?」大手握拳,齊拓長腿跨過小花台,企圖找負心漢算帳。
齊拓哥想做什麼?
眼看允佑學長即將變成無辜的代罪羔羊,孫海寧情急之下趕忙用力扯住他的衣袖,一拉一扯間,齊拓長腿絆到花台,兩人狼狽地摔到另一邊沙發上。
孫海寧壓到雪白桌巾,桌上的花瓶杯子全掉了,小花台的裝飾盆栽禁不起大力沖撞,叮叮咚咚也掉了。
乒乓 啷!一連串玻璃破碎聲,引來所有人的注意,最慘的是,他倆跌在潘允佑和旁邊。
「齊學長?」看見學校的風雲人物用很奇怪的方式出現在眼前,向來崇拜齊拓的潘允佑驚愕地站起,只差沒有立正敬禮。「呃,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他當然不好,這輩子最丟臉的一刻應該就是現在了。被請出店外,臨走前晚娘臉孔的店長還送他們兩枚大白眼,唯一幸運之處就是不用賠償。
「齊拓哥,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孫海寧嘟嘴問道。挽起袖口,露出剛才不慎撞傷的一大塊瘀青。
好慘。
「……我听人說你和潘允佑約在這里。」齊拓力持冷靜的聲音難掩不自在。
「就算我跟允佑學長約在咖啡館,你也不能——」話聲忽頓,孫海寧驚訝地抬頭看他。「齊拓哥,你是特別來找我的?」眼底閃過慧黠的光芒,帶絲頑皮,莫名的,她心里冒出好多甜泡泡。
「我只是不放心過來瞧瞧。」悶悶吐出話,很不情願。
不放心?那可不可以自作多情的解讀成,他是因為有那麼一點點吃味?
「干嘛盯著我不放?」她燦亮如星的眸光仿佛要看進他靈魂深處,齊拓輕咳兩聲。
「沒什麼。」粉唇綻開無奈的笑,孫海寧搖搖頭。
看不出來,什麼都看不出來啊!罷了,反正她從不曾看透過齊拓哥的想法。
「你還沒告訴我,為何潘允佑跟那只小不點坐一塊兒?」拉過她細白玉臂,齊拓語氣雖冷,仍輕柔地幫她柔開瘀血。「疼嗎?」
「不疼。」孫海寧咬了咬唇,短暫思量過後決定照實招供。「關于和允佑學長約會的事,我是騙你的,允佑學長喜歡的對象本來就是。」
「騙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可知道他足足擔了多少心,曾幾何時她也變得愛惡作劇了?
「還需要問嗎?答案非常顯而易見。」孫海寧聲音細如蚊蚋,帶著埋怨,鼓起腮幫子像只受委屈的天竺鼠。「因為你要我跟別人約會啊!所以我故意這麼說。」
這麼說,聰明如齊拓哥應該懂了吧?
齊拓撫柔的動作微頓,望住她的眸光仿佛多了些什麼。
「小貓,我——」意識到孫海寧對他的感情,一時之間齊拓心緒全亂了,他望著她,欲言又止。
他沒話對她說嗎?
他的態度螫傷孫海寧,她低頭,輕輕怞回手。
看起來,她好像為難齊拓哥了。也對,她只顧著表達自己的情感,卻忘記齊拓哥是否和她有同樣的感受,這對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看待的齊拓哥,真的為難了。
「齊拓哥,剛才的話你不用往心里去,我只是隨口說說,你隨便听听,不用認真……」擔心自己的冒失換來日後相對兩無言的窘境,孫海寧急急說道。
他只把她當成妹妹也沒關系,他無法把她當成女人來愛也沒關系,只要他們能維持現狀就好了,她是真的這麼想的。
只要齊拓不離開她身邊,她會心甘情願守著這個身份。
「你胡說八道什麼,為什麼不用認真?」齊拓俊眸微瞪,轉眼間雪白玉臂重回他掌中。「干嘛突然變成飽受委屈的小可憐,我又還沒回答。」
「可是——」被罵得無辜,孫海寧咬住下唇。
可是他剛才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啦!
「我承認,即使明白對你的感情絕非對妹妹那樣簡單,我也刻意壓抑那份感覺,不過,顯然我的自制力沒想像中那麼好,不然也不會听說你和潘允佑在這里約會,立刻匆匆忙忙趕過來……」他的說法已經很客氣,根本應該用坐立難安來形容比較恰當。
「所以——」孫海寧心跳怦怦的等著。
不再多廢唇舌,齊拓決定用行動來說明。他一把拉過她的嬌軀,低頭封住她的唇。
反應慢半拍地眨了眨美眸,孫海寧表情震驚。
齊拓哥吻她耶!代表……代表……
代表她不是單戀,齊拓哥也同樣喜歡她的吧!
「小貓,接吻的時候眼楮要閉起來。」懲罰性的輕啃她的柔女敕唇瓣,齊拓低語。
胸腔里劇烈跳動的心簡直就快麻痹了,孫海寧閉起美眸,小臉浮現幸福神情。她發現齊拓哥的吻——
有濃濃巧克力糖球的味道。
「小貓,你感冒有好點嗎?」
打開門,齊拓隨手將提袋擱在桌上,赫然發現一團會動的棉被朝他撲來。
「沒有,人家好難過。」
棉被卷裹著一名縴弱美女,幾綹長鬈發落在臉龐,本該是白皙清麗的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大眼水汪汪的。
「你還在發燒。」大手撫上炙燙的額際,齊拓皺眉問。「有按時吃藥嗎?」
「有。」孫海寧表情好可憐,小臉埋進他的胸膛。「可是沒用,我已經燒兩天了。」
「听說這次流行性感冒病毒特別猛烈,你听話,乖乖再多休息兩天。」齊拓疼愛地柔柔她的發心。
一年過去,孫海寧沉浸在甜蜜的愛情里度過最幸福開心的日子,她就像受到陽光滋潤的花,綻放得更加嬌艷動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你先回床上躺一會兒,等粥熬好了我再叫你。」
「不要,我要在這里等你。」抱著棉被蜷曲在木質地板上了,孫海寧執拗地說。
身為研究生,齊拓這陣子變得好忙,兩人明明在同一所學校卻踫不到面,要不是這次感染流行感冒,她可能要下星期才能見到齊拓哥。
「小貓,地上冰冰涼涼的,快起來。」準備煮粥的動作停下,齊拓嘆氣。
「可是我好久好久沒看到你嘛!每天都只有通電話,人家好想你。」越說越委屈,孫海寧眼眶紅了半圈。
「最多忙到這星期六,以後不會了。」見她仿佛遭人遺棄的小動物,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瞅著他瞧,齊拓整顆心都軟了。
他走過去,將她抱到慶上。
「先睡一下,嗯?」撫著她滾燙的額頭,齊拓輕柔印下一吻。
「人家要抱抱。」伸開雙臂,孫海寧像個愛撒嬌的孩子。
知道自己這陣子冷落她了,齊拓嘆口氣,跟著在單人床躺下,將她納入懷里。
「……齊拓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黏?」在他寬闊的胸膛找到最舒適的位子,孫海寧閉眸,喃喃問道。
「一點也不。」下巴頂著她的發心,齊拓輕撫她的發。
他喜歡她黏著自己。
「可是珍妮說我太黏了,這並非好事。」熟悉的體溫和氣味,讓孫海寧整個人放松下來,昏昏欲睡。
「誰是珍妮?」
「讀心理系的談珍妮,我在社團認識她的。」因為發燒的關系,孫海寧頭好昏。「她說我太愛你了,這樣不好。」
「太愛我不好嗎?難道你還想把愛分給誰?」齊拓微笑,不是很在意的問。
「她說我愛你的方式太沒有保留,換句話說你是我生命的全部重心,如果有天你離開我,我會無法承受。」孫海寧睜開美眸,語氣帶著一絲不安。「齊拓哥,你會離開我嗎?我是說……會不會有天你不愛我了,從此一聲不吭的消失?」
珍妮說瘋狂因子會遺傳的,萬一哪天齊拓不愛她了,她會不會像媽媽一樣陷入瘋狂?
撥開她的汗濕發絲,齊拓的語氣不容懷疑。
「傻小貓,我絕對不會一聲不吭的消失在你眼前,更不會愛上別人。」那個叫珍妮的到底跟小貓胡說八道些什麼?他從不干涉小貓的交友狀況,可看來他似乎該多費點心了。
「真的?」
「真的,我保證。」
「好!那我繼續這麼愛你吧!」听見讓人心安的答覆,孫海寧唇辨揚著滿足甜笑,重新閉上明眸。
只要齊拓哥不會不要她,不會愛上別人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每個人都會生老病死,小小姐,你節哀順變啊!」
一身黑衣素服的張嬸頻頻拿手巾拭淚,難過的看著因為過度悲傷消瘦一大圈的孫海寧,她緊握她冰涼的小手。「至少老太太走得很安祥,這樣就足夠了。」
足夠?真的是這樣嗎?她不這麼想。
孫海寧低頭,沉默。
她還來不及好好孝順外婆,來不及讓她看見自己畢業……她卻走了。
想到心酸處,孫海寧又紅了眼眶,淚水無聲無息滾落香腮。
「小小姐,別再哭了,再哭下去老太太會舍不得走。」明明想安慰人家,卻連自己都哽咽了。
「張嬸,謝謝你的關心。」點點頭,難忍的淚水像關不住的水龍頭,孫海寧埋進齊拓胸膛,哭得不能自己。
大三初秋,最疼愛海寧的高女乃女乃不敵病魔撒手人寰,剎那間,孫海寧覺得自己又變回孤獨一個人,傷痛欲絕。
喪禮結束後,齊拓陪她回到白屋。
孫海寧站在大廳里,怔怔地望著二樓發呆,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龐掛著兩道淚痕。
「小貓,過來。」她憔悴哀傷的模樣令人心揪,齊拓朝她展開雙臂。
一如往常的,孫海寧撲進他懷里,用力環抱住他勁瘦的腰身,仿佛快溺斃的人緊緊攀住浮木一樣。
不小心和她變成領居?
「我當然有私心」見她明眸眯細,齊拓不慌不忙地把話說完。「但所謂私心也是為了公事,
身為制作人,和劇本原著住近一點也比較方便溝通,還記得你說的公私分明嗎?」
她當然記得,就是這四個字讓她作繭自縛,落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你不介意制作人住在隔壁吧?」齊拓笑彎黑眸,人畜無傷的。
「是,不,介,意!」咬緊牙,孫海寧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擠出來。
「先說好,我們的關系僅止于合作關系,沒有別的。」孫海寧用力強調。
「我接受。」他點頭附和。
瞪著他太過溫和的笑,老覺得其中有詐,可哪里不對勁,她卻又說不出來。
「拿來!」停頓了下,孫海寧小手一攤。
「什麼東西拿來?」沒頭沒腦冒出這句話,齊拓錯愕。
「巧克力。」孫海寧沒好氣地從他手中硬搶回巧克力,雖然知道這種行為很幼稚,但她就是不想
白白浪費一盒巧克力。「你不是新朋友,沒必要歡迎!」
不管他的理由多冠冕堂皇,她還是有種受騙的感覺,所以巧克力——
不給!
「這麼說我們是舊朋友羅?」
他的回答讓孫海寧恨得直想磨牙,從前他不會這麼油嘴滑舌,他總是溫柔的,充滿耐心的,輕聲
細語的
甩甩頭,孫海寧阻止自己繼續回憶齊拓的好,這樣只會讓她意志更不堅定而已,她掉轉過頭,走
回屋里,帶著濃厚負氣意味甩上家門。
不跟他廢話了!
垂眸靜靜看了緊閉的房門半晌,一抹極淺的笑意躍上齊拓唇邊。
如果有一天,曾經愛得很深又恨得很深的前男友突然搬進你家隔壁,你會有什麼感覺
孫海寧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記不得已經第幾次望著牆面發呆。
隔著一道牆,她能深刻的感受到齊拓的存在,聞得到他身上獨特的氣味,他四季皆宜的暖暖體溫
,仿彿他就近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不過短短見幾次面,她的心思已然被他蠱惑。
以後叫你小貓可好?
記憶飄回過往,想起他低沉好听的嗓音第一次這麼喚自己,和他那讓人沉醉的深邃眸子,讓她心
頭軟軟的
腦袋里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孫海寧完全無法工作,直到窗外飄進一股誘人的食物香氣,吸
走她的注意力,孫海寧用力嗅了嗅,好像是白醬海鮮義大利面的味道。
咕嚕咕嚕
連續吃了四天微波食品,肚子立刻不爭氣的發出抗議聲。小桐不在,廚藝欠佳的她只能天天吃冷
凍食物,連自己都覺得哀怨。
唔——真的好香喔!劉媽媽啥時改做義式餐點了?之前她都炖中藥大補湯啊!忍不住推開窗用力多
吸幾口,躍入她眼簾的竟是隔壁窗口,腰系圍裙在調制醬料的齊拓。
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不過他穿起圍裙的樣子還真是該死的好看。
「晚安。」在她企圖關上窗戶的剎那,他主動微笑打招呼。
關窗的動作停住,她萬萬沒想到香氣是從他那邊傳來的,不然她死都不會開窗。
「用過晚餐沒有?」他的動作如此熟練,仿佛做菜對他來言是輕面易舉之事。不過他的確是呀!
想起齊拓曾經特地為她熬煮的粥,那是她一輩子都難忘的好味道
停!
回憶到這里急踩煞車,孫海寧真氣自己只要見到他就忍不住回想起過去,真沒用!
「我吃過了。」揚高下巴,孫海寧驕傲回答。
「哦?過什麼?」齊拓挑高一道俊眉。
「吃山珍海味,吃大餐」孫海寧話還沒說完,食物香氣隨著夜風徐徐史來,肚子又是一陣咕
嚕咕嚕聲。
安靜的夜里,她的饑鳴聲顯得特別清晰,她相信齊拓也听見了。
孫海寧粉頰紅透,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不然直接跳下去也行。
「山珍海味?大餐?」齊拓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
「誰說吃大餐就一定很飽了,我在減肥!」眯細眼眸,她教練羞成怒的低喊。
可惡,每回遇到他,她總是無法保有成熟完美的形象。
「啊——我今天白醬海鮮義大利面多煮了一人份,一個人也吃不完」齊拓忽然自言自語,而
後提議道︰「要不要過來一起吃?我們是合作伙伴,到合作伙伴家吃飯是很正常的事,順便可以討論
‘我’劇的相關細節。」
總覺得他凡事都拿‘我’劇當借口,偏偏這理由太好用,隨便他怎麼說都很理直氣壯。孫海寧狐
疑瞅他。
「當然,如果你不敢也沒關系。」他懶懶接口。
「不敢?你說誰不敢!」孫海寧立刻不服氣的眯眸。
果然!激將法真是好用。
「就是你呀!你不是很怕接近我嗎?」他揚眉,挑釁。
「我才不怕接近你,我只是不想接近你!」她沒好氣的糾正。
這兩者意義大不同,別混為一談。
「哦!所以你要過來用餐嗎?」維持一貫喜怒不形于色的優雅態度,齊拓丟下誘餌。
「我——」
「就當是我敦親睦鄰的回禮,你不用想太多。」
「可是敦親睦鄰的巧克力我收回來了。」孫海寧老實不客氣的戳破他。
「人哪!若是不敢,就算找了一百種理由也還是一樣,沒關系,我不介意。」齊拓氣定神閑地道。
他轉身,用看穿她的眼神瞟了孫海寧一眼。
就說她不是不敢,只是不願意,他是年紀太大所以很難溝通嗎?不甘願被看扁,孫海寧用力關上
窗。
「你等我,十五分鐘後過去。」過去就過支,誰怕誰呀?也沒听過誰到前男友家吃飯會少塊肉的!
她要證明自己已非從前怯懦膽小的孫海寧。
「好啊!我等到你。」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充滿心機。
要怎麼引誘防心甚重的小野貓?丟餌就對了。
先一點點,一點點的丟,等它慢慢靠近最後——
收網,上鉤!
酒足飯飽,孫海寧就像饜足的貓坐在客廳沙發上,目光落在齊拓頤長挺拔的背影,心中不斷冒出
一顆顆後悔的泡泡。
她不該為了一句話就沖過來用餐,她的堅持呢?怎麼下一秒就灰飛煙滅?
孫海寧啊孫海寧,你果然還是從前那只踫到齊拓就舉白旗投降的孫小貓,從來就變過!
「你的咖啡。」
冒著熱氣的馬克杯湊到眼前,正在自責懊惱的孫海寧愣了下,伸手接過。「謝謝。」熱咖啡里加
了好多好多的鮮女乃,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他還記得她的喜好?剎那間,復雜的情感緊揪住她的心。
齊拓靜靜在她身旁坐下,雙職工沙發突然變得有些擠,孫海寧背脊僵直,直覺往旁邊挪動。
她不該過來的。
直覺告訴自己,再待下去情況恐怕會很不妙,她應該要早點離開以保安全。
「齊拓,我——」
「你——」
沒想到兩人同時開了口,他們互望一眼,陷入尷尬的沉默。
「你先說。」齊拓很有紳士風度。
「不!你先說好。」過了剛才那一秒,她的勇氣暫時跑光光了。
「是嗎?那我先說羅!」
低頭看著熱騰騰的拿鐵,她點頭。
「你就暫時把我當成朋友吧!」狹長黑眸斜睇她清麗的側顏,齊拓高深莫測地開口。「簡簡單單
的朋友。」
「朋友?」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孫海寧怔愣。
「是呀!簡單朋友。」他勾起笑痕,「我們有合作關系,又是鄰居,老針鋒相對下去不是辦法,
不如你把我暫時當成朋友,這樣相處也比較愉快。」
好不容易再見到海寧,卻明顯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敵意和怒氣,雖然他急著知道她當初為何一聲不
響的離開,可為了不嚇走他,他還是捺著性子,一步步慢慢來。
逼得太緊,只會讓她再次消失不見而已。
「我不懂」是她理解力變差嗎?還是齊拓的話太過深奧難懂?
「就是簡簡單單的朋友啊!不要怕我,不要排斥我,因為不管你冷淡或是冷漠都會讓我好受傷。」吃定她善良,齊拓俊容變得好哀怨.
她認識齊拓多久了?從來不曾見過他這種楚楚可憐的神情,悄海寧果然上勾,再次愣住。
難道這些日子的惡劣態度,真的傷到他了嗎?
的確,她對他恨過怨過,卻沒想過要報復他。
「我——」
「就像簡單朋友那樣,偶爾問候關心的朋友,嗯?」美麗黑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 得她心
兒怦怦亂跳。
「好吧!」孫海寧低低應聲。
「簡單朋友。」听見她答應,齊拓開心的伸出手。
「簡單朋友。」孫海寧猶豫了下,輕輕握住他的。
柔軟細女敕的小手握在掌心,一抹愉悅的眸光飛快掠過齊拓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