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寧小姐!海寧小姐!怪了?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胖胖的中年婦人瞠目擦腰的站在小路中間,氣呼呼的朝四周張望。
頭頂著大太陽,目前氣溫大概高達三十四、五度吧?一身熱汗,濕得像剛從水里撈起來似的,這種在熱天誰不想窩在房里吹冷氣,偏偏她還得出來找人!
海寧小姐簡直是個燙手山芋,成天跟她玩躲貓貓,當她太閑沒事做啊?存心找麻煩!
中年婦人眉頭緊鎖,嘴里不斷嘀咕。
「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海寧小姐,你再不出來我要先回去羅!我還有事情得忙呢!」圓胖婦人拉開喉嚨大喊。
周圍仍只有吵翻天的夏蟬回應她,圓胖婦人喉嚨咕噥了聲,逕自轉身回到半公里外的白色大宅。
除了張羅三餐外,還得照顧輕微中風的老太太,一間四層樓的高級洋房只有她和張伯兩夫妻打理,每天有堆事情要做,買菜、清掃、整理花圃哪來的美國時間陪小小姐玩躲貓貓?
話說小小姐是在這個暑假才臨時被送到這里,之前她從沒見過這位小小姐,听說是小姐的婚姻出了問題,長年在國外工作的丈夫有了第三者,沒空分神照顧女兒,才把她托給老太太照顧。小小姐長得很漂亮,像牛女乃般白皙的皮膚和一雙會說話的大眼楮,簡直是小姐年經時的翻版,可惜個性沉靜不愛說話,不是成天躲在房里頭不出門,就是干脆跑得不見人影
眼看圓胖婦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道另一端,孫海寧從一棵老榕樹後探出頭,艷陽將她過度蒼白的臉蛋曬得紅撲撲,增添幾許健康氣息;她靠著樹干壓低帽檐,在柔軟的草地坐下,眸光望向不遠處的小池塘。
好熱的夏天,她從沒待過鄉下,原來鄉下的夏天會這麼熱。
風吹來,連空氣也是熱呼呼的,孫海寧將小臉擱在膝蓋上頭,有些昏昏欲睡
她不討厭這里,因為跟這兒悠閑輕松的日子比起來,和媽媽同住反而她神經緊張。爸爸常年不在家,媽媽老在電話里和爸爸尖叫吵架,成天不是默默掉著眼淚,就是瘋狂摔爛一切可以摔爛的東西,富麗堂皇的大房子冷冰冰沒有一點人氣,一整天沒人和她說話是家常便飯的事
還是這里好呀!不曾見面的外婆是個好人(听說嬰兒時期有看過,但早已不復記憶)。雖然行動不便卻總是露出慈藹的笑容,和媽媽怨懟憤恨的眸光不同,外婆常用滿是皺紋的手輕撫她的發心,感覺很貼心很溫柔,若要她永遠待在這里不回去也沒有關系她是真的這麼想的。
小腦袋里轉著轉著,孫海寧懶懶地打個呵欠,換個姿勢沉入夢鄉。
「阿拓,大洋房的高女乃女乃找你當家教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听說高女乃女乃的孫女是名很漂亮的正妹喔!若沒興趣的話可以把機會讓給我!」
小路那一頭,兩台腳踏車緩緩並行,騎在右方的年輕男孩頭發挑染成淡茶色,嘴邊揚著壞壞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個很喜歡跟世俗道德規範挑戰的叛逆分子;左邊的男孩戴著無框眼鏡,臉龐斯文俊秀,身上有著濃濃的書卷氣,舉手投足間有股五者之風。
齊拓勾了勾唇,看似平凡無奇的淡淡笑容,卻莫名很有魅力。
「對方是高女乃女乃的孫女,因為明年要考大學才特地請我幫忙,對你少動歪腦筋。」
「唔--未滿十八歲的清純少女耶!」伸手爬爬淡茶色的頭發,辛智凱笑得很討厭。
分明不是這麼的人偏偏愛裝出大的樣子,這到底是什麼奇怪心態?齊拓忍不住瞪他。
「我會去幫忙跟對方是否為十八歲正妹無關,純粹是我想幫高女乃女乃,你少胡思亂想!」
「嘿嘿,我懂,我懂!熟了之後別忘記介紹一下喔!我向來喜歡年輕美眉。」辛智凱曖昧地眨眨
眼,怎麼看都覺得很欠扁。
「辛智凱,你快滾行嗎?辛媽媽不是在等你回家照顧辛小弟?若是晚了被逐出家門,我家恕不外借!」不想再听他故意低俗的言語,齊拓沒好氣地揮手攆人。
完全給他看不出來,一副流里流氣痞子樣的辛智凱居然是堂堂T大法律系高材生。
提起辛媽媽,辛智凱嬉皮笑臉的德行一斂,乖得像只羊。
「對耶!時間不早,我得回家當保母了,我媽今晚有瑜珈課。」有道是一山還有一山高,辛媽媽正是那位把他治得服服貼貼的高人。
「拜啦!」齊拓立刻揮手道再見,擺明不送。
辛智凱終于不甘願的回家當小弟的保母,好不容易耳根子清淨的齊拓回過頭,不經意發現大榕樹後一截粉藍色的裙角。
架起腳踏車,齊拓走下小斜坡,然後,他眼楮一亮。
陽光透過樹葉灑下點點金光,老樹下一名粉雕玉琢像塘瓷女圭女圭般的少女睡得正熟,如絲瀑般烏亮的長發散成半孤,映襯白皙臉龐更加甜美可人,此時她蜷曲著身子,濃密長睫輕輕顫著,讓人不禁好奇她究竟作了什麼美夢?
或許是感覺有人看著她的緣故,孫海寧美眸倏然睜開,冷不防迎上一對深邃如潭的眸子。
視線交會間,有股奇異電流竄過。
「啊--」輕輕喊了聲,孫海寧飛快端正坐好,小手連忙壓住裙角,表情劃過一絲驚慌。
她沒想到會遇見陌生人。
「我沒見過你。」齊拓偏頭看她,帶笑。
齊家是本地望族,換言之,這里幾乎所有的居民他都見過面,百分之百確定她是生面孔。
不說話,孫海寧只是用那雙燦亮如貓的眼眸回望他。
「你的名字?」
問得這麼直接,不明就里的人會以為他在把妹了!但他不是,他只是純粹對眼前的女孩感興趣。
一如往常的午後,一如往常的風景,因為她的出現,他一時有種發現迷路在森林的精靈公主的錯覺。
突然一整個夢幻不真實起來。
還是不說話,孫海寧看他的眼神充滿戒備,仿佛在估量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你--」齊拓還待說些什麼,不料一陣風吹來,吹落她頭頂的草帽,齊拓直覺反手欲接,孫海寧則乘機跳了起來往反方向跑開。
「喂--」
沒想到她的動作還真快,轉眼間剩小小的背影。手里抓著她的草帽,齊拓薄唇揚起愉悅笑弧。
她縴細靈巧的身影讓他想起家中優雅的暹羅貓蒂芬妮。
小貓!
第一眼瞬間,他已經決定她未來的稱謂。
「海寧,這位是外婆幫你請來的家教齊拓,他可是堂堂T大高材生,特地撥出這個暑假的空檔幫你補習。希望你明年可以考到不錯的學校。」
躲在外婆身後,孫海寧眼楮也不眨地看著自己有一面之緣的齊拓,表情有些害羞。
是他
簡單介紹過後,兩人一現來到書房,張嬸送來蛋糕冷飲後,書房里只剩他倆獨處。
「原來你是高女乃女乃的孫女,這陣子我常听她提起你。」明白自己若不開口說話的話,兩個人很有可能會沉默到天荒地老,齊拓輕松的口吻打開話匣子。
「你跟外婆很熟?」猶豫三秒,孫海寧反問。
她的嗓音一如想像中的清甜悅耳,果然很有精靈的感覺。
「高女乃女乃煮的菜超好吃。」齊拓含笑回答。
听見他的答案,孫海寧也笑了,兩朵甜甜笑窩點亮整張小臉。
過去在家當透明人的結果,她不擅長與人交際。在學校時,羨慕的看著同學們圍在一起聊八卦,她很想融入卻不知怎麼開口,當同學主動找她講話時,她卻緊張個老半天,絞盡腦汁想著要回什麼,結果適得其反。
而齊拓和其他人不一樣,讓她其名的很安全感,也不用特別去想該回答什麼。
真好。
「明年的準考生,我們開始念書吧!」齊拓微笑。「你自覺哪一種最弱,想先惡補一下?」
「最弱……」孫海寧皺皺眉。似乎很苦惱。
「嗯,總有一科最需要加強的科目吧?數學?英文?」
孫海寧緩緩搖了搖頭。
見她還是用那雙晶亮的大眼楮看著自己,齊拓嘆口氣,放棄。
沒有最弱的科目,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全部都很強,另一種是全部都很爛,如果科科拿手的話,高女乃女乃也不會拜托他來當家教,所以只剩下一種可能……
「不介意成績單借我看吧?」
「好。」
翻出成績單交給齊拓,孫海寧的注意力被窗外的藍天白雲吸引走了。
搓著下巴,齊拓在孫海寧的成績單中發現一件很微妙的事,她的確沒有特差的科目,她所有的成績都是7字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成績。
可他卻有種奇異的感覺,這種普通是她刻意造成,刻意不引起別人注意。
「你有最喜歡的課嗎?」齊拓慢條期理問。
孫海寧搖頭。
「最討厭的?」
孫海寧還是搖搖頭。
很好。她沒有特別拿手或是最弱的罩門;也沒有所謂喜歡或討厭的科目,好像她毫無感覺在做某件事。
十七歲的花樣年華,所有情緒感覺應該都是最濃烈的,而她卻……他終于明白孫海寧給他不一樣的感覺在哪兒。
她像個完美卻沒有靈魂的洋女圭女圭。
為什麼?
「要開始上課了嗎?」他沉默太久,不明白他心思在轉些什麼的孫海寧偏頭問。
「嗯,我們從數學開始。」隨手怞出書桌上的數學講義,齊拓若有所思地多瞅她一眼,對她的好奇又更多了。
二十一歲的暑假,齊拓遇見謎般美麗的少女,在他平靜無波的心湖烙下淺淺一個印。
連續三天高達三十五度的高溫,光走出家門就覺得整個人快蒸發了,齊拓閑散地靠著欄桿,邊听著辛智凱碎碎抱怨當保母有多可憐,忽然,身後傳來一個清脆女聲。
「齊拓!」
「嗯?」迎面飛來一包綁著紅色緞帶的東西,他直覺反應接住。
「再見!」丟東西給他的女生似怨似惱地睇了他一眼,翩然轉身離開。
「呃,請問現在是什麼情形?」訴苦被打斷的辛智凱搔搔頭,俊逸臉龐錯愕。
莫名其妙叫了人家又說再見,難怪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完全搞不懂她們在想什麼。
「不知道。」
齊拓回答的表情太冷淡,冷淡到讓人不禁心存懷疑。
「阿拓,該不會你又拒絕人家的告白吧?」這個死小女的桃花運好到見鬼,讓他這位好友都有把他用麻布袋罩起來飛踹兩腳的沖動。
「不關你的事!」齊拓送他超大白眼。
不關他的事就是有羅?辛智凱咬牙切齒的。
「我說阿拓,你的性向該不會有問題吧?連林淽如你都不要!」好想……真的好想掐住他的頸子用力晃一晃以泄心頭之恨,為啥他這麼帥沒有女朋友?而一堆美眉全都喜歡齊拓?「你記得她是誰吧?我們高中時期的校花耶!」
瞥他一眼,齊拓沒吭氣。
「難道……難道你喜歡的是男人?尤其像我這麼帥的男人?」辛智凱忽然故作害怕的揪緊衣口。
冷不防,齊拓送出一記冷拳,幸好辛智凱反應快偏頭閃過。
「欸,想謀殺啊?」辛智凱哇哇叫。
「少胡說八道,我的性向非常正常。」他瞪他。
「那你干嘛不喜歡林淽如?」
「我干嘛要喜歡她?」是他邏輯有問題還是辛智凱的腦袋不正常?為何他非得喜歡人家不可?如果每個女孩子向他告白他都得接受的話,從幼稚園算到現在,他應該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了。
「林淽如可以稱為女人典範耶!無論個性外表都挑不出缺點,人漂亮又聰明,這點你無法否認吧?」
「是不錯。」他客觀評論。
「那你還挑什麼?」這家伙存心說給人嫉妒嗎?
「我現在又不急著交女朋友,而且……」
「而且啥?」
「而且總少了點感覺。」少了那麼一點讓他怦然心去的感覺。
「這還不簡單?沖上去抱住就有感覺了。」辛智凱低低吹聲口哨。很痞。
齊拓沒好氣橫他一眼,辛智凱這小子越來越低俗了,該考慮和他絕交才對。
「阿拓,禮物你不拆來瞧瞧?」有道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而辛智凱就是那名小太監,他頻頻看向齊拓手中的禮物,眼楮都快怞筋了。
嗚嗚嗚——一點都不公平,他長這麼大還沒收過女孩子的禮物,虧他生得如此風流倜儻,真是白費了。
「糖果?」拆開精美包裝,赫然出現掌心的是一顆顆色彩鮮明剔透的水果糖。
收到這種東西,齊拓自己都很驚訝。
「嘿!我先嘗嘗。」齊拓不喜歡甜食,身為他的好友當然義無反顧的幫他消化,浪費食物總是不好的嘛!
糖丟入口中的瞬間,他的臉立刻皺成一團。
「啊——好酸!酸爆了!」不應該貪嘴的,早該想到是報復糖,讓齊拓了解感情被拒絕的滋味。
「你的表情好丑。」齊拓忍笑,把剩下的糖放入口袋。
「當然丑,酸到牙齒快掉光光。」辛智凱粗聲咕噥,莫名其妙變成代罪羔羊,酸得他想罵髒話。
「我還有家教課,有話等我回來再聊吧!」瞄眼腕表,差不多該去高女乃女乃家了。
「對了,高女乃女乃孫女資質如何?會教得很辛苦嗎?」辛智凱口中難得吐出正經話題。
聞言,齊拓沉默三秒。
「該怎麼說呢?總覺得她缺少些什麼……」
又來!
「她到底缺少了啥?」辛智凱又問。
「情緒。」簡單兩個字,卻又很復雜。
缺乏情緒就不會有快樂和悲傷,沒有期待和失望,這對一名花樣少女來說不是很奇怪嗎?
「啊?」辛智凱表情很呆。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見他表情呆愣,齊拓揮了揮手。「先走了,拜拜。」
「拜……」分明是阿拓沒解釋清楚還說他不懂,好歹他也是法律系高材生耶!辛智凱偷偷扮個鬼臉。
「三角函數部分已經教完,這幾個習題你自己練習看看。」講解完一個章節,勾了幾題試題讓孫海寧試算,齊拓伸個懶腰活動筋骨。
「……算完了。」
不到十分鐘,孫海寧將習題薄推還給他。
「全部?」這麼快?是不會算還是算完了?齊拓面露驚訝。
孫海寧沒特別反應,只是將習題薄更推近他,視線不自覺又飄向窗外的藍天白雲去了。
遲疑地拿起薄子,直到發現每一題答案都正確,齊拓才慢慢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眯細黑眸。
這些題目由淺至深難度各不同,結果都難不倒孫海寧,代表她的程度絕非成績單顯現的那般普通,那麼——
之前的她是不想念書?還是有其他原因?
「了不起,全部答對!這是給你的獎品。」想到口袋中還有水果糖球,齊拓順手放在桌上。
「你剛剛說……什麼?」
像是听見某個神奇字眼,專注看雲的孫海寧忽然轉過頭來,燦亮如貓的美眸眨也不眨的望住他的。
「我說……這是給你的獎品。」不懂自己剛才說了什麼驚動她,此刻的孫海寧好有——
表情。
不敢置信的看看齊拓,又看看桌上的水果糖球,孫海寧縴白的指尖來回在糖球間游走。
「獎品?」她小聲重復,表情有些古怪。
「獎品……有什麼不對嗎?」齊拓不確定的反問。
搖搖頭,孫海寧挑顆黃色檸檬糖放入嘴里,該是酸到會掉牙的糖,她卻是一種近乎幸福的表情,彎彎的眼眸里有流光閃動。
「不酸?」
又是用力搖搖頭,孫海寧忽地笑了,甜美的笑容眩惑他的眼。
咦?怪了,辛智凱明明說是酸的啊!
基于求證的心態,齊拓也剝顆黃色檸檬糖放入嘴里,才踫到舌頭,好恐怖的酸味在嘴里泛開。
騙人!還說不酸。
他不吃甜,更比一般人怕酸,齊拓臉痛苦的皺成一團,完全不帥了。
「呵呵!呵呵呵……」
耳邊響起如銀鈴般的笑聲,換來齊拓訝異的目光,只見孫海寧笑眸彎彎地偏頭瞅他。
原來她也有頑皮的一面啊!這是他第一回听見她開心的笑聲,她一直都是淺淺微笑,淺淺的表情……
看著她的燦爛笑顏,感覺嘴里的糖也不酸了,齊拓沒來由的心一動,覺得這樣的她超可愛。
事情有第一次,自然就會有第二次。
齊拓發現孫海寧對著窗外發呆的次數變少了,而且非常喜歡他出習題或作業,她都會用最快的速度做完,然後用那雙無辜又水汪汪的大眼楮望著他,像小狗狗等著主人的賞賜。
沒錯,她在等待他的「獎品」,如果他忘記準備,她超級失望的表情會讓他內疚到死。
水果糖,棒棒糖……或隨便一片巧克力夾心餅干都可以,重點不在是什麼獎品。
不明白她為何對獎品兩個字特別有反應,這很普通不是嗎?記得幼稚園的時候,老師動不動就發好寶寶獎章,多到他沒地方放。
寫完英文習題,按照慣例,孫海寧拿到他從雜貨店買來當獎品的麥芽棒棒糖,小口小口的恬著,像小貓喝牛女乃一樣,瞧她心滿意足的神情,不知情的人會以為那支棒棒糖有多珍貴,說穿了不過是十塊一支,雜貨店阿婆還算他九塊哩!
「小貓。」冷不防,他月兌口而出。
孫海寧恬棒棒糖的動作停住,怔怔地望住他,明眸燦亮。
「以後叫你小貓可好?」一向對女孩子沒啥興趣的齊拓偏偏對她特別留了心,他托腮看她,黑眸暖暖的。
「啊?」沒想到他會冒出這句話,孫海寧不明所以。
「因為你的動作讓我想起我家里的蒂芬妮,一只在家中的地位比我還重要的貓,我媽寧願餓死我也舍不得餓到它……」見她被他裝可憐的語氣逗笑了,純淨的笑容比窗外艷陽還耀眼,齊拓移不開目光,忍不住伸手模模她的發心。
「我喜歡你笑的樣子。」
撲通!
嘴里的麥芽棒棒糖差點給咬碎了,孫海寧驀地紅透粉頰,一顆狂跳的心快從嘴里跳出來。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齊拓的注意力被窗外的夏日景色吸引走了,沒注意到她可疑的神情。
「今天天氣真好。」
萬里無雲,天空澄淨的藍像剛洗過似的,讓人好想踏出屋外。
「嗯。」輕輕應聲,孫海寧仍沒有從那句「喜歡」中回神,眼角余光偷覷他帥氣的側顏。
「不上課了!我們出去走走吧!」齊拓用力合上她面前的講義。
咦?
「我猜你還沒好好逛過這里,走!我帶你認識附近的環境,後山有個賞夜景的好地方,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基地喔!」他笑著說。
有家教老師勾引學生蹺課的嗎?
孫海寧睜圓美眸,被他大膽的提議嚇住了。
「天氣這麼好關在屋子里多可惜,偶爾叛逆一下也不為過吧?」
叛逆……
這兩個字在心底狠狠蚤動著,她總是順從大人們的心意,也想體會一下叛逆是什麼感覺?
「可是外婆——」畢竟乖小孩當久了,就算想叛逆也難免猶豫。
「我們從窗口出去就不會有人知道。」齊拓朝她神秘的眨眨眼。
平時他不會這樣,不知道什麼緣故,他就是好想帶她出去瘋狂一下,看她瘋狂的叫,瘋狂的笑……
「這里是二樓。」孫海寧指指窗外,不敢置信。
「還不簡單,我先出去再抱住你不就好羅!」
嗯,听起來這建議好像不錯,但他沒接住的話,她豈不是要摔成肉餅?
孫海寧還來不及說出口,齊拓已經轉身跳出去,她吃驚的沖至窗邊,看見他已張開雙手朝自己笑著。
「小貓,我會接住你的!」
金色燦陽下,孫海寧眼瞳里映滿他俊逸的笑顏,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笨拙的爬上窗口……
跳下去的剎那間,自己的心好像解放了,就像被囚禁高塔的公主終于跳出禁閉桎梏,投入王子的懷抱。
「就說會接住你!」準確無誤將她抱在懷里,齊拓朝她帥氣揚眉。
「……謝謝。」是她神經太粗還是反應太慢?人都跳下來了才感到恐怖,雙腿微微發軟。
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
「走吧!」他伸出手。
足足看了他掌心好半響,孫海寧才輕輕地把小手放入他的,剎那間有種把未來交給他的錯覺;心跳怦怦的。
很自然地牽住她軟軟的小手,齊拓頭一低,帶她往樹叢深處走去,展開兩人的小冒險。
只屬于他倆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