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倪恩獨自一人在咖啡館內坐著,今天是她大學放榜的日子,她考上了第一志願,但是她卻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她猶豫著到底該不該回家,只要想到要回到那個幾乎不屬于她而又冷漠的家,她就更覺得寂寞。
那一年前母親帶著她嫁給尹天仁時,只有十歲的她根本不曉得為什麼她們要離開原來的家,當她終于明白時,她已深深感覺到,媽媽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
羅絲雲是因為在尹氏企業當尹天仁的特別秘書,才和尹天仁有比較多的接觸。尹天仁因為早年喪妻,身邊還帶了個女兒,長久以來他一直沒再娶,他擔心再娶會對女兒造成不良的影響,自己也會變得和女兒疏遠,所以他一直保持單身。
當他開始注意羅絲雲時,他發現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因為年輕時遇人不淑,才會未婚生下羅倪恩,她的遭遇尹天仁本來一開始只是出于同情,沒想到長久相處下來,竟發現自己已愛上她,他猶豫著是不是該帶她回家,或是給她個好環境讓她跟著自己。
最後愛情還是戰勝親情,他們兩人合力說服了他女兒,同時也在羅倪恩十歲那年兩人再度結婚。只是羅倪恩不知道她多了個有錢的繼父,也多了個姐姐。
就這樣她走進了尹家大門,成為尹天仁的女兒。但她並沒有從尹姓,依舊隨母親的姓,因為當時幼小的心靈中早已明白,那不是屬于她的家,那只是暫時的棲身之處。
她是個私生女,是母親和某個相戀的男子所生的,那個男人最後還是離開媽媽了,在沒有任何結婚證明及戶口名簿的登記下,她不僅從母姓,就連父親欄上都填著父不詳三個字。
「好久不見了。」
尹淨荷走進咖啡館看到她時,立即走上前來坐在她的對面,她身旁是她的男友林建軍。
她今天約羅倪恩見面是為了和她談談。
「有事嗎?」對她而言,尹淨荷三個字就代表傷害,當她十歲和母家嫁入尹家開始,她便是她童年的惡夢。
尹淨荷一向最討厭別人知道羅倪恩是她的妹妹,她不願承認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竟要和她以姐妹相稱,這讓向來自命尊貴的她無法接受。
尹淨荷看著羅倪恩,說是妹妹也太親了些,羅倪恩不過是父親再婚後,羅姨帶過來的小孩,她不歡迎她加入她的家,原以為爸爸是要幫她找個新媽媽,沒想到來家中的竟然還有一個小女孩,所以對于她——羅倪恩,她向來是沒什麼好臉色,她知道這個女孩是來和她搶爸爸的人。
「听說你考上大學了,爸爸為了幫你慶祝,所以要羅姨特地準備東西並且要好好慶祝一下。」尹淨荷單手支著下顎,冷傲地看著她。
羅倪恩在上高中時就搬離尹家,生活費她都盡量自己負擔,所以她們已有一段日子沒見了。
羅倪恩一副沉默的表情讓尹淨荷看了心里就有氣,她就是用現在這種表情、這副可憐的模樣讓爸爸對她疼愛又憐惜,有時她都要懷疑誰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為什麼爸爸要對她這麼好。
「很抱歉,我也正好打算帶我的男朋友回家。順便讓爸爸跟羅姨認識他。」
是的,尹淨荷一貫的作風,只要是羅倪恩的所有物,她一定會費盡全力從她身邊奪定。
「我沒有要尹叔為我慶祝。」
就因為她沒有說要尹天仁幫她慶祝,尹天仁卻如此大費周章慶祝,這讓尹淨荷看不過去。
「是嗎?誰知道你這種出身不明的私生女講的話能不能听。」傷人的話又開始了。
「淨荷!」林建軍听到尹淨荷這麼說,覺得她的話有點傷人。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別將話說得這麼傷人。」林建軍不能接受一向明理又大方的尹淨荷會出口傷人。
「我只是說一項事實,她本來就是私生女,一個連父親是誰都不曉得的人,要不是我爸爸可憐她讓她待在我家的話,她早就被送到孤兒院去了,哪還能吃好、住好的。」
林建軍看著低頭的羅倪恩,發覺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和淨荷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他發現她的防衛心很重,從剛剛進來到現在,她的視線並沒有落在他或是淨荷的身上,是在躲避嗎?
「就算那是事實,你也不必將話說得那麼刻薄。」林建軍這是頭一次見到羅倪恩,也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看到淨荷傷害她。
「建軍,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今天是我和她在談話,請你不要介入。」尹淨荷說完,還轉過頭去瞪著林建軍。
羅倪恩站了起來,她不想听到淨荷的爭吵聲,尤其是為了她。總是有人好心為她說話,而最終傷害的人仍是她,她不要這樣,最好的方法就是給她一個安靜又獨立的小空間,她即能在里面生活得很自在。
「你們慢用,我先走了。」她拿起手提袋往門口方向走,她大概能明白尹淨荷話里的意思了。
「慢著!」尹淨荷出聲叫住她。「羅倪恩,我的話還沒說完,誰讓你走了?」
羅倪恩沒有停下腳步,還是往前走,因為沒有人能約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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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咖啡館後,天空像是為了羅倪恩感到悲傷般,輕飄的雨絲緩緩地落在她的頭上、她的身上,似乎想用柔柔的雨絲撫慰著她受傷的心靈。
她眼中的淚水順著滿在臉上的雨滴一起滑下臉龐。
天色已經慢慢地暗下來,羅倪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覺得有點累也有點冷,雨雖不大,但這樣走來,還是會將全身打濕。
忽然,在她還有些清醒時,從她頭頂上方多了一件大外套,她側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旁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好心將穿著的外套月兌下給她遮雨,雖然此時台灣的天氣還不太冷,但是對一個全身濕透的人來說,絲絲的微風都可能讓她生病。「這種天氣不適合淋雨。」
「……」
「你這樣會著涼。」
「那是我的事。」被尹淨荷傷害後,她的言語也變得更自我防備。
「我送你回家。」羅倪恩搖頭表示她不需要,但那人依舊不放棄地繼續說︰「走吧!我送你。」
「我不認識你。」想到他只是個陌生人,自己不應該在路上隨便和他談話。
「我也不認識你,但是你很特別。」
「你都是這麼和女生搭汕的?,羅倪恩停下腳步,斜著頭問」
「我很少和女孩子說話。」他平淡的語氣卻讓她倍感溫暖。
「哦?」特別?怎麼她自己從來不知道。
「先找個地方躲雨,雨似乎愈下愈大了。」
「你住附近?」
杜司與搖搖頭。「不,只是順道來這兒找人。」
眼前的他是屬于陽光下的,干淨合宜的打扮配上標準高挺的體格,怎麼看都順眼,更重要的是,他擁有一張俊秀又不失陽剛的臉孔,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應該是不常笑的關系吧!但為什麼他會和她說了這麼多話,更擔心她是否能承受得住逐漸變大的雨勢。
從剛剛走在一起時,她便感覺到大部分的人都將眼光投注在他身上,為他身上散發出的氣質著迷,但他似乎對此沒有多大反應。
「我送你回去。」
兩個人躲進便利商店的騎樓里躲雨,沉默地等著雨停,好不容易雨勢已經慢慢轉小,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是很堅持要送她。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再見。」
她的臉上雖然還是平靜無波,但是內心卻感到一膽暖流育往全身貫穿,溫暖了她冷卻的心,但心中的疑惑也更加擴大,不明白他的舉動是出于什麼原因。
若說他是在騙人,又不像,說自己出眾的外表吸引住他,她更不信,對自己的外在向不在意的她,認為只要干淨清爽即可,因此從沒有花太多的心思在外表上,也沒有像一般的年輕人打扮入時,她只做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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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尹家充滿熱鬧及笑聲,尹淨荷趁著羅倪恩還沒有回家前,先帶著男朋友回家,讓大家先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尹淨荷從小就是個要風是風,要雨是雨的女孩,從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
林建軍是第一個進駐她內心的男孩子,她喜歡林建軍,喜歡他的正直、喜歡他的體貼,從她第一次在大學聯誼會中見到他時,她就深深為他著迷,很順利的,林建軍也為她所著迷,自然而然的情況下,他們成為男女朋友。
「爸,他姓林,叫林建軍,是我們學校建築系有名的高材生,現在是大學四年級的學生。」尹淨荷驕傲地向家人介紹林建軍。
林建軍算是個條件相當好的男孩子,當尹天仁看到他時,就對他很有好感,連羅絲雲也為淨荷能找到一個如此出色又上進的男孩而心喜。
「你們好。」林建軍禮貌地朗尹天仁和羅絲雲打招呼,同時將視線放在羅絲雲身上,心想︰她就是今天下午見到的女孩的媽媽。
「好,不用客氣,坐下來談。」尹天仁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坐下,並且吩咐羅絲雲;「絲雲,你去廚房看看,要李媽準備些東西出來。」
「不用了,尹伯父,別太麻煩了。」林建軍客氣地說。
「沒關系,你不必太拘束,把這里當作是自己的家。」尹天仁今天心情特別好,一向讓人煩惱的女兒,終于也找到一位合適的男孩子,更沒想到她竟然會遇上條件這麼好的男孩子。
雖說尹天仁有錢有地位,但他是白手起家,因此對于家庭背景他沒有半點的堅持,反倒更欣賞能在刻苦的環境中求上進、出人頭地的年輕人。
「今天晚上,我原本要幫倪恩慶祝,但是她忽然打電話告訴我們今天不回來了,我們還在想一桌的萊卻沒有人一起享用,沒想到淨荷就帶你回來了。」
「可能倪恩剛考完試,還有一堆事要解決,我看我們家也好久沒有全家人一起吃飯了,干脆我們就今天好好慶祝一番好了。」尹淨荷深情地看著男友。
「對了,倪恩有說她現在在哪里嗎?」這句話不是出自于羅絲雲的口中,而是由尹天仁說出。
「我也不清楚,她只說不能回來,其他的就沒有多說了。」羅絲雲這才想到女兒已有一段時間沒打電話和她聯絡,而她竟也給忘了。
「是嗎?有空要多和她聯絡,免得她一個人在外孤單。」尹天仁說。
「爸,說不定倪恩正和朋友在一起,所以才沒有回家。你就不要擔心了。」尹淨荷見機要爸爸不要刻意找羅倪恩回來,她不要羅倪恩介入今天的喜悅,也不想她回來破壞家里的氣氛。
「也好,建軍你今晚就留下來,我們邊吃飯邊談。」尹天仁被女兒說動了,想想或許倪恩這時正和同學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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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媽準備好晚餐時,他們移駕到飯桌上繼續談話。
「建軍,明年就大學畢業了,有沒有什麼打算?」尹天仁在和林建軍聊過後,愈是欣賞這個年輕人,從他的談吐及舉止,他相信可以放心地將女兒交給他。
「目前還沒有,因為我讀的是建築系,所以我想從事營造或是朝建築業發展。」
「是嗎?那正好,我的總公司最近才成立一家分公司專辦建築方面的事務,如果你有興趣,要不要先到公司實習個一年半載?」
「哇,爸,是真的嗎?」尹淨荷高興地說。
林建軍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接受。
「怎麼不說話?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又可以發揮所學,也可以學習前人的經驗,對你而言應該是個很好的挑戰。」羅絲雲見他不說話,也開口勸他。
「或是你另有打算?」尹天仁問。
「不,沒有,只是我怕太冒昧了。」
「這什麼話,那就這麼說定了。」尹天仁哈哈笑著,羅絲雲見狀也開心地微笑,很贊同他的選擇。
他們愉悅地吃著晚餐時,李媽災然跑進來。
「先生,太太,二小姐回來了。」李媽緊張地說。
「真的?在哪里?」尹天仁站起身,高興地問。
一旁的羅絲雲卻只是靜靜地沒有多問。
「在客廳,她說不要打擾你們用餐。」
尹天仁听完馬上往客廳走。
等在客廳的羅倪恩知道她根本不應該回來,只是她覺得還是應該回來和尹叔說一聲。
「倪恩,不是打電話說不回來嗎?」尹天仁一看到羅倪恩隨即高興地問。
「尹叔,對不起。」想到尹叔可能因等不到她而失望,她就感到不安。
「說什麼對不起。吃飯了沒?一起吃吧!」
「不了,尹叔,我只是回來告訴你,我馬上就走了。」羅倪恩婉轉的拒絕。
「淨荷今天帶了朋友回來,你一起過來吧。」尹天仁不理會她的拒絕,拉著她往飯廳去。
一進飯廳,就看到尹淨荷不滿的視線直瞪著她,她媽媽更是一臉不贊同的表情。
「媽。」她的個性泰半來自母親的遺傳,對于親人她們總不會有過多的表示,只是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真的是個性使然,或是母親的態度直接影響她。
「怎麼這麼久沒有回來,你尹叔剛剛還在念你。」
那你呢,你想我嗎?這是羅倪恩心中的疑問,而媽媽永遠都不會知道。
當她的視線對上尹淨荷的時,她覺得自己真是不該出現,應該直接在電話里向尹叔說聲抱歉就好了。
「倪恩,我向你介紹一下,他是淨荷的男朋友——林建軍。」尹天仁向她介紹。
「你好。」她的問候只換來尹淨荷的白眼,像是在責問她為何還回來。
「你好。」林建軍看著她。
「倪恩,看你一回來馬上惹得淨荷不高興。」羅絲雲不快地說。
「我吃飽了,外面有人在等我,我馬上要走了。」她,只想快快離開這里。
「不行,你才剛回來,怎麼一下子就要走了。」
「爸,倪恩想走你就別留她了,她不是說外面還有人在等她嗎?」尹淨荷趕緊先開口。
「倪恩!」羅絲雲向女兒使個眼色。
羅倪恩怎麼可能不明白母親的意思,她怕女兒傷害到尹家人,會讓她以後在這個家很難自處,所以她寧願委屈自己的女兒。
看了看母親,眼神中除了冷靜還有些別的,只此一次,她絕不準許自己再一次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別人的面前。
她的眼神令羅絲雲感到不安,畢竟女兒這麼對自己是有原因的,但她卻無力去改變這一切。
「尹叔,真的有朋友在外面等我,所以我要先走了。」
「天仁,倪恩都說有朋友在等她,你就別勉強她了。」羅絲雲只擔心淨荷會不高興,想叫女兒趕快離開。
「這是她的家,她當然可以回來,而你是當人家母親的人,孩子難得回來一趟,你更要留她在家。」他不是沒有眼楮,就算他再忙,也能感受到倪恩被忽視,只是他不便出面說話。
羅絲雲為尹天仁說的話不高興。
為了不讓母親生氣,羅倪恩堅決地道︰「尹叔,找真的該走了,有空我再回來。」和母親道再見後,不等尹天仁反應,她馬上快步離開。
尹天仁看到她離開,心里面感到舍不得,他能體會倪恩初到這個家時,母親不再是屬于她一個人的那種恐懼和孤單,她必須和淨荷分享母親的愛。可是絲雲似乎將她全部的愛投注在淨荷的身上,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陪伴倪恩,她只能遠遠地看著母親對淨荷好,自己一個人在一旁偷看,這種情形他遇見好幾回。
這不是他一開始再娶的目的,他不是自私的男人,不會只想讓自己的孩子好而已,他同時也希望倪恩能在這個家中得到溫暖,只是他錯了,一切和他所想像的完全不同。
一家人因為這種情形,氣氛反而變得有些怪異。
看見父親若有所思的表情;尹淨荷心知肚明,一定是為了羅倪恩的離開……
「爸,我不想再談論有關倪恩的事情,我和她是井水不犯河水,彼些完全沒有什麼交集。」尹淨荷不太高興地說。
今天她好不容易才要林建軍陪她回來,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多事情,害她對林建軍都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心思去管羅倪恩心中在想什麼。
尹天仁看著自己的女兒,不禁搖搖頭,沒有多說話,也轉身離開飯廳。「建軍,你慢用,我有些事先回書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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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倪恩沖出尹家大門時,發現大門口站了一個人,竟是今天才認識的杜司與,他站在離她幾步路的距離,看樣子應該是載她來後,就在門外等了。
杜司與帶她來後,看她一副失神落寞令他有些擔心,所以他不但沒有離開反而下車直接站在她家大門口等她,因為他有預感她會再出來。
果然不出他所料,才短短不過半個鐘頭,她人已經來到他面前,臉上還有未拭的淚痕,而這一切令他心悸。對于這種不熟悉的感覺他感到不可思議,但又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要自己去接受。
「你……」她剛才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根本沒有人等她,她只是要給自己一個離開的理由,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門外等她。
羅倪恩呆呆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他不是應該離開了?現在的人不是都很自私嗎,連她的母親都為了自己而放棄她這個女兒。
想到剛剛在家中的委屈,她完全不顧形象、不顧她是否認識對方,雖然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會保護她,所以她沒有多想便飛也似地沖進他的懷里,低泣地哭出自己的傷痛。
她不勇敢,只是她已經習慣將一切藏在心里。
杜司與擁她入懷,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輕輕地安慰她。連他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對她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但此時他並不想去理解這個問題,他想時間應會告訴他一切。
「帶我離開。」羅倪恩緩緩地說。
杜司與沒說話,默默地將她帶上汽車驅車離去。
忽然一個想法閃過她的腦海,她好想有個地方能讓她靜靜地休息,她想要有個地方溫暖及安撫她受傷的心。
「我想去看海。」
看她著一雙大大的眼楮注視著他,杜司與心中沒來由的怞動,是為了她眼中的哀傷嗎?他不明白,只是他很樂意為她做任何一件事,只要是和她有關的。
為什麼?說穿了他真的不明白。
「看誨?」
「只要是有海的地方就可以了。」是的,她需要一片寬廣的海來告訴她人的生命無限,否則她怕自己會就這麼消逝了。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多大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覺到他的真誠。「去白沙灣。」
如果他沒看錯,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逝的喜悅。